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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個做事認真一絲不苟的人,既然決定要做,就會想盡辦法做得更好,這也是雖然初學卻也不忌憚在行家麵前演奏,因為隻有在行家麵前演奏,才會暴露缺點,得到指點和進步。更新快,無防盜上.bigexx.
一曲終了,餘音嫋嫋,似乎還有那沙沙的聲音在舒緩地流淌。
王文遠感覺到一種淡淡的哀傷,這種感情明明和林學弟不沾邊的,可他就是聽到了這麽一種感覺。
沈老爺子看了林重陽一眼,笑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呀。”
林重陽趕緊將長簫放在桌上,“老爺子謬讚,初初學會,吹得不好。”
沈老爺子道:“簫聲空靈悠遠,婉轉舒緩,隻是不要吹奏得太過哀傷,要舒緩幽靜,卻不哀傷。”
王文遠瞪大了眼睛,吹個蕭也能哀傷不哀傷?他覺得有點深奧,就豎起耳朵來聽。
這時候沈老爺子已經手執長簫,然後重新把那首平湖秋月吹奏了一遍,果然雖然一樣的婉轉舒緩,王文遠卻覺得似乎是月夜長空,白鳥翻飛,不再是林重陽吹奏時候的淡淡憂傷了。
林重陽現在也再次體會到文如其人、曲如其人,同樣的曲子不同的人演奏出來,所表達的心境是不同的。
他能感受到沈老爺子那寬闊平靜而又豁達的心胸。
沈老爺子收了音,笑道:“這初學,吹的就是曲,過些日子吹的就不是曲,再過些日子,吹得又是曲。”
王文遠好奇道:“老爺子,那吹得是什麽呢?”
沈老爺子笑道:“自己領悟。”
這其實沒什麽不好領悟的,無非就是意境心境的問題,初學者,忙於音符音律,吹得調子對不對、指法對不對。等技巧熟練之後,可以隨心所欲,吹奏的時候就會沉浸其中,把自己的心情帶出來,有時候難免會互相影響,曲子被心情感染,心情也被曲子帶著走。等心境成熟之後,若是能做到波瀾不驚,曲子就是曲子,可以抒發心情,卻也能調節心情,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現在自己哪裏能有那個境界?
不過被沈老爺子一番點醒,林重陽倒是有不少心得,這就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沈老爺子看他那表情就知道是有所收獲,不禁微微頷首,自己果然沒看錯人,是個聰慧剔透的孩子,少加點撥就能意會。他識人看人,自然是有一套的,除了要讓人收集目標的信息,聽別人口裏的描述,還要看對方的文章,最重要的自然還是互相溝通交流。
他又讓王文遠彈奏一下古琴,也點撥一下,王文遠可沒有林重陽那個膽量,慌得臉紅手抖的,“老爺子……學生不敢、不敢。”
沈老爺子也沒強迫他,就招呼他們去喝茶。
很快老仆就送上熱氣騰騰的韭菜餃子,大冬天的吃上這麽一盆纖嫩美味的韭菜餃子,簡直是人生一大享受。
那位老仆堅定地執行家主人的管夠這句吩咐,足足上了一大蓋簾,個個皮薄餡大,麵皮晶瑩剔透,裏麵的韭菜肉、雞蛋都能看得分明。
兩人食指大動,謝過沈老爺子就開動,看他們吃得那麽香甜,沈老爺子笑得十分歡暢,一個勁地讓他們多吃點,還讓老仆趕緊上餃子湯,“吃原湯化原食兒”。
待飯後,兩人少不得多次致謝,又將借怡園舉辦文會的事情說出來。
沈老爺子道:“還是那個園子,你們用吧。”
林重陽趕緊表示一定好好愛護,絕對不會隨意讓人攀折花草的。
沈老爺子笑道:“這時候也沒甚麽好攀折的,不過我暖洞子裏有兩大盆臘梅,還有茶花到時候讓人給你們搬去應應景。”
林重陽兩人便道謝告辭。
待他們走後,天上就飄起了小雪,沈老爺子裹著鶴氅圍著茶爐,對老仆道:“還是和小子們吃飯有意思,吃飯就是吃飯,好吃就猛吃。”哪裏像有些人,再好吃的東西吃的也不香甜,再好玩的樂子也不樂一樂,要是這樣,人生還有什麽意思。
