68、第 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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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昭遊和攝政王隔得遠遠的,說句話都得靠喊, 楚昭遊剛受到經嚇, 臉色有些蒼白, 他抿了抿唇,小聲道:“攝政王,你能不能快點去洗澡。”
    蕭蘅聽見了, 他極力瞅了眼楚昭遊的表情, 不太看得清臉,但想也知道臉色不佳。
    他本應該親自救楚昭遊,本應該在這個時候緊緊地把他抱在懷裏, 安慰他“下次絕對不會出現這種事”。
    可他不能, 隻能像個膽小鬼樣離得遠遠的。
    蕭蘅眼看見楚昭遊身後, 鳳星洲把陸景渙後怕地摟在懷裏,說了會兒話之後,背著腿軟的陸景渙回屋。
    再看孤零零佇立在風的楚昭遊,他不安地等他到現在都沒睡,沒有任何抱怨, 還提起他們初遇時, 楚昭遊買了兩個包子沒有分他的事。
    且不說他沒有資格吃,楚昭遊明顯在努力緩和驚險過後緊張的情緒, 他的昭昭那麽好, 總是先步安慰他。
    他想起自己背楚昭遊走過那麽長的路,每次頭疼發作,對方都極盡耐心地哄他, 被咬了也不生氣。
    蕭蘅閉了閉眼,恢複記憶突然沒什麽可邀功的,他依然對不住楚昭遊,甚至不能再他驚魂未定時抱抱他。
    “我這就去……陛下先去床上躺著,讓神醫把把脈。”
    楚昭遊轉身回福寧殿,攝政王洗澡應該很快。這個過程他眼都沒朝剛才起出生入死的陸景渙那邊看。
    不用看都知道是什麽情景,朕點都不嫉妒。
    “走慢點!”攝政王遠遠看著,心髒揪緊。
    “知道了。”楚昭遊放慢了速度。
    楚昭遊乖乖躺在床上等攝政王,期間神醫過來了趟。
    “不錯,年輕人果然承受能力強,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老頭虛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次多虧了他給小徒弟準備的防狼藥。
    雖然狼沒有防住,但防止了瘋狗咬人。
    得加錢。
    楚昭遊立刻翹起尾巴:“那是,朕都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了,被攝政王嚇大的。”
    蕭蘅還沒踏進屋,就聽見楚昭遊的控訴,頓時更加自責。
    神醫說楚昭遊沒有什麽大礙,挺穩定的,他時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悔。
    楚昭遊懷孕這趟,本王嚇他的次數,比其他人加起來都多。
    攝政王這次洗澡前所未有地認真,用神醫開的加大劑量的藥水衝刷身體,衣服靴子都讓人燒了,要不是之前在楚昭遊麵前嘲笑過太多次鳳星洲,不然攝政王可能連頭發都能狠心剪斷。
    神醫走後,楚昭遊久等攝政王不回,都有些困了,可是他今天想抱著攝政王睡覺。
    他打了個嗬欠,餘光看見門外有片熟悉的衣角。
    攝政王不會是不敢進來了吧?
    楚昭遊:“攝政王在外麵?”
    蕭蘅:“嗯。”
    “那你進來啊!”難道要朕邀請你上龍床嗎?
    蕭蘅啞著聲兒道:“我怕沒洗幹淨,今晚就睡在外殿,我守著,不會有任何人再來。”
    楚昭遊:“沒事,之前陸景渙在月老廟踩到血跡,回來也隻是藥味濃了些,對朕沒有影響。”
    蕭蘅:“我方才去了西邊的樹林,山上都是血氣,比陸景渙嚴重。”
    而且他怕綠裴在耍什麽花招,比如血裏摻進了新的藥物。
    盡管五雲寺的四名僧人,已經證實隻有種方法引發合心蠱暴動,神醫也給親自檢查過。
    但事關楚昭遊和孩子的安危,他不得不更加謹慎。
    楚昭遊“哦”了聲。
    蕭蘅聽出他的聲音有些失落,眼眶瞬間酸,“抱歉。”
    他沒出息,聽見蕭蠻的消息就眼巴巴地闖進圈套。他沒用,不能替楚昭遊擋刀,連擁抱也給不了。
    楚昭遊光著腳丫子下床,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突然拍門板,凶巴巴地問:“你是不是上哪受傷了不敢給我看!”
