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我了嗎(他會回來找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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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烈這麽問, 自然是他聞出了陸珠的氣味不對勁。
而且陸珠之前給他試藥的時候,總會記錄和觀察。但是給這個人灌完了藥,她就無動於衷地坐在那裏, 徹底將這個她說要嫁的人, 當成了空氣。
如果真要嫁給他, 不應該趁這個機會討好他, 嗬護備至嗎?
但是陸珠聽到了屠烈的話, 從那種沉浸的狀態當中回神, 就好像打破了某種結界一樣。
陸珠“嗯?”了一聲, 屠烈鼻翼再動, 就聞不到那種惡意了。
他忍不住湊近陸珠, 將他的頭從陰暗處伸出來,湊近沐浴在陽光中的陸珠的脖子, 去聞嗅她皮下的血液。
依舊清冽甘美, 屠烈咽了口口水,然後縮回脖子,重新站直。
兩個人說話的聲音, 讓正在到處找人, 被折磨到快把裸露的皮膚蹭破的歩梟聽到了。
“你們是誰?”歩梟睜著眼睛, 看向陸珠和屠烈這邊, 乍一看那雙眼睛,簡直不像是看不到東西。
是微微上挑的桃花眼, 銳利而多情。
歩梟半跪在地上, 雙手在他的身後綁著,他臉對著這邊。被他自己滾到淩亂的頭發, 在他臉頰兩側垂下,卻絲毫不損他的美, 反倒讓他顯得有種即將破碎的上等瓷器一般,讓人忍不住生出憐惜之心。
陸珠看著他,腦中對彈幕說:“你們看,男主角是不是很美。”
陸珠沒有馬上回答歩梟的話,隻是靜靜和他看不到東西的眼睛對視,欣賞著他現在這幅樣子,美麗而脆弱。
陸珠和腦中的彈幕還在繼續,“他在現實當中也是有原型的,是我大學的一個學長,家裏很有錢,是個富二代,很討人喜歡。”
“他待人很……溫柔,我喜歡過他一陣子。”
陸珠看著歩梟,對彈幕提起現實當中歩梟的原型,但是她並沒有將歩梟的事情全部說出來。
屠烈見陸珠不說話,隻是盯著歩梟看,眼神之中帶著欣賞,卻不像是看著一個想要嫁的情郎。
屠烈又悄悄地將鼻子湊近陸珠的脖頸,想要嗅出她此刻的心情,可是這一次陸珠按住了他的腦袋,近距離地和屠烈對視。
屠烈塊頭比歩梟大了很多,他居高臨下彎著腰嗅陸珠的樣子,有種猛虎嗅蝶的既視感。
陸珠仔細盯著他俊挺的淩厲的眉目,侵略十足的眼睛,還有在唇上壓出一點痕跡的,屬於猛獸才會有的尖利犬齒。
陸珠看了一會兒,然後突然說:“還是你比較美。”
歩梟是上帝親手精心捏造一樣,昂貴的讓人仰望,風流又多情的美。屠烈則是那種永遠身披鎧甲,衝鋒陷陣的勇猛和強壯。
陸珠喜歡一切強壯的頑強的東西,所以在她的審美當中,屠烈比歩梟更美,更鮮活,看著他,就能感受他奔流湧動的熱血一般。
“不要總是突然湊近我,”陸珠對屠烈說:“小心我對你用巫術。”
她推開屠烈湊過來的腦袋,把巫蠱書放下,敞開的頁麵在陽光中,內容是連彈幕都看不懂的製蠱解蠱的方式。
而陸珠從桌子上跳下來,走到歩梟的身邊,對他說:“別擔心,我隻是在給你治療。”
“你們是誰?”歩梟哪怕看不見,但他眼睛並沒有完全瞎掉,是能夠感光的。
他將視線轉到逆光站在他麵前的人形輪廓上,那雙好看的眼睛,就自下而上地對上陸珠的眼睛。
“這你不需要知道,我會在淮高城的衛兵隊來到大蔭城之前,把你治好,讓你重見光明。你這幾天隻需要配合我治療就好了。”
歩梟聽到陸珠說淮高城的衛兵隊來之前,會將他治好,頓時麵色一變。歩梟從沒有和人說過自己是誰,但他麵前的這個女人,竟然猜出來了。
“但你不要問亂七八糟的問題,不許試圖窺視這裏,”陸珠說著,從懷裏掏出了一條布帶,給歩梟眼睛蒙住了。
“你中的毒,名字叫陰鬼眼,在你恢複之前,不要看光,否則治療就白費了。”
歩梟眼睛被蒙上,什麽都看不到了,但他又問:“她呢?”
