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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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十五,楚昭遊還在坐月子, 九月十五, 已經能在地上活蹦亂跳了。()
    蕭蘅就是出生在桂花香氣極濃的九月十五。
    楚昭遊第一回給攝政王過生日,沒有經驗, 詢問了謝朝雲,結果是攝政王不過生辰。
    楚昭遊頓時心疼,蕭蠻未婚生子, 蕭蘅小時候躲躲藏藏,別提滿月酒周歲宴,就是生辰也沒有好好過。九歲之後更沒有人記得他的生辰,攝政王手握大權, 拍馬屁的人連個生辰禮都送不上。楚昭遊也是在小星星出生時,順嘴一問得知。
    他琢磨來琢磨去,想不到給攝政王送什麽禮物, 上回他過生日, 攝政王在幽州領兵, 千裏迢迢負傷回來, 在城樓上和他吃了一頓飯, 還想送他幽州虎符。
    他那時沒有想到,攝政王是特地趕在他生日那一天回來。
    後來明白了, 更不敢輕易糊弄攝政王的生辰。
    攝政王應有盡有, 送禮令人犯愁, 楚昭遊想要不幹脆拿一卷紅綢帶, 把小星星捆一捆, 係一個蝴蝶結,放在盒子裏,送給攝政王。
    謝朝雲聽了心裏直翻白眼,貼心提示:“小份的不足以表示陛下誠意,微臣建議陛下換成大份的。”
    “大份的?”楚昭遊怔愣了一下,“你說要用大箱子裝小星星?多大的?”
    像陛下這麽大的……
    謝朝雲“微臣並無此意……刑部有事,臣先行告退。”
    謝朝雲走了一會兒,楚昭遊才明白他的意思,臉蛋騰地紅了。
    攝政王身邊怎麽都沒有正經人!人以群分!
    但朕可是正經人!
    楚昭遊抬腳往禦膳房走,他給攝政王親自做一盤桂花糕和長壽麵好了。
    糯米粉、糖和粘米粉加水揉勻,把凝結成球的粉團捏碎,過篩,摻上新鮮桂花,放入木製模具,成形後上蒸籠。
    蒸熟之後,楚昭遊捏起一塊熱乎乎的桂花糕,放入嘴裏品嚐。倒模的時候壓得太實,糕點有些硬,桂花放多了,味道太濃,掩蓋了糯米的清香。
    楚昭遊總結缺點,怕自己控製不好力道,這次沒有用模具,而是將糯米粉直接篩進了小蒸籠裏,省去壓實這一步。
    重複四五次之後,楚昭遊終於得到一塊蓬鬆的雪白點金的桂花糕,足足有兩個巴掌大。
    “朕真厲害。”楚昭遊自誇,模型這種精致東西他用不來,但是籠屜是圓的,蒸出來桂花糕也是圓的,這可不就很像生日蛋糕的形狀嘛!
    禦廚立刻跟著拍馬屁:“陛下廚藝精湛,我等自愧弗如。”
    楚昭遊:“……”朕自誇可以,你就別誇了。
    他找了一把凳子,坐下來剝葡萄和小橘子,準備在桂花糕上麵滿滿擺上一圈。
    正是應季的葡萄紫的發黑,水靈水靈,楚昭遊認真地剝皮,去籽,塞進嘴裏。
    嗯?
    葡萄抵在腮邊,臉頰微微鼓起來,楚昭遊反省了一下,堅決抿緊了嘴巴。
    等他把水果擺完,殷切地看向禦廚:“朕可以學習雕胡蘿卜花嗎?”
    禦廚麵露難色。
    楚昭遊:“你不是說朕廚藝精湛?”
    禦廚應答如流:“刀工和廚藝不能混為一談。”
    楚昭遊逗了一下他,起身回去,他身上都是糯米粉,跟塗粉似的,得回去洗個澡,“你幫朕看好了,待會兒再來煮麵條。”
    麵條容易糊成坨,先洗澡比較明智。若是要問陛下為什麽非要洗澡,他一定會惱羞成怒地說自己身上髒。
    楚昭遊回到福寧殿,就看見陸景渙抱著小星星,兩人一起笑得像倆傻子。
    陸景渙對鳳星洲道:“國師,你看他對朕笑,我要在這裏呆到小星星會叫朕幹爹!”
    小星星目前連親爹都不會叫。
    鳳星洲感覺到頭疼,他在大衍就一直勸陸景渙晚幾個月再來,現在的小太子又不會說話,有什麽樂趣。好說歹說,陸景渙晚了一個月,在小星星滿月才來。早知道應該強硬地讓他過兩年再來。
    一年兩次往大楚跑,這算什麽事?
