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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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上次溫然被那三個人帶走轉眼已經過去了兩個星期,原本教解剖學的老師威廉也已經回來繼續上課了,而溫然卻始終沒有出現。程萌試著聯係他,結果除了一條我在朋友家很好的短信,就一點消息也沒有了。新學期的課程實在太忙,她白天上課,晚上打工,周末忙論文畫作品,忙的昏天黑地,一時間也沒心思管別人的事情。
這天,累的要死的程萌回到公寓,遠遠就看到門口似乎有個人,這人蜷著腿倚坐在門口,一件黑色的大衣蓋住了全身,若不是他漏在外麵的手指,絕對會被看成一袋巨大的垃圾。
那人聽著有人走近,從大衣裏探出頭,伸手在亂蓬蓬的頭發裏搔了搔,極不優雅的打著哈欠,眼睛眯成一條縫看向來人。
在看清那人長相時,程萌驚得眼珠子都快冒出來了:“魏宏哲?你怎麽在這?”
魏宏哲從地上爬起來,抖了抖大衣上的灰,隨意往肩膀上一搭,看著程萌揶揄道:“嘴巴合上!張那麽大!都快看到你午飯了!”
程萌又好氣,又好笑,兩年多不見,這家夥還是一如既往的嘴賤。不對,嘴更賤了。
邀請魏宏哲進了屋,程萌給他倒了杯熱水,這家夥跟沙漠裏回來的一樣,一口氣把燙嘴的水喝了個幹淨。程萌趕緊又給他倒了一杯,又被他一口氣喝了個精光。
程萌滿臉疑惑的看著他,卻還是繼續倒了一杯放在他麵前,這次他倒是沒有再去拿起來。隻是往沙發上一靠,從兜裏掏出一根煙往嘴裏一叼,然後開始摸火機。
“喂!我這禁煙!”程萌趕緊阻止他。
魏宏哲挑了挑眉,看著程萌說:“怎麽?你那個男朋友不吸煙?不應該呀!當兵的多數都抽煙。”
程萌心裏一沉,臉色自然也跟著黑了幾分。想著兩年多沒見,不想一見麵就踹人,忍了忍心中怒氣,翻了個白眼,不跟他搭話。
也許是因為程萌的話起了作用,魏宏哲到底把煙收了起來。隨後他起身在屋子裏轉了轉,開始發表自己的意見,什麽窗戶小啦!臨街吵啦!還有什麽地板起翹了等等一堆廢話。聽得程萌特別想開門將他轟出去。
沒想到他看到程萌的臉色陰沉不但沒有收斂,反而愈演愈烈,他開口問道:“你就這麽跟你們教授同居了,你男朋友居然同意,是不是個男人呀!?”
“魏宏哲你夠了啊!”程萌終於忍不住了:“你千裏迢迢來美國就是來找茬打架的是吧?”
“哎呦!生氣了?該生氣的是我吧!被你當傻子耍了那麽久!”魏宏哲往牆上一靠,臉上掛著笑容,眼睛裏卻一點也看不出笑意,反而有股哀怨。
程萌被他說的一頭霧水,問道:“你說清楚,我什麽時候耍你了?”
“那個當兵的是你男朋友對吧!”他一眨不眨的看著程萌的眼睛說道:“就是籃球館裏假扮校工的那個!我他媽也真是傻,居然沒看出來。你倆戲演的挺好呀!影帝影後級別了。我是不是得給你倆搬個獎什麽的!”
魏宏哲的話,瞬間讓程萌心中五味雜陳,她想起那個人憨憨笑容,想起他那時擋住自己目光的手掌,想起他染上情欲時熱烈的眸子,想起那句“我會一輩子對你好!”,想起他說:“等你20歲我們就結婚!”
淚水不受控製的開始往外湧,一時間所有的委屈都如決堤了一般來得猝不及防。許是壓抑的太久了,許是異國他鄉太過煎熬了,許是兩年小心翼翼藏起來的秘密被人挖出來了。總之,她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麽委屈。兩年多的時間裏,當她告別生她養她的國土的時候,她沒有哭。當她告別親人的時候,她沒有哭。當她迷茫的走在異國他鄉的道路上時,她沒有哭。甚至是被房東在半夜趕出來時,她也沒有哭。
可是這一刻,她卻哭了。所有的煎熬,所有的悲傷在在這一瞬間全部都化成了委屈。她越哭越凶,越哭聲越大,最後索性往地上一坐開始嚎啕大哭。似乎要將這些年受到的所有的屈辱和悲憤全部都要哭出來一樣。
魏宏哲徹底被程萌哭蒙了,一時間站在那裏手足無措。
他回到s市之後本來因為機場的“豪放”行為不太好意思聯係程萌,想著等過了幾天程萌消消氣在出現。結果沒等到他主動聯係程萌,反倒是林凱打電話告訴他,程萌出國了。這點魏宏哲倒是無所謂,對他魏大少來說美國和k市的唯一區別就是飛行時間長短而已。不過他並不急著去找程萌,畢竟他現在還沒拜托吊車尾的成績,以我們魏大少的傲氣,他決定等到自己的成績上去了,他再飛去美國,挺直腰板將程萌領回家。
然而還沒等他耀武揚威的光臨美利堅,林凱的下一個消息卻差點沒讓魏宏哲把自家屋頂給掀了,林凱不知道從哪裏得到的消息,知道了程萌和顧尚武的關係,猶豫再三,終究不忍心讓好友蒙在鼓裏,還是打電話跟魏宏哲說了。