“那個女仆呢?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女仆?”陸珠反應了一下,知道歩梟說的是陸竹靈。輕笑一聲,說:“她跟你這麽說的?說她是女仆?”
歩梟沒有說話,陸珠頓了下,說:“她叫陸竹靈,你要記住了,是她救的你。她是大蔭城城主最小的女兒,雖然是私生女,但是……她很美。”
“是她跪下求我,用她這一輩子攢的錢,讓我救你。”陸珠說:“你也知道,她過得不好,她攢的那些錢,就是她這輩子所有的東西,現在為了你全都給我了。”
陸珠說:“你應該明白的,她喜歡你……你可不能辜負這樣一個善良的好姑娘,否則巫神不會原諒你。”
陸珠不同於原角色故意認下了陸竹靈的功勞,陸珠急著非常清楚明白地告訴歩梟,陸竹靈為他做的一切,讓他千萬不要感激錯了人。
彈幕聽了陸珠這一番話,都在哈哈哈笑——
哈哈哈哈,我感受到了豬豬強烈的,不想摻和進男女主角感情線的求生欲。
這樣也好,直接說清楚,男主角沒理由憎恨陸珠這個角色了。
對,劇情改變了,劇情當中給男主角喝的那個春藥,不是早就給屠烈喝了嘛。
話說歩梟長得很戳我啊……
呲溜,我也覺得,尤其是他的眼睛,明知道他看不見,看著都要陷進去。
嘖嘖嘖,可是豬豬喜歡屠烈哎,她說還是他美。
哄狗狗的話吧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豬豬這樣很好,脫離劇情線。
我也更喜歡屠烈,人外呲溜……
……
陸珠說完,就走到歩梟的身後,把他的手給解開了。
歩梟現在身上的藥力還沒過,癢到他發瘋,陸珠把他的手解開,歩梟就忍不住到處撓。
“你給我喝的真的是解藥嗎?”歩梟忍不住將頭對著陸珠的方向問。
他就算眼睛被蒙上了,不能感光,至少還能通過感官感覺到有人站在他身邊的。
陸珠自然地回答道:“當然是,陰鬼眼很難解的,你可愛的小女仆沒有告訴你嗎?”
歩梟又不說話了,抿緊了嘴唇。
他衣服很亂,有些髒了,他又愛幹淨,現在身上再癢,他簡直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爬著蟲子。
他問陸珠:“有沒有地方給我稍作清理?我現在這樣子,麵對一位淑女,實在是失禮。”
陸珠挑眉,撇了下嘴,然後說:“我不是淑女,你也別犯貴族病,這裏沒有清理你的地方。”
陸珠說:“你可愛的小女仆隻給了我治療你的錢,並沒有給我伺候你的錢啊。”
“我可以付給你。隻要你治療好我,你既然說了會在淮高城的衛兵隊來到大蔭城之前治好我,那你就應該知道,我是淮高城城主的兒子,我會十倍付你銀幣的。”
陸珠站在歩梟的麵前,仰頭看著他,哪怕那雙顧盼風流的眼睛被擋住,他依舊帶著天生貴族氣質。
但是頓了頓,似乎在思考,然後從空間裏麵,拿出了係統說的,上個世界改造對象送給她的東西。
陸珠拿出來一根,在手裏掂量了一下,得有兩斤多。
然後拉過歩梟的手,放在他手上之後問他:“你是天生貴族,摸一摸這是什麽?”
歩梟摸了摸,冰涼的觸感,片刻之後他鬆開手,表情微變道:“金條?”
陸珠輕笑了一聲:“對,你付得起嗎?”
陸珠說:“我伺候人的價格,得兩箱子這東西才行。”
歩梟抿住嘴唇不吭聲了。
屠烈一直看著陸珠,發現陸珠又撒謊了,她又騙了自己,她根本沒有想要嫁給這個男人。
否則她完全可以說是她救了他,表明自己的身份,甚至自己的能力,讓這個淮高城城主的兒子娶她。
陸珠用金條羞辱完歩梟之後,把金條又揣回去了。
彈幕都在刷好爽,男主角身份尊貴又怎麽樣?你有兩箱金條嗎!
