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看(我知道你們最喜歡我救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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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珠被屠烈甩得踉蹌了一下, 抓住屠烈才勉強站穩。
    有那麽瞬間,她心裏也沒來由地慌張,類似於偷情被逮住一樣。
    但很快她就笑了, 這都什麽跟什麽?
    屠烈渾身戒備地看向發出驚呼的方向, 低吼:“出來!”
    陸珠從屠烈的身體後麵探出了一個腦袋, 她已經聽出來是誰了, 索性直接對著那邊道:“陸竹靈?”
    陸竹靈捂著自己的嘴, 嚇得渾身顫抖地躲在一棵大樹的後麵, 她頑強地挺過了蠱蟲的寄生, 迫不及待地跑到林中來找陸珠。
    誰知道讓她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一幕——陸珠竟然和獸人有私情!
    陸竹靈想到了歩梟, 心裏又湧上了不甘和惡毒的想法。
    但是這些想法, 隨著陸珠叫她的名字,都如潮水一樣退去了。
    就算陸珠真的和獸人有什麽, 又有什麽關係?她是女巫, 歩梟又算什麽?
    陸竹靈想通了這一點,就迅速從大樹後麵出來,朝著屠烈和陸珠走了幾步, 直接跪在地上。
    “女巫大人, 我還活著, 我現在是您最忠實的侍從。”
    陸竹靈竭力忽視獸人明顯帶著殺氣的眼神, 看向了他身後的陸珠,滿眼都充滿了狂熱和崇敬。
    陸珠對她這樣子毫不意外, 彈幕看著陸竹靈這樣, 都在唏噓她變臉的速度簡直登峰造極。
    “你看到了什麽?”陸珠扒開擋在她前麵,已經獸化了手臂, 準備殺陸竹靈的屠烈,故意問陸竹靈。
    陸竹靈立刻搖頭, “什麽也沒有看到。”
    陸珠抓住了屠烈獸化的熊爪捏了捏,示意他算了。
    屠烈盯著陸竹靈,根本不肯相信她。他想要把陸竹靈脖子扭斷,因為她的血液味道惡臭到讓屠烈覺得她比那些怪物還惡心。
    不過陸珠說不殺,屠烈就不會殺。屠烈除了攆不走和執著地想要搞陸珠之外,都很聽陸珠的話。
    屠烈雙手恢複了正常人的樣子,收斂了自己的殺心,陸珠這才走到陸竹靈的身邊,親手把她扶起來。
    看著她說:“很不錯,你通過考驗,從今天開始,就是我的侍從。”
    “謝女巫大人!”陸竹靈興奮地瞪大眼睛,明豔地笑。
    陸珠帶著陸竹靈和屠烈回到已經重新整裝的隊伍當中,就像她說的,一直到天光大亮,都沒有怪物再襲擊他們。
    不過他們並沒有馬上離開這裏,早上吃飯的時間到了。
    士兵們驚魂一夜,現在都折騰得快虛脫了,確實需要食物補充體力。
    陸珠回到馬車當中,陸竹靈伺候著她吃早飯,桌子上擺了兩個餅子和剛剛烤好的肉類。
    陸珠鋪開餐巾,慢條斯理地吃,陸竹靈退出馬車,站在馬車邊上守著,胸膛都挺得老高,揚眉吐氣的非常外露。
    她已經成為了女巫的侍從,那些衛兵們看著她的眼神明顯都不一樣了。
    陸竹靈快要被這種轉變衝昏頭腦,整個人輕飄飄的不吃東西都不知道餓似的。
    而且她不光轉變得快,六親不認得也非常快。
    之前還扒著歩梟,用盡渾身解數討好歩梟,現在歩梟走到馬車邊上,想要見陸珠,陸竹靈擋在了他的麵前。
    “女巫大人正在用餐,你不能打擾。”陸竹靈麵無表情地看著歩梟說,眼中卻忍不住透出一陣快意。
    她這輩子,都沒敢想過,有一天她能夠對歩梟這樣一城之主的兒子,這樣說話。
    但事實如此,她再也不必討好歩梟這個陰晴不定的花心畜生了。
    “你給我滾開,”歩梟指著陸竹靈說:“小心我讓人將你扔下!”
