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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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言璋怎麽也不會想到,他會在醫院裏遇見卓清文。
卓清文穿著白大褂,褪去了學生時代的青澀,但樣貌卻沒多大變化,他站在病房外微低著頭跟旁邊的小護士說著什麽,說完抬頭就看見站在身前的傅言璋。
原來之前小姑娘們談論的牙科新來的年輕帥氣的醫生,居然就是卓清文。傅言璋有種背後一涼的感覺,雖然不願多作揣度,但他也知道,卓清文是為了他而來的。
傅言璋趁著沒人把卓清文拉到走廊的角落,他顯然心虛又焦急地問,“你到底想幹什麽?”
卓清文這麽多年之後再次見到傅言璋,見到對方比年輕時候又多了一些沉穩,即使著急皺眉也透著一股痞痞的帥氣,迷得卓清文睜不開眼睛,他沒回答傅言璋的話,而是自然地像老朋友一樣脫口而出,“你結婚了沒?”
傅言璋眉皺得更深,他刻意壓著聲音,“拜你所賜,還沒。”
卓清文似乎很滿意這個答案,翹著嘴角微微笑著,然後說,“我不想幹什麽,我就跟你做個同事你緊張什麽?我之前給你打電話也是想告訴你這件事的,但你次次掛我,不然今天也不會這麽驚訝吧?”
他們之間一直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卓清文也沒什麽動作,隻是跟傅言璋說話時總是帶著淺淺的笑,這是他的習慣,愛笑,上學的時候就愛笑。傅言璋想,當年如果不是卓清文年輕漂亮的臉蛋這麽生動,他大概也不會讓他迷得失了心,那時候安予知太好哭了,時間久了傅言璋就有些煩了。
談不上驚訝,卓清文的再次出現對傅言璋來說簡直就是驚嚇了,他不知道對方想幹什麽,又或者說隱約猜到了對方的意圖,但是這太荒唐了,他才稍稍安頓好安予知那顆受傷的心,實在不忍再傷他一次。
但是怕什麽來什麽,傅言璋正這麽想著,餘光就瞥見安予知站在走廊的另一頭,他身材纖長,陽光透過白大褂勾勒出他削瘦的身形,因為生病發燒才剛剛好轉的臉色此刻顯現出不正常的白來,他沒看卓清文一眼,遠遠地,眼神一刻都沒有離開傅言璋。
晚上一起回家時,兩個人一路沉默,傅言璋想著說點什麽解釋一下,但他現在跟卓清文真的什麽都沒有,特意說出來又像是心虛一樣,於是便隻皺著眉頭開車。
安予知自然知道傅言璋在想什麽,等到了家換了衣服他才開口,“是工作上的同事的話,你不用這麽緊張,也不用想著怎麽跟我解釋,沒必要。”
又是這種陰陽怪氣的語氣,傅言璋本來就煩,這會兒讓安予知這麽一激就有點收不住脾氣,他猛地拉住對方胳膊,把要進臥室的安予知拽到自己身前,“我跟你解釋什麽?他之前給我打電話我哪次不是當著你的麵掛的?現在他跑到二院來,腿長在他身上,我管得了嗎?這事兒都他媽過去多久了,你就不能給我個痛快?”
安予知讓傅言璋抓得疼,但是掙又掙不開,隻好保持著這個怪異的姿勢與他對峙,“是,腿是長在他身上你管不了,但是你那第三條腿呢,總該管得住吧?傅言璋,你讓我怎麽給你痛快,我當初是跟你分手了的,是你死乞白賴又把我追回來,現在嫌我總提,你早幹嘛去了?”
他們很少吵架,傅言璋總覺得,安予知現在吵架的本事,也是讓自己逼出來的。
“我承認是我不對,是我錯了,但是哪個男人不犯錯呢,外邊那些什麽老總的應酬不是更多?都是逢場作戲,你計較什麽呢?”
安予知就知道,傅言璋從來就沒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他理直氣壯地胡言亂語,胡攪蠻纏,讓安予知覺得沒有再跟他多說一句話的必要,於是還是努力抽出了被傅言璋緊緊握著的胳膊,轉身要去拿旁邊衣架上剛剛換下來的衣服。他今天不想跟傅言璋待在一處,一分鍾也不想。
“你去哪兒?”傅言璋先一步擋了安予知的路,他擋在他身前,一副無理模樣,跟當年在咖啡館截人時候的架勢並無二致。
“我去哪?我也去逢場作戲去,你不是說男人犯錯正常嗎?我也是男人,為了公平,我也能犯個錯不是嗎?”安予知一邊說著一邊要繞開傅言璋從旁邊走過去,卻又被傅言璋抓著胳膊扯了回來。
“你敢!”傅言璋怒吼一聲,額頭上青筋暴起,眼睛都被逼得泛了紅,這是他原則上不能忍的事情,安予知雖然隻是說說,但是傅言璋一想到他跟別人上床,就像是要發瘋一樣。
“為什麽我不敢!你敢我就敢!”安予知也對著傅言璋吼,他以前幾乎沒有這樣歇斯底裏過。
傅言璋此刻眼神裏的憤怒已經無法掩飾,他手上突然用力,緊緊抓著安予知的手腕半拖著他往臥室走,邊走邊說,“行,你就氣我,我今天不把你操安生了我他媽就跟你姓!”
安予知不想做,是真的不想做,他很累,身體上累,心裏更累,與傅言璋糾纏了這麽多年了,安予知真的累了,他不知道他對他的一腔愛能堅持到什麽時候,可是信任都沒了,愛還能維持多久呢?