陸珠也帶著一點笑意,看到屠烈像匹狼一樣盯著她,走回巫蠱書旁邊,手指在翻開的那頁上麵點了點。
然後側頭問屠烈:“要去洗澡嗎?我帶你去。”
她剛用金條拒絕了歩梟,就這麽溫柔地問屠烈去不去洗澡,屬實是有點故意了。
屠烈愣了下,他今早才擦了身,這些天守塔的守衛都有給他準備洗漱的水,甚至幫他倒髒桶。
他終於在這間囚室活得像個人,現在陸珠還要帶他出去?
屠烈沒理由拒絕,他喜歡河水,也喜歡去外麵。就算他答應了陸珠,不會跑了,出去還是要回來,總比悶在這間囚室好多了。
“去!”屠烈很快回答。
陸珠就拿出了細鏈子,在他脖子上扣好。
然後對著歩梟說:“不要亂跑,碰翻了我的東西,你賠不起,還有……跑出去了被抓起來,我也不會管你。”
她說完,就拉著屠烈走了。
門關上之後,歩梟站在屋子裏,眉心緊緊皺起來,然後忍不住伸手撓自己,太癢了!
陸珠這一次,就隻一個人帶著屠烈出去,在黑塔的後門看到鬱山,鬱山也隻是對著陸珠點頭,並沒有阻止她一個人帶著屠烈出去。
陸珠之前顯露的能力,讓鬱山很堅定地認為,陸珠會是一位傑出的女巫。屠烈就算再怎麽厲害,也傷害不到陸珠。
兩個人一前一後在小路上走,陸珠不說話,或者說她不跟屠烈說話,隻跟腦中的彈幕說話。
彈幕都在誇屠烈乖多了,至少不像之前一樣,經常用那種殺意滿滿的眼神看著陸珠了。
雖然空間的恨意值還是一動不動的五顆星。
“是乖了,”陸珠在腦中說:“我有辦法讓他更乖,這一次你們聽我一次吧。”
彈幕都不知道陸珠是什麽辦法,陸珠隻說一會兒你們就知道了。
屠烈走在陸珠前麵,脖子上牽著鎖鏈,但是他走得一點也不像個奴隸或者是被圈養的畜生。
他的心智堅韌,哪怕被陸珠關押起來,非人一樣地折磨了四年之久,也從沒有失去自己。沒有放棄逃出來,也沒有放棄過自己的生命。更沒有放棄過仇恨陸珠。
但是他現在除了恨,還滿腦子都是疑惑。他下意識地一邊在前麵走,一邊把路邊上因為風搭上小路的蒿草踢開,為他身後的人開路一樣。
時不時地回頭看著垂頭走路的陸珠,快要到河邊的時候,他忍不住問陸珠:“你不想嫁給淮高城城主的兒子,對不對?”
“你完全可以騙他,但你沒有。”
陸珠不知道正在想什麽,或者說什麽都沒有想,她呈現著一種放空的狀態,被屠烈突然說話驚得回神。
一同被驚到的,還有隱藏在草叢之中的蝴蝶雕,被屠烈踢蒿草的動作驚動,然後慌不擇路地,幾乎是貼著兩個人的頭頂飛掠而過。
陸珠忍不住仰頭看,屠烈卻立刻回頭,拉著陸珠按進自己的懷中,同時他也彎下了腰。
蝴蝶雕的粉末是有毒的,有一定的腐蝕性,會腐蝕皮膚。它在受驚的時候抖落的粉末,如果掉落在陸珠的臉上,陸珠說不定就能和黑塔裏麵的那個男人瞎成一對兒了。
陸珠被嚴絲合縫地護在了屠烈的懷裏,被屠烈強壓住脊背,撅起來的屁股上,掉了一點蝴蝶雕的粉末。
粉末落在衣服上,很快掉在地上,但是粉末落在屠烈裸露後頸和手臂上,卻將他的皮膚腐蝕得瞬間就紅成了一片。
屠烈吃痛地起身,回手摸了一把,然後凶狠地對陸珠說:“你想瞎嗎?蝴蝶雕有什麽好看,上次出來你也盯著看,你想要,用巫術控製住一隻不就行了?”