    陸竹靈冷笑:“我現在是女巫大人的侍從,將我扔下,你不如先問問女巫大人的意思。”
    歩梟表情陰沉,但是他也聽士兵們說了,關於陸竹靈被陸珠收為侍從的事情。
    他看了一眼馬車,這是他的馬車。馬車裏麵本來是他的未婚妻,可現在他卻連見她都要被陸竹靈這樣的賤人阻攔,他真恨不得從沒有帶她從大蔭城出來過!
    歩梟怎麽能甘心?
    他已經決定隻要陸珠一個人,他要娶她的!
    “讓開!讓我進去!”歩梟推搡陸竹靈的肩膀,陸竹靈卻半步不讓。歩梟正要抬手抽陸竹靈巴掌,揚起的手卻突然被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他身後的屠烈抓住了。
    屠烈當然不是幫陸竹靈,如果陸珠她讓的話,他會毫不猶豫地把這兩個人的腦袋一起擰下來。
    但陸珠不讓,她還把陸竹靈收為侍從。那既然陸竹靈現在是陸珠的,屠烈自然就不允許其他人傷害陸珠的所有物。
    “啊……”歩梟痛呼出聲,屠烈的力氣不是開玩笑的,尤其是他非常厭惡歩梟,因為哪怕不是真的,陸珠也說了好幾次喜歡歩梟。
    喜歡他長得好看。
    屠烈盯著歩梟的臉,如果陸珠不讓他殺歩梟……那剝下歩梟的臉皮,陸珠就不會覺得他美了吧?
    屠烈悄悄獸化手掌,正要動手,坐在馬車裏麵的陸珠突然說:“讓歩梟進來。”
    屠烈獸化的指甲隻好悄無聲息縮回去,一雙銳利的眼睛,透出一種猛獸對無能獵物的天然震懾。
    歩梟不敢和屠烈對視,聽到陸珠叫他進去,迅速甩開了屠烈了手。
    歩梟還是爬上了馬車,陸珠已經吃完了,今天依舊沒有吃幾口,但她很飽。
    歩梟進了馬車之後,直勾勾地看著陸珠,兩個人之間隔著一個小桌子,歩梟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食物之後,說道:“你又吃這麽少。”
    陸珠低頭看了一眼,說:“我已經飽了。”
    “你……”歩梟看著陸珠,他矜貴的姿態在陸珠的麵前蕩然無存,那副好看的眉眼之間全是憂鬱。
    “你不會嫁給我了,是嗎?”歩梟問。
    陸珠抓著布巾抹了抹嘴角,她看著歩梟說:“確實是,大蔭城已經覆滅,我們的聯盟自然不作數了。”
    歩梟盯著陸珠,嘴唇抖了抖。
    陸珠卻又笑起來,對著他說:“但我接到了巫神的旨意,那旨意之中……有你。”
    “你會是很了不起的領導者,帶著這個世界對抗肆虐的怪物。”陸珠看著歩梟說:“而我,將是你的女巫。”
    歩梟愣了下,接著麵上露出狂喜的神色:“你是說……你會一直待在我身邊對嗎?”
    陸珠笑著點頭:“我會的。”
    歩梟起身,隔著小桌子激動地抱住了陸珠,他說:“那我們……還能在一起嗎?”
    陸珠沒有回答他,她從馬車裏麵摸出了一麵鏡子。
    然後摸了摸歩梟的臉說:“雖然巫神的旨意裏,你能帶領大家戰勝怪物。可是現在有點麻煩。”
    “什麽麻煩?”歩梟問。
    陸珠看著他,彈幕跟著陸珠的視角,看到歩梟又開始融化。
    陸珠搖了搖頭,把鏡子遞給歩梟,說:“你自己看吧。”
    歩梟接過鏡子,狐疑地朝著裏麵看了一眼,頓時驚恐地叫出聲。
    “怎麽回事!怎麽會這樣!啊啊啊啊——”
    陸珠像之前一樣,把手指按在他的唇邊,輕聲道:“噓噓……”
    “別怕,這是在大蔭城的時候感染的,你還記得陸竹靈的那碗芝麻甜羹嗎?”
