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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盤街有專門訂做官服的成衣鋪,不管什麽官服都能做,而且又快又好,當然也貴。更新快,無防盜上.bigexx.
林重陽現在有了見識,也知道這種鋪子不是普通的鋪子,定然是某大人或者權貴之家開的,甚至不客氣的說,繁華地段的鋪子,全都脫不開勳貴、官員們的滲透。
官商勾結好發財。
翰林院坐落在東長安街南麵,過了兵部、鑾駕庫,東邊就是翰林院,東牆臨著玉河。翰林院大門朝北麵東長安街開,三重大門,最後一重是登瀛門,進去就是翰林院主建築群,雖然大門朝北開,可主要建築還是朝南的。
他們要報到的地方就在登瀛門進去的公署內,正堂七間廳堂,東西各帶著五間廳堂,來的時候呂明憲等人已經到了,都等在東西廊下。
不過沒看到楊穎和蔡康幾個,估計還沒來報到。
七間正堂內有學士、侍讀學士、侍講學士等五人的座位。翰林院學士李固,如今升任吏部右侍郎兼職翰林學士,平日他都在吏部坐堂,翰林院諸事都由侍讀學士和侍講學士主持,有重要事情再匯報他即可。
今日新科狀元等人要來報到,李固特意在翰林院坐館,陪同的是侍讀學士譚贇。
李固知道譚贇曾經做過山東提學道的,不禁就問起狀元郎當年的事情,“聽說林狀元八歲下場一鼓作氣?”
譚贇現在有點後悔沒調職去大理寺,卻也隻能笑道:“千真萬確,林狀元不負神童之名。”
李固也聽過譚贇和林重陽的恩怨,知道跟譚贇繼續聊林狀元隻怕等於結怨,便岔開話題。
這時候就有孔目來報林狀元等人來了。
李固立刻讓諸人入內,為了表示對新科進士們禮遇有加便站起來,笑微微地看著門口進來的新晉翰林官們。
林重陽等人,分列入內行禮,“拜見恩師,譚學士!”
對於翰林院新貴,就算李固都不會拿架子的,和和氣氣地交談鼓勵一番,“本官日常在吏部坐堂,翰林院的事情由譚學士幾位主持,諸生們寒窗十載,一朝金榜題名,又入得翰林院這樣的清貴衙署,定要恪盡職守,為君分憂。”
眾人立刻表態,一定要兢兢業業勤奮工作。
接下來交代他們在翰林院要做的事情。
庶吉士們因不是正式翰林官,要先實習三年甚至更長的時間,這期間就由侍讀學士和侍講學士四人教導,他們的辦公位置在西邊五間讀講廳內,各人的差事就由各自的教習分配,跟著教習一邊學習一邊辦差。
而鼎甲的工作由李固親自安排,三人不必再實習,可以直接勝任一些編纂差事,同時還要觀政,說起來似乎任務很重,實際新入翰林院的諸人基本就是喝喝茶看看書的閑差,也隻有少數人才會得到真正的曆練。
大家少不得要再次表示要勤奮辦差,踏實學習,李固很滿意,笑著擺了擺手,“今日下衙本官為諸位新晉們擺酒慶賀,就在東長安街的會仙樓。”
晌飯還是要自己解決的。
翰林院沒有食堂自然也沒人管飯,日常上班各人自己解決夥食,或者帶飯,或者家裏送飯,實在不行還可以下館子。
雖然下館子方便,卻也貴的,天天這樣也吃不消。
而且夏天熱、冬天冷,大中午出去實在是不怎麽舒服,林重陽就想讓孟掌櫃在這裏推廣百姓餐,恰好李固請客給他一個不錯的點子。
部門大領導請客基本就是介紹同僚互相認識一下,聯絡感情,以後也好和和氣氣辦差,免得給他這個頂頭上司添堵。
沈之儀已經被借去戶部幫忙,所以並不在翰林院,吃飯的時候自然也沒見到他。
第一天打醬油聚個餐,接下來兩日也不過是熟悉一下,什麽事兒都沒的做,林重陽就想調整一下自己的狀態。
這日一早寅時末林重陽就起身,常服穿戴整齊,再帶上一套備用衣服如果有什麽情況也可以換一下。
馮順負責幫他清點上班帶的物品,吉祥準備了營養的早餐。
林重陽吃倆肉菜包子一杯牛奶,時間早,不怎麽吃得下。
吉祥見他吃得少就拿一個竹筒裝倆白水煮蛋一張烙餅,“哥,把這個給少爺帶上,日頭起來的時候該餓了。更新快,無防盜上.bigexx.”
