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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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樂瑤早上起來是被自己的貼身丫鬟錦書的動作喚醒的。
錦書抹著眼淚擦拭著林樂瑤傷痕累累的酮體,見林樂瑤醒來,哭著說:“小姐,要不然咱們回府吧,老爺夫人若是知道小姐剛出嫁就過著這樣的日子,肯定會心疼死的。”
林樂瑤隻是搖搖頭,嫁為人婦,如何輕易回得了娘家?更何況,她也不願讓自己的爹爹娘親擔心。
謝公最小偏憐女,自嫁黔婁百事乖。
“錦書,你動作快些,還要去給婆婆敬茶,可耽誤不得!”
錦書小心翼翼的將林樂瑤的紈褲給退下了,這一看,剛止住的眼淚頓時又掉了下來,手越發輕柔。
“怎會傷的如此重?”
“莫管我,快點!”
林月瑤閉著眼睛,咬著蒼白的唇,催促的說道。
“…是,小姐。”
很快,林月瑤便收拾妥當,一改往日流雲飛仙髻,而是梳了一個婦人的發飾,將她的滿頭青絲悉數盤起。
鏡子裏是一個絕美的女子,峨眉淡掃,眼似橫波,隻是臉色蒼白了些,林樂瑤細細看了鏡中的麵龐。
“錦書,再塗些胭脂!”
“是,小姐。”
錦書手腳伶俐的選了一盒顏色深紅的胭脂,輕輕的在林樂瑤的臉上塗抹著,蒼白的臉添了幾分活色。
“今日過後,可不能再喚我小姐了,改口叫我世子妃吧!”
錦書眼睛通紅,應了一聲:“世子妃。”
林樂瑤點了點頭,也沒有出聲。很快,雅德公主身邊的大嬤嬤便帶著七八個小丫鬟來到了明月閣。
“世子妃,老夫人已經在等著了,快些去前廳吧!”
林樂瑤和善的衝大嬤嬤笑了笑,由錦書攙扶著,大嬤嬤引路,前往正堂。
等到林樂瑤進來的時候,正堂裏已經有很多人了,雅德公主正坐在主位上,含笑看著她。
而李霖沐也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言不發,不過是在她進來的時候,看了她一眼,眼神似愧疚似厭惡。
林樂瑤心中酸澀難忍,卻還要揚起笑意,跪倒在雅德公主麵前,頓時有下人將茶水送來了。
她雙手扶杯,上身呈半鞠躬狀,雙手向前,將茶杯伸到雅德公主麵前。
“請母親用茶!”
雅德公主滿意的接了過去,抿了一口,說了句:“好孩子,以後這裏就是自己的家了。”
雅德公主將自己手上的一個羊脂白玉鐲褪了下來,親自戴到林月瑤的手上,“以後你就是我李家的媳婦了。”
“多謝母親,媳婦必當安守本分,伺候夫君,孝敬母親。”
林樂瑤被雅德公主身邊的大嬤嬤扶著起來了,退到一旁。
而後,都看著李霖沐,李霖沐看著母親和林樂瑤這麽和樂融融,麵無表情,說了句:“母親,孩兒先告辭了。”
緊接著轉身就離開了,讓雅德公主氣的直咳嗽。
這孩子自從在外麵救了一個野女人,就越發的不聽她的話了,是孩子大了有想法了,還是那個叫阿秀的教唆的。
“樂瑤,今日你也累了,回去歇著吧!”
雅德公主本來大好的心情,讓李霖沐不冷不淡的態度給搞沒了,也沒有再關心林樂瑤的心思了,揉著眼角,閉目不言了。
“那兒媳就先告退了,還望母親保重身體。”
林樂瑤現在也不好受,下身隱隱作痛,讓她雙腿都在打著寒顫,但麵上的胭脂成功的遮住了她臉上的蒼白。
聽到林樂瑤的話,雅德公主心才寬了些,是個好孩子,不愧是她親自找皇兄賜婚的孩子。
林樂瑤由錦書攙扶著,回到了明月閣,大睡一場。
李霖沐離開正堂,直接去了書房,他還有許多禮節製度需要製定,這時候,他的小廝紀翔帶著繁枝來求見他。
“奴婢參見世子爺!”
李霖沐因為昨天晚上的事情,心情並不好,但是繁枝是阿秀的貼身丫鬟。他不敢見阿秀,正好見見繁枝,也好了解下阿秀怎樣了。
“繁枝,你有何要事?”
“回稟世子爺,夫人她,她好像知道了。”
繁枝跪在地上,頭埋的低低的,有些不安的說道。在李霖沐麵前,她們都要稱呼阿秀為夫人,這也能看出來阿秀在他心底的分量。
李霖沐聽到這話,猛然的站了起來,連帶著他身後的椅子都翻倒了,“咚”的一聲砸在地上,也砸在繁枝和紀翔的心裏,所有的人心都提了起來。
“她是如何知道的?可是你多嘴說漏了什麽?”
李霖沐看起來溫潤如玉,但身為禮部侍郎,狠勁也是不少的,言語讓人聽了入墜冰窖。
“世子爺,奴婢冤枉啊,夫人好奇外麵的喜樂之聲,問奴婢,奴婢隻說世子爺不讓說,除了這,什麽也沒說啊。”
“本世子不讓說?能有什麽喜樂之事是本世子不讓說的?以阿秀的機敏,怕是一下子就可以猜到是我在成親!”
