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玩(這樣……你能不能就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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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折春是真的沒有想到, 衛司雪竟然會追到太子東宮來。
    他的震驚甚至蓋過了在見到衛司雪的瞬間,如同自心底掀起了巨浪般的情潮。這導致他被兩種強烈的情緒一衝,看上去竟然像是很淡定。
    “你怎麽……怎麽會來這裏?”
    折春轉身推開衛司雪, 垂頭對上她狼一樣亮的眼睛, 後退一步撞翻了水盆。
    衛司雪嗤笑一聲, 說:“這話應該是我問你吧?我說怎麽就跑了?原來是有了更好的金主, 太子當然比郡主好啊。”
    衛司雪一張口就不吐人話, 她習慣性地對最在意, 也對她最溫柔的折春展示她那一口尖利的獠牙。
    隻不過她說完之後, 腦中的彈幕就炸了, 都是在替她著急——
    狗啊, 說句人話吧,你想他就說想他。
    對啊, 你不吐象牙也別吐刀子, 何必呢!
    本末倒置,不要輕易去傷害在意的人啊。
    給你一次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
    可憐的折春,怎麽就喜歡上了這種狗玩意?
    啊啊啊啊, 氣死了, 改造對象說話也太煩了!
    嘴真的不需要就捐給有需要的人!
    重新說一次, 這一次不算!啊啊啊!
    重新說。快點, 重新說,說你的真心話!
    ……
    衛司雪本來就是跟折春這麽說話的, 她不覺得自己說的哪裏不對, 折春聽了卻是低下了頭。
    按照正常來說,釋, 見過了衛司雪,他也見到了衛司雪喜歡的那個男人。
    折春現在心中非常地悲涼, 因為他發現他連個替身都不是。那個戎問楓和他,根本連半點相像的地方都沒有。
    他就隻是衛司雪買進端親王府之中的玩物。
    衛司雪也確實滿口都是惡毒的話,連腦子都不用過,就要噴射毒液一樣朝外吐。
    可是彈幕鬧開了,衛司雪看一眼之後,竟然把這些話都聽進去了。
    她站在折春的麵前看著他,看著折春泛白的嘴唇,看他似乎又消瘦了。折春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但是他看上去比從前還要透著一股暮氣沉沉的味道。
    衛司雪嘴唇動了動,再次開口便說起了人話。
    她不知道什麽是真心話,但總歸是會說真話的。
    “我這些天都吃不好,睡不好,”衛司雪說:“你看我眼下的青黑,我一直都在找你。”
    “我知道太子和你沒有什麽,我進來的時候東宮的死士對我視而不見,他們肯定是知道我會來。”
    衛司雪盯著折春,說:“我每天滿腦子都是你去哪了,我想得睡不著,睡著了也還是你。”
    折春聞言震驚地抬起頭看向衛司雪,他從沒有聽過衛司雪說想他。
    衛司雪不適應這樣說話,尤其是對著她一直習慣於惡語相向的折春。
    因此她偏開頭,顯得有些別扭。
    繼續說:“我看到你留下的碎玉,差點嚇得昏過去,你怎麽能……”
    衛司雪向前一步,抓住了折春的衣領,抬起頭咬牙問:“你不要我了嗎?”
    折春簡直不會呼吸,他和衛司雪之間,從來沒有他要不要衛司雪,而是衛司雪要不要他。
    他眼圈泛起了紅,眼中蒙上了霧氣,那雙深綠色的眸子,此時此刻透出如水下的青苔一般的色彩,碧翠通透。
    彈幕聽了衛司雪說這些,都很欣慰,總算說了幾句人話。
    可是很快他們發現,衛小狗光是說人話沒有用,她不幹人事兒。
    她在折春還震驚於衛司雪傾訴的思念無法自拔的時候,抬手在折春的脖子和小腹以上利落幾點。
    然後笑著說:“我給你在城中置辦了宅子,三進三出的大院子,僻靜奢華,仆從侍女等你住進去再買,這一次你別想跑!”
