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玩家咬牙切齒的看著他,偏偏陶勢卻覺得很有趣，聽得津津有味。
    一群人急敗壞，兩個人不慌不忙,這讓江鹽也對陶勢有了點兒興趣。
    早飯過後，在回病房的路上，玩家們紛紛用憤怒與不屑的眼神瞪著江鹽。
    江鹽則不緊不慢的沿著樓梯往上爬,心情十分。
    “你還真不怕引公憤。”陶勢在江鹽身邊輕聲笑道。
    江鹽看向了一群人簇擁著在自前麵，時不時回頭瞪他一眼嘴裏念念有詞的史隱。
    隨後，663向江鹽解釋：“那個史隱這一批新人中勢頭很猛的，積分排名衝得很快,但黎明工沒有選擇要他,而邀請了積分排名墊底的你,所以他才這麽針對你。”
    陶勢也看向了在前麵的史隱，對江鹽道：“現在你知道為什麽工不肯收他了。”
    [為什麽？我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
    [總不能因為史隱太優秀。]
    [不過可以看,大佬很喜歡江鹽。]
    [為什麽？不懂。]
    [我站隊,我也更喜歡江鹽。]
    [想不明白,一個花瓶有什麽喜歡的！]
    [嗬嗬,我就喜歡花瓶。]
    江鹽眼神淡淡地：“不收他我能理解,可為什麽要收我呢？”
    昏暗的樓道裏陽光從高牆上狹小的、圍著鐵柵欄的窗戶透進來，穿著洗得褪『色』的藍白條紋病號服的“病人”們在滿塗鴉的、斑駁的樓道裏緩緩行。
    他們『潮』湧一般緩緩行動著,仿佛一群朝著永生之門緩緩而去的死靈。
    江鹽在他們之間,他水藍『色』的眼睛在昏暗的樓道裏看來愈發透亮,白皙的皮膚在斑駁的塗鴉牆下更加瑩白。
    他像神明派來監督死靈的天,身在行屍肉一般『潮』湧地人群中,卻又那樣的格格不入。
    “史隱太衝動了，一個過於衝動的人在這個遊戲裏活不下去的。”陶勢看著前強壯得像小山一樣的男人說道。
    一個苗，不過這樣無畏的人更個戰場,這個遊戲裏不無畏便能活的。
    “你則不一樣。”陶勢輕笑道，他看著身邊蒼白漂亮的江鹽，“你冷靜得有點兒過頭了。”
    昨天晚上死了三個玩家，而整個副本沒有絲毫的進展，所有人都慌，隻有這人還能不慌不忙的和他講與前夫的八卦。
    這樣的心裏素質可不什麽人都能有的。
    “昨天晚上死了三個，他們都沒有違反規則，你怎麽看？”陶勢不慌不忙得問江鹽道。
    江鹽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眼角微微有些濕：“既然遵守規則死，為什麽不打破呢？”
    [他有『毛』病？？]
    [遵守規則都活不了！還不遵守規則？]
    [嗬！這個遊戲裏從來不缺送死的人！]
    [我覺得很有道理啊！既然遵守規則也要死，那為什麽不違反規則呢？]
    [遵守規則活不了，違反規則就能活？什麽邏輯？]
    說罷，江鹽也懶得管陶勢聽沒聽進去，自顧自的回到他“丈夫”的房間去睡回籠覺了。
    江鹽餓醒的，早餐的開水煮白菜實在沒吃多少，最終躺在床上還沒睡到中午就餓醒了。
    他躺在床上翻了一圈，懶洋洋地看著玻璃窗碧藍『色』的天空。
    這他在這間醫院目前看到的唯一一扇窗戶，他想了自昨天晚上做的夢。
    江鹽想了想，最終還下床赤著腳踩在地上朝著窗戶邊去。
    他穿著藍白條紋病號服，站在巨大的玻璃窗前。
    麵一座墓園，墓園中間有著一座燈塔，遠處一望無際的大海，碧藍『色』的海水倒映著波光粼粼的陽光，給了人莫名的希望。
    絲毫沒有意，和夢裏的場景一模一樣，隻沒有那群祭祀的人以及那群突然闖進墓園的士兵。
    “663。”江鹽喚道，“你知道我昨天晚上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嗎？”
    “我看到了。”個人係統回答。
    “所以，為什麽我的夢正確的？那不還能我幻想真了？”江鹽不明所以。
    “或許，不幻想真，而你夢見的其實過去已經發生過的事情。”663回答。
    已經發生過的事情？
    江鹽想到了那個在自麵前拖的年邁的病人，以及剛來這個副本時在自門口瘋狂敲門的人。
    他們都對他說著“69”，他們像認識他？
    可這個“69”指的什麽呢？
    想著江鹽往後退了一步，這時他感覺自腳下踩到了什麽東西。
    他彎腰拾一看，一張照片，與他夢裏的那張他和俞秀的合照一模一樣——唯一的區，這張照片上俞秀的臉人用筆塗黑了。