李霖沐臉色鐵青,當初他就是看繁枝老實忠厚,又是他的人,才將她派去伺候阿秀,結果是個榆木腦袋,這倒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世子爺,饒命啊,看在奴婢忠心伺候夫人的份上,饒了我吧!”
繁枝以前就是李霖沐的婢女,對他的脾氣秉性還是相當了解的,自然知道世子爺是動怒了。
但繁枝雖然麵色憨厚,其實並不傻,她知道世子爺唯一的軟肋就是阿秀,所以才這般出言求饒。
果然,李霖沐聞言,神色緩和了些,阿秀曾經似乎說繁枝照顧的周到,“罷了,你先回去伺候阿秀吧!”
“多謝世子爺的饒命之恩!”
“要謝就去謝阿秀吧,要不然阿秀曾經誇獎過你,你罪責難逃,定將你貶去浣衣!”
“是,奴婢必將盡心竭力的伺候夫人,以報答夫人的恩德。”
繁枝顫抖著身軀,頭在地上磕的砰砰響,沒過一會兒,額頭便血肉模糊。
李霖沐毫不在意的撇了一眼。
“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李霖沐將所有人都趕出了書房,頹然的蹲在地上,如今的他連他自己都看不起,明明隻愛阿秀一個人,卻和林樂瑤成了親,阿秀會怎麽想他?
阿秀不同於一般的女子,她單純的像清水一樣,正因為如此,她容不得半點汙垢。
他終究還是逃不掉母親和皇權的束縛,甚至忍受不了自己的欲望,在上林樂瑤的床的時候,他就已經不是原來那個他了。
阿秀此刻一直在等著李霖沐來,等著他的解釋,她知道沐之定然也是不願的,但他向來孝順,唯一忤逆過他母親的一件事就是收她進房。
若是,若是雅德公主強行逼他,他就算不情願也會接受吧。
阿秀今日一改往日的精心裝扮,反而穿了件素色的衣裙,不施粉黛,從頭到腳沒有一件飾品,就這樣斜躺在清平小築院中的葡萄架旁。
素色的衣裙時而被風吹起,與綠色的樹葉纏綿在一起,清雅的不像雅德公主口中的鄉野村姑。
阿秀閉著眼睛,樹陰遮住了她的神情,她想著,隻要他來,隻要他來,我就原諒他,我不要盛世紅妝,也不要十裏盛況,我隻要在他身旁。
繁枝回到清平小築,看到阿秀不修邊幅的躺在院子中,嚇了一跳。
“太太,奴婢服侍您更衣吧,您這樣不符合規矩。”
阿秀聽到繁枝的聲音,仍然閉著眼睛,淡淡的說道。
“我本就是鄉野女子,這樣又有何不可?”
聲音平淡,繁枝自認為聽聲辯人情緒的本事還是有的,可她愣是聽不出來阿秀心裏的情緒。
繁枝有些驚心,阿秀不過是個來曆不明的女子,她以前心裏對這個女子不以為意,隻認為她是好運,得了世子爺的垂青,本身好拿捏的很。
可是,幾個月下來,她居然看不透這個一開始懵懂如嬰孩的女人。
“太太,您…”
繁枝一下子跪了下來,“太太,不是奴婢想要瞞著您,實在是世子爺下了死令,誰敢透露消息,都是一個死字。”
阿秀聽見這話,才從躺椅上緩緩的起身,眼睛直直的看著跪在地上的繁枝。
平日裏就黝黑的臉上,因為破相顯得更加可憐。
“那你現在跟我說,就不怕死?”
“太太,以後您才是奴婢的主子。”
繁枝知道自己在世子爺那裏已然是失了寵,現在趕緊向阿秀投誠,她相信以阿秀的智慧,縱然身份卑微,也定然可以在侯門深院中安然無恙。
誰知,阿秀聽到繁枝的話,輕笑一聲,“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一直將我的消息偷偷透露給沐之?”
繁枝聽到這,渾身一顫,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阿秀,她以為她做的很隱秘,而且,阿秀也確實信任她啊。
“那太太為何還事事與我分說?”
“我隻是不在意罷了,你是沐之的人,我便信你,如此而已!”
阿秀有些意興闌珊,起身靠近她,輕輕觸碰了一下她的額頭,歎了一口氣:“你額頭上的傷勢不輕,自己去擦些藥吧。”
繁枝隻覺得一股醉人又不膩人的幽香撲麵而來,額前如被一道春風拂過,輕柔得讓人熱淚盈眶。
她道了句:“是。”
之後便躡手躡腳的進去了,繁枝心裏很是感動,這偌大的侯府,一路走來,也隻有太太關心了她額頭上的傷勢。
她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從未感受到世間的半點溫情,她並不是沒腦子的人,如果說剛開始投誠是為了自己的前途,現在倒是有幾分真心實意了。不為其他,隻為留住那半絲的溫情。
李霖沐將自己鎖在書房裏,整整半天,他最後還是忍不住想去清平小築,可是到了門口,他又猶豫了,在清平小築徘徊不定。而離阿秀,隻有一牆之隔。
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