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臨近, 期末考也即將來臨。
    景浣起初預計得很完美, 但是他低估了葛飛靈的承受力。
    對方並沒有因為班上的冷暴力而走投無路, 她過得比他還好。
    甚至他又撞見她和外班的男生坐在一起。
    空蕩的教室，他們很親密，趴在同一張桌子上聊悄悄話。
    現在景浣明白了，即使她遇到再多的困難，選擇找的人也輪不到他。
    他所預料的結果，一個都不會發生在他身上。
    午間的太陽細碎，寒風刮臉。
    景浣揉著疲倦的眼角, 走下樓梯。
    眼前的手指擋了一部分視線, 所以他沒看見樓梯抱著書的女生。
    “小心小心！”
    直到女聲傳來，景浣抬起頭, 女生懷裏疊了十幾本書, 來不及“刹車”，直往他的懷裏衝來。
    女生整個身體差點要摔倒, 景浣及時伸手幫扶，替她穩住了搖搖欲墜的書。
    “啊啊對不起，沒有撞到你吧？”女生吃力地搬著那一疊書，將其分成兩份, 抬眼想跟好心人道謝時——
    發現對方好看得過分。
    女生怔愣著望了他半響。
    視線內沒了書本的阻礙，景浣也看清了她的整張臉。
    麵前的女生長得跟葛飛靈有七分像，隻是沒有她這麽瘦，鼻尖比較圓鈍。
    “…謝、謝謝你呀。”女生像是被他盯得不好意思，垂下腦袋。
    感覺有點一見鍾情……
    女生隨後又泄氣, 這麽帥的男生肯定有女朋友了…
    下一秒，略沙的磁性男聲問她：
    “有聯係方式麽？”
    女孩受寵若驚，下巴慢慢抬高。
    她紅著臉很快說了自己的微信號。
    相比女生的羞澀，景浣麵色坦然，記下了她說的號碼。
    高一的課間休息，謝露捧著手機，緊張萬分地等待回複。
    同桌戳戳她，揶揄：“怎麽忽然又開始帶手機了，看上誰了啊級花？”
    謝露被她講得不好意思了，實誠地回：“還不清楚，我已經告白了……”
    “……你來真的啊？”
    這回不僅是同桌，周圍幾個要好的女生也湊過來，連忙為她出謀策劃。
    謝露小聲地應著她們的問題：“前幾天才認識的，哎不知道，我去問了下，好像他在高三級很出名。”
    “叫什麽名？”
    “景浣…”
    “驚了居然是他！”
    “不止是高三，他全校聞名好不好！”
    “天啊露露你撿到寶了。”
    謝露有些懵懂。
    然後同伴們紛紛向她多方位科普了她喜歡的人到底有多厲害。
    長得帥，成績好，有錢，還很難追。
    比嚴厲的教導主任還難追的那種。
    謝露的嘴慢慢張成一個“o”，原來他還有這麽多優點啊……
    就在她們準備打聽她怎麽要到聯係方式的時候，桌洞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謝露忙不迭拿出來看。
    自己斟酌了許久的告白發了三四條，然後又撤回，周而複始。
    最後隻剩一條：
    【那個，雖然很莽撞，但我真的很喜歡你……】
    而他回得很簡潔：【好，我答應你。】
    謝露捂著嘴，忍住尖叫
    的衝動。
    八卦的消息總是傳得特別快，傳播速度堪比光速。
    景浣答應謝露交往的第二天，高三級乃至全校都知道了這個爆炸新聞。
    高嶺之花居然被摘了，還是高一的新生。
    葛飛靈下課謄抄筆記時，也能聽見班裏某些人悄悄議論。
    “景浣真絕，說不談戀愛，最後跟嫩妹談了。”
    “小學妹很漂亮啊，我在論壇看過她的軍訓照。”
    “這算不算景浣破戒交的第一個女朋友？”
    ……
    葛飛靈寫錯了一個字，筆尖戳在紙麵，久久沒動。
    她應該高興的。
    停頓了幾秒，她繼續提筆寫字。
    終於徹底擺脫了。
    元旦三天的假，葛飛靈去蛋糕店兼職，閑下來的時候，順便複複習。
    茗曉薇，也就是老板，說她假勤奮。
    “……”葛飛靈裝沒聽見，窩在角落裏繼續背英語知識點。
    跟老板抬杠沒意義，這家薪水不錯，老板和招的員工都是女性，她比較有安全感。
    “你這麽漂亮，幹嘛不找個富二代，跟他撒撒嬌就有零花錢，何必出來拋頭露麵做廉價勞動力。”
    但她不吭聲，茗曉薇也能自顧自聊下去。
    葛飛靈閉眼溫習高頻詞匯，依舊當個聾子。
    “我要是你，我就踩著男人上位，貧窮家的女孩空有美貌不利用，相當於在小孩抱著金子在街上走路，你說會有什麽下場？”
