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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還有諸如“百年家族終破魔咒——同時四人中式!”
    林重陽看得直想去找荊老板算賬,你寫小報就寫小報,怎麽專門跟林家杠上了。更新快,無防盜上.bigexx.
    不過也好,算是給林家堡打打廣告,另外一種形勢的雪恥宣傳。
    林家堡終於出了進士,且一次出四個。
    他甚至有點遺憾大伯去當官了,否則說不定也能中呢。
    有時候這種事情也難說,或許這就是氛圍吧,跟學霸在一起,學渣慢慢也會變成學霸,所以他們就能全中。
    聰明加運氣加努力加團結,精誠所至,全部中式。
    他們創造了一個奇跡!
    他們是中式之前抱團,比起中式之後抱團,感情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而林毓雋還是來到了城裏和他們會合,他在家裏下晌接到自家喜報的時候才知道因為自己沒去城裏,而他們當初留的地址是城裏的,所以喜報自然送去那裏。
    知道自己中式的那一刻,他激動得隻覺得渾身血液往頭上湧,有一種大喜大悲的感覺,讓他眼前發黑。
    “相公,恭喜你中了!”趙氏也是喜極而泣,笑著哭得格外開心,終於可以放聲大笑,放聲大哭,毫無顧忌。
    林毓雋放開了矜持,一把抱住自己的妻子,捧著她的臉就親上去。
    雖然隻是一個同進士,那也算兩榜進士,這些年的辛苦沒有白費。
    更何況,他們林家又出了一個會元!
    距離上一個會元,足足等了百年。
    “祖母和奶奶他們知道了,肯定會高興的。”林毓雋溫柔地給妻子擦掉了眼淚,“這些年苦了你了。”
    趙氏破涕為笑,臉頰煮熟的龍蝦一樣,“夫君說什麽見外的話,你快去城裏和重陽他們會合,商量一下往家裏報喜。”
    林毓雋道:“順便商量一下,盡快在城裏買座院子。”
    趙氏自然說好,還將家裏的銀子都讓他帶上,然後林毓雋就帶著銀子來城裏集合。
    租賃的院子裏,是一片歡鬧的海洋,他一進來,就恭喜聲淹沒,雖然他是長輩,這時候就跟新婚三日無大小一樣,大家鬧得隨意而歡慶。
    林毓雋原本覺得自己得和林毓貞這個兄弟抱頭大哭呢,誰知道大家這樣一鬧,都哈哈笑個不停,歡笑衝淡了心酸,大家都是那麽開心,發自肺腑的,為他祝福。
    這群小輩啊,真是……讓他感慨萬千。
    本朝規定二月二十七放榜,中間沒有幾日間隔就是殿試期,將重新排定名次。
    所以會試中式舉人們估計是興奮勁頭最短的,還沒來得及虛榮夠呢,就要重新洗牌。
    二月二十九由皇帝欽點了讀卷官和諸執事官,讀卷官其實就是閱卷官,隻因“天子禦覽”所以閱卷官就被稱為皇帝的讀卷官。
    殿試的讀卷官這一次是蔡少師,其次是楊少保,另外還有六部尚書、左都禦史、大理寺卿等,一共十幾名,另外還有提調官、彌封、監視官、受卷、掌卷、等幾十名。
    殿試無疑是整個考試過程中的最高配置,朝廷所有機要大臣全部出動,這代表著皇朝最高榮耀。
    本朝規定,殿試,三月初三舉行。
    ??、鬧事
    三月初二那日一早, 翰林院學士李本和禮部左侍郎唐煜在禮部要召集中式舉人們進行麵覆和殿試演習。
    屆時他們由大明門入, 然後穿過千步長廊, 進入承天門、端門、午門,跨過金水橋,穿過奉天門, 最後來到奉天殿丹墀內, 此地已經排好案幾供中式舉人們答題使用。
    林重陽在眾夥伴的簇擁下一早就來到禮部, 卻發現這裏已經聚集了一群人,其中有很多根本不是中式的舉人,而是未中式的。
    那些人見到林重陽幾個,立刻群情激動起來, 衝著他們就跑過來。更新快,無防盜上.bigexx.