    鳳星洲試圖潑冷水:“你看他和蕭蘅長得一模一樣,長大了也是一樣的,並沒有什麽稀奇。”
    九歲的蕭蘅他可是見過,一點都不可愛!
    小星星長得和蕭蘅一樣,陸景渙又分外喜愛他,這讓鳳國師有些微妙的醋意。
    不,是非常直白的醋意!
    他現在把蕭蘅抓過來,讓他替兒子喊一句陸景渙義父,可以馬上帶走自家皇帝嗎?
    鳳星洲開始思考可行性,發現完全行不通。
    鳳星洲咬牙切齒,不懷好意地威脅:“這麽喜歡小孩子,不如你也生一個。”
    合心蠱已經銷毀了,陸景渙心裏完全不慌,扭頭看著他,隨口道:“能和小星星一樣嗎?”
    鳳星洲青筋一跳,和小星星一樣,豈不是和攝政王一樣?
    氣過頭了,鳳國師反而平心靜氣:“陸景渙,我勸你現在省點力氣。”
    陸景渙馬上聽出鳳星洲的言外之意,“不是……我沒有那個意思!”
    鳳星洲:“晚了。”
    陸景渙小聲:“這可是別人的皇宮。”
    鳳星洲不為所動,陸景渙手裏抱著別人的太子,還打算在這裏長住,現在說是別人的皇宮不準他放肆,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楚昭遊過來抱了抱兒子,轉頭對陸景渙道:“可愛嗎,晚上讓他跟你睡?讓奶娘一起過去,要是哭了你就抱回來。”
    陸景渙瞬間搬到救兵:“好!”
    楚昭遊對上小星星的眼睛,欲蓋彌彰道:“晚上給你父王過生日,朕很忙。”
    小星星抓了一下楚昭遊的下巴,手指上也沾了白白的糯米粉,在自己臉上蹭了一下。
    楚昭遊看著他臉蛋上的一道糯米粉,小星星特別白,一個多月的時間,他慢慢趕上同齡人的體重,白白胖胖粉雕玉琢,比朕蒸的桂花糕要好看上百倍。
    禮物什麽的,看來看去,還是隻有小星星最拿得出手。
    楚昭遊戀戀不舍地把兒子交給陸景渙,去洗了個澡,回到禦膳房做麵條。
    麵條是現成的,楚昭遊就切菜片肉,在禦廚的指導下精準投放油鹽醬醋。
    今夜月圓微風。
    楚昭遊身著明黃色的新衣,坐在桌子邊,撐著下巴思考,要不要給攝政王唱一出《麻姑獻壽》。
    但是攝政王是因為蕭蠻才不過生日,楚昭遊怕唱戲勾起攝政王不好的回憶。
    他糾結未果,攝政王就來了。
    蕭蘅進來時覺得屋內安靜,看見桌上的兩碗麵才想起今天是什麽日子。
    楚昭遊:“坐下來吃,麵都快糊了。”
    他拿起一雙筷子,遞給攝政王,眼神亮亮地看著他“好吃嗎?”
    你要是說不好吃就沒有下次了。
    蕭蘅心裏一動:“陛下親手做的?”
    楚昭遊得意:“第一次。”誇他。
    蕭蘅放下筷子,捉過楚昭遊的手查看,兩隻手都細細檢查過一遍才放心。
    楚昭遊氣道:“你不覺得朕心靈手巧嗎?”
    攝政王為什麽第一反應要檢查他有沒有被刀切到手啊!
    蕭蘅放了心,誠懇道:“陛下心靈手巧。”
    楚昭遊氣呼呼地縮回手,凶道:“趕緊吃。”
    他自己其實很飽,因為失敗的桂花糕太多了,他每一次嚐一口,就把自己撐住了。
    等攝政王吃完麵條,又吃了一塊桂花糕,楚昭遊手指撥弄著領口的扣子,緊張地道:“我一直想不到要給你送什麽——”
    蕭蘅目光驟深,盯著楚昭遊的手指不放。
    楚昭遊對上攝政王的眼神,手指一僵,明明他隻是有些熱,在考慮要不要脫衣服,順便換上桌子底下的戲服,給攝政王表演一段《精忠報國》。
    為什麽攝政王的眼神仿佛朕馬上就要原地幹出一些有傷風化的事?
    攝政王腦子裏都在想什麽?