    歩梟看著鏡子裏自己整個人都開始扭曲,驚恐的眼神從扭曲耷拉的眼皮下看向陸珠,眼中求救的意味很明顯。
    陸珠看著他,慢條斯理地說:“那裏麵摻雜了我父親的骨灰。她應該是想要害我變成怪物,好跟你雙宿雙飛。”
    陸珠低下頭看著快融化成一張人皮餅的歩梟說:“我當時以為她是誠心悔改,就想讓你也原諒她,給你也喝了。”
    “可沒想到啊……”陸珠說:“我用巫術幫著你控製了一路了,你才沒有變成怪物。”
    歩梟這一刻的心情驚恐和憎恨還有不甘等等惡毒念頭,濃重的讓剛剛吃飽的陸珠忍不住打了個嗝。
    “啊——”歩梟又叫了一聲,連手的形狀都消失了。
    想要抓住陸珠,但“融化”的手,隻是在陸珠的裙子上拍了一下,就垂落了。
    他很快就要變成了和那些被怪物感染之後,奇形怪狀的人一樣了,這一刻歩梟的心中是絕望的。
    直到他不成型的眼中擠出了淚水,陸珠這才輕輕地,充滿慈悲地說:“幸好,還有辦法。”
    陸珠從袖子裏摸出了一個小瓶子給他:“喝下去,你就不會變成怪物,更不會再被怪物感染。”
    歩梟看著瓶子,一隻眼中爆出了精光,激動難言地看著陸珠。
    可是他根本四肢都不聽使喚了,連接過瓶子都做不到。最後還是陸珠打開瓶子,溫柔地把瓶口湊近歩梟不成型的嘴邊上,把藥灌進去了。
    喝了藥之後,藥力很快發作,歩梟先是不成型地扭動了一會兒,然後失去形狀的身體漸漸成型。
    他捂著肚子在馬車中掙紮,痛苦地嚎叫出聲。
    陸珠淡定坐在那裏,任由歩梟到處抓撓,掀翻了小桌子上麵的食物,然後又打了個飽嗝。
    好撐啊。
    陸珠摸了摸自己鼓起來一些的肚子。
    陸珠朝後挪了一點,靠著馬車車壁,躲開歩梟的手。
    吃飽喝足閑著沒事兒,看了看彈幕。
    腦中難得又和彈幕解釋:“真的是救他的藥哦,我好容易研製出來的呢,你們也看到了吧,我如果不救他,他已經變成了怪物。”
    “我可一直都在救人。”陸珠說:“你們不是喜歡我救人嗎?”
    彈幕:“……”不敢吱聲。
    歩梟的慘叫聲響徹整個衛兵們休息的營地,羅堅壁聽到之後麵色一變,連忙跑到了陸珠的馬車前,企圖救人。
    就算他看到了陸珠的能力,就算陸珠救下了他們,他也還是對陸珠戒備心非常重。
    他依舊覺得陸珠是個怪物。
    羅堅壁被陸竹靈和屠烈攔住了,他沉聲喊道:“少爺!”
    回應他的是歩梟更慘烈的叫聲。
    歩梟雖然恢複了人形,但整張臉還扭曲著。
    這會兒是一丁點也看不出美了,他的皮下有什麽東西在鼓動。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感覺到側臉似乎生長出了一個巨大的蠕動肉瘤,他崩潰地慘叫起來,但大部分是嚇得。
    陸珠看著歩梟的臉最後定型,靠著馬車車壁,眯眼淡淡地說:“可惜了……”
    彈幕悚然想起,在大蔭城的時候,那時候歩梟還沒選妻,一群淑女和歩梟去城外遊玩,歩梟對陸珠表示好感,那時候陸珠就看著歩梟的臉說過,可惜了。
    彈幕都不敢去深想,如果那時候陸珠的那個意思就是現在的意思,那她到底都知道什麽?這一切是否都在她的股掌之間?