陸珠慢慢直起腰,看著屠烈被粉末弄到的地方通紅,她眨了眨眼睛,顯得有些愧疚。自然拉動鎖鏈,屠烈就彎下腰,然後被陸珠勾住了脖子。
“吹一下就不疼了。”陸珠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做什麽,她側頭吹了吹屠烈的脖子。
並沒有不疼,但是一陣裹著陸珠身上氣息的熱風,讓屠烈渾身僵硬。
他弓著身側頭看陸珠,陸珠正撅著嘴吹氣呢,他突然一轉頭,陸珠撅起來的嘴,正貼在了他的下顎上麵。
這像個吻。
兩個人同時頓了下,又同時直起腰,默契地向後退了一步。瞪著彼此不說話。
彈幕都在呦呦呦——
有門!有門啊!
屠烈好會保護人啊,他不是恨陸珠嗎?為什麽會保護她?
根據之前世界的設定,恨不一定是屠烈的哦。
可是沒道理,被折磨了這麽多年,他不會是斯德哥爾摩了吧?
他會不會是聞出了此陸珠非彼陸珠?
不會,他要是聞出了不對勁,就這種腦子通直腸的性子,早就說了。
對,他發現陸珠不對,按照他愛憎分明的性子,陸珠又穿越過來對他都是示好,他會直接掉光恨意值。
那就是恨她,也在保護她?
迷啊,但是總算不是無動於衷了不是麽,還親親了。
……
彈幕上各種猜測,陸珠卻心如止水,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兒,怎麽會對屠烈說出吹吹就不疼的那種話。
她眼中也露出了一點迷惑,微微歪頭看著擋在她麵前,高大而霸道地遮擋住了她的陽光,和她一樣露出滿眼迷惑的屠烈。
“你不恨我了?”陸珠直接問出了彈幕和她自己的疑惑。
“恨。”屠烈迅速回答。
陸珠一臉單純地問:“那你為什麽要幫我擋蝴蝶雕的粉末?”
屠烈:“……”
他沉默地皺起眉,片刻後真誠地回答:“我不知道。”
“你用巫術控製我了嗎?”
陸珠輕笑了一聲,搖頭:“我還沒那麽厲害。我其實連一隻蝴蝶雕都控製不住。”
屠烈不會是斯德哥爾摩那種人,彈幕所有的分析,唯獨這個不對。
獸人天生暴烈,鋼筋鐵骨,根本不會產生太過複雜的內心感情,更不會在恨一個人的同時,對她產生其他的感情。
陸珠弄不清,屠烈的腦子也很顯然想不通。
兩個人詭異地沉默了一會兒,陸珠說:“走吧,去河邊。”
屠烈轉身就走,兩個人之間本來鬆鬆的鎖鏈抻直,很顯然屠烈想要離陸珠遠一點。他還是認為是陸珠蠱惑了他。
兩個人沉默地走到了河邊,屠烈正要脫衣服下水洗澡,陸珠突然拉了下鏈子。
屠烈轉頭看她,滿眼都是戒備,陸珠拉著鏈子,一點點地收緊。屠烈就一點點地湊近她。
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陸珠,直到他重新彎下了腰,和陸珠近到彼此呼吸可聞。
屠烈正不適的要掙,陸珠從袖口中摸出了一把鑰匙,把屠烈脖子上的鎖鏈解開了。
鎖扔在地上,“哐當”一聲。
伴隨著陸珠突然說的話,讓屠烈懷疑自己幻聽。
“你走吧。”陸珠說:“回你自己家去吧。”
屠烈彎著的腰,因為失去鎖鏈束縛慢慢地直起來,他和陸珠體型差了不止一星半點,陸珠勉強頭頂才到他的胸口。
屠烈抬手摸了下自己空蕩蕩的脖子,又低頭看了地上的鎖鏈,眼中盛著陸珠在他麵前堪稱嬌小的影子,難以置信。
“你……放我走?”屠烈問。
陸珠點頭:“走吧,你天生就屬於山林,獸人族不應該被鎖鏈束縛,那樣你永遠無法化獸。”
“可你和我約定,一年之後……”
“你不是沒有發誓嗎?”陸珠說:“我早跟你說了,人族最會撒謊,出爾反爾是常態。”
“你可以走了,你自由了。”陸珠說。
屠烈沒有再多問,他非常警惕地後退了一步,一腳將那束縛他脖子的鎖鏈踹到了河裏,不給陸珠反悔的機會。
但他還是問:“你說看不到我,睡不著,你真的放我走?”