    林重陽以為他們是來打招呼的, 就沒當回事,還帶上微笑, 準備和他們寒暄幾句應付一下。
    雖然他也覺得自己這個會元有點不真實,但是會元就是會元,也沒有什麽好過度的,好在他已經練就了厚臉皮,哪怕內心有些不安表麵依然可以氣定神閑,淡然微笑。
    作為會元, 是不可以怯場的, 尤其是少年會元,更要沉穩有度,不能讓人覺得自己輕浮膽怯。
    這樣想著, 他就越發沉凝穩重,如他的文、字一樣,無比踏實。
    夥伴們自是越發佩服,沒想到人家林重陽在暖暖這兩天又成長了一大截,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林會元個子又高了一塊!
    “林會元有禮!”
    那些人衝過來,抱拳一禮,神態卻極為傲慢。
    有點不對啊。
    這時候陶元傑湊過來,低聲道:“重陽小心,他們是來找茬的,他們楊少保閱卷不公,故意給你禦賜神童抬轎子呢。”
    哈?
    林重陽知曉了他們來意,便也沒了好感,不冷不熱地回了一禮便不想再理睬。
    其實他認識為首的那人,正是江西吉安舉子何用。
    何用來自江西大族何家,為吉安六家族之首,本屆會試前十名就有一位何家子弟,名叫何家春,雖然跟何用不是一家,卻也是同一個大族出來的。
    京城快報已經將前二十名的家底扒得非常細致,看過報紙的基本都會知道。
    這一次何家來了十幾位趕考的舉子,考中的隻有三個,但是林家堡來的幾位考中超過半數。
    這讓有些人很是不滿,覺得林家曆年都考不中,今年怎麽可能一下子過了四個,明顯就是有暗箱操作。
    那何用生得中等個子,身材纖細,皮膚白皙,也算是唇紅齒白的人物,卻也帶著一種自小嬌慣出來的傲氣。
    哪怕是麵對會元,他臉上的傲然也絲毫不減。
    這種傲然和呂明憲那種不一樣,呂明憲是那種我對自己以外的人事都沒有興趣,何用是那種非我族類,便加排擠,隻要不是自己圈內的,那就不是好東西,就瞧不上。
    林重陽對他不冷不熱,他很不高興,打量林重陽的時候眼神就帶著諸多挑剔,看人家長得俊,就覺得這一路考來絕對不是真本事,又看林重陽不肯奉承他,便覺得小小年紀這樣目中無人,不是好東西。
    “林會元,大家同科就是同年,你覺得是不是該守望相助?”何用審視了一會兒終於開始發難。
    林重陽耐著性子,“你有何指教?”對方分明是來找茬的。
    何用揚眉,掃視了一圈,看禮部的大門依然緊閉,就提高聲音道:“你考試的時候居然對鄰席的同學見死不救,是不是太狠心了?”
    圍觀的中舉子覺得莫名其妙紛紛問怎麽回事。
    那何用三言兩語就講了一下經過,原來考試時候林重陽鄰舍的舉子病了,想找他要口熱粥吃,結果林重陽毫無同情心地拒絕了。
    結果那名舉子病得越發厲害,沒考好!
    林重陽蹙眉,這人故意找茬也太腦殘,當時自己左右兩個鄰居,右邊是個老舉子,喝了自己一碗粥,還道過謝;左邊那個自己也見過,三十左右的年紀,雖然冷得哆嗦,卻絕對沒有生病的樣子。
    不等他說話,陸延就惱了,“我與林會元同在海字號,怎麽不知道那裏還有瀕死需要人救的?要是還沒死透就站出來吧,像個男人一樣當麵說說清楚。”
    對方見他居然這樣毒蛇,頓時受不住了,調轉話頭開始全麵攻擊。
    “這就是你們無用社的氣度?居然這樣冷血、傲慢,不把其他考生當人!”
    “人家都要死了,你們還說這樣的話,太冷血了!”
    一時間指責聲不絕於耳,無用社的擁護者們也大聲反駁,而其他人諸如呂明憲、蔡康等無關人員則在一旁冷眼旁觀。
    大家都是舉子來的,沒有一個傻子,所有人一看就知道何用他們找個茬鬧事發泄不滿,畢竟考試也規定舉子之間互相不能說話,否則視為作弊。再說了,那考生有倆鄰居,怎麽隻逮著林會元說事兒?
