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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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嶺雖然被顧長雍占領大半,但是顧長雍仍然沒有放鬆警惕,他深知戰場變幻莫測,也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懈怠,因為他這一次真的輸不起。
顧長雍仔細看著整個千秋嶺的地形圖,將千秋嶺駐守將軍石岩叫來。
“是,大人!”
顧長雍手下親兵辦事的效率極快,不到一盞茶的功夫,石岩就已經來到了顧長雍的營帳裏。
“石岩,千秋嶺除了穀口處可以通行,是否還有別徑可通?”
石岩思忖了一下,手指了指地圖,“大人,除非攀上山頂,再順著藤蔓攀下,否則無路可走。山頂有許多藤蔓非常結實,但是人可行,馬不通。”
顧長雍垂眸掩蓋住眼中的血絲和疲倦,心髒微微的疼痛告訴他,他已經撐不了多久了,但是現在他不能倒下。
他強撐起精神,伸出手指著地圖說道:“順著這個山頂爬下去之後,可以繞到芝麻丘的後方,眼下秋若水就駐紮在此地。”
“石岩,你引一軍向芝麻丘的方向進發,以六日為期,本帥會讓劉珂帶領左冀每日前去開掘穀口,吸引秋若水的注意力,不會讓他懷疑的,你且去吧!”
“是,屬下領命!”
待到石岩出去之後,顧長雍才無力的跌倒在椅子上,心髒一陣一陣的抽搐,豆大的汗珠順著他蒼白的臉滑落在地上,他蜷縮在椅子上過了好一會兒,氣息才漸漸平靜。
已經透支的生命力完全不足以讓他的身體承擔如此強負荷的工作。
等顧長雍感覺好受一點的時候,渾身的衣衫都汗透了,他進裏間的帳篷中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來到桌案前,點一盞燈,伏案寫了起來,他必須要抓緊時間,隻要所有人按照他的計劃行事,取得勝利肯定沒有問題,隻是他的時間不多了,所以要抓緊,快一點,再快一點。
而另一個方向,安錦繡帶著一身塵灰和滿心歡喜也來到了千秋嶺。
安錦繡雙腿都浮腫了,腳更是腫的連往常大小的鞋都穿不了了。翠花扶著安錦繡,也是一臉的汗。
“表妹,要不然歇歇吧!”
“不用,兄長,馬上就到了吧。”
端木惜性子很是溫和,平時幾乎不勉強安錦繡的他,卻強硬的將安錦繡拉到客棧裏,“你這幾個月跟著我沒少學習醫術,自己是什麽情況自己不知道嗎,凡事莫要逞強。”
“是啊,您現在是逞強的時候嗎?”
翠翠嘟著嘴,陛下是什麽身份,怎麽能遭這份罪呢?
“兄長,我有內力護體,撐得住的。”
安錦繡不動聲色的扶了扶後腰,透過客棧的窗口望著遠方連綿不斷的峰巒和已經凋零的漫山枯葉,目光悠遠。
現在的安錦繡,雖身子臃腫,滿麵風塵,可渾身上下透著說不上來的感覺,格外的迷人。
端木惜寬大衣袖裏的手握了又握,可還是忍住了為她擦拭額頭灰塵的動作,隻是遞上去一方潔白如雪的帕子。
“擦擦吧!簡直就像個小髒貓。”
端木惜的聲音很是輕柔,如同雲端的雲,潔白又柔軟,讓人心生信賴。
“謝謝兄長。”
安錦繡有些赫然的接了過去,她都多大的人了,兄長總是拿她當小孩子。
“表妹,再有兩個時辰我們就能到達軍隊駐紮的地方,可有什麽法子能夠進去?”
“有。但是先讓小二開個房間,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再上山吧,我這個樣子……怕扶安嫌棄。”
安錦繡吞吞吐吐的說道,趕路的時候他沒有在意自己的衣著,可是來到了客棧才知道自己多髒,她不想以這幅憔悴的顏麵去見自己心愛的人。
“傻丫頭,想什麽呢,今晚自然不行,房間早就定下來了,你今晚想走,為兄也不會讓你如此折磨自己的身體的。”
端木惜失笑,微微搖了搖頭,打趣道。安錦繡身體狀況,他一看就清楚,根本就不能夜行山路,否則極容易在路上早產。
這個時候翠翠已經拿著房牌走了過來。
安錦繡自己又何嚐不知道,所以她也沒有勉強自己,這是她和扶安的孩子,是她兩輩子以來唯一的孩子。她如何不珍惜,如何不愛護?
巧的是當天夜裏,隱十五悄然來到了千秋嶺,與之隨行的還有莫辭和莫霜雪。
趁著莫霜雪出去端吃食的時候,莫辭有些不安的說:“夜兒,我們真的要這樣做嗎?顧大人待為父與雪兒不薄,我們這麽做,是否有些…”
“父親,難道您就忍心眼睜睜的看著女兒一直活在陰影與黑暗裏嗎?當初您一心喝酒,不問世事,我與妹妹是怎樣艱難的活下來,您難道不清楚嗎?若不是您成天醉醺醺的,女兒如何會走丟?”
