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字數:4036 加入書籤
鄭榮霖隻覺得四肢百骸的血全都朝著心髒流,一顆心怦怦地狂跳怎樣都無法冷靜,但他也說不出別的話來,隻緊緊抱著折哲,一遍遍在他耳邊道歉,“小哲,對不起,對不起……”
折哲再沒說其他的,被鄭榮霖抱在懷裏,竟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鍾林說他這段時間嗜睡正常,剛剛又鬧了這麽一陣,怕是累壞了。於是鄭榮霖就靜靜抱著他,等到人完全睡熟了才又小心把他放回到床上,他傾身吻折哲額頭,小聲說著,“乖,等我回來。”
鄭榮霖工作很忙,他稍稍安撫折哲之後就去了公司,走前跟茹媽交代,“太太懷了孩子,茹媽您盡心照看著點。”
茹媽點頭應著,等人走遠了她才反應過來,折哲那樣一個小身板兒,肚子裏竟又懷了個小的,她跟鄭榮霖開始時候的反應一模一樣,簡直是又驚又喜,她以前隻在偏僻的鄉下見過一次,兒子家旁邊新搬來的鄰居是一對新婚夫夫,長相偏文弱的那一個到了後來,也是挺著一個不太大的肚子進進出出,還真有這樣的人啊,當時茹媽想,沒成想現在自家的太太也是了。
真好啊,有了先生,又添了一個孩子,太太的後半生肯定該是甜的了。
折哲半睡半醒,睡著就夢見他父母,夢裏他還是個小孩子,搖搖晃晃路都走不穩,他朝著爸爸媽媽歪歪扭扭地跑,快要接近時他們突然不見了,然後折哲又夢見自己變成了一個大人,他麵前站著一個不大的孩子,用尖細的聲音喊他媽媽,折哲搖頭,那孩子就變得渾身是血,邊哭邊問你為什麽不要我。
折哲滿頭是汗的從夢裏驚醒,他像鯉魚打挺一樣從床上坐起來,大口呼吸了幾口空氣才意識到那是夢,房間內空無一人,落日的餘暉順著窗簾的縫隙照進來,折哲護著肚子又把自己摔進柔軟的被褥裏,閉眼之前喊了鄭榮霖的名字。
鄭榮霖處理完工作就匆匆趕了回來,但到家還是九點多了,他進門顧不上其他,一邊脫外套一邊問茹媽,“太太今天怎麽樣?”
“一直在睡著,就剛剛下樓喝了碗白粥,喝完說困,就又上去了,我問了,倒沒有哪裏不舒服。”茹媽站在一旁,一五一十地匯報著。
鄭榮霖一邊點頭一邊把西服甩到沙發上,然後三步並作兩步,急匆匆地往樓上走。
折哲其實已經睡不著了,他從噩夢中醒過來就再也沒了睡意,餓也不是很餓,但為了肚子裏的那個,還是下樓去吃了點東西。
門從外麵打開,折哲一下子就從床上坐了起來,他看見鄭榮霖,又委屈地撇嘴,“你怎麽才回來啊?”
鄭榮霖連衣服都顧不得脫就爬上了床,他身上沒有往常的煙酒味,微微的汗味兒混合著還沒完全消散的雪鬆香水的味道,不難聞,折哲便趕著往人身上湊,不過他身上卻略顯狼狽,被汗濕透的額發這會兒還緊緊貼著額頭。鄭榮霖看著心疼,手指撥了他額前碎發吻他,“小的折騰你了?”
折哲點頭又搖頭,然後從鄭榮霖懷裏側個身,一整個壓在對方身上,他頭枕在鄭榮霖胸膛上不知道在想什麽,待了會兒居然開始“咚咚”地頂他,鄭榮霖大手包著折哲腦門兒,護著讓他撞,小東西,氣還沒消呢。
“我真懷孕了?”過了會兒折哲停了動作,抬眼問鄭榮霖。
鄭榮霖摩挲他光潔汗濕的額頭,然後輕輕點頭,“懷了,我千辛萬苦種進去的。”
“你真見過嗎?你身邊有嗎?我這樣的?”雖說折哲知道有隱性雙性人這麽回事,但他還真沒見過誰是這樣的,也沒見過哪個男人挺著肚子給別人生孩子,雖然電視上也有,說這類人越來越多了,可那跟在自己身邊親眼看見還是有差別的。
“有啊,安予知安醫生就是啊。”鄭榮霖知道讓折哲一下子就完全接受這件事情有點難,不過他也不急,這不是不鬧了嗎,不鬧就是好事。
折哲這才想起安予知,是個溫柔好脾氣的醫生,居然也跟自己一樣,他的孩子得是什麽樣子啊。
剛剛茹媽說折哲隻喝了一碗白粥,他一天就吃了這麽點東西,還是毫無營養的白粥,鄭榮霖覺得肯定不行,便又吩咐茹媽做了一些滋補的湯,是折哲平時就愛喝的魚湯,配著桂圓枸杞紅棗,滋補得不行。折哲讓鄭榮霖攏抱著坐在床頭,一邊嫌熱蹬被一邊就著鄭榮霖的手喝湯,他本來沒什麽胃口,但讓鄭榮霖這麽喂著竟也喝了小半碗。他又想起下午做的那個夢,夢裏那個孩子哭著問他為什麽不要他,折哲一想又出了一腦門的汗,他扭頭看旁邊怡然自得的罪魁禍首,小聲自以為微不可察地罵他,“老混蛋,老王八。”
鄭榮霖哪裏不知道挨了罵,心想剛喝了我喂的湯轉臉就開始罵我,那我要是老王八,你就是小王八,你肚子裏那個就是小王八崽子,腹誹完又覺得不對,怎麽成一家子王八了?什麽亂七八糟的!