傅言璋沒有床上的不良嗜好,卻熱衷於把安予知白嫩的身上弄得青一塊紫一塊,就像現在,他掐著安予知的腰衝撞,手勁兒大的都像要把對方箍斷。
安予知受不住疼,咬著被角沉默地掉眼淚,傅言璋也知道自己過分了,於是停了動作,掰過人的腦袋去親他的嘴,是鹹的,安予知的嘴唇被眼淚浸得鹹腥,被親時因為抽噎唇還在微微地顫動。
傅言璋突然就軟了,抽出身來翻過安予知的身子,把他抱進自己懷裏,他心疼得不行,卻不知道怎麽安慰,隻緊緊地抱著。
過了好一會兒,安予知才逐漸止了抽噎安靜下來,他平時都會把抱著自己的傅言璋回抱住,但今天卻遲遲不動胳膊,呆呆地任由傅言璋壓著自己。
“予知,你別跟我鬧了好不好?”傅言璋耍完渾又開始哄,“等忙完了這一陣,咱們就結婚,我再不讓你離開我了,你知道你不在我身邊的那兩年,我是怎麽過的嗎……”
安予知跟傅言璋分開的那兩年,刻意不去打聽對方的消息,他努力讓自己忘了傅言璋,忘了那段過去,重新開始新的生活,所以安予知真的不知道那兩年傅言璋是怎麽過的,但是想想也知道,傅言璋那麽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性子,身邊沒了人照顧,怕是狼狽不堪。
他們在一起分分合合也有十年了,安予知所有的愛恨癡纏全都給了傅言璋,其實他也知道這輩子或許再也不會愛上別人,可是傅言璋呢?
吸毒風波之後,折哲就一直待在家裏,為了給他解悶兒,鄭榮霖送給他一隻白色的小博美,折哲給它取名叫由由。
剛把狗抱來的時候,折哲興奮地眼睛都在放光,鄭榮霖還是第一次知道他喜歡狗。
“托你的福。”鄭榮霖笑著跟折哲說,“我都好多年不養狗了。”
屋外有一片寬闊的草坪,自從由由來了之後,折哲就總帶著它去草坪上玩兒。鄭榮霖閑時就坐在落地窗前的餐桌旁喝茶,一邊愜意地享受一邊看著窗戶外的一人一狗。
高玉雅的頭疼病也總是犯,現在事情過去,她又知道鄭榮霖態度堅決,於是便不再逼他離婚,隻是會時不時打電話過來,非要鄭榮霖回本家陪著。
折哲手上的戒指一直戴著,鄭榮霖雖然沒在折哲嘴裏聽到過什麽情話,但是他知道,折哲對自己的態度已經開始轉變了。
林燁明期間又不合時宜地來過一次,但還好折哲再見他,麵上已經沒有了什麽特殊的情緒,他隻是淡淡地看了林燁明一眼,然後轉頭跟鄭榮霖說困,鄭榮霖便當著林燁明的麵親了折哲的眼睛,然後讓他回房去睡。
林燁明倒是不意外折哲的轉變,他不等讓就坐在沙發上,跟鄭榮霖說,“小舅你可真有本事,還真能把他治得服服帖帖的啊?”
鄭榮霖不滿林燁明的語氣:“有你這麽說你舅媽的?”
林燁明在心裏比了個中指,但不敢表現出任何情緒,他這個小舅商場上的本事有,情場上的本事更有,他早就看透了,從鄭榮霖看上折哲的那一天開始,折哲就注定了他的命運,改都改不了。
但是這是人家倆感情上的事情,林燁明也管不著,他來有別的事兒,於是也沒接鄭榮霖的話,換了個討好的語氣跟他說,“小舅,我知道你有辦法,我媽那兒我真說不通,你看能不能就給我走個後門,讓祝曦去你們公司啊?”
林燁明的女朋友祝曦長得不錯,身材也好,名牌大學畢業,跟林燁明在一起也不是圖他有錢,本來鄭榮薇都已經認可了這個媳婦兒,不知道怎麽的,最近祝曦突然冒出了要進娛樂圈的念頭,這事兒讓鄭榮薇知道了,她怎麽也不讓。
折哲才出了那樣的事情,鄭榮薇忌憚著也是無可厚非的,那麽亂的一個地方,一個女孩子還是不要碰的好。
林燁明見他媽態度堅決,為了不讓祝曦傷心,又來求鄭榮霖。
鄭榮霖早就知道是怎麽回事,那邊鄭榮薇早就交代過,他自然不讓,於是直接回絕道,“不行,你以為娛樂圈是誰想進就能進啊,祝曦唱歌演戲都不行,我讓她來我們公司做什麽?你怎麽也這麽天真。”
林燁明來之前就大概猜到了會是這麽個結果,隻是他沒想到他小舅會這麽決絕,連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是,你說的有你的道理,冠冕堂皇聽著是那麽回事兒,可是按你這麽說,折哲就會唱歌演戲?他除了會闖禍還會幹什麽?也就你存著私心罷了,想玩兒人家之前不得捧著哄著騙著嗎,我懂。”林燁明心裏帶著不滿,說話也直接不留情麵,此刻也完全顧不得鄭榮霖會生氣,隻想把想說的都發泄出來。
鄭榮霖難得沒有立即爆發,隻是看著對麵林燁明的眼睛裏透著懾人的光,他刻意壓低聲音,“這話,你最好別讓折哲聽見。”
林燁明還是怕鄭榮霖,看見他的眼神身子竟然不自覺地瑟縮了一下,然後一抬眼,就看見折哲在二樓的樓梯口站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