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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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言璋雖然跟卓清文是不同科室,但也並不妨礙他總會在各種看似不經意的場合看見他,醫院的走廊,辦公室的門口,甚至是院外的停車場。
    這不可能是巧合,但在傅言璋三番幾次好言勸說卓清文不要再製造這種看似刻意的偶遇他的愛人會不高興之後,卓清文隻是對著他言笑晏晏,“你想多了傅醫生,這真的隻是巧合。”傅言璋雖然不知道卓清文來二院工作的實際目的,但他還算守規矩,就比如他們雖然早就熟識,但在醫院裏麵,卓清文也絕對不會喊他傅哥,而是喊他傅醫生。
    但這有什麽用呢?他在這裏,就是一個最大的定|時|炸|彈。
    安予知今晚有一個手術,傅言璋便沒有等他提前回家了,不料在停車場又遇見了卓清文,他十分無奈地又關上車門,然後拉著人去了旁邊的咖啡廳,什麽事情總要說清楚了好,這樣看似不清不楚的,最後傷害的還是他的安予知。
    天氣越來越冷,卓清文駝色大衣裏麵是一件純黑的高領毛衣,他脖子長,穿高領十分好看,五官也愈發精致好看,褪去了學生時代的稚氣,是完全明豔的長相,惹得旁邊桌的女士頻頻回頭,傅言璋也從未否定過卓清文的姿色,但他的心卻很難再為他動了,他甚至記不清他們上床的那一年卓清文到底幾歲了,露水情緣,大抵真不值得懷戀。
    兩人麵對麵一時無言,傅言璋甚至忘記了是自己主動把人拖到這裏的,以至於卓清文突然開口他才回過神來,他甚至沒聽清對方問什麽,有些怔愣地問,“你說什麽?”
    卓清文又笑:“我說你的口味還是沒變,咖啡什麽都不加,真的不嫌苦嗎?”
    傅言璋用勺子輕輕攪著杯內咖啡,他其實不嗜苦,喝純咖啡的習慣也是跟著安予知學的,他常說憶苦思甜,但從小順風順水的日子,所受的最大的苦,大概也是自己給的。
    “我隻想問你一個問題。”傅言璋並沒有答卓清文,毫無意義的敘舊寒暄並不適合這樣的場合,年紀大了,什麽事情他都想弄個明白並盡快解決。
    卓清文並不意外傅言璋的直接,他點頭示意他問。
    “你來二院到底是想幹什麽?”
    “當然是因為你啊。”一個比一個言簡意賅。
    傅言璋怔愣,手裏的勺子握得更緊,他不知道要怎麽接話,即使早就預感到了對方會這麽說他都沒有想好要應對的說辭,他本來想說,我有男朋友你還來搗什麽亂呢?又想問他當小三就真的這麽愉悅和理所當然?但他問不出口,現在的局麵跟卓清文執拗不顧一切的態度其實全是他一手造成的,傅言璋深知,自己是毫無立場指責任何人的,包括卓清文。
    “我為我以前所做的一切道歉,雖然予知是最大的受害者,但我也同樣對你道歉。”傅言璋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正常平和,“但我真不覺得我們再有除去同事之外的任何關係了,我對你動過心我承認,我睡過你我也認,但大家都是成年人,我覺得沒有必要再抓著過去不放,我很快會和予知結婚,希望你不要再插足我們的感情好嗎?”
    卓清文聽傅言璋說了這樣一大段,他甚至有些想笑,一個背叛者居然把自己描述得像一個受害者一樣,還冠冕堂皇地把自己打成十惡不赦的罪人,要知道,一個巴掌拍不響。
    卓清文對當小三興趣不大,但他對傅言璋興致不少,無論這些年遇到經曆過多少男人,都沒有任何一個能像傅言璋一樣帶給他悸動顫栗的感覺,無論是生理還是心理。雖說現在同性婚姻已經合法,但是卓清文始終都不相信兩個男人能夠守著一紙婚證在一起踏踏實實一輩子,更何況還沒有能夠黏合彼此關係的孩子。他從不相信婚姻,認為那是世上最沒有用的東西,這是從小從他父母失敗的兩性|關係那裏學來的真理。
    卓清文點頭,傅言璋以為他會說好,但對方開口說出的話十分氣人,他說,“我覺得你說的很棒,但是我不想聽。”傅言璋覺得要不是顧得彼此麵子,他會毫不猶豫把手上的咖啡潑到對方臉上,他萬萬沒想到當初那一晚,睡到的居然是這麽個煩。
    “傅哥,我覺得你真不該這樣自欺欺人。”卓清文出了醫院便改了稱呼,他像以前一樣喊傅言璋傅哥,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還帶著笑,“你要真是煩我不想見我大概有一百種方法吧?沒有實施不說還拉著我來這裏喝咖啡,是真的想要跟我一刀兩斷嗎?”