林重陽:“不用麻煩。”
吉祥還是讓馮順帶上,“衙門裏午時才吃飯呢,巳時肚子就該咕嚕,帶著不吃沒關係,餓了沒的吃要難過。”
林重陽就隨他們。
外麵林安已經備好馬,一個勁地叮囑,“天黑,馮順你好好牽著馬,慢著點走。”馮順連連應著。
林重陽道:“我去衙門上值又不是去辦事,馮順不用跟著了。”
七月初上陰雨連綿,雨水多路不好走,馮順走路跟著深一腳淺一腳的不安全。
越不安全,林安和馮順更不放心,最後林安又牽了馬讓馮順也騎著。馮順提著燈籠上馬,仔細正了正衣帽,做林重陽的親隨倍體麵,承受了諸多羨慕的眼神,他也十分注意儀態不能含胸駝背,說話不緊不慢……總之他不能給自己狀元少爺丟人!
天還黑著,路上影影綽綽的,馮順盡量將燈籠舉高好讓馬兒能看路。
林重陽看他辛苦的樣子,這好幾裏路呢,“你放下吧,馬兒自己認路,不用照也撞不到牆上去。”
馮順嘿嘿笑道:“少爺,我是怕有那不開眼的撞到您。”這燈籠上有身份標識,黑體大字“林”,旁邊是小的修撰幾個字,這樣路上遇到別人一眼就知道彼此身份。
雖然沒有路燈,但是各家拎著燈籠,路上就形成了一條蜿蜒的燈河,遠遠望去,也是一道別致的風景線。
此時路上沒有閑雜人等,全是上衙的官員,有騎馬的、坐轎子的、還有步行的,官階低的必須要給高的讓路,且還得恭候路旁,待對方過去才繼續趕路。
騎馬坐轎子的不是高官就是家境不錯的,有那官員家境條件差隻能摸黑走路的,說起來也淒楚得很,夏天大雨冬天大雪,深一腳淺一腳,到最後還可能遲到被罰,甚至有那更倒黴的,不小心一腳踏進路邊河溝子也是有的。
幾乎每年都會有個把被淹死的官員……
哎,沒有路燈的危害啊。
路上跟趙文藻和陸延會合,第一天兩人也都帶了小廝,林重陽就對那兩人道:“今兒讓馮順跟著,他們倆回去吧。”
前幾天下了雨,路上泥濘得很,那倆小廝沒騎馬,走著很難過。
兩人從善如流,打發小廝回去。
陸延笑道:“沒考上的時候絞盡腦汁也要考上,真正進了這個圈子,又發現也沒那麽快活似神仙嘛,這一大早黑咕隆咚的,更別說寒冬臘月裏辰時天才亮呢。”
林重陽道:“這叫痛並快樂著。”
趙文藻點點頭,“世間事,沒個十全十美的,走吧。”
雖說在衙署裏可以喝茶聊天偷懶耍滑頭,遲到卻是要命的,每天有注籍,遲到就算曠工!遲到三天扣俸祿,超過三天罪加一等,每三天打二十小板子,若是超過二十五天一百板子,超過一個月直接降職或者罷官。
這些都要列入官員的政績考核裏麵,所以沒人敢掉以輕心的。
當年太祖皇帝製定了很多嚴苛製度,大部分都被廢除,這一條卻完整地被保留下來。
林重陽腹誹估計因為皇帝沒有點卯製度,上不上朝也是他自己說了算,而那些大佬們日日都要早起不平衡,定然也要全部官員都受罪才心裏舒坦。
這規定就是用來對付他們這些五品以下官員的,在高官遍地的京城,五品真是不夠看的,管你是不是五六十的,遲到照舊摁倒打屁股。
林重陽三人交談著,半個時辰也到了東長安大街翰林院門口。
將馬交給翰林院負責喂馬的孔目,然後去門房那裏注籍。
翰林院門房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幹癟胥吏,有點駝背,見了人就點頭哈腰地問大人安。
對於新科狀元郎,他自然更是恭敬。
林重陽看他就著一碗水啃幹糧,就把吉祥給帶的早點遞給他,“帶多了吃不掉,晌午又硬邦邦不好吃,既然你還沒吃飯,幫我吃掉吧,多謝。”
那門房一愣,沒敢接,看林狀元笑容溫暖明亮,並非戲弄,這才接過去,“小人惶恐。”
林重陽笑道:“咱們都在翰林院上值,你若是惶恐,那我們也惶恐得很。”
趙文藻和陸延也笑起來,道:“林修撰最和氣的,他跟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沒那些彎彎繞的。”
那門房便連聲道謝。
翰林院雖然清貴,可如今政治地位卻是一跌再跌的,翰林院的當家主事官員們又在其他衙門任職,所以等閑沒有人到翰林院來求辦事,門房自然也沒有什麽外快可撈。
他們私下裏說翰林院的油水比掃茅廁的還少!