陸珠笑著說:“我說什麽你都信?”
屠烈冷著臉,又後退了一步,他的四肢漸漸地開始獸化。眼中對陸珠暴露出殺意。
“我會找你報仇。”屠烈說。
陸珠點頭:“可以。”
屠烈退到河邊,眼睛一直盯著陸珠,陸珠也一直看著他,用一種他根本無法理解的神色。
她似乎不在乎他的威脅,也不在乎他的離去,這讓屠烈不知道為什麽,心中升起他無法控製的怪異情緒,想要在她臉上看到驚動,看到崩潰。
或許殺她的時候,她生命開始流失的時候,她就會露出那種表情了吧。
彈幕可不像陸珠這麽淡定,他們已經炸了,從陸珠說放屠烈走的那一刻開始——
哎哎哎,怎麽就要放走了,這怎麽玩啊!
才有點轉變的,說不定再接觸接觸就消除恨意值了!
對啊,不是說了明天要給屠烈拿肉嗎!不能騙人哎豬豬!
別衝動啊豬豬,都知道你不想營業,可是你把補償對象放走了,你補償誰去啊……
快,反悔,別讓人跑了啊!
放走說不定會好?不破不立?
屁啊,再見麵屠烈會毫不猶豫地殺了豬豬的,你沒看他充滿殺意,充血一樣泛紅的眼睛嗎?我家附近之前有個瘋狗,眼睛就是這種顏色。
啊啊啊,這不是要僵局了嗎,豬豬你說的辦法,難道就是把補償對象放走,徹底放棄掙紮鹹魚躺了嗎!
……
彈幕討論得非常激烈,刷到係統都出來勸陸珠,它不知道在哪裏換了個語音包,不冰冷,也不是詭異的娃娃音,而是一個溫柔的女性聲音。
彈幕聽了之後都在笑,說係統這個世界徹底成了好媽媽。
但是向來非常聽彈幕和係統話的陸珠,這一次誰的話也沒聽,眼睜睜地看著屠烈獸化了四肢之後,快如光影一般,跳進了湍急的獵人河之中。
然後又倏地從獵人河中越上了對岸。
獵人河不算寬,屠烈掠到對岸,並沒有立刻離開。
他滿麵沉肅地隔著獵人河看著陸珠,到現在徹底相信了陸珠是要放他走。
他應該高興,可是總覺得這樣不符合陸珠的性格。
兩個人像山楂樹之戀裏麵的一對難舍難分的情侶一樣,隔著河誰也沒有先離開。
屠烈站在對岸,像一頭沉默立在那裏的巨熊,而陸珠先對他揮手道:“走吧。”
屠烈還是沒有動,陸珠又提高一些聲音說:“你要是舍不得我,或者想我想得受不了,那就來看我,隨時都可以。”
她說著,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小鈴鐺,是從屠烈之前的鎖鏈上弄下來的。
她把鈴鐺拋進河中,說:“在我窗外晃這個,我就出來見你。”
“殺我也行,我會把脖子伸出去的。”陸珠說著,笑了笑轉身邁步順著小路回去。
鈴鐺入水,飛快沉沒河底,屠烈站在對岸,並沒有試圖去撿。
他舍不得陸珠?