    如果她早早料到了一切,隻能說造物主,不愧是造物主。
    歩梟最後不再叫了,爬起來的時候半張臉的皮膚,像是某種樹根一樣從橫交錯著。
    看上去猙獰可怖極了,可是和他另外半張俊美的臉組合在一起,卻不知道為什麽,給人一種荒誕詭異的美感。
    他跪在那裏,低頭看著被他弄碎的鏡子,看著裏麵自己四分五裂的臉,像是被抽去了靈魂。
    他一動不動,呼吸都輕不可聞,跪在陸珠的麵前,像一個終於合格了的,邪神的紀念品。
    “巫神慈悲,”陸珠說:“你雖然沒法徹底變回人類的樣子,但你再也不會被怪物汙染了。”
    陸珠憐憫地看著歩梟,湊近他,側頭親吻他猙獰的側臉說:“別怕,你這樣也很美。”
    歩梟轉動眼珠看向陸珠,眼中猩紅未退,細密的血管如同彌漫的樹根。
    他嘴唇抖動,片刻後開口說:“謝謝……”
    陸珠抱住了歩梟,摸著他亂糟糟的頭發,像在撫摸自己精心雕刻的玩偶。
    “不用謝,我說了,這是巫神的旨意。”
    歩梟抬手抱住了陸珠,閉上眼,片刻後又睜開,眼中猩紅不僅未退,鮮紅得要滴血一般。
    “我要殺了陸竹靈!殺了她!”歩梟的聲音像是撕裂了喉嚨後發出。
    陸珠勸道:“巫神憐憫每一個人,但你不用著急,她會為她做的事情付出代價的。”
    歩梟用陸珠給的餐布,把自己猙獰的臉包裹住才離開。
    陸竹靈本來應該一直守在馬車邊上,但是她在聽到歩梟說陸珠沒吃多少東西的時候,看了看同樣守在馬車邊上的屠烈,覺得用不到她,她就自己跑進了山林,去給陸珠尋找漿果。
    她全心全意討好一個人的時候,是非常機靈的。她以為陸珠沒吃多少東西,是因為這些食物是他們早就買好的,不新鮮了。
    女巫大人怎麽能吃不新鮮的東西呢?
    陸竹靈跑去給陸珠尋找漿果,正巧躲開了歩梟。但是歩梟在回到他自己的馬車,找到了遮臉的麵具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聽陸竹靈的下落。
    他一定要殺了這個卑鄙無恥的惡毒女人!
    他不顧羅堅壁的勸阻,提著刀進入了山裏,與此同時,屠烈正跪在馬車裏麵,摸陸珠微微凸起的小肚子。
    “吃飽了?”屠烈疑惑地看著陸珠的肚子問。
    “嗯。”馬車被屠烈收拾幹淨了,陸珠懶洋洋地躺在軟墊上。
    屠烈跪在陸珠身邊,研究她的肚子,半晌恍然道:“你沒有懷歩梟的崽子!”
    “你那天隻是吃飽了!”
    屠烈高興之情溢於言表,他絲毫不懷疑人能不能在吃飽的時候,肚子像十月懷胎。
    因為有些獸人化獸的時候,能吃掉差不多等身大小的獵物。
    他扶著陸珠的肩膀說:“你不能跟我幹,但是也沒有跟他幹,對不對!”
    陸珠滿腦子都是我幹你奶奶個腿。
    但是她被屠烈抓著肩膀晃得腦袋直朝著軟墊上砸,雖然不疼,卻頭昏。
    陸珠回答道:“嗯。”
    屠烈拉著陸珠抱起來。摟緊。
    陸珠身量纖細,被屠烈一摟,幾乎陷入他的臂膀胸肌之中。
    屠烈摟了她一會兒,從自己的脖子上解下了一個眼熟的繩子,然後不由分說地係在了陸珠的脖子上。
    陸珠猜到是什麽,低頭看了一眼,果然是屠烈的獸牙。
    陸珠心情突然間很複雜,她也無法分辨是什麽,但這個獸牙掛在她脖子上的樣子,也讓她感覺到了熟悉。
    “你何必要給我?”陸珠說:“我們不能……”
    “我知道。”屠烈說:“但我們就算不行,我也不會給別人。”
    屠烈說著,把自己手指在他的獸牙上割破,在眉心畫出火焰的紋路。
    他說:“我發誓,為你狩獵最肥美的獵物,把最鮮美的內髒留給你吃,保護你,忠於你,直到我……唔唔。”
    後麵兩個字被陸珠用手堵回去了。
    “你別沒事兒老發誓。”陸珠心不受控製地怦怦亂跳。
