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歡聽了隊長的話，頓時麵色慘白。
    她本來還想著先蒙混過去，明兒個再趕緊去找大根通個氣，可是這蘇柳一看就是有備而來，不僅僅把她的後路斷了，而且還找來了柳杏兒這個平時就和她不對付的來堵她。
    蘇柳這是故意整她嗎？明明是她蘇柳自己把這麥乳精給了顧先渡，她再從顧先渡那裏討過來的，怎麽就變成她偷了這瓶麥乳精呢？難道是蘇柳知道了她和顧先渡那檔子事兒，這會兒整這麽一出來故意報複的？可是她又是怎麽知道的呢？她自己和顧先渡都把這事兒瞞得嚴嚴實實的跟個鐵桶似的，不可能會有別人知道啊。
    餘歡是真的委屈，她真沒做這個賊，但是她的委屈也沒口說去，柳杏兒手裏現在就端著那杯麥乳精，落在其他人眼裏就是她被抓了個現行。
    眼看著圍過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餘歡心裏急得跟在油鍋裏煎炸著似的，不知道怎麽才能把這事兒圓過去。
    “餘知青，到底怎麽回事兒？”大隊長見餘歡久久不開口，又問了一次。
    餘歡抬起頭，突然看到人群中的顧先渡，頓時眼睛亮了，她可不可以把這麥乳精的真正來源講出去？就說是顧先渡送給她的，這不洗清了她的罪名的同時，還正好借此公開了她和顧先渡之間的關係了嗎？而且蘇柳自己也說了她和顧先渡不是情人關係，趙雨那個嘴巴多的肯定也和很多人講過了，那她也就不算插足別人的感情了……
    餘歡那邊想得正美，顧先渡卻是慌了神。剛才餘歡看他的那一眼，他感到大為不妙，餘歡恐怕要說出這麥乳精是從他那裏拿的。
    蘇柳明明將麥乳精給了他，哪裏還會有什麽多餘的麥乳精去讓餘歡偷走呢？難道這是蘇柳聽到了什麽風言風語，這是對他的考驗？看看餘歡跟他有沒有什麽事兒？要是餘歡把他倆的事兒抖出來，蘇柳恐怕就得和他一拍兩散。
    這可不行，顧先渡心裏還是想著能和蘇柳一起返城後結婚生活的，餘歡就當個在大莊村的消遣就行了。本來之前蘇柳就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要與他劃清界限，他萬萬不能讓餘歡再將這事講出來，將蘇柳從他身邊推得更遠，想到這裏，他趕緊開口：
    “餘知青，你快說說怎麽回事兒？柳柳他爸寄過來的麥乳精怎麽到了你這裏？”
    餘歡眼睛裏的火焰一下子都熄滅了，頓時心如死灰，她知道顧先渡是個沒什麽良心的，可萬萬沒想到他能做絕到這個地步，他這擺明著不想承認他倆的事兒，這下就是她說出了真相也無濟於事了，隻要顧先渡不承認，誰會相信她說的話？他們平時藏得太過隱蔽了，沒人會相信顧先渡和她有一腿。
    想到這裏，她隻得咬咬牙，認了：
    “對不起，隊長，我實在是身體不怎麽舒服，想補補。上個星期看到蘇知青她家給她寄了些吃的過來，我便從裏頭拿了一罐麥乳精，想著以後有機會去縣裏給她買一罐補回去，最近忙得腳不著地的，也一直忘了和蘇知青說，你看，這不是鬧了個天大的誤會嗎？”說完，她又把頭轉向蘇柳：“柳柳，你也真是的，我會昧了你的麥乳精嗎？咱倆是什麽關係啊。”
    “咱倆是什麽關係我不清楚，我想我和你並沒有多熟悉。”蘇柳寸步不讓，餘歡聽了這話，頓時臉青一陣紅一陣的，她沒想到，蘇柳是個這麽不留情麵的人。
    柳杏兒也在一旁開口：“餘歡，你這話就是哄鬼也不頂用吧，照你這話的意思是你借了人蘇知青的麥乳精唄，那剛才隊長問你的時候你怎麽說來著，不是說是你親戚送給你的嗎，你這改口改得比刮風還快啊。”
    餘歡這會兒恨不得把柳杏兒吃了：“我剛才不是被這突然的事兒給嚇著了麽，我的品行，知青裏頭誰不知道，怎麽會偷蘇柳的東西，再說了……”
    “餘歡，你不要再狡辯了。你敢說你這屋子裏沒有別的我的什麽東西？”蘇柳出口打斷了餘歡的話。
    餘歡心裏頓時一個咯噔，什麽意思？難道蘇柳還知道些什麽。
    圍觀的一眾人也感到疑惑，難道這餘歡真是個賊，除了這麥乳精還從蘇柳那裏偷了不少東西？
    “不會吧，餘歡看上去也不像那樣的人啊。”
    “怎麽不會，這麥乳精不是現成地擺在這裏嗎？難道還真是餘歡找人蘇柳‘借的’啊？”
    “哎，真是沒想到餘歡竟然是個這樣的人啊。”
    “可不是麽，以後可得理她遠點，別被她盯上了。”
    “對對對，那可得小心點……”
    ……
    聽著眾人對她不堪入耳的議論，餘歡早就臊得不行：
    “蘇柳，你有證據嗎？怎麽能這麽汙蔑我！”
    蘇柳不急不慌：“證據不就藏在你的房間裏頭嗎，你那麽清白，就讓我們搜一搜好了。”
    “不行！你們這是對我的侮辱！”
    蘇柳本來就是詐她一詐，她不相信餘歡這個小家子氣的隻從顧先渡那裏要了一瓶麥乳精。