    折春瞪著眼,被衛司雪點過的地方一陣劇烈的酸痛,然後四肢就失去了自控能力,朝著地上倒去。
    衛司雪直接在他麵前矮身,正好接住了折春,然後她把折春的手臂架在自己的肩膀上,半架半抱著人朝外走。
    彈幕都傻眼了,折春開口道:“郡主,你放開我。”
    “不放。”
    衛司雪對著折春的耳邊說,“你這輩子別想再從我手裏跑掉,你再敢跑,我就打個籠子把你關起來,用鎖鏈把你給鎖上!”
    衛司雪說著已經架著折春把屋子的門推開了,帶著折春進了院子之後,在院子裏麵助跑一段,竟然直接帶著折春飛掠上了房頂。
    彈幕都在哇哇叫,衛小狗也太狗了,話都沒有說幾句,這就要把人給擄走啊!
    彈幕都在讓衛司雪跟折春好好商量,可衛司雪這一會兒根本不理彈幕了。
    說話她可以聽取彈幕的意見,但是她現在迫切地要把折春給抓住,帶走藏起來,沒辦法跟折春好好商量。
    衛司雪其實知道折春不會跟她走,折春當年跟她進端親王府,衛司雪根本就沒有花多少錢。
    衛司雪可不傻,如果按照折春當時的名頭,要買下折春,那點錢是絕對不夠的。
    折春那個時候是自願跟她走的,至於為什麽衛司雪也不是從來都沒有想過。
    她一直都覺得折春是因為進了端親王府,就沒有什麽權貴敢折辱他了。
    但是在發現折春在太子東宮的那一刻,衛司雪就知道她是想錯了。
    衛司雪並不知道折春怎麽能跟太子搭上,折春從前的那些事情衛司雪從來沒有仔細過問過。
    她隻知道折春曾經名動隆化城,數不清的貴族小姐甚至是公子們,為了見他一麵,在風月樓當中一擲千金。
    可是如果折春能搭得上太子,他其實根本就不需要自己的庇護。
    衛司雪越是想得明白,就越是慌張。她必須趕快把折春帶走,把他給藏起來。
    太子今天知道她要來,或者說太子是引她過來,才會讓那些歌舞伎在太子東宮來來去去。
    衛司雪根本不知道太子是什麽意思,太子此人心思過深。
    太子大權在握多年,卻從來沒有謀朝篡位的心思,每日晨昏定醒,對老皇帝十分地孝順。
    其他的皇子沒人爭得過太子,隻要他們不在太子的麵前跳來跳去,太子也不會主動傷害他們。
    但是沒有人會把太子當成一個軟柿子,折春的事情如果太子真的插手,就算衛司雪想要爭什麽,衛司赫也絕對不會允許。
    所以衛司雪急於像一個終於得到了肉骨頭,一口吃不完,就想趕快埋起來的狗。
    她沒費什麽力氣就將折春帶出了太子的東宮,然後沒有重新折回宮道,而是直接順著太子東宮的側門出了皇宮。
    從頭到尾沒有人阻攔衛司雪,衛司雪出去之後,從皇宮之外的正街繞回皇宮的門口,然後把折春帶上了端親王府的馬車。
    這個時候衛司赫還在宮中沒有出來,衛司雪顧不上了。也不敢等她哥哥出來,直接令人駕駛著馬車率先離開。
    今天楊秀和月容都跟著,本來一直候在宮門外,等著自家主子的好消息。
    結果等來等去等到衛司雪把折春給帶出來了……