    他眉心一蹙，門適時響了敲門聲。
    江鹽照片收進懷中，上前問道：“誰？”
    “我。”黎昀的聲音。
    江鹽想了想，最終還給對開了門。
    黎昀站在門口向房間裏探望，在看到那扇透亮的玻璃窗時愣了一秒，似乎因為很久沒有見過這麽大麵積的陽光，他眯了眯眼睛甚至覺得有點兒刺眼。
    “你有什麽事嗎？”江鹽問道，“現在似乎不感染科活動的時間。”
    “我沒有回病房，直接到你這邊來的。”黎昀猶豫道。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江鹽淡淡地打量著麵前的人。
    “丁萬餘告訴我的，他實習醫生，知道院長的兒住在哪裏。”黎昀老實回答道。
    一聽對沒有回病房直接找到了自，又聽對問了丁萬餘再過來的，江鹽琢磨著估計工那邊的事兒。
    他讓開房門讓對進來，他並不想見到黎昀在自麵前人拖的場景。
    黎昀進到房間後奇的打量著房間裏的一切，他看著圓形吊頂畫滿了筆畫的天花板，整個屋四處堆積的猴玩偶，以及那麵巨大的玻璃窗。
    這裏仿佛一座坐落在醫院內部人遺忘了的教堂，和麵昏暗『潮』濕的病房簡直兩個世界。
    黎昀斯文地推了推自鼻梁上的眼鏡：“你……你丈夫不在家嗎？”
    江鹽回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來找我偷情的嗎？”
    黎昀：“……”
    “我還第一次聽你說這樣重的話。”看著麵前坐在床上穿著藍白條紋病號服顯得蒼白清瘦的江鹽，黎昀微微一笑。
    江鹽覺得莫名其妙，他問663道：“我說了什麽很重的話？”
    663回答：“沒有啊。”
    “陶勢讓你帶什麽話給我嗎？”江鹽直接了當的問道。
    “他讓我把這張照片給你，關於你丈夫的。”說著，黎昀昨天工的人在院長辦公室門口撿到的照片遞給了江鹽。
    江鹽看著手中的照片，那張照片與他剛剛在窗邊見到的一模一樣，盡管他身邊的人黑『色』的筆糊住了臉，但他依舊能夠認——那俞秀。
    這時，黎昀從口袋裏掏了一張便簽紙遞給了江鹽：“對了，這一個綠眼睛的漂亮男人給我，讓我轉交給你的。”
    一聽“綠眼睛”三個字江鹽立馬從黎昀手中接過便簽紙，之間上麵著一句話——樹葉托盤上一隻蝸牛的話語？
    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江鹽的身上，他似蝶翼般的長睫微微顫動著。
    黎昀看著麵前漂亮的少年，看著水藍『色』的眼睛在陽光下閃爍著寶石般的光澤，心裏愈看愈軟。
    “怎麽了？你知道他誰嗎？”他輕柔地問道。
    他想要靠麵前的人近一點兒，但心裏卻又糾結懊惱自為什麽有這樣的想法。
    [怎麽感覺黎昀看江鹽的眼神不太對？]
    [我記得這倆人前任關係吧？]
    [咦！看樣關係也還不錯啊，為啥分了？]
    [誰知道呢？]
    [黎昀怎麽這麽不知歹？江鹽這麽漂亮！]
    [不知歹的誰啊？知道黎昀誰嗎？知道他名下多少資產嗎？意思說黎昀不知歹？]
    [管他誰還不和咱們一樣在遊戲裏拿積分換命？他名下多少資產？怎麽沒見到他用錢買積分呢？]
    [人家一進遊戲總積分就比江鹽高。]
    [就！江鹽的積分排名倒數第一，精神力也……嗯？江鹽的精神力排名怎麽升了？]
    江鹽壓抑住眼底洶湧的情緒，麵無表情地便簽紙和照片揣進了自病號服的口袋裏。
    他隨後他身朝著門口去。
    黎昀不明所以：“你去哪兒？”
    “找陶勢。”江鹽臉上神『色』淡淡的。
    “找陶生做什麽？”
    “這張便簽他給你的。”江鹽用了陳述句。
    黎昀有些詫異：“你怎麽知道？”
    江鹽不想和他多話，到門口打開了房門。
    “現在不感染科和精神科活動的時間。”黎昀連忙身阻止，他看著站在門口蒼白得像一尊石膏塑像的江鹽道，“你不要命了！”
    江鹽站在門口，一半身體沐浴在房間裏的陽光之中，一半身體隱在昏暗的樓道裏：“八點了，我沒吃『藥』。”
    隨後，他微微一笑：“在遵守規則的情況下還要死，那不打破規則。”
    說著，他踏了房間門口。
    “江鹽！”
    “對了。”江鹽回頭對房間裏的黎昀說道，“你也不要呆太久，不然我丈夫回來回生。”
    說著，他在黎昀目瞪口呆的表情中，輕飄飄地離開了房間。
    “你發昏了！”663在江鹽腦海裏驚道。