    她起先還隻是懷疑，這會兒一看餘歡那副三貞九節的樣子便知道自己八成猜對了。
    “對啊，蘇知青，這亂翻別人的東西就有些過分了吧。”人群中不乏有看不爽蘇柳，給餘歡幫腔的。
    “田柳，怎麽就過分了，她餘歡要是真沒拿東西誰還能栽贓給她不成，就看她的東西一眼，多簡單的事兒，怎麽就為難她了？”柳杏兒對著剛才幫餘歡說話的人開口：“再說了，蘇柳也得為她說的話負責不是，要是在餘歡那兒真沒搜出個什麽名堂來，蘇柳也得道歉啊。”
    田柳被說了一通，心裏鬱結得很，卻也隻能忍著。柳杏兒的嘴有多毒，她跟她一起長大的，再清楚不過了。而且聽說柳杏兒已經定了親的對象似乎和餘歡有些什麽不清不楚的，柳杏兒這會兒怕是能把餘歡給活著剝了皮。
    她不喜歡蘇柳，因為兩人同時占著一個“柳”字，不免被人拿來比較，而她站在蘇柳這朵嬌花旁邊，千次萬次地被人話裏話外地貶成了地裏的泥巴，她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可是如今的情況下，她要是再幫著餘歡，柳杏兒能把她也一起給撕碎了，這可就得不償失了。
    有了田柳這個前車之鑒，誰也不敢再開口為餘歡多說一句話。
    蘇柳的心裏一陣樂嗬，看來她把柳杏兒找過來果然找對了。她剛才去找大隊長的時候，撞見了剛洗完衣服準備回家的柳杏兒，她“不經意地”透露了要去大隊長那裏告餘歡的狀，柳杏兒聽完後，果然如她所料地要跟著去，甚至急得連剛洗的衣服也丟在了路邊不管了。
    慢慢地越來越多人為蘇柳說話：
    “餘歡，你就把箱子打開來看看唄。”
    “就是啊，看一下不就什麽都清楚了嗎？”
    “餘知青，你不是真的有些什麽吧。”
    “我看隻怕就是哦，你還真相信她‘借’了蘇知青的麥乳精呢！”
    ……
    餘歡現在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要說對付蘇柳她還有幾分法子，可是柳杏兒這個難纏得緊的，她實在沒什麽辦法。
    她有上次她讓周毅幫她辦點事兒的時候不小心被她撞見了，從此以後就跟她不對付上了。周毅是已經和柳杏兒說了親的，卻是個不怎麽老實的男人，經常偷偷摸摸地來撩撥她，她對那周毅也有幾分感覺，畢竟長得還行又肯為她做事，便也一直吊著他。當然這幾分意思還是抵不過她對顧先渡的一片情意。
    餘歡死死地守住她的箱子，想著反正隻要箱子裏的東西沒露出來，她就有辦法圓回去。
    柳杏兒早就看不慣餘歡這隻狐狸精了，這會兒有了這麽一個大好的機會又怎麽會輕易放過她。她絲毫不磨嘰，直接把餘歡一把扯開，奪了她背後的箱子一把打開。
    餘歡想阻止，但她畢竟是個從小握筆的，又怎麽能和柳杏兒這個從小幹農活的比力氣。她隻能摔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柳杏兒打開她的箱子，把裏麵的東西盡數倒在地上。
    看著灑落在地上的大白兔奶糖，紅糖，餅幹，白麵粉……餘歡頓時感覺天都要塌下去了。
    “柳杏兒，有些過了。”大隊長的臉也紅了，卻不是因為地上的贓物，而是那散落一地的女孩子家的貼身衣物。
    “隊長，她餘歡要不是死鴨子嘴硬，不承認偷了蘇知青的東西，我能做到這個份上嗎？“柳杏兒絲毫不愧疚，她還心裏爽落得厲害呢，就是要讓這個不要臉的狠狠受一回辱：“隊長，這你也看到了吧，這麽些好東西，餘歡都是哪裏來的？這餘歡就是個賊！”
    “餘歡，你還有什麽話要說嗎？”隊長問著癱在地上的餘歡。
    餘歡這會兒早就被打擊得心死如灰，嘴巴顫抖著說不出一句囫圇話來。
    “蘇知青，你有什麽要說的嗎？”隊長看著餘歡一副說不出話的樣子，又轉頭去問蘇柳。
    蘇柳早就準備好了說辭：
    “隊長，我們都是大莊村的，多的我也不計較，免得傳出去丟了顏麵。”蘇柳看著大隊長一副滿意的神情，明顯對她的話很受用，便接著說：“但是我卻是再也不能和餘知青一起吃飯了，這大鍋飯攪在一起的，有時候我多給了些材料，讓劉廚子給我做些吃的，總是無緣無故的沒了，劉廚子也說不出個原因，看了今天這事兒，想來也是餘知青幹的。”
    蘇柳裝模做樣地抹了抹眼睛，一副委屈得不行的樣子：
    “我實在不想勞動的時候還得為了一口吃的提心吊膽的。”
    蘇柳一副柔柔弱弱委委屈屈的樣子實在讓人開不了拒絕的口，再加上這事兒確實是她受了委屈，還為了她們大隊的名聲還主動提出不把這事兒鬧大，隊長心裏早就感動得不行，要知道這事兒要是鬧出去他可就在鄰近幾個大隊長麵前沒臉，他當隊長的這個大隊竟然出了個賊！他於是趕緊說：
    “蘇知青，這有什麽不能答應你的，又不是什麽大事，我也不是那麽不近人情的，你說說，你想去哪裏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