他隻希望下次見,就能擰下她的腦袋。
陸珠率先轉身走了,屠烈也不再看她,飛速轉身,躥入了州山林。
樹葉沙沙晃動兩下,他很快消失在了州山林的林海。
陸珠這時候走上了回去的小路,沒有人給她開路了,她自己折斷了一根樹枝,然後邊走,邊慢條斯理地把垂落在路上的蒿草挑開。
到這時候才跟彈幕說:“別急嘛,我沒有放棄任務,我怎麽會不聽你們的話。”
陸珠說:“雖然我覺得放不放棄沒差別,但是我不是把他放走就徹底躺屍。”
“他會回來找我的。”陸珠笑著說:“用不了多久。”
彈幕不信陸珠的邪,都在刷屠烈再來找她,就是殺她。
陸珠歎口氣停下,再次挑開擋路的蒿草,然後回頭看了一眼。州山林的林海,徹底淹沒了屠烈的蹤跡,按照他現在的速度,他應該已經快掠過州山林,回到獸心林了。
陸珠這才對彈幕說:“他不會殺我,殺我他也活不了,我發現原身在我穿越過來之前,給屠烈下了蠱。”
陸珠說:“是那種每隔一段時間,都要吃解藥的蠱。之前應該是原身總喂他吃藥,所以他沒有發現。但不吃解藥,他很快就會發現。”
彈幕短暫的沉默,然後又炸了,都在臥槽。
陸珠繼續走,語調輕快地說:“先讓他吃顆糖,讓他回個家,享受下自由的滋味。”
“然後當他發現離開我太久了會死,他就會回來了。”陸珠說:“到時候就離不開我了,恨我的心情或許會濃烈一些。”
“但反正也就五顆星滿星嘛。”陸珠說:“等到他徹底接受離不開我,或者說我的解藥,但是同時他又擁有自由,他就不會那麽恨我了。”
“這就像……”陸珠笑意淺淺,在正午的陽光下呈現半透明一樣的溫柔。
“放養。比一直關在身邊要好。”陸珠說:“我有在努力的攻略,你們不要生氣嘛。”
彈幕沒有人生氣,他們都心服口服。偶有黑子冒出來,但很快因為攻擊陸珠找不到存在感和成就感而悄悄遁走。
這就好像你罵一個人:“你是個傻缺!”
對方溫柔笑笑,說:“對不起,讓你因為我生氣了,我會努力不那麽傻的。”
沒幾個還能罵得下去。
陸珠卡在中午吃飯的時間,回到了城主居住的院子,和她依舊記不住誰是誰的姐妹們一起吃了飯,然後回到了屋子裏睡午覺了。
因為屠烈被放走了,本來就有些消極怠工的陸珠,現在徹底和彈幕躺成了一片。
偶爾會去黑塔,專心致誌地“治”歩梟的病,治上一陣子。
然後把歩梟自己關在屋子裏,讓他撕心裂肺地承受治療的艱難。
彈幕也會問陸珠,是不是恨歩梟。
陸珠非常莫名其妙,她說:“我是第一次見他,我根本不認識他,我在現實世界,還喜歡過他一段時間呢。”
“你們不許我用屠烈試藥,怕他恨我,不許我用自己試藥,心疼我。”
陸珠笑得帶著些許寵溺彈幕的意味,說:“我隻能找個免費的勞動力,你們不要為難我了嘛。”
彈幕就說不出什麽了,反正男主角確實在漸漸恢複,除了越來越髒,因為治療看上去越來越沒男主的光環了。
陸珠當然也會對歩梟很溫柔,例如在給他送吃的的時候,或者是現在。
陸珠跪坐在地上,將剛剛因為藥性死去活來一番,現在渾身是汗,連頭發都濕透癱軟在地上的歩梟的頭,抱在她自己的腿上。
溫柔地撥開他臉邊的頭發,給他嘴裏倒上一瓶營養液。
“辛苦了,你的眼睛就快治好了。相信你自己也能感覺到,對光越來越敏感了。”
“淮高城的衛兵隊,已經派先行衛兵來通知,再有四天就到了,”陸珠說:“你很快就能看到一切,變回淮高城高不可攀的城主兒子了。”
歩梟因為剛才痛苦嘶喊,嗓子啞了,喝了營養液之後,身上的痛苦漸漸地遠去。
他筋疲力盡地躺在陸珠的腿上,什麽也看不見,隻能看到一團光,感受到陸珠柔軟的觸碰,還有她身上清新的味道。
有些藥味摻雜,還有獨屬每個人的體味。