這事兒不用瞞著了,鄭榮霖就大大方方地帶著折哲去醫院做了一個全麵的檢查,孩子已經兩個多月了,寶寶的頭,身體和四肢基本都能看到了,折哲看著他小小一個蜷縮在自己肚子裏,突然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他們要離開的時候,在醫院的走廊裏又碰見了安予知。安予知見鄭榮霖跟折哲從婦產科診室那邊走過來,呆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他上前笑著跟他們道喜,“恭喜啊。”
折哲還是第一次因為這種事情被恭喜,他雖然不少見到安予知,卻沒怎麽跟他細致交流過,此刻便也不知道怎麽回應,還是鄭榮霖反應快,他笑著回應,“你也快做幹爹了,前段時間真是麻煩你了,予知。”
安予知臉上的笑還沒收,他自小就跟鄭榮霖是朋友,也是真替他高興,正想著再說些什麽的時候,眼前突然被蒙住了一雙大手,他還來不急反應,就被攬著拖進了旁邊的辦公室。
折哲嚇了一跳,他扭頭看鄭榮霖,鄭榮霖看著傅言璋略微粗暴地將安予知拖走,剛剛還舒展的眉突然皺起來,他跟折哲解釋,“沒事兒,一個愛吃醋的老瘋子罷了。”
安予知一直被蒙著眼睛,直到被拖進辦公室按著門上親吻,傅言璋都沒拿開他的手,他親得急切,邊親邊喘著粗氣說,“我他媽看見你看他我就來氣。”
安予知微微張著嘴,方便傅言璋攻城略池,傅言璋粗暴地把門板都撞得咣咣響,彼此交纏的唾液順著下巴浸濕了安予知白色的領口,他們不少在他辦公室親吻,但這麽激烈還是第一次。
“你幹嘛總吃他的醋?”安予知拿開傅言璋還擋在自己眼前的手,眼前突然的亮光居然有些難以適應,真是親得夠久啊,安予知想。
“那小子年輕時候對你藏著心思,你以為我不知道?”傅言璋一邊說一邊用大拇指撫著安予知嘴角,上麵微微泛紅,像是讓自己啃破了。
安予知清楚自己的魅力,從小到大這麽多年,他也就一個傅言璋,至於鄭榮霖那是根本不可能,他上學的時候就顯現出超出一般同齡人的沉穩,一整個人都撲在學習上,哪有閑心情情愛愛,更別說27歲那年就把心全撲在折哲身上了,跟自己八竿子打不著,也就傅言璋搞不清楚狀況。
要說讓他這麽誤會還是幾年前的一個烏龍,當時安予知他們高中同學聚會,喝多了讓傅言璋過來接,臨走了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安予知桃花運真不錯,前有個鄭榮霖,現在這個也不差。
傅言璋沒搞清狀況就吃了一波飛醋,趁著安予知醉酒把他摁|在|床|上|邊做邊逼問他愛誰,安予知迷迷糊糊,被撞得頭暈腦脹但是下|身舒爽,撒嬌一樣地攀著傅言璋的肩膀說我愛你。
第二天醒了酒,安予知才明白了傅言璋昨晚是為什麽,他跟他解釋,但是解釋不清,再加上傅言璋又怪安予知對著鄭榮霖總是隨叫隨到,久而久之,就真的說不明白了,其實就是個委托送情書的事情,讓鄭榮霖白當了老好人,還莫名成了假想敵。
“我跟他真的隻是朋友。”安予知說著去扒傅言璋手腕,他們在辦公室待的時間太久了,他還有別的事情。但是傅言璋手勁兒太大,安予知掰了好幾次都掰不動,他突然讓自己氣笑了,抬眼盯著傅言璋,噙著笑嗔怪,“你煩不煩呐。”
傅言璋見著安予知笑,心像被什麽撞了一下似的,他更不肯放手了,捧著安予知肉嘟嘟的臉蛋輕輕地揉,煙嗓裏都帶著溫柔,“我就隻煩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