    衛司雪的臉色實在是不好,因為這一路折春都在讓衛司雪把他放開。
    所以月容和楊秀也不敢問什麽,隻是聽著衛司雪的吩咐。
    “月容騎馬率先回端親王府,讓人重新派一輛馬車來接我哥哥。”
    衛司雪說:“楊秀跟著我。”
    衛司雪說完之後把馬車的車門關上,盤膝坐在門口,像一尊瘟神一樣,看向了馬車當中癱軟的折春。
    馬車慢慢地開始行駛,隻不過行駛的方向不是端親王府,而是衛司雪好多天前就讓楊秀置辦的那間宅子。
    那宅子幾乎快到城外,曾經是一戶大戶人家老夫人居住的地方,依山傍水,蓋得非常的華麗。
    隻不過因為距離城中的各類商鋪實在太遠,每一次往返都需要乘駕馬車,因此這個地方有購買欲望的人並不多。
    衛司雪拿下這裏沒花很多的錢,隻不過布置裏麵確實是用了一些心思。
    衛司雪
    盯著折春,折春閉上了眼睛,已經不再開口乞求衛司雪把他放開。
    他其實現在心也非常的亂,他不能再跟衛司雪糾纏在一起……衛司雪馬上就要成婚了。
    即將要跟邊北將軍成婚的郡主,怎麽能夠跟一個男倌攪和在一塊兒。
    折春輕輕地歎息,衛司雪這個時候總算動了,上前把折春的穴道解開。
    折春睜開眼睛,被衛司雪扶著坐直,衛司雪跪在折春的膝蓋之間,居高臨下看著他。
    “折春,這次不要再走了。”衛司雪說:“你有什麽要求都可以跟我說,無論你要求什麽,我都盡力滿足。”
    衛司雪說得很生硬,可這確實就是她想說的。
    “我離開你睡不著覺,我們都在一起這麽多年了,你以後就住在我給你置辦的宅子當中,哪都不需要去。”
    “什麽都不需要做,我養著你,也不會再把你送走。”
    衛司雪用一種又生硬,又妥協的語氣問折春:“這樣行不行?”
    折春被解開了穴道,但身上也還是酸疼得沒有力氣。
    他跟衛司雪離得太近了,衛司雪幾乎是跪坐在他腿上的。
    折春的心不受控製地狂跳的同時,垂下的眼睛當中,掩蓋著他無奈又痛苦的情緒。
    隻不過沉默片刻之後,折春重新抬起頭的時候,眼中的情緒都被很好地藏住了。
    “郡主是要將我養成外室嗎?”折春恢複了冷靜,恢複了平常和衛司雪相處時候的樣子。
    衛司雪看到他這樣子,總算是狠狠鬆了一口氣。
    然後索性就直接坐在折春的腿上,稍微思考了一下,竟然點頭說:“不是外室,我成婚之後你可以跟我一塊去將軍府。”
    “不過我估計要等上一兩年,等到戎老將軍死了,我們就可以一直住在一塊。”
    “我看戎老將軍印堂發黑,今日在宴會之上,喝多了,臉色黑紅黑紅的,怕是時日無多了,頂多這一兩年的事。”
    這話說得實在是太損了,損到了一定程度,連折春都被她弄得啼笑皆非。
    衛司雪看著折春的無奈的表情,又趕緊說道:“你別不信啊,我問楓哥哥是很好說話的,他已經答應了,讓我養你。”
    折春這一回是真的不知道做什麽表情好,神色非常詭異地問:“你同他說了我的事?”