    他被攝政王的眼神嚇的放下手,即將說出口的話咽回去,改口道:“攝政王什麽都不缺,還有了什麽小星星。”
    楚昭遊眼神誠摯,深情款款地說了一句空話,“且向嫦娥賒月色,贈君平安複常樂。”
    仿佛能為攝政王赴湯蹈火摘星攬月。
    攝政王星月雙全,可喜可賀,羨煞旁人。
    蕭蘅眼眶微微發酸,楚昭遊坐在九月十五的月下,給他慶賀生日,不需要任何準備,一句話,就足以填補二十八年的遺憾。
    想是這麽想,但是攝政王總覺得自己剛才克製不住的眼神,嚇跑了什麽重要的事。
    他試著緩和氣氛,把話題往清新正麵的方向引,給楚昭遊攢攢勇氣。
    “陛下引進的地瓜,近期已經成熟,即將全部用於下一批栽種,擴大範圍,如此兩三年之後,定然頗有收獲。沿海也在陸陸續續種植其他,不出五年,定然能推廣至老百姓田中。”
    楚昭遊關心極了:“你吃了嗎?”
    攝政王:“沒有。”
    “哼。”楚昭遊小心眼,攝政王不準他吃第一批的地瓜,就必須陪著他一起忍著。
    蕭蘅:“倒是給了神醫幾個,他老人家一直說好,還送了陛下一些東西。”
    楚昭遊眼睛一亮:“什麽?”
    神醫給的,那定然是好東西,包治百病。
    蕭蘅從袖子裏掏出一個胭脂盒模樣的瓷器,遞給楚昭遊:“請陛下過目。”
    楚昭遊打開,赫然是一碗白色的膏體,潤澤生香。
    “……”楚昭遊冷靜地放下它,“朕好像聽見小星星哭了。”
    攝政王從桌子底下拿出一個包袱,“陛下準備的?”
    “不是!”
    蕭蘅捉住楚昭遊,把他抱著往裏屋走,“陛下想給本王唱什麽戲?”
    楚昭遊大聲:“精忠報國!竇娥冤!”
    攝政王毫不掩飾:“我想聽粉戲。”
    楚昭遊掙紮:“朕不會!”
    真的,我們社會主義新時代並沒有教這種東西。
    蕭蘅把楚昭遊扔到床上:“喊一聲太傅,我教你。”
    楚昭遊不服氣:“狗皇叔,為老不尊,禽獸。”
    攝政王他七歲在戲班呆了一年多,就學了這些個東西嗎?!
    攝政王氣笑,從楚昭遊生孩子那天罵的內容,他就知道平日裏楚昭遊沒少用這幾個稱呼編排著罵他。
    “攝政王、皇叔、太傅……還有什麽?”蕭蘅循循善誘。
    比如相公。
    楚昭遊從側邊溜下去:“唱戲是吧,我上個妝!”
    等他弄個包公大黑臉,嚇死攝政王。
    蕭蘅攔住他:“昭昭。”
    楚昭遊:“不讓朕上妝,那朕不唱。”
    蕭蘅忽然壓住聲音,痛心道:“我不喜歡你塗很厚很厚的脂粉,就像你剛來那天,本王認不出你,你會跑。”
    楚昭遊被逼的明豔豔的眼波一晃,有些心疼攝政王,“那我不塗,我真的不跑了。”
    楚昭遊保證。
    “嗯。”攝政王啞著聲音,解楚昭遊的扣子。他努力維持鎮定,畢竟這是刨去小黑的記憶外,他第一次和楚昭遊上床。
    楚昭遊乖了一會兒,衣服沒了,才隱隱約約意識到,他媽攝政王是在賣慘!!
    又上當了,脂粉才是朕的保護色。
    攝政王不讓他塗,完全是出於齷齪的心思!就是想讓他一邊唱戲一邊給他亂親!
    “賒月色不夠,陛下再給本王生一個小月亮。”
    明知道他體內沒有合心蠱了,故意說這種話。
    楚昭遊臉頰爆紅。
    攝政王真的是十分可惡,明明自己就是小黑,偏偏要說朕偏心小黑,不肯給他這樣那樣,要統統再來一遍。
    “鑽木取火,陛下能不能再教一遍?”
    蕭蘅忍耐著,想看楚昭遊主動地笨拙地教他。
    “你笨死了,朕不教。”最不堪回首的對話被攝政王翻出來,楚昭遊趴在那裏裝死。
    蕭蘅還原場景:“我頭痛。”
    楚昭遊心裏條件反射一緊,氣得直咬攝政王。
    “你就仗著朕心軟!”
    ……
    月色傾覆,蒼龍越壁,夾岸桃花點點深。
    “昭昭,我愛你。”
    楚昭遊在攝政王鬆口的間隙,爭分奪秒:“我也愛你。”
    ……
    月圓中天,第二十八年至,歲歲皆有昭昭。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