    更何況每條巷子裏有好幾名士兵巡綽,真要有事完全可以求助,何須逮著鄰舍不放?
    顯然別有用心。
    林重陽不想鬧起來,這畢竟在禮部門口,對方又都是落第舉子,考不中鬱悶鬧事是有可能的,可他們已經中式的,就不能和那些人一般見識,否則會落下一個心胸不廣闊的惡名。
    他抬了抬手,自己這方的人立刻收聲聽他說話。
    林重陽看著為首鬧事的幾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左邊是江西吉安的周同學周濟,右邊是金華的薑學兄,是吧,不知道兩位在否?”
    當日有席舍一覽表,席舍上也掛著名牌。
    有人喊道:“周同學當日餓得奄奄一息,如今還躺在醫館生死未卜呐。”
    這一下子圍觀的很多中式舉子們也看不過眼了,覺得他們無理取鬧,紛紛指責他們。
    雖然他們自己圈子領頭的沒說話,但是大家既然都中式,那就是同年,成為進士以後做官,還是要互相扶助。他們今日為林會元仗義執言,也算是賣個人情。
    無用社的人更不能忍。
    王文遠:“那到底是病了還是餓得奄奄一息?這可真是奇怪,假如病得無法考試,那就告病立場,如果是餓的?哈哈,這就更好笑了,諸位是沒嚐過餓的滋味兒嗎?在下曾經有一個月,每天隻能吃一把米,結果不是也沒餓死?”
    “就是,就算一天不吃不喝難道就餓得奄奄一息了?吃不到林會元那一口粥就餓死了?實在是滑稽!”
    早就忍不住的孫機憤怒道:“這要是考試餓了病了都賴林會元,那要供給官、巡綽官做什麽呢?林會元也是參加考試的舉子,也不是巡考的官員,你們這麽無理取鬧,簡直是斯文敗類!”
    “你們沒中,居然就帶頭鬧事,有辱斯文,敗類!”
    “丟讀書人的臉!”
    “小心被革除舉人功名!”
    “這次不中下次再來,這麽鬧騰可沒好果子吃。”
    無用社的人帶頭,其他圍觀諸人以及與他們交好的也紛紛聲援,指責那些鬧事的舉子們。
    管他周濟還是誰的,不過是何用等人拿來說事的幌子,無非是想借這個擠兌林重陽,然後趁機將話題拉倒中式不公上麵來。
    隻是他們失算了,原本想著先打一個措施不見,胡攪蠻纏無差別攻擊讓無用社的人因為憤怒而失去理智,那樣他們就可以占據上風。
    誰知道圍觀的吃瓜群眾們居然開始指責他們。
    何用等人就開始頂不住,直接開始嚷嚷林重陽有禦賜神童的“免死金牌”,楊少保等閱卷官是衝著這個才給他會元的,這裏麵有貓膩,閱卷不公,要求重判!
    “那個林家堡都多少年不出一個進士了,怎麽今年一下子出了四個?這得花了多大的價錢!”
    “那個林毓雋考了好幾次不中,這一次怎麽就中了!”
    “就是,就是,林重陽何德何能,小小年紀就做會元,不服,不服!”
    “不公,不公,我們不服!”
    趙文藻生性溫和,卻也氣得臉色發白,揚聲道:“天下書生何止千萬,今番我等中式爾等不服就要生事,試問汝等中舉之時,豈非也有萬千秀才落地,他們是否也該問公否?”
    鬧事的舉子們見語言攻擊不生效,有人就開始推推搡搡,幾個好惹事的就擼袖子上前扭打看著老實的王文遠和趙文藻幾個。
    王文遠還好一些,趙文藻是一點不會打架。
    林重陽看著他們居然嘴炮打不過就開始人身攻擊,而且專挑趙文藻那種不會打架的老好人下手,實在是表臉!
    都已經是舉人老爺了,衝動起來居然還跟潑婦一樣一言不合就擼袖子打架。
    還真是毛病了!