知道這消息的那一刻,魏宏哲覺得自己就是個傻逼,人家明明有男朋友,他自己居然還傻乎乎跟朋友介紹她,還以人家男朋友自居。轉念又想想,似乎自己這麽介紹的時候程萌也是默認的。此刻的他顯然不會認為程萌是對自己情有獨鍾,他幾乎是本能的想起了身邊哥哥姐姐們被心機婊和心機boy們欺騙的經驗教訓。於是,程萌就這樣被魏宏哲直接貼上了心機女的標簽。
魏大少的傲氣自然不允許他伏低做小,於是,他保持著一往無前的學習態度繼續努力的往前趕著文化課,不得不說,魏家那費用高的離譜的家教不是白請的,終於是在高考前夕讓魏大少爺擠進了優等生的行列。
一年半以前,魏宏哲頂著媽媽和奶奶尋死覓活的壓力,如願以償的考入了警校刑偵專業,當拿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天,本以為應該無比激動的他卻怎麽都激動不起來。他拎著夢寐以求的錄取通知書在s市的大街上整整轉了一天。最後他終於想明白了,原來此刻他最想分享快樂的人隻有一個人,那就是程萌。
可是他無比鄙視這樣的自己,他一遍一遍的告誡自己,那就是個勾三搭四腳踏兩隻船的心機女,自己就應該把她忘了,然後瀟灑的繼續他魏大少的生活。
於是他開始混跡於各種娛樂場所,每晚喝的不省人事,大家都以為他是因為考上了警校高興的,隻有他自己知道,他這樣做隻不過是為了忘記一個人而已。
後來警校開學,他白天玩了命一樣的學習和訓練,晚上跑出去三教九流花天酒地,他學會了抽煙,學會了賭博,學會了風月場所裏油腔滑調的和人調情,女朋友也是一個接一個的換,他越來越像個痞子。學校也因此幾次對他通報批評,甚至還記了大過,卻還是沒有將他的壞習慣改掉半分。
他就這麽折騰了一年多,直到一天前,放寒假的他喝的迷迷糊糊回家,正好家裏的傭人收拾他的衣帽間,而一雙被他壓在角落裏的女士針織手套就這樣掉在了地上。他看到手套的一瞬間酒就醒了七八分。他記得那是程萌的手套,是她從手上脫下來給他的,隔了這麽久,他卻清楚的記得女孩遞給他時皮膚傳來的溫度。
他拿著手套整整呆坐了半個小時,隨後,拿出護照訂了最近一趟的航班飛到了美國。落地時魏家在芝加哥的勢力已經將程萌最新的住址發給了他,還“體貼”的備注上了和她同居人的簡要情況。魏宏哲不過粗略掃了眼那個大學教授的基本信息,就把資料扔到了一邊。他不是來和程萌敘舊的,他隻是想問問她,為什麽騙他?至少他自己是這麽告訴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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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然剛出電梯就聽到一陣女人的嚎哭聲,隨著他離自家房門越近,這聲音就傳來的越清楚,一種不好的預感從他心底湧起。當他快步走到自己房門前確定哭聲是從那裏傳出來時,溫然的整顆心都懸了起來。
等他衝進房間就見到程萌坐在地上哭的昏天黑地,一個和她年紀相仿的中國男孩子正在那裏手忙腳亂的勸著。
三步並作兩步的躍到兩人跟前,他想都沒想粗魯的將男孩子推開,順手將地上大哭的女孩護在了懷裏。不知是不是他太過心急手上力度沒有控製好,魏宏哲就這樣悲催的被推了個趔趄。
“你欺負她了?”溫然幾乎是咬著牙惡狠狠的質問著。
“天地良心!我可沒欺負她了!”魏宏哲都快委屈死了,他坐了12個小時的飛機,連時差都來不及倒,結果什麽都沒問出來,就讓人給哭蒙了,現在居然還被人冤枉了。
“這裏就你們兩個人,你不會告訴我,這是最新打招呼的方式吧!”溫然說著,手已經摸上了眼鏡。
窩在溫然懷裏的程萌雖然哭的說不出話,卻也聽出溫然語氣裏的暴怒,她趕緊拉了拉溫然的衣角,不停的在他懷裏搖頭。
“我是她高中同學,特意從中國飛來看她的,剛說了兩句話她就開始哭,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魏宏哲急急忙忙的解釋著,不知道是溫然看著他的眼神太過狠厲,還是溫然年紀大他們許多的原因,再或者是他大學教授的身份,總之被溫然這麽盯著,魏宏哲總有一種小時候在學校裏打了架,對方家長牽著孩子回來找場子的感覺。
“他說的是真的嗎?”一瞬間,溫然問向程萌的聲音柔的幾乎能擠出水來。這讓魏宏哲都懷疑這老哥是不是患有精神分裂症。
程萌點了點頭,打著哭嗝,啞著嗓子說:“他沒欺負我,確實是我高中同學。”
聽到程萌這句話,溫然按在眼鏡上的手才終於慢慢放下。而窩在他懷裏的程萌卻眼尖的看到,在他雪白襯衫下,精瘦的手腕處一片青紫間竟然夾雜著密密麻麻的針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