    江鹽緩緩在斑駁的廊上，他輕聲道：“我還沒死，目前看來也沒有什麽東西要來抓我。”
    廊上空無一人，穿著藍白病號服、漂亮得像失落的希臘神像的少年腳步輕緩。
    “我突然對這個遊戲感興趣了。”江鹽對663說道。
    [臥槽？江鹽的精神力在漲？？？]
    [他還有精神力這玩意兒？]
    [為什麽？為什麽他的精神力突然開始漲了？]
    [難道看到前任激了心裏的憤怒？]
    [他又不今天才見到黎昀，昨天不就見了嗎？]
    [我去？係統又bug了？]
    [鹽鹽衝啊！！]
    [我去！我第一次見到精神力一分鍾內從兩位數漲到四位數的！]
    [四位數很高嗎？四位數才正常吧！兩位數那都不人。]
    江鹽一步一步地下台階，腳下的台階通向昏暗的下一層，仿佛通向地獄之門。
    “你知道我上一次對一件事情感興趣什麽時候嗎？”江鹽打著哈欠說道。
    “什麽時候？”663奇地問道。
    這時，一個身著破爛的、沾滿了血跡和汙垢的粉『色』護士服的護士，拿著一根鋼針默默地跟在江鹽後麵。
    “我前夫在我們結婚的第一個情人節，他說他晚上要給我準備一場spy的驚喜。”江鹽一邊一邊和663絮叨，“然後那天我期待了一整天，你知道我回到家推開門的一瞬間看到了什麽嗎？”
    [我去！！回頭！！]
    [媽呀！！！回頭啊！！]
    [他在幹什麽？！]
    “你丈夫s了女仆？美少女戰士？兔？”
    江鹽搖了搖頭，他又下了一個台階。
    一雙嬰兒的手從水泥的牆壁間伸來，試圖抓住違規者的腳『裸』，最後卻撲了個空。
    [鹽鹽！！回頭！！]
    [不容易精神力開始漲了，你穩住啊！等我來娶你啊！！]
    “你丈夫s的什麽人物？”663不明白，情人節夫妻情趣除了這些還能什麽，“難不醫生？”
    江鹽又踏下一個台階，一張蒼老的臉浮現在了他踩過的台階上，那一張驚恐的人皮。
    於此同時，他身後多了一個匍匐在地上悄無聲息跟著他一塊兒的紅衣女人，女人的四肢扭曲著，整個人像扔進洗衣機裏攪拌之後拿來的。
    她長發遮住臉，艱難地跟著江鹽爬行，身後留下斑斑血跡。
    [麻了！！！]
    [沒救了……]
    [！回頭了！！！]
    而江鹽似乎絲毫沒有察覺到，他若無其事的和663聊著天：“那我做夢也沒想到的場景。”
    江鹽徒步在四樓的樓道上，臉上的表情淡漠又溫柔，而他身後不知何時已經聚了兩名女護士、三名拿著手術刀搖搖晃晃的醫生。
    紅衣女人跟在他們身後爬行，遙遙望去江鹽身後拖著一片白紅。
    醫生們和護士一樣白大褂上沾滿了血跡，半腐爛的臉上似乎還有著水泥和油漆的痕跡，他們拿著手術刀緊跟在江鹽身後，嘴裏念念有詞道：
    “他瘋了、他瘋了、他瘋了……”
    “他個瘋、他個瘋……”
    “他需要治療……他需要治療……”
    [我不敢看了……]
    [媽媽……我的美人。]
    [作死！真的作死！為什麽有規定不按規定來！！！]
    “滋……滋……醫院規定……滋……”
    江鹽在四樓斑駁昏暗的樓道上，聽著醫院規定的播報聲在頭頂響，回『蕩』在空曠的樓道間。
    他依舊不慌不忙朝著陶勢病房的向去，他緩緩回答道：“我一推開門，我的床上一個由數不清的人類胳膊組了物體躺在床上，那一條條拚湊得胳膊上長滿了眼睛。”
    江鹽微微一笑：“他告訴我，那天。”
    “但或許害怕我天的真麵目嚇到，他給我留了一句詩，前半句——樹葉托盤上一隻蝸牛的話語？”
    突然，醫院廣播裏傳來了小孩歡快的笑聲，笑聲從沙啞的廣播中傳來，在空曠的樓道間回『蕩』，聽得人汗『毛』豎立。
    江鹽停下腳步，一抬頭便看見廣播器那裏趴著一個肚鼓得老大、渾身青紫、臍帶纏在脖上的嬰兒。
    [草！！停下！！]
    [回頭！！！！]
    [跑！接著往前跑！！！]
    也不知道不因為沒吃『藥』的原因，江鹽覺得自腦有點兒不太清楚，像真的有點兒瘋了。
    他看著趴在廣播器上的大肚嬰兒，平靜地回答道：“那句詩的下一句——那不我的，接受他。”
    “但我知道那他，用人類胳膊拚湊來，布滿了眼睛的天。”
    “你覺得……那天？”663覺得這時自三千年來聽過的最為地獄級的笑話。
    “為什麽不能呢？”江鹽輕笑道，“你不覺得挺可愛的嗎？”
    一隻半腐爛的手攀在了江鹽的肩膀上，於此同時一柄鏽跡斑斑的手術刀橫在了他喉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