隱十五步步逼問,莫辭心中愧疚難當,隻得點了點頭默然不語。
隱十五心裏微微有些顫抖,這件事成敗也就是這幾天了。
當天晚上安錦繡睡的極其沉穩,因為馬不停蹄的趕路真的將她的體力消耗殆盡,隻是覺得一夜無眠,就連孩子都沒有鬧她。
翌日,安錦繡推開房門,看見的不是端木惜,而且隱十五和莫辭。
安錦繡心中有些驚訝,可是並未表露出來,向莫辭打了一個招呼,便單獨和隱十五進了房間,對隱十五淡淡的說道:“你怎麽來了?”
“陛下,首領說您身邊的影衛都死傷殆盡,屬下前來保護您!”
隱十五跪在地上,由於是客棧裏,隱十五沒有穿黑色衣服,也沒有帶黑色麵罩,反而是穿了一件紅色的衣裙,蒙了一個淡紅色的麵紗,此刻,她臉上的疤經過調養,已經好了七八分。
安錦繡淡淡的撇了隱十五一眼,“即是如此,你便先留下吧,今天一起上山。”
隱十五聽不出安錦繡的喜怒,她抬頭看了一眼腹部高高隆起的安錦繡,心中頗為不以為意,她早就不是那個掌管殺生大權,能與顧家哥哥分庭抗禮的女帝。
現在的她,不過是一個快要臨產的婦人罷了。
隻要她的計劃能夠成功,她就能夠得到她想要擁有的一切。
隱十五心中既是期待又是忐忑,但是她所行之事,勢在必行,現在已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眾人用過早餐之後,安錦繡帶領著眾人一起上了千秋嶺,安錦繡坐在馬車裏坐了不過一個時辰,就有些坐不住了。
她現在實在是不宜顛簸,於是又下來走了一段路程,就這樣走走停停的,在中午之前來到了軍營駐紮的地方。
“大膽,軍營重地,閑雜人等一律不準靠近!”
“煩勞去通傳一聲,就說是顧大人的家眷來訪!”
端木惜上前說道。
“這…可有憑證?”
門口的士兵非常警惕,在他看這一群人實在不像什麽壞人,而且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的。但是現在是非常時期,越不像什麽壞人,就有可能是線人間諜。
“你將這個拿給扶,首輔大人!”
安錦繡從脖子上取下“阿”字的小玉墜,遞給了門口的士兵。
門口守衛的一共有四個士兵,其中一個轉身進了軍營裏。
“報告統領,軍營外有一群老少,說是顧大人的家眷。”
門口的守衛向他的上級報告,而他的上級恰好是趙振,趙振之前是顧長雍手下的親兵,後來因為劉向傳消息的事情自責不已,主動的自降兩級,擔任了一個總把。
趙振跟著一起去看,正好看見了,莫辭一行人,他自然是不知道安錦繡的身份,但是卻知道安錦繡是他們大人從流藍國千裏迢迢帶回來的,並且大人下令說讓他們對這個女子的時候,要比對他恭敬。
“原來是夫人駕到,還不趕緊迎夫人進去。”
趙振嗬斥了小兵一番,趕緊將安錦繡一行人迎了進去。其實他不太明白,為什麽大人的夫人要千裏迢迢的來到這裏,並且一看那身子就知道是快要臨盆的,這實在是太危險了。
趙振讓手底下的兵先招待安錦繡一行人,而他則去了主賬通稟。
安錦繡看了眼前一行人,有端木惜,莫辭,莫霜雪,隱十五,翠翠,她看向端木惜,“其餘的人都去歇息吧,兄長我有些事想跟你說。”
餘下的人一聽直接就離開了,唯獨端木惜坐在安錦繡不遠處,聽到安錦繡的話,微微的皺起眉頭。
“表妹,到底出了什麽事?”
“沒什麽事情,兄長不用擔心,我隻是想問一下兄長有沒有,可以讓人瞬間麻痹的藥。”
端木惜擰眉看著安錦繡,“表妹,你若有什麽事情隻管跟為兄說。”
“兄長不必太過於擔心,我隻是以防萬一。”
安錦繡輕輕一笑,這真的隻是她用來防身的。經曆了這麽多事情,也該有用來防身的東西。
端木惜認真的看著安錦繡,但是安錦繡卻坦然若之,這才使端木惜放下心來。
他從藥箱裏麵拿出兩瓶藥,交到安錦繡的手上,“表妹,這個藥隻是一點便可以讓人全身麻痹。”
他指著其中上麵戴著藍色標記的小瓶子說:“這個是解藥同樣隻是一點就能夠解除藥性。”
緊接著他又從自己貼身的錦囊裏麵掏出兩個小瓶子,“這兩個都是療傷聖藥,一個治內傷,一個治外傷。你且收好以備不時之需。”
“好,兄長是神醫,那小妹就不客氣了。”
安錦繡也沒有跟端木惜客氣直接將所有的小藥瓶都悉心的收好。
端木惜笑了笑,沒有說話。
那兩瓶藥是他用萬年靈芝所煉成的,天底下恐怕隻有一份,藥好煉,萬年靈芝卻可與遇不可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