沒意思。
老仆笑道:“老爺子,小的吃得也很香甜。”
沈老爺子白了他一眼,“你還能吃動這一盆再來說吧。”
老仆笑了笑。
沈老爺子又道:“把那管簫送給小學生,擱著白瞎了,給他正好。”
老仆就去拿了簫裝在錦袋裏親自追出去,恰好趕上林重陽他們上車。
林重陽聽聞來意,忙推辭道:“已經叨擾,可不敢再拿東西了。”這和一包花茶又不同的。
老仆笑道:“小公子看我們老爺子,這個年紀對這些身外之物已經淡了,覺得小公子適合,小公子就拿著吧。”
林重陽推辭不過便也收下,其實他已經猜到沈老爺子就是沈粲,隻是老先生不想公開身份免得太虛套,那他也就心照不宣。更新快,無防盜上.bige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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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繼續文會且不表, 林重陽自從有了這把簫, 水平又上一層, 不單單是樂器好,還有別人的鼓勵,總不好拿了人家的簫水平還那麽差吧, 那自然是要專心練習的。
所以現在他不晨跑了, 每日隻射箭打拳, 空閑時間就跑到無人的角落吹簫。
這樣別人聽見聲音也找不到他的人,反正一連個把月,整個府學都反反複複飄蕩著那首舒緩婉轉的平湖秋月,就如同背景音樂一樣。
開始大家覺得新鮮, 後來就習慣了, 再後來哪天不響還覺得不得勁吃飯都不香
如果能點曲就好了,免得隻有這麽一首。
換曲子當然是可以的, 前提是林重陽覺得已經差不多然後跑一趟怡園,給沈老爺子吹上一遍,得個優等的評語,這樣就可以換一首。
梅花三弄。
自此林重陽去怡園就勤快起來,因為可以一邊和老爺子學音樂一邊幫忙管理大棚菜,順便也能討教學問。
老爺子對四書五經以及程朱集注的闡述, 那跟黃教授他們可不是一個世界的, 雖然是老爺子,觀念並不老,反而給林重陽很多啟發。尤其他發現老爺子雖然年紀大, 但是思想一點不僵化古董,比府學的先生們簡直稱得上思想開放、前衛。
這和他就容易有微妙的共鳴,雖然不能訴諸於口,但是內心還是有一種就是如此的感覺。
臘月一日他們在菜窖裏又說起來。
“誰都知道八股取士這樣下去會僵化起來,關鍵就在於你能不能把自己讀書和做官樣文章分開,飽讀經書,厚積薄發,若是一肚子學問,別說是官樣文章,鬼樣文章也不在話下。說白了,就是一個認識問題,大部分的人都去追逐短暫的名利,已經不太有人專注做學問。”
林重陽笑道:“囧大先生就是標新立異的一位,不願意當官,專心做學問呢,我們學生都佩服得很。”
沈老爺子笑道:“他也不是一開始就一心做學問,你以為他不想考科舉?他自然是考過的,用功兩年就得解元,站得高看得也遠,知道自己不適合當官,也看不慣官場的習氣,後來怕中了進士不自由,這就專門做學問去了。”
原來還有這麽一茬呢,那若是他當沈之儀的老師,這倆人不知道誰影響誰了。
沈之儀絕對是個官迷,讓他不當官,那他讀書幹嘛,不說沈之儀,自己也是這樣的想法。既然已經身不由己,那也要爭取努力做自己的主人,士農工商,也絕對要站在頂端才可以。
這些日子林重陽和老爺子在一起,並不專門談怎麽讀書寫文章,沈老爺子更是從來都沒點評過他的文章好壞對錯,就是跟他種菜、吃吃喝喝、演奏曲子、推薦讀什麽什麽書,不過該說的倒是一點也沒少說。
甚至連一些當事人不敢說也說不出甚至意識不到的話也說給他聽。
“你道為什麽朝廷要學生們隻讀這四書五經,說這是聖賢書,難道曾經的老子莊子諸子百家,就不聖賢嗎?”沈老爺子一邊拔出一棵雜草,一邊跟林重陽說話。
林重陽倒是沒想到當過吏部尚書的老爺子居然會有這樣的念頭,這是被洗腦不徹底嗎?
