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羔羊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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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支丟失的玫瑰,將玩家和npc綁在了一起。
    江鹽想不通為什麽身為npc的他還要執行任務,他原本是打算此吃完早飯就回床上用663的光腦下五子棋玩兒的。
    然而,663給出的解釋是:“‘獵人’丟了東西,除了他自己以及無法思考完全忠於他的獵犬,還有昨天晚上不在屋子裏的‘屠夫’,所有人都有嫌疑。”
    “所以為什麽增加這個支線劇情?”江鹽想不通。
    “估計是主係統看著副本推進不下去了,想要多給玩家一次機會吧。”663睜著眼說瞎話。
    江鹽:“……”
    給一群新人安排b級副本,本來難度就超標了,還來個a級的支線?
    江鹽都快懷疑,這群玩家是不是欠了主神很多錢,不然哪裏能這麽搞他們?
    “獵人”宣布完遊戲規則之後,便離開了。
    遊戲規則很簡單——從現在開始沒個人都是“警察”、每個人也都可能是“小偷”,在今天黃昏之前,找“獵人”丟失的玫瑰,便算作為“警察”的玩家和npc們通關。。
    而那個真正偷走獵人“玫瑰”的人,需要將玫瑰藏好,今日黃昏審判前絕對不能被找出或者被人指認出自己是偷玫瑰的那個人。
    當然,若是玩家能夠在黃昏之前逃出這片密林,依舊是玩家的勝利。
    “獵人”宣布完遊戲規則後便消失了,黃昏的審判並不是由“獵人”審判,而是交給具有裁決權的“屠夫”。
    廚房的長桌前,屠夫抱著長刀像看一群肉豬一樣的看著坐在桌前的玩家和npc。
    長刀的刀刃上坑坑窪窪的,那是砍骨頭留下的痕跡。
    “昨夜我們都呆在地下室,能夠在這座房子裏活動的隻有你們兩個。”周昊第一時間將矛頭指向了兩位真人npc。
    npc在任何時候都必須維持自己的人設,否則就會被boss抹殺。
    不過,這對江鹽而言沒有什麽太大的難度,畢竟他家裏養著一隻貓,他對貓的性格的把控還是挺到位的。
    於是,就聽江鹽麵無表情道:“哦,那我的主人是傻子,他不知道。”
    “你——!”周昊一時無言,隻能憤憤等著拆他台的江鹽。
    丁萬餘十分無奈的看了周昊一眼,隨後用陰惻惻的口氣說道:“你們幾頭‘羔羊’有的身上的帶著危險的東西的,隻是主人仁慈並沒有收走。”
    是的,玩家有道具!
    “獵人”又不是傻子,若昨天晚上在屋子裏活動的隻有兩個npc,那他也不必如此大張旗鼓了。
    “我覺得這隻貓說得對。”一直沒有怎麽吭聲的鍾韻開口道。
    這個長發女孩兒年紀不大,卻是幾人除了周昊中看上去最冷靜淡定的。
    周昊是有點兒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少年意氣在身上。
    相比之下薛敦和王育這兩個年紀稍長的男人坐在桌前瑟瑟發抖,感覺靈魂都不知道飛哪去了,倒是不如鍾韻這麽一個女孩子。
    江鹽挑了挑眉,看向麵前的女孩兒:“我們是同類,我是一隻羊,你也是。”
    鍾韻聳了聳肩:“抱歉,隻是你看上去很像,尤其是你的眼睛。”
    [哈哈哈哈哈哈!我也覺得像!]
    [前麵的 1]
    [這妹子可以啊!這個時候還能這麽淡定的調戲npc?]
    [感覺她有問題,明明昨天她還和旁邊的妹子一塊兒抱頭痛哭來著。]
    [話說,昨天晚上你們看直播看出什麽了嗎?]
    [沒有,昨天晚上就看見小貓咪溜下來與‘趕屍人’聊了一會兒。]
    “說真的,誰沒事兒偷他一朵玫瑰做什麽?”薛敦說話的聲音還有些發抖,“咱們要是能從地下室跑出來,肯定直接衝出去了!誰還有心思去偷什麽玫瑰?”
    此言一出,幾位玩家紛紛表示讚同。
    “找找吧!”江鹽伸了個懶腰,“主人說黃昏之前將玫瑰找到換給他也可以,至於偷玫瑰的人找不到就算了。”
    丁萬餘默默地點了點頭,“獵人”宣布遊戲規則的時候,說的是讓小偷將玫瑰藏好,既然如此玫瑰並不一定會藏在身上。
    他抬眼看向桌上眾人,隻要確保每個人身上沒有玫瑰,那麽玫瑰就一定在這間屋子的某個角落。
    隻是玩家們身上有道具,即便是搜身也不能確定玫瑰真的沒在他們身上。
    “現在有誰要承認自己偷了玫瑰嗎?”江鹽問道,“若是主動承認,我可以向主人求情,讓你再多活三天。”
    “人家傻嗎?”周昊毫不客氣的反駁道。
    這時,丁萬餘站了起來,他穿著類似於主教的長袍,長袖一揮整個屋子都變得陰寒起來。
    江鹽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一個人從天花板上倒掛著垂了下來,黑色的長發倒吊著,那張腐爛到斑駁的臉與他的臉的距離隻差不到一公分,他能夠清晰的聞到麵前人身上的腐臭。
    “啊啊——!”