    兩人隔著半扇門,蕭蘅嚇了跳,迅速張口反駁:“沒有。”
    如果錢世成在這,定會感慨陛下此時和他查私房錢的媳婦模樣。
    楚昭遊越想越對,那幕後之人讓蕭蘅帶著朕去送死,宮裏還安排了殺手,擺明了是要置他於死地。
    攝政王武功再高,也被蕭蠻的存在束縛著。加上他無緣無故恢複記憶,簡直就像是腦袋又被砸了次。
    “腦袋沒有被砸?”
    “沒有。”
    “真沒有?”楚昭遊狐疑,“那你怎麽會洗不幹淨,難道不是因為有傷口?”
    蕭蘅無話反駁。
    他確實受了點傷,但這回不是腦袋。他吸取了上回的教訓,萬萬不敢再讓房梁砸到腦袋,恢複記憶是萬幸,萬再失憶次可就糟糕了。
    蕭蘅在火場裏側身,隻讓房梁擦過肩膀砸下去,肩膀有些青紫,削了層皮肉。
    他回來後,用藥汁將傷口淋洗了五遍,擦得鮮血淋漓,眉頭都不曾皺下。
    楚昭遊在門後倏地探出個腦袋,仿若偷看心上人洗澡樣:“敢不敢脫衣服讓朕看看?”
    蕭蘅連後退了幾步,低頭看見楚昭遊光著腳丫子,吼他:“把靴子穿上!”
    楚昭遊伸長脖子在攝政王腦袋上掃了圈,沒有傷口,“不會受內傷吧?”
    攝政王心想,這回真的是外傷。他直在接受神醫的施針,本來就處在即將恢複記憶的邊緣,被房梁刺激,瞬間就回想起來了。
    他有些頭痛,楚昭遊受了經嚇,不去睡覺,腦子還轉得這麽快。
    “聽話,去睡覺。”
    楚昭遊看了眼放心了,爬回了床上。攝政王當心影響孩子,他也是擔心的,隻是比起沒出生的孩子,當然要先關心攝政王。
    “我從前就見過大風大浪了。”楚昭遊吹牛,“不是被你嚇的。”
    蕭蘅心頭暖,哽聲道:“嗯。”
    “攝政王也早點睡覺。”楚昭遊閉著眼睛,慢慢沉入夢鄉。
    蕭蘅眼睛眨不眨地盯著楚昭遊睡著,輕輕掩上門,坐在外殿裏看奏折。
    “立即審問綠裴,封鎖小樹林,任何人不得進出。”
    樹林裏還有殘存血氣,為了避免有人經過,通過各種意想不到的渠道傳進宮裏,隻能嚴密封鎖,連畜牲都得看嚴了。
    “十日之內,凡是有人出宮,不得接近陛下,有鳥禽落腳,律趕走,用藥汁清洗。”
    苗若秋已經死了,這招隻能用次,隻能委屈下楚昭遊。
    蕭蘅擰著眉,幕後之人要殺楚昭遊,他想要達成什麽目的?
    “立刻派人快馬加鞭,通知梁州,陛下龍體康健,請姨母勿聽信讒言。”
    楚昭遊雖然沒事,但是主使肯定迫不及待地通知趙夫人了。
    殺楚昭遊,讓趙城和朝廷對立,或許龍威軍也會站在趙城這邊,到時大楚戰火又起,兩敗俱傷,幕後之人坐收漁翁之利。
    蕭蘅坐著批了半個時辰奏折,綠裴的口供傳到了桌上。
    綠裴,原名櫻桃,是魏太後的貼身宮女。
    魏萬虹得知楚昭遊有個姨母嫁給了趙城,手裏有兵權,就想挑撥他和攝政王的關係。
    她大概知道攝政王是蠱活不長久,卻不知是什麽蠱,便派綠裴出宮活動,想辦法弄清楚,告訴攝政王,讓他和楚昭遊反目成仇。
    綠裴手裏掌握著魏萬虹僅剩的關係,調查蕭蘅的事還沒有眉目,魏萬虹就被下到大牢,蕭蘅攻打幽州,魏府被打盡。
    她正猶豫要不要動用手裏的卒子,魚死破救太後,有個人找到了她。
    他說魏府和魏太後如今插翅難逃,勸綠裴不要白白送死,需從長計議。
    這人是魏太後另個侄子,魏越,在幽州之戰開始,就認清形勢假死逃脫,他的親爹魏史、親哥魏卓必死無疑,他竟然還能平靜地勸綠裴保存實力。
    綠裴聽了他的建議,兩人開始積極聯係月斥國方麵和幽州舊部。
    章回吉成了廢人,自然不能密謀,但是章回吉之母懷恨在心,答應幫忙留意海上的商船,讓攝政王永遠找不到藥材。