這樣清醒的意識,可不是那些被洗腦至深的學生們意識到的,他們一直都覺得理學乃正統學術,其他的都是異端邪說。
沈老爺子看他表情就知道小學生是聽明白了,又道:“儒家說仁心治天下,可儒家有那樣的酷刑嗎?”
表麵儒家內心強化的法家,這是封建王朝的統治本質,林重陽後世自然學過讀過很多著作,所以這時候就能和老爺子產生共鳴。當然這種想法他自己其實很少想的,也不過是內心吐吐槽而已,畢竟入鄉隨俗,還是要努力奮鬥,爭取成為人上人的。
可老爺子這裏就有一種老了老了得了知己的感覺,至少說話小學生聽得懂,不驚不慌,不認為是什麽駭人之言。
這些話他這輩子以前還真是不跟別人說,哪怕自己幾個得意門生,林重陽也是他仔細觀察之後,才會一步步試探著傳達給他。小學生能懂,且還有共鳴,對沈老爺子來說,就已經是死而無憾的事情。
跟沈老爺子討論古代政治製度之類的話題,林重陽是不打怵的,侃侃而談,意態瀟灑,竟然能和沈老爺子一直思路在線。
沈老爺子自然越說越高興,拉著他留宿,“咱爺倆好好聊聊,我做了不少果子膏,給你泡水喝,咱倆喝兩杯。”
林重陽自然欣然從命。
於是一老一小兩人一人抱著一隻白瓷壺邊喝邊聊,還一邊滋滋地啃著糟鴨掌、雞爪。
林重陽喝了兩杯,那邊沈老爺子已經喝得醉醺醺,聽他道:“小學生我要給你講個大秘密。”
林重陽聞言笑了笑,就知道老爺子這是要講八卦和老話兒了,若是講官場或者本朝的一些弊端,老爺子就說講大秘密。
最初他可是非常好奇的,到底什麽大秘密還要和自己講,自己是不是不要聽呢,畢竟隨便聽人家的秘密可不大好。
結果沈老爺子根本不管,顧自就講開了,一聽才知道是官場八卦,林重陽也就聽得心安理得。
“你別看他們一個個穿著官服,在老百姓麵前打著官腔斯文模樣,其實在衙門裏擼袖子打架的事兒沒少幹。”
這個八卦林重陽倒是不驚訝,畢竟後世更瘋狂,潑婦一樣撕扯,扔鞋子什麽的,也不是沒有過。
這一次老爺子又要講什麽呢?
沈老爺子躺在窗台上,仰著頭,眼睛裏似乎有水光,像是追憶似水年華那般。
“我小時候啊,有個老師,我老師告訴我,他從前讀書的時候可不隻是四書五經,老子莊子都是要讀的,做文章也不是單純的八股文,那時候還學算術、農學、自然,你知道什麽是自然吧,就是刮風下雨打雷這些,還有天文地理科學也都是有的,現在的人,有幾個知道這些的?”