    她其實想要拒絕屠烈的獸牙。
    可是看著屠烈發亮的眼睛,陸珠動了動嘴唇,抬手抹掉了屠烈眉心的血跡,說:“我收下了。”
    屠烈開心地咧嘴笑起來,陸珠又說:“等你找到喜歡的獸人,我可以還給你。”
    屠烈無比堅定道:“不會有的。我不會喜歡別的獸人。”
    “你之前差點和烏風好了呢。”
    “沒有!”屠烈說:“我隻是順著我母親一次。戴著那個獸牙,並沒有喜歡她。”
    “我以為她不會活著回去的。”屠烈說:“那些去救幼崽的獸人,都沒想著活著回去。”
    包括屠烈自己。
    陸珠撅了下嘴,然後撅起來的嘴就被屠烈叼住了。
    “我不會喜歡別人。”屠烈咬了她一下後,看著陸珠說:“這世界上沒有第二個你。”
    彈幕聽著這樣的告白,都在感動。
    陸珠卻麵無表情,甚至有點嫌棄被屠烈抱住。她總覺得屠烈會礙她的事兒……
    彈幕看到兩個人又抱一塊兒,尤其是屠烈又不撒手,都在說屠烈是個戀愛腦。
    陸珠給這條彈幕點了個讚,就聽到外麵一陣喧鬧。
    “你怎麽還活著!”歩梟的聲音從外麵傳過來:“你是怪物!”
    “我看你才是怪物!我是女巫的侍從!當然沒有人能殺得了我!”
    陸珠和屠烈一起出去看,就見一群士兵圍著的陸竹靈和歩梟正劍拔弩張。
    歩梟的長劍上麵還沾染著陸竹靈的血跡。
    他剛才明明在樹林中砍斷了陸竹靈的腦袋,可是步梟才回到衛兵隊當中,一轉頭就看到陸竹靈跟在他的後麵。
    陸竹靈手裏麵還捧著給陸珠摘的漿果,她的脖子上有一圈血跡,但她的脖子卻詭異地長在腦袋上,連一點傷痕都看不到。
    步梟又驚又怒,用長劍指著陸竹靈,準備再把她的腦袋砍掉一次,讓這麽多人都看著陸竹靈是怪物!
    陸竹靈躲避著步梟,有意識地朝著為她說過一次話的鬱山後麵藏。
    “是女巫大人救的我,是巫神允許我留在女巫大人的身邊侍奉!你殺我就是違背女巫大人的旨意!”
    “而且我不是怪物,你才是怪物!”陸竹靈指著步梟說:“有種你就把麵具摘下來,讓大家看看你是什麽鬼樣子!看看到底誰才是怪物!”
    陸竹靈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忍不住用沒有抓著漿果的那隻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她剛才在樹林中,確實是被步梟把脖子給砍斷了。
    那種感覺隻要想一想就讓陸竹靈毛骨悚然,她的腦袋從脖子上滾到了其他的地方,她的視角跟著天旋地轉。
    可是她卻並沒有死,她看著砍完她的步梟,摘下了臉上的麵具,露出了那張猙獰無比的臉。
    然後等到步梟走了之後,陸竹靈十分不甘心就這麽死了,她忍不住看向她身體倒下的地方。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脖子被砍掉了還能夠有意識,陸竹靈甚至能夠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疼痛,從她脖子上被砍斷的地方傳過來。
    然後神奇的一幕發生了,陸竹靈看著她倒地的身體,有什麽東西爬了出來,鮮紅的手指粗細,像極了……像極了那些被感染之後的怪物身體裏麵的東西。
    陸竹靈又驚恐又惡心,但又不甘又充滿仇恨。
    她眼睜睜看著那東西在地上爬,爬到了她腦袋的地方,然後拉著她的頭回到了她身體倒下的位置。
    接著陸竹靈感覺到自己的脖子裏,自己的皮膚過來了。
    陸竹靈不覺得自己變成了怪物,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承認自己變成了怪物。
    她覺得是陸珠給她喝的那瓶藥起了作用!
