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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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宏哲終於在開學後半個月重新出現了在大家麵前。
    對於為他的出現,最興奮的莫過於一眾跟班。魏宏哲不在的日子,他們這幫靠著他吃飯的小兄弟們,很明顯已經開始“三餐不濟”了。當天晚上,林凱和這幫小兄弟們為了慶祝魏宏哲歸來,特意要給他們的老大接風。說是接風其實買單的也都是魏宏哲。程萌自然是被林凱以陪宋曉靜為由拉來陪吃。
    魏宏哲也不客氣直接找了最好的酒店,包了個包廂。龍蝦鮑魚統統上桌,一群人開始在裏麵大吃大喝。
    看著眼前這群端著酒杯,像模像樣說著大人般的敬酒詞的男孩子們程萌有些想笑。
    突然,旁邊那一個小弟舉著酒杯,晃晃悠悠的來到林海麵前,說:“祝大哥和大嫂白頭到老。”
    林海爽快的一笑,舉杯一飲而盡,宋曉靜似乎很習慣這種場麵,微笑著舉杯,也喝了兩口。
    程萌擔憂的回頭看看魏宏哲,隻見這家夥滿臉喝的通紅,正用筷子一下一下戳著麵前的一條魚不知在想什麽。
    這時,剛才敬酒的小弟,晃晃悠悠的又走到了魏宏哲麵前,說道:“魏少,我也敬你。兄弟們這段時間沒少受您的照顧,我們都記得……”
    魏宏哲突然伸臂將程萌猛攬到懷裏,說道:“要敬就一起敬。”
    程萌掙紮了一下,卻聽魏宏哲用極輕的聲音在她耳邊說了句:“給個麵子!”
    程萌從剛才的怔楞中轉換了過來,許是對魏宏哲有了改觀,現在的她每每看到這個年輕人都會帶著些許的讚許和說不清的同情。畢竟這個社會還沒有開明到可以接受一個同性戀。絕對大多數的同性戀都是偷偷摸摸無法示人。如今這句話,讓程萌本就不太硬的心瞬間軟了下來。
    而此時來敬酒的小弟似乎瞬間明白過來,馬上改口道:“這杯酒我敬魏少和……”
    魏宏哲摟著程萌的手一緊。說:“叫嫂子。”
    小弟馬上叫道:“敬嫂子。”
    就被小弟的這句大嫂叫得滿臉通紅,暗地裏偷偷的用手掐著魏宏哲腰間的軟肉。魏宏哲被掐的齜牙咧嘴,卻怎麽都不肯鬆手。
    許是這兩人的動靜鬧得有點大,林凱笑嘻嘻的摟著宋曉靜向這邊看了過來。調侃道:“哎呦!這都摟上了,這是要正名了呀?”
    一群人紛紛起哄,大家笑得沒心沒肺。
    男生們越喝越放開,兩個三個的聚成一堆互相的推杯換盞。程萌無事可做,隻好拉著宋曉靜一起聊天打發時間。而兩個女孩聊天自然而然的就聊到了宋曉靜的男朋友林凱。
    從宋曉靜那裏程萌得知,林凱家的經濟條件不好,父母都是國有企業的普通職工,家裏還有個生病的弟弟,為了這個弟弟,林凱的父母東挪西湊才湊齊了藥費救回了孩子,卻也因此一直都背著外債。
    林家住在工廠大院。工廠大院是國企全盛時期的特色產物,那時的國企就是個小城市,裏麵有工廠、學校、幼兒園、醫院等等,所有的社會職能應有盡有。這裏的人們都是帶著“獻完青春獻終身,獻完終身獻子孫”的信念,一輩子在廠子裏工作、生活,廠就是家,家就是廠。生活在這個“小社會”裏的人們,他們在廠裏工作,孩子們在廠裏的幼兒園、學校上學。生病了,去醫務室開點藥打個吊瓶;生活上有了困難,去廠裏找工會反應情況,甚至兩口子吵架都要找工廠領導調解夫妻矛盾。他們祖祖輩輩生活在這裏,都是父一輩子一輩的交情,林凱在大院裏算是個出類拔萃的孩子,成績好、體育好、長相好,人還懂事,從小就深得院裏大人們的歡心,都紛紛將自己家孩子拖他管教著,管著管著,他就成了眾人的“老大”,這幫兄弟也就成了他現在的這幫跟班。
    由於家庭條件不好林凱自然沒有享受過其他孩子享受過的物質生活,加之林凱之前那個女朋友是林凱父母單位領導的女兒,一個十足的嬌嬌女,吃穿住行都要個高檔,地攤貨、路邊攤什麽的壓根就別想,林凱是真的喜歡那女孩,索性出去打工隻為了跟女朋友開心,即便如此卻也架不住這錢是流水一般的往外淌,兩人磕磕絆絆了一年就分手了。
    誰知就在兩人分手之後,林凱父母的工作單位就趕上國企改革,二人沒有任何懸念的雙雙下了崗,這對於一輩子都圍繞著工廠生活的林家人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一時間是一片愁雲慘霧,好在就在這時林凱遇到了魏宏哲。兩人之前隻是同桌關係,可是一路相處下來魏宏哲發現林凱特別對他脾氣,兩個一般大的孩子就開始天天膩在一起成了好朋友,魏宏哲在k市孤家寡人,有時不免感到寂寞,林凱家無疑就成了魏宏哲的根據地,而魏宏哲也就跟林凱的“小弟們”還有林家人混熟了。