    衛司雪撲哧笑了一聲:“說了但沒全說,放心吧,他不會威脅你的生命,他以為你是一隻……金絲雀。”
    衛司雪抬手抱住了折春,朝前蹭了蹭。
    “我跟他說我養了一隻金絲雀。”衛司雪有些得意,洋洋地說:“他說隨便我,隻要我喜歡,什麽都可以養,還能帶去將軍府。”
    “你別著急,隻要跟著我就好,等個兩三年,我絕對能讓他接受你。”
    衛司雪思想非常的簡單,又十分以自我為中心。
    折春聽到衛司雪這麽說,靠在馬車的邊上,表情有一些空洞。
    他是金絲雀啊……
    他以為自己好歹是個替身,結果原來隻是個金絲雀。
    確實隻是個玩物而已。
    折春這麽想著,心也在被拉扯一樣狠狠疼著,但他卻伸手抱住了衛司雪。
    衛司雪眯了一下眼睛,又抱緊了折春一些,雙膝跪在他的身體兩側,坐在的真的腿上,朝著他懷中鑽。
    “好舒服……”衛司雪已經好久沒有聞到折春的氣味,現在整個人都埋在他的懷中,舒服的渾身發軟。
    就隻有折春能夠給她這種感覺,沒有其他人能做得到,衛司雪靠在折春的懷裏,沒有幾息的工夫,困意彌漫。
    “折春……不要再離開我了,好不好?”衛司雪醒著的時候是個十足的混球,她又想跟戎問楓成婚,又想讓折春跟她在一起。
    但是她這樣半睡半醒的時候,語調帶著一點鼻音和嬌嗔,讓折春的心不受控製地軟下來。
    “折春……我真的……好想你啊。”
    衛司雪嘟囔著,彈幕看著這一幕,一邊舔糖,一邊又怕糖底下是刀。
    折春也閉上了眼睛,認命一樣靠在車壁上,這個時候他是絕對不舍得將衛司雪推開的。
    兩個人這樣靜靜地擁抱著,仿佛他們之間的那些如天塹一般的阻隔,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一樣。
    折春現在覺得自己是有一些失控的,他應該跟衛司雪劃清界限,應該態度冷硬地說一些難聽的話。
    衛司雪驕傲在骨子裏頭,如果他非常不識趣,衛司雪會迅速對他失去興趣。
    但是衛司雪說想他,說他離開了之後就睡不好覺,說想一直跟他在一塊。
    雖然這個在一塊,很顯然並不隻想跟他一個人。
    但是折春還是因為這些從沒有在衛司雪的嘴裏聽到的話,失控了。
    他從喜歡上衛司雪的那一天開始,就從來沒有幻想過衛司雪會對他有所回應。
    他們從最開始就站在不對等的位置上麵,衛司雪高高在上,注定看不到他的悲喜。
    衛司雪今天說的話,有多麽讓折春心痛,就有多麽讓折春動容。
    愛一個人的時候通常就是這樣,她做什麽混蛋事情。你都能給她找出一萬種合理的理由。
    兩個人靜靜地在馬車當中擁抱,車子緩慢地行進,衛司雪很快就睡著了。
    這麽多天吊著她精神的,就是趕快找到折春,就是係統說的,他們很快會再見。
    現在衛司雪躺在折春的懷裏,聞著折春身上的味道,她的精神徹底放鬆下來,昏迷一樣喪失了意識。
    馬車行駛的速度並不快,夜裏白天化的雪全都凍成了冰,馬蹄有一些打滑。尤其是越朝著偏僻的地方走,路上的積雪便越厚,行車就越困難。
    楊秀坐在車沿板上麵,旁邊是車夫,冬藏則是騎著馬跟在車旁邊,他們一道朝著衛司雪給折春置辦的那個宅子而去。
    馬車緩慢行駛,折春抱著熟睡的衛司雪,抬起手將馬車的車窗推開一點,朝著外麵看去。看到在白雪和月色之下,昏暗的前路。
    這一處人煙稀少,越是往那處宅子的周邊,越是沒有幾戶人家,遠遠地看去,闌珊的燈火,像散落在曠野之中即將熄滅的火苗。
    正如同衛司雪和他,折春看不到希望,無論衛司雪說什麽,他都知道,他們沒有路可走。
    很快到了地方,衛司雪被叫醒了,從馬車上下來,看到到處烏漆麻黑的。
    這個宅子她隻在白天的時候來過,衛司雪還沒有在夜裏的時候來過,因此她並不知道這裏竟然夜裏看上去像個鬼宅。
    折春從馬車上下來,衣衫單薄,但是他並沒有冷得發抖,而是站在門口朝著裏頭看。
    衛司雪皺著眉在門口轉了兩圈,對去打開大門的楊秀喊道:“別開了,這怎麽住人? ”
    “裏麵一個人都沒有,肯定冷得要死。”
    衛司雪說:“等到火升起來,屋子裏暖過來的時候估計都天亮了。”
    “你就是這麽給我辦事的?我不是要你將一切都準備好嗎?”