這些天,歩梟每次開始懷疑這個女人是故意折磨他的時候,都會很快打消疑慮。
每次折磨後,他就會好一些,她說那是排毒。
她溫柔,連說話都總是輕聲細語,貼心地給他帶吃的,甚至會喂他喝鮮奶。
除了不許他洗漱和亂走,對他沒有惡言惡語過一次。
就算歩梟知道自己現在很髒很臭,一定狼狽極了,可她從不會嫌棄他,總是會在他痛苦過後,給他喝能夠讓他渾身暖融融的藥緩解。
陸珠讓歩梟想起了他小時候的一個女仆。女仆很美,來自王城,溫柔善良,照顧歩梟的飲食起居。但最後因為歩梟的哥哥慘死在荒野。
歩梟越來越相信,陸珠是真心治療自己。
“你是誰?還是不能告訴我嗎?”歩梟躺在陸珠的腿上,聲音沙啞地開口問。
陸珠頓了頓,像往常一樣說:“你沒必要知道我是誰,我隻是治療你而已。救你的是陸竹靈,她已經來向我詢問你好多次了,她很擔心你。”
陸珠說著起身,歩梟下意識地伸手抓,抓住了陸珠的裙擺。
這種布料,不是尋常女孩能穿得起的,歩梟其實已經猜出了一些,可他還不能夠完全肯定。
“你治好了我,請讓我感謝你。”歩梟認真道。
“我不需要你感謝,”陸珠掙開了歩梟的手,難得臉上露出了嫌棄。
隻可惜歩梟看不到。但是彈幕能夠看到——
我看歩梟再被折磨幾天,怕是要斯德哥爾摩了。
什麽叫折磨,那是治療啊,最後陸珠肯定會治好他的!
他沒怎麽提陸竹靈,你們發現沒?
提到陸竹靈他就沉默,整天說要感謝豬豬,他隻要不恩將仇報就好了。
男人,嗬。
這種情節真的很經典,但是歩梟還是會娶陸竹靈吧。
當然了,那女主角啊,我們豬豬不摻和。
屠烈快回來了吧,豬豬不是說二十天之內嗎?
搓手手期待,趕緊把歩梟送走吧,這人長得好是好,但性子沒有屠烈好玩。
屠烈好玩嗎?哈哈哈哈哪裏好玩?
站在那裏就好玩……
……
陸珠把今天試藥的結果記錄好,然後把配置成功的藥液儲存,就離開了黑塔。
朝著飯堂走的時候,城中不知道為什麽爆發出了一陣此起彼伏的歡呼聲。
陸珠看著有女仆歡快地跑出去,很快又跑回來,喊道:“狩獵隊回來了!”
“狩獵隊回來了——”
院子裏麵的人,聽到之後,都歡呼起來。
獵人族世代以狩獵為生,狩獵隊每一次回歸,都代表著一次豐收。
豐收自然是喜悅的,屋子裏幾乎所有的人都迎出來了。陸珠的那些姐姐,還有母親們,包括醉醺醺的,站都站不穩的陸黎誌。
陸珠想去吃飯的腳步不得不跟著頓住,隨大流和這些女人一樣都站在門邊迎接。
很快有一大群男人簇擁著一個一個個盛裝著獵物的馬車,朝著這邊走。馬車不是正常人坐的那種馬車,這種馬車沒有車廂,車廂的位置是一個個大籠子。
為首的兩個,正是陸珠這個身份的哥哥們。
他們都很狼狽,渾身帶傷帶血,但是馬車上獵物尤其豐厚。一部分已經死去,一部分還活著,正在籠子裏麵吱哇亂叫。
離老遠,整天喝得人事不省的陸黎誌就哈哈哈地笑起來。
這一次很顯然狩獵隊收獲豐厚,他兩個英勇的兒子全都回來了。過幾天淮高城的衛兵隊來了,淮高城的那個城主的兒子來了,正好讓他們見識下,獵人族的威武風姿!
“父親!”
“父親!我們獵了很多獵物!”
打頭的兩個人,全都在陸黎誌的麵前邀功,陸黎誌挨個肩膀拍,高興得紅光滿麵。
所有的女人們麵上也不再是那種麻木的表情,而是都欽佩地看著陸珠的兩個哥哥。那是獵人族血脈當中對強者的服從和欽慕。
隻有陸珠在其中渾水摸魚,算計著時間快到了,再在這裏邀功,一會兒吃午飯的時間要過了。
陸珠心裏有些焦灼,慢吞吞地一邊學著別人笑,一邊朝著飯堂的方向挪。
“好,好啊!”陸黎誌看著一長串的狩獵車,笑的都能看到胃了。
終於,他說:“快去洗漱洗漱,正好吃要吃午飯了!”