    她恨恨地爬起來,跌跌撞撞地從林子當中跑出來,跟在步梟的身邊試圖殺了步梟。
    可惜步梟的警惕性太高了,陸竹靈沒能夠得手。反倒是步梟回頭看見了她的頭又好好地長回了身上,驚恐至極的樣子,讓陸竹靈感受到了愉悅。
    羅堅壁和鬱山維持著秩序,步梟非要殺了陸竹靈不可。
    他沒有辦法指出陸竹靈在大蔭城的時候,用摻了變成怪物的陸黎誌的骨灰做成的甜羹,送給陸珠和他吃的事情。
    如果步梟說出這件事,就代表承認他吃下了怪物的骨灰,那他就沒有辦法證明自己不是怪物,畢竟他的臉現在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
    可不能說出這件事,讓步梟的心中更充滿了仇恨,他紅著眼睛盯著陸竹靈,陸竹靈也充滿仇恨瞪著步梟。
    本來應該是一對愛侶,現在卻恨不得砍下對方的腦袋。
    陸珠和屠烈走到兩群對峙的人身邊的時候,又忍不住打了個飽嗝。
    彈幕聽著兩個人吵的內容,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都忍不住感歎——
    這個世界是徹底完蛋了吧,男女主角反目成仇。
    完蛋就完蛋吧,毀滅吧。
    豬豬和屠烈都已經在一起了,這算是在一起了吧,為什麽恨意值還在呢?
    恨意值消失的話豬豬會回到現實世界,那屠烈怎麽辦?
    我有點猜到豬豬是吃什麽東西的…
    是負麵情緒吧,不知道是哪一類?
    這個世界標題是改造造物主,那豬豬…是一個什麽樣的造物主?
    細思恐懼。
    你看她吃的是什麽東西,就知道她是什麽樣的造物主了。
    改造不了…這世界廢了。
    ……
    陸珠並沒有看彈幕,她靠在屠烈的身邊,看熱鬧一樣看著步梟和陸竹靈在狗咬狗。
    黑塔的衛兵和淮高城的守衛,全都不知道這是什麽狀況,陸竹靈和步梟相互指責對方是怪物,言辭越來越激烈。
    現在所有人對怪物兩個字都格外的敏感,眾人都忍不住朝著陸珠的方向看過來。
    很顯然指望著陸珠主持公道。
    陸珠不負眾望,就像她從沒辜負過彈幕的期望一樣。
    她開口叫了步梟一聲:“步梟,你既然已經殺了她,就算了吧。”
    “可她是怪物!我明明已經殺了她,她卻還活著,隻能是怪物!”
    陸竹靈聲音尖利的反駁:“我隻是被女巫大人和巫神保護!你才是怪物,你這個醜八怪!你敢不敢把麵具摘下來,讓大家看看你變成了什麽樣子——”
    “陸竹靈,”陸珠又叫了陸竹靈:“閉嘴。”
    陸竹靈立刻閉嘴,並且從鬱山的身後跑出來,朝著陸珠跑過來。
    她想要把漿果獻給陸珠,可是因為她實在太過緊張,抓著這一路她手裏的漿果已經變成了一灘爛泥。
    她停在陸珠的不遠處,膝蓋一軟跪在了陸珠的麵前。
    “請女巫大人為我主持公道!步梟他才是怪物!”
    “步梟也不是怪物,”陸珠看著激動的在劇烈喘息的步梟。
    又看向了一眾驚疑不定的衛兵,包括羅堅壁和鬱山。
    慢悠悠地說:“步梟和陸竹靈都不是怪物,他們不會被怪物汙染,是我按照巫神的旨意改造了他們。”
    陸珠就隻解釋了這麽一句。
    也不管眾人都是什麽樣的表情,就說道:“時間差不多了,收拾東西準備啟程吧。”
    “離淮高城還有很遠,怪物的範圍在不斷擴散,我們必須盡快趕到淮高城。”
    羅堅壁和鬱山對視了一眼,鬱山讓人去收拾東西準備出發。羅堅壁又看了一眼轉身離開的陸珠,這才拉著步梟,回到了步梟的馬車旁邊。
    抬手要去抓步梟臉上的麵具,結果步梟猛地躲開他的手。
    “你幹什麽?!”