    衛司雪很少責怪下人,楊秀他們跟衛司雪一塊長大,根本半點沒有下人的樣子。
    平時衛司雪如果這樣說,楊秀一定會還嘴,是衛司雪說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找到折春,才沒有急著買下人。
    但是楊秀這一次並沒有說話,衛司雪又在外頭看了看。拉住了要朝院子裏走的折春,把他朝著馬車旁邊拽。
    “跟我回端親王府吧,這裏住不了人。”衛司雪說:“一晚上就凍死在這兒。”
    “挺好的郡主。”折春說:“這裏很清靜,我很喜歡,我就留在這兒吧。”
    折春是覺得真的很合適,衛司雪不許他離開,他就隻能換一種方式離開。
    這裏四下無人,無論折春做了什麽都沒有人知道。
    按理說折春今天晚上是不能帶回端親王府的,衛司赫玲瓏心肝,在宴席上看出了不對勁,晚上回來絕對要發作。
    如果衛司雪現在把折春帶回端親王府,那簡直是對衛司赫的挑釁,那今天晚上衛司雪就別想好過。
    但是衛司雪稍微猶豫了一下,想到了將折春先放在客棧。
    但是她看了一眼腦中的彈幕,彈幕都在說折春看上去不太對勁。
    衛司雪因此湊近折春,仔細看了一下他的表情。
    臉色確實是很差,麵色青白,跟這鬼屋倒是挺配的,看著像一個吊死鬼。
    衛司雪把自己身上披風解下來,給折春係上,然後拉著折春的手,把他拽到了馬車上。
    “你今天晚上就跟我一塊回去吧,反正我哥哥也知道了,”衛司雪拉著折春重新坐回馬車上,靠著車壁死豬不怕開水燙地說:“這一關怎麽都要過的。”
    衛司雪說著還笑了起來,看著折春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一看就是一個典型的壞蛋包,從小就不幹好事的那種。
    “等到時候,我哥哥如果要打我的話,你不要覺得奇怪。”衛司雪說:“回了端親王府,你就躲在我的屋子裏,無論聽到什麽聲音都不要出來。”
    折春雖然聽過衛司雪說小時候的事情,但他不理解衛司雪長到這把年歲了,衛司赫還會動手打她。
    “你那是什麽表情?心疼啊?”衛司雪湊到折春的身邊,跟他一塊兒並排靠坐。
    馬車開始朝著端親王府的方向行駛,衛司雪側頭對折春說:“放心吧。我又不是什麽千金小姐,皮糙肉厚的很。”
    “而且我哥哥也不會真的打死我,疼我還疼不過來。”
    “反正到時候你就藏著,千萬不要出來,我哥哥對我下不去手,但是對其他人可是殺人不眨眼的。”
    哪有這麽說自己哥哥的?衛司赫看上去是個真英雄,跟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毫不沾邊。
    彈幕聽到這都表示無語,折春也露出了一點淺笑。
    隻要在衛司雪的身邊待著,無論衛司雪說什麽,都能很快吸引折春的注意力,讓他不去胡思亂想。
    回端親王府的路上,衛司雪沒有再睡了,躺在折春懷裏睡那麽一會兒,衛司雪現在精神得堪比鬥狗。
    兩個人肩膀挨著肩膀,手臂靠著手臂,衛司雪側頭微微仰起來一點,把下巴擱在折春的肩膀上跟他說話。
    “你為什麽要走啊,你跟太子……有什麽淵源嗎?”