    傅言璋像是被說到痛處,他沉默地思忖卓清文的話並認真審視自己的態度,最後還是一言不發地去了洗手間,他心煩意亂就想抽煙,掏出來才意識到這裏是咖啡廳,便將扯出一半的煙又放了回去。
    手機上傳來一條卓清文發過來的信息,他說,我不是非要得到你的心,如果可以的話,你可以試著把性跟愛分開,我很卑微,做你的自|慰|工具也心甘情願。
    操!傅言璋在心裏咒罵一聲便急匆匆收了手機,當他走出洗手間想找卓清文問個清楚的時候,那人已經不見了。
    安予知明明比傅言璋下班晚,但還是比他要早到家,但他們算是前後腳,安予知衣服才換了一半,傅言璋就推門進來了,他去酒吧喝了酒,進門的腳步都搖搖晃晃。
    安予知襯衫袖子隻脫了一隻,見他進來又急匆匆套上,然後快步走到門口去扶人,對方喝得不少,周身都是濃重的酒氣。傅言璋36歲了,雖然他時常健身保持良好的身材,但身體還是不如年輕時候結實,抽煙酗酒全是老毛病,安予知勸不動他改,隻能次次跟著他擔憂心疼。但安予知很少詢問原因,身為主任的傅言璋有著比他作為一般醫生更多的責任和擔當,工作上的巨大壓力真的值得他去買醉,安予知十分理解,但卻不知這次他的愛人其實是為了另一個男人。
    安予知把傅言璋扶到沙發上坐好,去給他到廚房倒了一杯水又折回來,他向來不問他怎麽會把自己弄成這樣,傅言璋難受之際他隻會小心給他喂水並試著說一些逗趣的話轉移他的注意力,好讓他的胃裏會好受一些。
    他們前後腳進門,以至於安予知的衣服都隻換到一半,他一邊替傅言璋擦嘴一邊笑著問他,“你跟蹤我啊?”
    傅言璋喝了水才覺得好受一些,他握安予知放在自己嘴邊的手,然後貼到嘴上吻他手心,安予知被他弄得酥麻,但也不動,隻蹲在沙發旁盯著傅言璋看,他真的年紀大了,眼角的細紋都較之前更深。
    “我跟蹤你,跟蹤你……”傅言璋混混沌沌重複安予知剛才的話,然後突然拽著安予知手腕把他拉到身上,他抱著他聞他身上味道,然後埋在人頸間壞笑,“是啊,我跟蹤你啊小帥哥,你老公在不在家?不在家我要強|奸你啦。”他說這話時故意貼到人耳邊,煙嗓裹挾著熱氣直鑽進安予知的耳孔,他一下子就起了反應,下|身硬硬地抵著傅言璋的肚子。
    傅言璋喜歡安予知身體上的誠實,他雖然在床上並沒有什麽討好的花樣,但卻願意順著傅言璋擺弄,就像現在傅言璋老不正經心血來潮地想要角色扮演,安予知都願意配合他。他們在情|事上的契合,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模糊了因為傅言璋的背叛而帶來的裂痕。
    安予知還是好哄,他骨子裏天生的柔順讓傅言璋覺得他生來就是讓人控製的,盡管他是一個男人,但在感情上永遠屬於被製住的一方,傅言璋又天生反骨,他似乎天生需要安予知來配,並且在試過別人之後更加肯定地認為這個世界上大概再沒有誰比現在懷裏這個更適合自己,何況他還這麽愛自己。
    傅言璋並沒有完全醉著,因為他的身體也同樣起了反應,他們別扭地摟在沙發上交纏,他粗暴地去扯安予知的襯衫,布帛撕裂的聲音伴隨著濃重的喘|息,安予知難得的主動,雙腿岔開跪坐在傅言璋身上,他半露的胸膛劇烈地起伏,微張的小嘴裏若隱若現的是紅透的舌尖,他低下頭主動親吻,卻在還沒有觸到對方嘴唇時被鼻孔裏突然洶湧而出的黏膩的液體嚇了一跳。
    鐵鏽味的血不斷外湧,安予知猛地坐直身子仰起頭,但沒用,那血成汩不受控製,他為了避免流進口腔隻好又放平了腦袋,傅言璋早就驚得坐起來,他們麵對麵對視,傅言璋從沒見過安予知流這麽多血,毫無章法地兩手捧著他的臉邊喘著粗氣邊胡亂給他擦著,隻是越擦越多,把安予知白淨的臉和淺色的襯衫都染成了紅色。
    比起突然的流鼻血,傅言璋的反應顯然更讓安予知措手不及,他甚至忘了起身去衛生間衝洗,而是任由傅言璋脫下他的內衫然後在自己臉上毫無章法地亂擦。對方慌得不行,居然借著酒勁抱著他哭。
    安予知有些無措地想,我是怎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