    本以為要拖上幾年,拉攏苗若秋時無意間撞破了五雲寺的秘密,權勢忽然就唾手可得了。
    綠裴在聯係太後舊日親信時,有個當年出宮的宮女,忽然來信告訴她件事。
    魏萬虹掌權時,那幾年被放出宮的宮女,許多都做了她的眼線。蕭蘅和謝朝雲借著尋找恩人為借口,以及隨著謝朝雲伯母是太後棋子之事敗露,大部分棋子被連根拔起。
    唯有少數不太重要或者當年走得遠的,還勉強不被發現。
    綠裴手裏的就是這些不堪用的小嘍囉。
    誰知那宮女信,竟然提到了攝政王的親娘。
    宮女在淩碧江沿岸的丁府家做奶娘,大約十年前,有人千裏迢迢從揚州送了箱金銀珠寶,交給丁老爺,指明要給少爺蕭蘅。
    丁老爺頭霧水,他是附近聞名的大善人,自己沒有兒子,就抱養了對雙胞胎當親生孩子疼愛。
    他家產豐厚,自然不會去貪這送錯的銀兩,便直放在庫房,等失主來認領。
    就這樣晃而過十年,放在庫房的箱子落灰,下人見已經十年過去,這箱子成了無主的,丁老爺也忘了這事,便借著打掃的名義,每回偷些銀兩,漸漸的,箱子裏就隻剩副花旦頭麵和舊製的釵環,以及壓在箱底落款蕭蠻的紙條。
    宮女看到字條時,忽然想到當年指明要找的蕭蘅,會不會就是當今的攝政王蕭蘅。
    查明了蕭蠻是誰,綠裴立即私下派人問了幾個舊人,都說攝政王似乎和蕭蠻有幾分像。
    條毒計便自然生成。
    蕭蘅看完口供,沉默了很久,魏越藏身之處已經有人去搜查了,不需要他多加吩咐。
    半響,他終是開口:“蕭七,去揚州找個人。”
    他和蕭蠻的恩怨是他們之間的事,不管怎麽樣,不能讓魏越先找到。
    盡管十年過去,蕭蠻可能已經是具白骨了。
    送銀子是因為愧疚,但加上戲子頭麵和舊釵環……隻能是遺物了。
    蕭蘅在外殿坐了晚上,到天色將明都沒想明白自己是什麽心情。
    楚昭遊隻睡了兩個時辰,就睜開了眼睛。
    他心裏記掛著攝政王,昨晚的結果他沒敢問,怕大半夜的惹攝政王煩惱,心裏藏著事就睡不踏實。
    楚昭遊用草藥把自己薰得暈乎乎,再抱著個填充草藥的抱枕,打開門,無視攝政王的警告的目光,步步靠了攝政王身後。
    他每步都走得很小心,認真感受身體的變化,幸好,攝政王杞人憂天了。
    神醫都說沒事,隻有攝政王嚇過頭了。
    他低頭,就看見攤開的口供,愣了下,抱住攝政王的頭,讓他靠在自己肚子上。
    “你說以後孩子跟著你姓蕭怎麽樣?”
    楚昭遊輕聲道。
    再幾個月就會有另個骨肉至親,所以你不要傷心好不好?
    他太心疼蕭蘅了,要是能早點認識他該多好。
    蕭蘅:“我沒事,你不用這麽哄我,懷孕這麽辛苦,當然是跟你姓。”
    楚昭遊正想安慰,發現攝政王肩頭衣服比較厚,掀開看,果然纏著繃帶。
    “你還說沒有受傷,氣死朕了!”楚昭遊故意捂著肚子,轉移攝政王的注意力,“神醫都說朕不能動怒。”
    攝政王果然緊張了:“消氣,消氣……我錯了,你別生氣 。”
    楚昭遊:“下不為例,馬上換藥。”
    “好。”
    老頭被請來換藥,開口就是:“不對啊,昨天傷口沒這麽嚴重,你是不是洗澡的時候搓它了?”
    他第回看見有人這樣給自己洗傷口的!簡直大開眼界。
    攝政王抵死不認:“沒搓。”
    楚昭遊:“……那難道是朕撓的?你都不跟朕上床!”
    非要逼他說這樣羞恥的話嗎!朕就說了。
    想上床!非常想!
    “朕很生氣,你哄我。”楚昭遊氣鼓鼓地坐在凳子上,揣著手,看就需要專心致誌心無旁騖地哄上天夜,直到忘了心的鬱結。
    作者有話要說:非常單純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