    “好了,你不要說了。”衛司雪問完之後又很快反悔。
    “我不在乎你以前怎麽樣,都跟過誰。”衛司雪說:“反正……以後你都不要離開我了。”
    “我沒有你不行。”
    “有什麽不行?”折春說:“這麽多年,我與郡主之間,也就隻是像朋友一樣相處。”
    “郡主隻是寂寞,等到郡主有了夫君,就沒有工夫再理會折春了。”
    折春苦口婆心試圖說服衛司雪。
    “郡主其實沒有必要為了我,和你的哥哥甚至是未婚的夫婿鬧不愉快。”
    “不如就讓我……”。
    “你還是想跑!”衛司雪突然間坐直,渾身的尖刺都炸起來。
    “在我身邊待著就那麽難受嗎?我到底比你以前跟過的那些人,差在哪兒呢?”
    “是我對你不夠好嗎?!”
    “我不過就是想讓你在我身邊待著!”衛司雪瞪著折春:“你這一把年紀了。你難不成還想出去賣嗎?”
    她好容易被彈幕說得說話不那麽難聽,一生氣又恢複原來的樣子。
    折春抿著嘴唇看衛司雪,一雙好看的眼睛滿是哀傷。
    到底怎樣才能讓衛司雪明白他的心意呢?衛司雪不肯聽他說話。
    他們在一塊兒,對衛司雪沒有任何的好處,何必糾纏。
    “你說話啊!還是你本來喜歡太子?”衛司雪說:“我沒聽說過太子有斷袖之癖,但如果他有的話,你在他那兒不過是個玩物而已!”
    “太子待太子妃的深情厚誼,整個隆化城誰不知道?一旦你哪天惹了太子妃不高興,太子直接把你腦袋切下來,給太子妃當凳子坐!”
    眼看這話越說越難聽,彈幕都在衛司雪的腦袋裏刷瘋了。
    衛司雪這才把嘴閉上,咬著自己的嘴唇看著折春,不明白折春為什麽就是不肯好好地待在她身邊。
    她有哪裏比不上別人?!
    折春聽著這些話,垂落在身側的手慢慢攥緊。
    他其實不在乎衛司雪說的這些話,他本來就是個男倌。本來就是一身髒汙。
    可是既然衛司雪不肯聽他的話,折春閉了閉眼睛,決定用他自己最厭惡的方法,反其道而行。
    “郡主為什麽想讓我待在你身邊,郡主想讓我在你身邊待多久?”折春輕輕勾了嘴唇笑了一下。
    不是那種帶著憂傷的笑意,也不帶著無奈,而是帶著一點輕蔑,慢慢地轉過頭看向衛司雪,眼角眉梢都是媚意。
    “郡主,我也是個男人,這麽多年了,郡主就隻是讓我在你身邊待著……”
    折春湊近衛司雪,鼻尖貼著她的鼻尖對她說:“我怎麽可能待得住呢?”
    “郡主知道我以前是做什麽的,那郡主知不知道。我也是需要滿足的?”
    折春的雙手慢慢地扶上衛司雪的肩膀,輕輕地捏了捏,衛司雪後頸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折春繼續朝著她的臉吐息,“郡主打算跟你的問楓哥哥成婚,然後同他相親相愛,卻非要把我束縛在身邊,是要讓我看著你們相親相愛?”
    “那我怎麽辦呢?”折春手從衛司雪的肩膀摸到她的脖子,然後一點點向下。
    “郡主,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麽要離開嗎?”折春手指都有一些發抖,他咬了咬牙,抓住了衛司雪的兩側衣襟,猛地一用力。
    衛司雪倒抽了一口氣,低頭看了一眼,直接揚手一巴掌抽在折春的臉上。
    折春被衛司雪這一巴掌直接抽偏開頭,舌尖頂了頂自己的腮肉,半張臉又疼又麻。
    衛司雪打完之後連忙把自己的衣服攏在一塊,皺眉看著折春。
    “你做什麽?!”