    “……謝謝老板的建議，你說的我都懂，等我考上大學再說吧。”沒辦法，已經影響到她背單詞了，葛飛靈隻好敷衍了一句。
    茗曉薇又笑她天真，說：“你們這些女孩都這樣，以為自己變好就會有男人來愛，何不兩邊一起抓呢，你完全可以一邊好好學習一邊找個男朋友使喚，你的美貌就是最大價值，青春有限啊同學。”
    對方的理念還挺有邏輯，可葛飛靈的精力也有限，她不像景浣，腦袋是雙核處理器，能學習戀愛兩不誤。
    她隻想每個階段做好一件事，然後再謀劃下一個階段的目標。
    沒多久，店裏來客人了，她求之不得，正好可以避開好為人師的老板了。
    “浣浣，你剛剛盯這家店盯了很久，有什麽好看的呀？”
    謝露穿著合身的粉藍長裙，挽著身邊男友的手，拉他進來瞧瞧。
    葛飛靈腳步停滯，臉上的微笑有些僵。
    “小姐姐，你們這裏有什麽好吃的……”謝露剛要問招牌甜點，目光觸及穿著深色製服的女生，她不由愣了兩秒。
    啊，為什麽服務生都比她長得漂亮，看樣子也大不了她幾歲…
    謝露怔怔地盯了她半響，腦中忽然冒出一個很糟的念頭。
    該不會景浣剛才就是望著她吧，雖然小姐姐確實很讓人心動……
    “…招牌是抹茶鬆子蛋糕，這邊坐。”
    葛飛靈很快調整好表情，注意地避開景浣的視線，領著他們入座。
    坐下來後，葛飛靈把菜單給謝露，站也是站在女生這邊等她點。
    “呃，我還沒想好點哪個。”
    謝露一邊害羞地說，一邊將菜單給了景浣。
    葛飛靈：“……”
    這女孩沒主見，跟景浣一起估計也是被克的。
    葛飛靈不得不站到中間偏女孩的位置，目光放低，落在男生接過菜單的手掌上。
    就是不跟他正麵對視。
    “點兩份招牌。”景浣控製情緒，沒怎麽看甜品，匆匆點了蛋糕。
    今天是元旦第二天，大部分學生都在休息或者備考，她卻在店裏兼職。
    景浣猜到她家境不好，隻是沒料到會差到這種地步。
    而他的視線總是不能自已地看向她。
    或許在學校穿校服的日子太單調，即使身上是服務生的簡易製服，她也比平常好看百倍。
    “浣浣，你一直在看玻璃櫃裏的蛋糕，這麽想吃嗎？”
    謝露時刻關注他，不時又會自卑一丟丟。
    因為他太好了，好到她常覺得自己配不上。
    雖然她朋友老說他們關係進展八倍速，謝露當時義無反顧，相信看對眼了皆有可能。
    “沒，我在發呆。”景浣回過神，隨口答。
    “啊你也會走神發呆的呀…”
    茗曉薇依舊在裏麵坐著，葛飛靈站在烘焙室外等蛋糕，這女人又來逗她：
    “我看那男孩有戲，裝得比你深，你們倆認識吧？”
    葛飛名抿唇不語。
    “外形好，看著物質條件也不錯，你怎麽舍得放走這條年輕大魚。”
    “我說他是變態你信嗎？”
    葛飛靈心煩，不遺餘力地開始黑他，反正兩人也不認識。
    茗曉薇露齒笑：“變態你還敢招惹，到時候你想攆走他可不容易。”
    “我已經攆走了，不勞您費心。”葛飛靈心平氣和。
    “真的嗎？”茗曉薇是人精，看得更透。
    葛飛靈沒好氣地點頭，側過臉，很抗拒和她的聊天。
    喲，還鬧起性子了，看來那男生是她的命門。
    茗曉薇但笑不語。
    景浣和謝露還沒吃完東西，葛飛靈已經準備和同事交接值班了，她今天隻上到下午五點。
    盡管外邊就是同學校的兩個人，她也能演到底，當好一個安分守自的服務生。
    景浣就更不用說，他帶著女朋友來吃東西，不會輕易暴露他們同班的關係。
    退一萬步來說，如果他不想演戲，看見她的第一秒就該像個正常同學打招呼。
    反正他的情商不低，肯定比她更懂拎得清這個道理。
    換衣間，葛飛靈進去換衣服，結果背後的拉鏈卡住了，拉到一半扯不下去。
    她長時間反剪著雙手，仍是徒勞無功。
    “……外麵有人麽？”葛飛靈不想浪費時間，果斷求救外邊的同事，試著喊了喊並不熟的同事。
    所幸，剛接班的女生可能聽見她的聲音原路返回了，門外傳來敲門聲。
    “等等，我來開門。”
    葛飛靈不忘理了理長發，背過身，開了一條縫。
    修長的手隨即撐開門縫，比她高一個頭的男生進來了。
    葛飛靈看見景浣的一瞬間，心髒驟停兩三秒。
    “你、你怎麽進來的？”她真的很慌，不止是被人看見裸背的慌，還有對他能進來的恐懼。
    景浣一言不發，進來後反鎖了門，隻說：“你先轉過身，我幫你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