林重陽聽得已經心旌神搖。
“這可都是大秘密,出去可不能說啊。”他還不忘叮囑林重陽,“前朝的衛人傑真是個好皇帝,造福百姓,造福後世,可惜非把皇位禪讓給了……”
林重陽心道怪不得老爺子跑來這裏隱居,這要是在人多的地方,喝醉了不小心說出來,後果可不堪設想。看得出來沈老爺子這是憋久了,好不容易找到了傾訴對象……這種言論對於林重陽來說自然不會過分,反而很平常,不過他也知道輕重,是絕對不會說的。
他自然沒看到老爺子朝著他眯縫的眼裏閃爍著的光芒,而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他肯定那個衛皇是位穿越帝,而且皇帝當得不錯,就不知道為什麽會禪讓,而且曆史拐了一下還是按照大體的方向大差不差地發展下來。
過了幾日,林重陽再去怡園的時候,就發現沈老爺子讓人運來了一大車書。
沈老爺子笑嗬嗬地道:“簫學得可以了,以後開始看書吧。這些書你自己整理存放,除了很小一部分不能帶走,其他都可以隨便處置。”
林重陽如今正犯愁沒多少書看呢,林家堡、府學大部分感興趣的都看過,其他一些實在是不想浪費時間。現在有這麽一大車,自然是雪中送炭,他謝過沈老爺子就讓老仆幫他將書搬到東間去,自己得空整理。
沈老爺子將正院的東間和東套間讓給他用,他自己可以安排做主。
林重陽連夜整理書籍,發現除了未刪改版本的四五五經之外,還有一些未刪改過的史書等,還有一些名家遊記散文筆記小說。
他花了三天三夜才將書都分類整理好,最後發現有一隻樟木小箱子,箱子沒上鎖他直接打開,發現是一些珍藏的古書。
看了看這些書是一套,上麵寫著官學教材,翻開看了看頓時心跳加速——這分明就是曾經衛元時期的教材。
這些書字體和現在一樣,但是其思想開放理念之前衛絕對會讓現在的讀書人大驚失色,能嚇死他們,這裏麵宣揚民為重君為輕,甚至還提出群臣也應該監督皇帝,下級也應該監督上級,百姓的意見也應該列入父母官的政績考評……
林重陽一口氣把那些書給翻完,發現這不是過一部分,大部分已經沒了。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一個現代靈魂循規蹈矩,老老實實遵守當朝規則的時候,居然還有當朝的人其實是懷有思想的火種的。
這讓他對沈老爺子又多了幾分敬重,守著這樣的秘密,估計也是很沉重的吧。
看完之後,又思考良久,林重陽決定還是將這些書封存起來。
他知道沈老爺子定然是故意給他看的,但是不喝酒的老爺子絕口不提,他也就當做不知道。他這些書仔細包裝,然後鎖回箱子裏,又讓老仆藏到地窖最安全的角落去。
當然日常說話的時候,他也絕口不提這幾本書,更加不會將裏麵的理念露出來,沈老爺子見他如此穩重,自然是沒有更滿意了,一時間更是對這個名為徒孫實際衣缽傳人的小弟子傾囊相授。
還把他寶貝珍藏的一些筆墨紙硯都拿來送給林重陽,連別人千金難求的筆也一口氣給了他四支。
“這個寫字順,隻管隨便用,沒有了我還給你做。”沈老爺子笑眯眯的。
林重陽和沈老爺子的相處模式亦師亦友,還如祖孫,一點都不講究,他自然也就不再客套。
他喜滋滋地收下:“老爺子,那學生可就不客氣啦!”這可是好東西,能夠傳家顯擺的!
沈老爺子大手一擺,“恁囉嗦,咱老頭子是那麽小氣的人嗎。”
作者有話要說:府城攻略完畢,下一章三年跳。
??、文武
濟南是省府縣三級治所之地, 城牆高三丈三尺, 闊五丈, 可謂固若金湯,曆來都是各朝的經濟、軍事要地。所以巡撫衙門、三司衙門、府衙、曆城縣衙以及大小各級官署都建在城內。
所以當地老百姓有句俗語“衙門比泉子還多,當差的比平頭百姓多。”
林重陽一行人出初城感受到的是果然“家家泉水, 戶戶垂柳”, 滿目的青翠, 滿城氤氳的水汽讓旅人疲憊的身心頓時為之一振。