    折春轉過頭,輕笑了一聲。
    “郡主不知道我要做什麽?”折春故意說:“我這輩子做得都是伺候人的生意,跟在郡主身邊素了這麽多年,郡主不肯滿足我,還不許我找別人嗎?”
    “難道郡主以為,你養一個玩物卻不需要跟他玩嗎?”
    折春說完之後帶著笑意閉上了眼睛,其實是根本就不敢看衛司雪的表情。
    衛司雪經常會說一些話,類似於他勾引人什麽的。
    但是折春從來都知道,衛司雪說得再怎麽難聽,她心裏卻從來都不知道什麽叫勾引。
    果然折春說完之後,衛司雪表情何止是驚愕。
    她想過太多種折春會離開的可能,但是她真的沒有想過會是因為這種事。
    衛司雪開口想要辯解,可是張了張嘴,覺得折春說得好像也有道理。
    把折春買回來到現在衛司雪確實是沒跟他睡過,不是衛司雪故意不這樣,是衛司雪就沒有想要折騰折春的想法。
    他總是表現得很憂鬱,身體又不好,年紀也大了,還不愛說話……
    衛司雪從來不知道他有這種訴求。
    彈幕這個時候麵對這種發展,也已經都傻掉了——
    啊,這……折春是因為這個跑的?
    這這這這這……給我整不會了。
    不可能的,折春是故意這樣說的,你們沒看他滿臉的痛苦嗎。
    我沒看出來他很痛苦,但是他剛才扯衛小狗的衣服的時候,我把水杯撒在鍵盤上了……
    過於刺激真的。
    折春這是在刺激衛司雪,刺激這個傻狗,哈哈哈哈,這個發展我倒是喜聞樂見。
    果然一動真格的小狗就不行了,小狗a上去!
    說得也挺有道理的,那總不能讓人憋一輩子吧哈哈哈。
    我聽衛小狗這個意思,就是她跟戎問楓卿卿我我一輩子,然後還是得讓折春看著。
    確實是有些不公平(拖臉沉思
    ……
    衛司雪人有些犯傻,坐在那裏好久,就一直抱著自己的手臂死盯著折春。
    折春坐在她的對麵,垂著頭,現在已經開始後悔了。
    他應該把衛司雪嚇壞了吧,衛司雪現在肯定覺得他無可救藥……又老又不安分還欲求不滿。
    折春擰了擰眉,十分懊惱,從今天晚上衛司雪開始突然對著他說情話,一切就都失控了。
    人總是貪心的。折春正在竭力壓製著自己的貪心。
    他閉著眼睛,甚至在念著自己曾經抄過的佛門心經的時候,突然間被捧住了臉。
    他睜開眼睛的時候,衛司雪跪坐在他的麵前,捧著他的臉偏開頭,滿臉嚴肅地吻上來。
    折春因為震驚,齒關大開,衛司雪根本什麽都不會,僅有的那一點記憶早就已經久遠得記不清了。
    她像個土匪一樣。隻會到處掃蕩,不會呼吸換氣,也沒有任何的技巧。
    而折春這一刻腦中一片空白,嘴角來不及吞咽的口水流下來的時候,他才震驚地反應過來兩個人在親吻。
    折春推了衛司雪一下,但是力度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沒有人能拒絕喜歡的人的親近,尤其是當你喜歡這個人,喜歡到骨縫都疼。
    而折春也根本就想不起他會做這件事,好像那些記憶,那些他從來都不願意回想的,這一刻全部都忘記了。
    他甚至比衛司雪還要生澀,就隻知道愣著,就隻知道眼睫狂顫,心跳如雷。
    衛司雪中途實在是呼吸不上來,短暫地停下偏開頭大口大口地喘氣。
    她現在全身的血液都往頭頂上衝,感覺自己頭暈目眩,臉熱得都能當成碳爐用了。
    “這樣行嗎?”衛司雪把氣喘勻之後,竟然回頭認真地問折春:“這樣……能行嗎?”