    “你的臉到底怎麽了?”羅堅壁一張老臉,因為皺眉褶皺全都堆在一起。
    “給我看看。”
    “沒怎麽。”步梟絕對不肯讓別人看到他這副鬼樣子。
    推開了羅堅壁的肩膀,回到了自己的馬車上麵。
    羅堅壁眉頭越皺越緊,他又看向了陸珠的方向。正看到陸珠站在馬車邊上,她的那個侍從獸人,手裏正拿著一個漿果遞到她的唇邊。
    陸珠此刻不像一個女巫,也不像一個怪物,她側著頭,臉上那種讓人不舒服的麻木和冷漠,都退去了一樣。
    她現在就像一個非常單純的淑女。
    羅堅壁眉頭卻皺得更緊。
    不過他很快收回了視線,讓衛兵們準備出發。
    而陸珠吃了一個漿果之後,屠烈又遞給她一個,送到了她的唇邊。
    他似乎上癮了一樣,用漿果去擠陸珠的嘴唇。
    把陸珠的嘴唇擠得凹陷進去,過幹癮。
    因為陸珠不讓屠烈在有人的地方親吻她,擁抱她也不行。
    不過陸珠還沒有意識到屠烈在幹什麽,她吃了一個有點酸就不想再吃了。
    “我不要了你自己吃吧。”她說了一聲就要上馬車。
    屠烈用手按著她的肩膀,非要她吃,陸珠都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去摘的,微微躲了一下,沒辦法張開了嘴。
    結果這一次送進來的不光是漿果,還有屠烈的手指。
    陸珠感覺到屠烈的手指,又看了看他的表情,狠狠一口咬下去。
    結果屠烈皮糙肉厚,什麽表情都沒有,反而掐住了她的舌尖。
    “沒有人看。”屠烈呼吸有一點急地看著陸珠,手指掐著她的舌尖,還解釋道:“我沒有親你。”
    那表情仿佛在說——你看我多聽話,這裏有人我沒親你,我就隻是捏一捏你的舌頭。
    陸珠簡直不知道怎麽好,她連忙看了一下四周,都在忙,確實沒有人朝著他們這邊看。
    而且屠烈人高馬大的,這樣站在陸珠的麵前把她整個人都擋住了,沒人能看得到她,沒人能看到他們在幹什麽。
    可這也不是屠烈能夠幹這種事情的借口。
    屠烈雖然幹著這種令人發指的事情,眼神和表情也單純地就是覺得好玩,陸珠一腳踢在他的膝蓋上。
    “滾!”她發火,用舌尖把屠烈的手指朝外頂。
    屠烈倒是把手拿出來了,但是他把那個陸珠還沒來得及咬的漿果也一起拽出來了。
    然後當著陸珠的麵,把裹滿了陸珠口水的漿果,塞進了自己的嘴裏。
    眼睛清澈明亮地看著陸珠說:“不酸啊。”
    彈幕:……喲喲喲喲!
    陸珠:“……”
    她感覺自己脖子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給扼住了,根本喘不上來氣。
    回身爬上馬車,站在馬車上麵,抬手抽了屠烈一巴掌。
    “啪”地一聲,特別響。
    屠烈連臉都沒歪一下,就隻是眨了一下眼睛,然後疑惑地看著陸珠,不知道陸珠為什麽突然打他。
    但陸珠的巴掌,對屠烈來說,和蚊子咬一下差不多。
    所以他又當著陸珠的麵,把咀嚼完的漿果咕咚一聲咽了進去。
    陸珠轉身就進了馬車,直接頭朝下撲在了馬車的軟墊之上,耳朵和臉都隱隱發熱。
    屠烈不懂一些亂七八糟的,他就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可是陸珠懂,她懂這世界上所有的惡欲,她不光懂,她更知道怎麽能夠引導別人墮落。
    可是她發誓她從來沒有引導過屠烈!