盛夏日子裏趕路是件苦差事,日頭毒辣,風沙迷眼,戴著鬥笠又是一頭一身的汗, 風塵仆仆疲累不堪。現在見了這清爽涼潤, 綠蔭深深的泉城景色,林重陽感覺所有的疲累都拋到腦後去了。
他們紛紛下馬, 衝到路邊的泉水裏去洗手洗臉,然後捧著泉水就大口的喝起來,泉水甘甜清冽,讓人感覺暑氣頓消。
泉邊一個打水洗菜的婦人笑道:“相公們哪裏來啊,咱們濟南城別的不說,泉水管夠。”一陣爽朗的笑聲響起, 還提醒他們慢點喝, “不用搶,喝不光的,白天黑夜的流呢。”
韓興也不管, 隻大口大口地喝甘甜的泉水,過了章丘之後夜裏在一個村子投宿,以為離得近了也沒帶多少水,這一路上給他渴的,想在路邊河裏喝點,小九非說裏麵有蟲子,到時候連腸子都咬爛了,嚇得他愣是憋著,嗓子都要冒煙了。
林承潤比他沒好到哪裏去,倆人喝泉水都比賽。
隻有林重陽倒是不急,先洗手洗臉,然後等泉水流走了,再捧起來小口小口的喝,免得激了肺子作病。
那婦人看幾個少年人秀才打扮,一個比一個的俊俏,尤其是當中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郎,長眉星眸,高鼻紅唇,如果不是下巴太尖不夠方,真是說書先生說的那個最好的官相。
對於濟南的百姓來說,秀才可不是什麽稀罕物,官人老爺們都滿街跑呢,王爺也見過的,所以幾個秀才而已,自然沒什麽好驚訝的。
隻是這個小秀才長得太俊了,一雙深幽幽的大眼跟會說話似的,讓人不由得有些麵紅心慌,好在看起來很和善,笑起來就讓人感覺盛夏裏一陣涼風帶著泉水的氣息飄過來了,真舒坦。
林重陽將鬥笠拿在手裏扇風,等著林承潤和韓興幾個洗臉的時候就和婦人打探消息,“這位嫂子,我們要去信義坊芙蓉街,怎麽走?”
那婦人一聽水嫩嫩的小相公叫自己嫂子,哈哈,別人都管她叫嬸子呢,頓時樂開花,“哎呀,信義坊啊,那得很遠呢,往北走,再往西。”
她還怕林重陽聽不懂,又很詳細地講了一通,最後道:“你往那一片走,找不到就打聽貢院,信義坊挨著貢院呢。”
林重陽這就心裏有數了,跟那婦人道謝,然後招呼他們啟程。
那倆人一路上非要比賽騎馬,看誰先到省城,林重陽少不得也跟著一陣跑,祁大鳳和趙大虎護送著林大秀幾個在後麵慢慢走,隻怕還得有半個時辰才能到。
城內人煙阜盛,街道兩旁店鋪林立,招幌飄搖,青石板的街道幹淨整齊,人流熙攘,自然官差也多,林重陽怕衝撞了什麽人,讓那兩人不許跑馬,隻準騎著慢慢走。
林承潤如今十三歲,自然懂得輕重,帶頭在前麵開路。
第一次來路不熟,他們不到晌午進城,路邊吃了倆挺貴的肉夾饃喝了一碗挺鹹的甜沫,一路邊走邊問,直到傍晚才到住處,便和林大秀他們在胡同裏會合了。
有祁大鳳帶路,林大秀他們在城內少走很多冤枉路,反而後發先至。
大家說笑著,祁大鳳上去敲門。
很快一個五十來歲的男人過來應門,這是和林家堡林家聯宗的林姓人,孩子成了家,老夫妻倆就在省城幫著林家看房子。
“五爺您可到啦。”老林忙挨個行禮。
林大秀道:“七叔,不要多禮了。”
老林哎了一聲,“快進來,先吃飯,都餓壞了吧。”
林承潤道:“七爺爺,你們濟南城東西怎麽那麽貴啊,炊餅還那麽小,在家裏的時候覺得府城貴,現在一看,府城三個才能換你們一個。”
祁大鳳笑道:“你要是去北京城,隻怕五個換不來一個。”大家就笑起來,雖然沒有那麽誇張,但是大城市物價貴那是肯定的。
這是一座二進四合院,小小的,門樓隻有半間,然後有兩間南屋,半間淨房,前院的東西也都帶著小小的敞房,用來放柴火等物品。正院三間,沒有耳房,東西廂各有三間,也都不算很寬敞,而且院子也小小的。熱門小說txt下載.bigex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