    “我……”衛司雪看著折春睜開了眼睛,他眼中滿是迷蒙的水霧。
    衛司雪看進他的眼中,如同泛舟於一片濃霧的湖上,樹影婆娑,水霧嫋嫋,美得如夢似幻。
    衛司雪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深吸一口氣,然後憑借自己的本能,再度貼上了折春的嘴唇。
    這一次衛司雪總算是後知後覺,感覺到了自己發麻的頭頂,狂亂的心跳,像是練了一夜刀一樣不曾休息的虛脫。
    這淺淺的一吻結束,兩個人麵對麵,像一對暴露在冰天雪地當中,卻連一片布都沒有掛的人,渾身顫抖,一個比一個抖得厲害。
    像他們無從再遮掩的真心,驟然間對對方展現,連他們的理智都是迷茫的,唯有身體能夠誠實地感知對方的觸碰,並為此深深地悸動著。
    “這樣……你能不能就不走了?”衛司雪抬手用手背抹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手掌都在輕顫著,連聲音也帶著一點輕顫,還有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哀求。
    “我們可以……”衛司雪頓了頓,又抬手搓了一把自己的臉,這才說:“我跟你玩。”
    “你想怎麽玩?”衛司雪說:“都可以。隻要你不離開。”
    折春猛地看向衛司雪,這一刻的眼神幾乎是淩厲的。
    他這一雙永遠春色茵茵的眼睛,這一刻如狼一樣,帶著猶如實質的侵略性。
    他也是一個男人,縱使這一生大部分的時間身不由己,可麵對著自己喜歡的人。她對自己說著這樣的話,能沒有反應的話,那就是個真的廢物。
    可是折春緊緊攥著拳頭,並沒有縱容自己此刻的欲望,將衛司雪狠狠地抱過來。
    而是瞪著衛司雪,像跟她有仇一樣地質問她:“怎麽玩兒?不是郡主說了算嗎?”
    “郡主打算怎麽玩呢?打算跟你問楓哥哥玩幾天,再跟我玩幾天?”
    “一個月裏,郡主能跟我玩幾次,你現在能給我保證嗎?”
    “還是郡主喜歡一起?”
    折春輕笑一聲說:“你問楓哥哥怕是接受不了吧。”
    彈幕已經刷瘋了,嘰裏呱啦的,沒有什麽有實質性意思的語言,就是表示震驚。
    衛司雪也像是失去了說話的能力,張了好幾次嘴,接不上折春這些問題。
    就算衛司雪再怎麽混蛋,她也隻是一個單純的混蛋而已。
    一旦涉及這種實質性的問題,她在折春麵前生澀得如同一個孩子。
    不過衛司雪向來是個不認輸的人,她不知道怎麽回答,就再度向前傾身,親了一下折春的側臉。
    這個親吻對折春來說極其的幼稚,可是卻帶著一個不通情愛的人,小心翼翼地討好。
    折春的動作瞬間像是被定住了一樣,他表情裂了一瞬,眼淚刷地就湧出來了。
    折春胸腔發顫,他顫抖著吸了一口氣,抬起眼睛看向衛司雪。此刻他的眼中是一片濃鬱的血色,圍繞著眸中的一點蒼翠。
    正如他此刻的心情,鮮血淋漓,卻也根本挖不出紮根心底的愛意。
    折春一把摟住了衛司雪,捏著她的下巴狠狠吻上來。
    這一瞬,天雷勾動地火,山巒掩埋在癲狂的波濤之下……
    所有的世俗禮教,一切的阻隔,都被兩個人拋諸腦後。
    他們連馬車什麽時候停在端親王府的都不知道,等到衛司雪被迫回神的時候。
    馬車的車廂被打開,涼風如同夏夜爬進衣領的毒蛇一樣鑽進馬車。
    衛司赫擁著一身雪色狐裘,看著車廂裏嚴絲合縫抱在一塊的兩個人,眉目沉冷如霜雪摧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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