    隊伍重新上路,他們按照陸珠指導的路線,走了一整天,走了一百多裏。
    途中貼著山林的邊上,一次也沒有遭到任何怪物的襲擊。
    路上鳥語花香,他們中間還休息了兩次,甚至抓了新鮮的魚烤了吃。
    一切安靜美好得不可思議,好像之前那一天慘烈的被怪物圍攻,好像那個商人說的大蔭城跑出了數不清的怪物,都隻是他們的幻覺。
    安全起見,他們遠遠地繞開了城市,走的全都是僻靜的路。
    一入夜,他們在一處路邊上紮營,點起了火把。終於隨著夜幕降臨,這些怪物也像是複蘇在夜裏的魔鬼一樣,重新出現。
    隻不過怪物的吼叫聲雖然格外的淒厲,卻是在距離他們紮營的地方有一些距離的小城當中傳來的。
    輪番值守的衛兵一手拿著武器一手拿著火把,緊張的四外環顧。
    生怕突然間有怪物出現,襲擊他們。
    坐在火堆旁邊的陸珠,腿上鋪著一條純白的餐巾,餐巾上一個大樹葉上麵,放著一條外酥裏嫩的烤魚。
    陸珠用纖細白皙的手指,捏了一點烤魚肉放在自己的嘴裏,回頭朝著怪物吼叫的那個城的方向看了一眼。
    眾人跟隨著陸珠的視線,朝漆黑的方向看去,陸竹靈緊張地問:“那些怪物會過來嗎?女巫大人…”
    陸珠看了陸竹靈一眼,把嘴裏的魚咽進去,搖頭道:“應該不會。”
    陸珠用一種非常理所當然的語氣說:“一座城市裏麵的人,一夜死不幹淨的。”
    眾人圍坐在火光的旁邊,聽了陸珠說的這句話,都有一種脊背發涼的感覺。
    坐在陸珠對麵的羅堅壁,睜著一雙有一些渾濁的眼睛看了陸珠一眼。
    然後說道:“那裏是萊寧城,隻是個很小的小城。大部分都是女人,以女子為尊,忍受不了的男人全都跑了。女人哪有什麽戰鬥力,估計撐不了一晚上,我們必須盡快從這裏離開。”
    羅堅壁就像一個又老又頑固,又目中無人的混蛋,對陸珠始終沒有什麽好感。
    雖然一路上都沒有表現得很過分,但是隱隱地總是會提出和陸珠不一樣的意見。
    屠烈能夠感覺到羅堅壁的惡意,因此陸珠才抬眼看過去,屠烈就已經猛地站起來。
    他雙臂迅速獸化,眼睛死死地瞪向了羅堅壁。微微彎下脊背,一副蓄勢待發,隻要陸珠一聲令下就把羅堅壁撕成碎片的姿態。
    屠烈的身高實在是太具威懾性,他能把羅堅壁整個裝進去,尤其現在是夜晚,他獸化之後的手臂,被火光一照,朝著羅堅壁壓過去簡直像一座山。
    屠烈沉聲說:“女子沒有戰鬥力,可你一路上是因為女子才活命。”
    羅堅壁見多識廣,知道獸人這種種族,是絕對不會對人族臣服的。
    他不知道陸珠用什麽樣的方式控製住了,能夠作為獸人族首領的獸人熊。
    但是屠烈手撕怪物的畫麵現在曆曆在目,饒是羅堅壁,看到了屠烈充滿攻擊性的眼神,也繃緊了後背,抿住了嘴唇不再說話了。
    “萊寧都是女子嗎?”陸珠被魚刺卡了一下。
    屠烈立刻放棄威懾羅堅壁,蹲下拿過陸珠腿上的魚,給陸珠挑刺。
    陸竹靈深處去的手,沒有屠烈快,被屠烈給搶了功,還有一點懊惱。
    羅堅壁看到屠烈蹲下去,這才稍微放鬆一點,回答陸珠的話。
    “大部分都是女子。”羅堅壁說:“萊寧的城主,是國王的妹妹。”
    陸珠推開屠烈遞到她唇邊的魚肉,又朝著那邊看了一眼,“國王的妹妹?”
    鬱山也點頭說:“是的,三小姐。”
    他還是叫陸珠三小姐,並沒有和所有人一起叫女巫大人。
    陸珠點了點頭,突然間起身說:“那我們去救她們吧。”
    “什麽?!”陸珠的話音一落,像一枚炸/彈,眾人的反應都很激烈。
    陸珠看著眾人驚恐的表情,慢慢地笑起來,說:“不用怕,你們可以不用跟我去。”
    陸珠說:“不過你們要在這裏藏好了,免得被怪物找到哦。”
    她甚至心情不錯的跟腦中的彈幕說:“我知道你們最喜歡我救人了,我這就去救,我還是你們愛的豬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