林重陽和趙文藻陸延不是一處辦公,那兩人要去找各自的教習,林重陽卻是跟著李固的。
不過李固也沒有給他安排具體的差事,說讓他先熟悉一下,結果熟悉好幾天也沒正經差事。
林重陽去了正廳,他的位子就在李固的後麵,這也意味著他要和譚贇等四個侍讀學士侍講學士一起。
除了譚贇,還有一位前兩日沒見的張學士,兩人正說閑話,見林重陽進來就停了話頭。
林重陽上前給兩位學士見禮。
張學士笑眯眯的,一直是個老好人,逢人都是三分笑的,對林重陽就更家親切。他起身笑著和林重陽打招呼,譚贇坐著沒動,張學士就有點尷尬。
林重陽趕緊再行禮:“兩位學士有禮,下官初來乍到,有諸多不周之處,還請兩位多多指教。”
“好說好說,以後咱們就是同僚,理應多多親近。”
林重陽感覺到譚贇的冷淡,卻也不計較,他沒有辦法掌控別人,但是可以掌控自己。
不過他也不想留在這裏看譚贇的臉色,跟張學士招呼一聲,就說去藏書閣看看。
翰林院雖然清閑,那也隻是看個人,有的人哪怕再清閑的職業也能做得充實,有些人哪怕再忙碌的職業也能每天喝喝茶發發呆。
林重陽不想每天混吃等死,讀書科舉不是為了混日子熬資曆的,他活得兩世更知道時間寶貴的道理。
所以他要給自己安排差事做。
這一進和後一進院子主要辦公之用,最後一進全是藏書。
張學士自然同意的,還親切地指點他要去看書注意什麽事兒,要去當值的孔目那裏登記等等。
林重陽道了謝就去藏書庫。
他穿過後院的七間穿廳,然後從側門來到最後院,這裏正廳五間,當中備著禦座隨時恭候皇帝駕臨的,不過據說今上從未來過翰林院。
院子比前麵兩進更加開闊,有一座亭子,一口井,四周圍著一圈房屋,南邊房屋是雙層結構,過去就是翰林院朝南的後門。
後門出去是會同館南館的後牆,會同南館麵向東江米巷,東臨玉河,西鄰上林苑監。
這一片的衙署布局林重陽已經心中有數,他也知道除非那些職務特殊的官員會在幾個衙門中穿梭,其他如果沒有業務往來的基本很少走動。
有些衙門更是如一潭死水一般。
他在書庫院繞了一圈,先把各門牌看一遍,知道大體的分類,什麽書在什麽庫房。
他找到了雜學庫房,然後跟負責的孔目打了招呼,登記之後就拿了牌子進去看書。
翰林官們本就是看書、編書的,這些書庫也主要是他們使用,負責看門的自然不會難為他,還巴不得他時常來。
林重陽推門而入,撲麵而來的是一股混雜著書卷、油墨、黴氣、潮氣的複雜味道,實在是不好聞。
他微微蹙眉,卻還是對那孔目笑道:“書庫是重地,所以設孔目官掌管檔案目錄,責任重大,你真是辛苦。”
那孔目忙陪笑道:“小人姓範,職責所在,不敢說辛苦。”
林重陽看書庫內光線晦暗,潮氣撲鼻,走到窗戶試著推開一扇窗,卻發現那窗戶都滯澀破敗,被蟲子蛀了。
他摸了一手灰,拍了拍,對範孔目道:“今日陽光不錯,是不是應該開窗通通風,前幾日大雨,這屋裏都有黴氣。”
那孔目立刻就照辦,他隻是個不入流的孔目,沒有官品在這裏打雜而已,原本就是要聽翰林院官吩咐的。
林重陽朝著他笑笑,鼓勵了幾句。
這些負責看守庫房的孔目雖然也識文斷字,但水平並不高,俸祿又低,所以平日裏並不上心,對這些煌煌巨著也沒有多少感情。
林重陽在書架間穿梭,見書籍不但擺放淩亂,根本沒有做到歸類整齊,甚至保管得並不是很好,尤其是這些雜學因為看得人極少,很多收進來之後就無人問津,有的已經生了蛀蟲!