兩個“狩獵英雄”環視一圈,享受了眾人的追捧,然後去洗漱。
結果其中老大,正看到陸珠蹭到了門口,像個老鼠崽子一樣鑽進屋子裏的身影。
老大名叫陸英圍,完全繼承了陸黎誌的操蛋性格。平時不狩獵時,最喜歡幹的事情,就是窩裏橫。
看到陸珠竟然不目送他們,提前跑了,幾步跨過去,貓抓老鼠一樣,一把提起了陸珠的後領子,將她摔到了門外!
“抓到一隻小老鼠,急著進屋吃飯?”陸英圍此刻高興,惡意倒是不重,就是戲耍陸珠一下。
陸珠腳一懸空,彈幕就罵開了。
陸珠被摔到地上,四腳朝天,院子裏所有人都笑起來。
陸珠爬起來,仰頭看了陸英圍一眼。平時他們這些命如野豬的女兒們,但凡見了這些未來能夠繼承城主的哥哥們,都是老鼠見貓。
陸珠真想偽裝出害怕,可是陸英圍很難讓她害怕,他倒也算高壯,但和屠烈一比,他才是老鼠。
因此陸珠仰在地上,愣愣地看陸英圍,被嚇傻了似的,低低叫了一聲:“哥哥……”
陸英圍愣了一下,他這些妹妹們,平時可不敢這麽親密的叫他。陸英圍笑了下,隻是不懷什麽好意。
他提著陸珠起來,“我在路上就聽說了,父親把你賣了半袋金幣,你還挺值錢。”
“等我拿賣你的金幣去喝酒!”
他惡劣地嚇唬陸珠,陸珠一縮脖子,不是被嚇得,是被髒的。
但總算是讓陸英圍滿意了,放過了陸珠。
過了時間,陸珠還是沒能吃上午飯。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圍著狩獵車感歎,而是懨懨地回自己屋子餓著肚子睡午覺。
下午她躲著所有人,晚飯她的位置在最末位,不過好在沒有人找她的茬了,她吃得還算飽。
吃飽了之後,她像是恢複元氣,終於又和彈幕聊起了她兩個哥哥的事情。彈幕都在說她哥哥過分。
陸珠不在意,她站在一個籠子邊上,語調輕飄像是在說今晚月色真美一樣,說:“沒關係啊,他們就快死了。”
彈幕又短時間內沒有人說話,不過很快陸珠說起了這些獵物車裏麵的獵物,他們又恢複了熱絡。
但這一次,沒人要陸珠去救她兩個哥哥。
劇情裏他們死於獸人族的報複,因為這一次,狩獵隊打回了的獵物裏麵,有很多未能化人的獸人。
陸珠看了一會兒,就回屋了。
晚上快要到睡覺的時間,她卻還沒有像往常一樣上床,而是用手在玩蠟燭。
她不知道疼,所以一出神,手指上被燒白了一塊。最後還是係統出聲製止了她,不讓她玩了。
陸珠乖乖地收手,但還坐在桌邊沒有上床。
彈幕都奇怪死了,全在問她為什麽還不休息,陸珠隻說:“再等等……”
要知道,她平時幹什麽的時間,必須幹什麽。要不然她會別扭死,把彈幕都弄到抑鬱的程度。
但是就在彈幕都好奇的時候,突然間窗外響起了一陣非常輕的鈴鐺聲。
陸珠立刻起身去窗邊,直接推開了窗戶,將脖子伸出去。
然後一把彎刀,悄無聲息地貼在了陸珠的脖子上。刀鋒和夜色一樣冰涼,鋒利無比,讓陸珠下意識打了個抖。
持刀的人滿臉殺意,抓著彎刀的手獸化成了熊爪。看一眼就能想象得出蘊含著怎樣可怖的力度。
隻需要這熊爪輕輕一帶,陸珠嬌嫩的脖子就會從她的腦袋上搬家。
但是她絲毫沒有退縮,又向外一些,雙手按在窗台上,對上了來人帶著殺意和憎恨,幾乎燃燒著烈火的眼睛。
陸珠聲音歡快如百靈鳥,說:“你想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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