    果然有的人讀書讀傻了,既聰明又蠢的,一邊說自己飽讀詩書,通讀曆史,天文地理無所不知的,自以為讀了書就比別人懂得多看透人世間的諸多道理,一邊又不帶腦子隨便被人煽動,別人說風就是雨。
    真是一杆好槍!
    林重陽一生氣就從懷裏把那枚禦賜神童的金牌給拿出來,恭恭敬敬地雙手捧至頭頂。
    這還是第一次人前把金牌拿出來呢。
    蔡康幾個臉色頓時變了,暗罵一聲被拖累,卻也隻得跪下,他們一跪,呼啦啦跪下一大片。
    林重陽原本是想拿出來震懾住何用他們,然後大家好好講道理,哪裏知道呼啦啦全跪下了,最後隻有他站在那裏。
    從沒抖過威風的人現在有點不知道下一步戲怎麽唱,他拿眼去瞪蔡康,你說你那麽急著跪下幹嘛?
    這戲怎麽繼續?
    蔡康委屈得很,你把這個拿出來,誰敢不跪啊,尤其他還聽了不少這塊金牌的故事,知道得比當事人林重陽還多,怎麽能不跪?
    林重陽還真是不知道禦賜金牌還有這等功效,原以為和禦賜的很多匾額以及字畫一樣,見了大家恭恭敬敬的就好。
    當日在萊州府,京城欽差下地方督收礦稅,路過萊州府的時候,嚴大人將他叫了去說欽差大人有請。
    欽差大人居然有請,給他嚇一跳,還特意請教一下嚴大人。
    嚴大人表示好事!
    當時馮太監轉達皇帝口諭,說他“小子很好,朕心甚慰”。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路上勞累突發什麽疾病或者是其他原因,那馮太監精神很差,說話有點顛三倒四。而且馮太監也沒詳細告訴他這塊牌子有什麽用,比如說能不能像電視劇裏那樣拿出來抖抖威風,隻說讓他好好收著。後來他也就跟沈老爺子以及家裏長輩看過,他們都說好好收著,一直以來他就好好收著絕不輕易示人的。
    估計自己是有史以來最稀裏糊塗的受賞者,因為有個糊裏糊塗的欽差,他還怕馮太監對自己有意見回去說壞話,當時特意把積蓄都送給他!
    這個馮太監!
    他嚴重懷疑皇帝還有別的話,隻是這個太監沒說清楚,他當然也不敢問的。
    好在這一次出門他將金牌隨身帶著呢,金牌是真的,既然他們敢拿這個說事兒,那自己不怕的,拿出金牌來大家一起膜拜一下。
    他按捺下心裏的潮湧,“既然會試成績已出,大家的卷子想必很快就會公開,各位如有異議,到時候拿卷子當麵對質吧。你們找地方劃下道來,咱們無用社隨時奉陪!”
    做學問麽,開辯論會麽。
    他還真是不怕的。
    “現在這般鬧騰,不成體統!”林重陽說到最後,聲音神態也頗有一股氣勢。
    被他這麽一說,圍觀之人也都紛紛指責那些鬧事者實在是胡鬧,以為這是江南呢,這是京城!
    就算當年聖上禮賢下士,可若是胡鬧,那也是要殺頭的!
    無用社的眾人卻想著幸虧楊大人並非北人、更非山東布政司,否則絕對會弄出大亂子。
    讓他鬱悶的是,這都鬧騰一會兒功夫了,禮部為何不派人出來主持局麵!
    心裏腹誹著,他將金牌恭恭敬敬地收進懷裏,貼胸口放著,重要場合的時候,他一直都這麽帶著這塊金牌,萬一能用上呢。
    何用的人又開始挑刺,“大膽林重陽,聖物居然隨身攜帶,豈不是褻瀆!”
    有完沒完!
    林重陽怒視他,冷冷道:“天子賜下百物,便有百種用途?你讀那麽多聖賢書學了那麽多做人道理,竟然不好好記住反而任由聖明之言煙消雲散,這才是褻瀆聖賢,大不敬!”
    要不是在京城,他會說得更直白一些,學進肚子裏的學問都當屁放了!熱門小說txt下載.bigex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