    “媽媽!!鬼啊!!”
    “我去!!!別、別吃我……”
    玩家們開始尖叫,不止是江鹽每個人麵前都吊了這個一個人,他們的身子繃得筆直,雙腳懸在天花板上,雙眸瞪得老大死死地盯著麵前的人。
    江鹽一瞬間被嚇得說不出話,眼圈瞬間紅了。
    丁萬餘不緊不慢的開口道:“為了公平起見,我需要保證諸位身上沒有我主人的玫瑰,所以需要對諸位進行搜身。”
    他話音一落,吊在眾人麵前的屍體們,紛紛向他們伸出了手。
    “別、別過來!!”
    “這裏需要搜身的隻有你和那隻貓吧!!”周昊被屍體搭著肩膀,動也不敢動,隻能瞪著不遠處的丁萬餘咆哮道。
    丁萬餘看了看江鹽身上溫暖精致的羊角扣大衣,裏麵的白衫的領子還十分貼心的係了一個蝴蝶結,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像是一件禮物。
    而自己身上的長袍比起江鹽的大衣雖說樸素一些,但也紛繁複雜,和隻穿了一件破爛單衫的玩家們比起來,確實隻有他倆身上才能藏東西。
    丁萬餘轉頭看向江鹽,江鹽正紅著眼眶與麵前的屍體對峙。
    “你把這玩意兒弄走!我自己脫!”江鹽說道。
    丁萬餘伸手打了個響指,懸掛在天花板上的屍體們紛紛爬回到了天花板上,他們從蜘蛛一樣怪異的姿勢在天花板上趴著,無神的雙目死死的盯著長桌前的眾人,隨時等待著主人的命令。
    江鹽吸了一口氣,緩了過來。
    “昨天看你進標本室那麽淡定,我以為你不怕鬼。”663驚奇的說道。
    他帶著江鹽過了兩個副本,發現江鹽這人做什麽都是懶懶的,甚至他連情緒都懶的有。
    這樣的人,要是放在幾萬年前人類還在草原上廝殺的時候,是一定會被自然選擇淘汰掉的!
    而這個遊戲,何嚐又不是野性十足的“草原”呢?
    玩家也好、係統也好、真人npc也好,每個人都是掠食者,每個人也都是獵物。
    遊戲論壇上的玩家們說得不錯,江鹽能夠在遊戲裏活到現在,實在不容易。
    “我怕鬼,但是我不怕死人。”江鹽回答。
    663表示不解,這是什麽邏輯?
    江鹽深吸了一口氣,再次努力平靜自己嚇得跳動速度有些超彪的心跳:“那樣一個標本間,我家裏也有一個,我老……前夫在家裏也有一個那樣的標本間,我家客廳裏還掛著一個隻有人頭的蠟像。”
    663就更聽不明白了,並且大為震驚:“殺人在人類不是犯法的嗎?!”
    “當然不是真人。”江鹽淡定地說道,“隻是一些逼真的蠟像罷了。這是一種藝術,不少博物館和藝術展上都有過他的作品。”
    “我終於明白你為什麽和你老公離婚了。”663道。
    “恩。”江鹽敷衍的應了一聲,他並不喜歡在他的前一段婚姻上發表太多的意見。
    “像這種有反社會人格的人,還是趁早離了比較好。”663說道。
    江鹽本來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和663糾纏下去,但是聽他這麽說,忍不住反駁道:“他沒有反社會人格,他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江鹽沒再和663就這個問題糾纏下去,他起身對丁萬餘道:“我自己脫嗎?”
    “說實話,如果主人的玫瑰是一朵花,那絕對不可能被我們揉碎了放在身上。”江鹽一邊解著脖子前的蝴蝶結,一邊說道。
    丁萬餘冷冷地看著他:“這個我自然知道,隻是想想每個人身上是否有與玫瑰有關的東西而已。”
    說著,他也開始解身上的長袍,解到一半“獵人”抱著一籃子烤栗子進到了廚房門口。
    一進門,“獵人”就看見江鹽和丁萬餘麵對著麵脫衣服……
    “……”
    室內寂靜了一瞬。
    就連天花板上的蜘蛛人都停止了動作,快要從眼窩中掉出來的眼睛齊齊集中在自己主人身上。
    丁萬餘感覺自己的脖子涼颼颼的,似乎腦袋已經快要離開它了。
    他有些僵硬的轉過身,維持自己的人設,向“獵人”問好:“您好,我的主人。”
    “獵人”綠瑩瑩的眸子帶著笑意,聲音卻冷得可怕:“你們在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