    林凱是個要麵子的孩子,跟魏宏哲混吃混喝都時常不好意思,根本不可能衝他伸手,魏宏哲也明白自己這個好朋友的性子,想幫他卻又怕他拒絕,隻能求助魏媽媽。魏媽媽那可是上層社會裏混出來的人精,先是放低身段拜訪了林凱的父母,感謝他們幫忙照顧自己兒子,又找到林凱聊了一番,算是將林家摸了個透。隨後她安排魏家在k市的辦事處為林凱的父母安排了一份收入不錯的工作,算是從根本上解決了林家的困難。對此,林凱雖然嘴上不說,心裏卻是對魏宏哲充滿了感激。林凱的一眾小夥伴們也因為魏宏哲的行為認定這人沒架子還仗義,對他開始真心佩服,魏宏哲也就從此開始成為了和林凱並列的“老大”。
    程萌聽到了這些之後十分驚訝,她一直以為這些人跟著魏宏哲隻不過是因為他有錢。畢竟魏家這種在s市都是前三名的富豪,是k市這幫窮鄉僻壤的孩子們無法想象的,毫不誇張的說,以魏家的財富,賣下整座k市都不費事。自從認識了魏宏哲,這些人便過上了神仙一般的日子,吃香喝辣,很多之前沒想過的現在每天都能享受到。俗話說的好“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加上魏宏哲從來都對金錢方麵沒有概念,出手很是大方,無論兄弟有什麽難處,他肯定第一時間甩錢過去,所以這幫兄弟們才對他死心塌地。對於他們的這種相處方式,她是嗤之以鼻的,說多了無非就是一群酒肉朋友。
    而如今宋曉靜的一番話卻是徹底讓程萌對這幫人改觀了。程萌不禁在心中暗歎:原來眼見也不一定為實。
    眾人喝的晃晃蕩蕩出了飯店,又嚷嚷著要去唱歌。魏宏哲豪氣幹雲狀的帶著眾人來到了k市最大的夜總會,夜總會的經理一看到是魏少來了,知道這是大金主惹不得,趕緊給騰了最好的vip包房,果盤、小食、飲料流水一樣的往裏送,美其名曰優惠老顧客。
    一群半大孩子們,就這樣在裏麵瘋開了。十七八歲的這個年紀,正是渴望成長,卻又害怕成長的時候。在他們自己的眼睛裏,他們已經是成年人了。可是在大人們的眼睛裏,他們卻還是幼稚懵懂的一群孩子。他們迷茫、無助卻也熱情、生機勃勃。正如一直正在破繭的蝴蝶一般,在繭裏掙紮著,努力的成長著。
    一首一首歌唱了下去,這次魏宏哲沒有拉著程萌在唱那種情侶對唱的歌曲,反而是拉著林凱,兩個人一起唱了一首梁朝偉與劉德華的《無間道》。最後兩個人居然還模仿了個了個相當經典的橋段。
    兩人麵對麵,魏宏哲雙手背後,學著華仔的口吻說,“給我一個機會。”
    林凱學著梁朝偉的笑容,問道:“怎麽給你機會。”
    魏宏哲:“我以前沒的選,現在我想做個好人。”
    林凱:“好啊,去跟法官說,看他讓不讓你做好人。”
    魏宏哲:“那就是讓我去死。”
    林凱:“對不起,我是警察。”
    魏宏哲:“誰知道?”
    於是,林凱用手比了槍的形狀頂在魏宏哲的頭上。兩個人演得形神兼備,大家紛紛叫好,一時間,包廂內的氣氛達到了高潮。
    等到魏宏哲回了座位,程萌在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誇讚道:“別說,你剛才的樣子,挺有警察正氣凜然的範兒。”
    “你們是不是都當我是紈絝大少爺,成天就知道混吃等死?”魏宏哲抬頭灌了一口啤酒,眼神看向遠處,聲音不大的繼續說道:“其實我也有我的夢想!我想成為一名警察,懲惡揚善,保護那些需要保護的人。”少年青澀的臉龐已經喝的通紅,可一雙皂白分明的眼睛卻閃著燦爛的光芒,那樣的耀眼奪目。
    程萌被這樣的魏宏哲驚豔了,她猛地發現這個魏宏哲似乎真的和自己前世見到的那些紈絝子弟不同,他豪氣,卻並不是為了炫富,隻是單純的希望周圍的朋友開心。他給他們錢,也不是為了拉攏勢力,而是真的想幫助他們。他從來沒有因為自己的家世而欺負過任何一個同學。這一刻,程萌不禁重新審視起這個目光堅定的少年。
    這就是有夢想,有信仰的人的目光嗎?程萌很羨慕,曾幾何時自己也是有過這樣的夢想的,那時的自己隻要拿起畫筆,就如同進入了自己的世界裏,那時的自己是何等的幸福。自己也曾經暗自夢想自己以後成為一名畫家,開自己的畫展,擁有自己的畫室。
    歲月流轉,如今活了兩世的自己,那童年時青澀的夢想早已經不知在什麽時候就已經被自己遺忘了。前世時自己想做個依靠男人生活的菟絲花。而這一世,自己的世界裏也隻是圍著顧尚武轉圈,即便有了別人求不來的機會,認識了簡這位好導師,自己的心思根本沒有全部用在繪畫上。此刻的她不禁開始慚愧,也暗下決心,從現在開始一定要認真想老師討教,絕對不能重蹈前一世的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