那些堆放常用書籍的房間,進出人多,孔目管理也上心,所以狀況良好,這乏人問津的雜學書庫就是被人遺忘的角落,甚至還有人來拿這裏的書墊桌腳!
他先大體看了一遍,掌握書庫裏麵的具體情況,將那兩個重災區記住,跟那孔目講要把書搬出去曬曬——這顯然是盛夏的時候沒曬過。
也可能是幾年都沒動過才會這樣的。
保管書庫、曬書、統計書冊其實本來就是此孔目的職責,隻是他偷懶,每天隻管點卯後坐在那裏,有人來看書就登記一下,沒人看書就拉倒,真可謂是坐吃等死混日子。
那孔目殷勤地把窗戶都打開,“林修撰,這幾日天氣都好,小人每天一早就來打開窗戶。”
林重陽笑道:“也不用太早,過了辰時開即可,申時則關上窗戶,免得潮氣入內。”
窗戶一打開,就有一股清新的空氣湧進來,把那些陳腐黴敗的氣息吹出去。
流水不腐戶樞不蠹,哪怕象征著先知的書籍長年累月堆放在這裏不使用,多少年以後也會被人說散發著陳腐的封建氣息如那些封建讀書人一樣迂腐落後沒有活力。
好在還沒有經曆晚清那恥辱百年,不至於散發著僵屍一樣的臭氣。
“牆角的潮蟲也要處理一下,還有牆根的黴斑,這些東西都會損傷書籍。”林重陽知道那孔目臉上笑心裏定然在罵娘,索性就一次罵個夠。
那孔目原本有點不樂意,尋思這林修撰生得那麽清俊瀟灑讓人歡喜,怎麽婆婆媽媽和老太太一樣?
這會兒看他臉沉下來,也顧不得心裏抱怨,趕緊陪著笑,“林修撰,還有什麽不妥的?”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親們的打賞,麽麽噠。
我的小夥伴和我扔了1個手榴彈,,團子一隻隻扔了1個地雷,,默默扔了1個地雷,,21565604扔了1個地雷,,木瓷錦扔了一個地雷,,莫睽扔了1個地雷,,fora扔了1個地雷,,燼塵扔了1個地雷,, 21565604扔了1個地雷,,21565604扔了1個地雷,,
21565604扔了1個地雷,,五行排行榜扔了1個地雷,,木木扔了1個地雷,,葉子扔了1個地雷
ps:大桃花又堅持了一個月的日更,握爪!7月繼續努力!謝謝親們的支持和訂閱,麽麽噠,愛你們╭(╯3╰)╮
??、如魚得水
林修撰一來就是從六品的翰林官, 才來兩天就跑到自己這雜學書庫來, 難不成這是自己的好機會來了?
必須要好好地伺候著。
林重陽道:“你看守這書庫重地責任重大, 日日也忙的,還是我下衙後去外頭找個粉刷匠,讓他把咱這裏處理一下即可, 也免得你分心。”
他是怕這孔目沒本事, 又弄得亂七八糟的, 要是外麵叫人又要申請資金,這孔目沒地位不好申請,就算申請了回頭還要克扣一點,花到書庫的照舊沒幾個。
“哎呀, 這怎麽好勞煩林修撰, 這是小人的責任。”
“就這樣說定了,我來找人, 到時候你隻管盯著,告訴他哪裏應該處理。”林重陽走了一圈,已經將書庫的情況掌握清楚,他走到一書架前對那孔目道:“這個書架擺放太過雜亂,裏麵有農書、造紙甚至還有匠作工藝,這樣查找的時候非常不便, 浪費時間, 還是要分門別類整理過。”
那孔目這下子有點擔不住,“林修撰,這書庫也沒幾個人來看, 小人在這裏五年了,總共也沒倆巴掌的人來。”
言下之意,你說分類,可分類了也沒人看,分他幹嘛,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林重陽微微蹙眉目光涼涼地睨著他,“本官不是人麽?以後本官要日日前來。”
這麽好的書放在這裏任期腐朽,實在是罪過。
他雖然對這個孔目不滿,也不會跟一個不入流的胥吏過不去,更不會讓人家丟掉飯碗,可不聽話那就要敲打一下,少不得拉下臉來擺擺官架子。
聽他這般說,那孔目立刻就不敢說什麽,隻連連點頭,“那小人這就重新分類。”別看這林修撰年紀不大,氣勢倒是不弱,拉著臉還挺嚇人的,一點都不好糊弄。熱門小說txt下載.bigex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