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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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麒天國地處南方,空氣濕潤,經年花開不敗,景色極為秀麗。
    雪城是麒天國的帝都,麒天國最為繁華的地方。
    自古便有東富西貴,南貧北賤的說法。
    而西邊街道的中央坐落著一座占地極為廣的府邸,門前兩個石獅子足有二人高,銅目怒瞪,看起來極為威武。四扇的大門皆是厚重的檀木所築,紅漆銅環,銅環上有兩隻螭龍,尊貴奢華。
    這便是承平王的府邸。
    一隻精神抖擻的鷹撲棱撲棱的飛進了承平王的府邸,輕車熟路的落在了一個窗沿上,窗沿邊是一個梨花木書桌,桌案之上有一排個頭大小不同的毛筆整整齊齊的吊在筆雕上,雪白的宣紙被鷹的翅膀扇的嘩嘩作響。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撫摸著鷹的羽毛,笑著說了句:“調皮!”然後細長的手指摘下鷹腿上綁著的小小竹筒。
    “嗬嗬,果然!”
    男人看到竹筒內細絹上的字跡,臉上露出一絲冷笑。
    “來人!”
    “王爺,有何吩咐?”
    門外傳來侍衛的聲音,卻沒有人推門進來。
    “去將蘇先生請來!”
    “是,王爺!”
    門口的腳步聲漸行漸遠,而承平王則是慢條斯理的坐下來捋順手邊翻飛的宣紙,逗弄著窗邊的鷹。
    “王爺。”
    伴隨著咚咚咚的敲門聲,一道沉穩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進來吧,禪羽。”
    承平王抬眼看了門一眼,一個沉穩有度的男人從門口進來。
    “不知王爺喚禪羽來,所謂何事?難道?”
    此言欲言又止,似乎在描述某件不可說的事。
    “不錯,禪羽,你坐。”
    禪羽坐下之後,承平王便將鷹腿上的絹布遞給禪羽。
    禪羽接過之後,眼中了然。女帝三個月不臨朝,其中定有古怪,雖然承平王親自探望過生病的女帝,但在朦朧的帳中,誰能看的清?早就引得朝野議論紛紛了。
    “那王爺打算如何?”
    “禪羽,你說,女帝突然暴斃,臨死前連遺詔都未曾留下,本王大局為重,登上帝位,是不是該春秋秉頌!”
    承平王的臉上湧起興奮的潮紅,目光狂熱的看著坐著的禪羽。
    禪羽聽聞眉頭一皺,有些不讚同的說:“王爺,如此行事,可有不妥?先不說先帝留下的顧命大臣是否會同意,就說首輔顧長雍又豈是好相與之輩?”
    “顧長雍眼下大概到了彭城,離穆城還有一天的路程,更別提這帝都雪城了,他手能伸多遠?”
    承平王不甘示弱,張口就反駁道。
    禪羽輕輕一歎,“王爺,顧長雍雖然不在雪城,可是他的爪牙遍布朝野,上至六部尚書,下至地方縣令,全都是顧長雍一手提拔上來的,王爺,朝中我們的人不過二三層,不可輕舉妄動啊!”
    被禪羽這麽一分析,承平王的熱血頓時冷卻了下去,“那依禪羽分析,現在不能妄動,可是眼下如此大好時機,失去豈不可惜?”
    承平王一想到自家侄女早慧的樣子,嘴角抽搐了一番,若是失敗了,怕安錦繡是不會留他的命的。這天底下除了他哥哥與嫂子,恐怕他那侄女便沒有什麽可在乎的了,哦,還有秋若楓那個小子。
    “王爺,凡是預則立不預則廢,我們大可徐徐圖之。眼下,女帝已經對顧長雍產生了不信任,一旦女帝自斷臂膀,主動除去顧長雍,那女帝便會失了這江山。”
    禪羽頗有深意的看著承平王,“到時候,王爺便是不得已而為之,為了天下百姓,才冒天下之大不韙,親自主持這麒天國的江山社稷。”
    “好,禪羽深得我心!深得我心啊!”
    承平王撫掌大笑,他是想要登上帝位,可是要名正言順,正大光明,而不是以一個謀逆反賊的身份。
    “王爺英明!”
    禪羽適時的恭維了一句,嘴角掛著恰到好處的淡笑。他拱手而立,又說道:“王爺可安排人路上行刺,眼下女帝正和顧長雍在一起,而雪城的女帝定然是假的,明日一早,王爺就去揭穿殿堂之上坐的假女帝,引起朝野紛亂,趁機瓦解首輔一脈的勢力。”
    承平王聽了之後哈哈大笑,仿佛麒天國的江山已經在他手中了一般。
    “興許顧長雍和我那牝雞司晨的侄女一同送了命,再也回不來了。那本王豈不是很快就要稱皇了?”
    蘇禪羽心中暗歎,這王爺當真以為顧長雍毫無準備嗎?顧長雍的心智如妖,這天下間,怕是除了安錦繡能夠讓他心甘情願的去死,旁人再也奈何不了他了吧。他是深知這個首輔大人的厲害啊。
    “是,王爺,禪羽這就去準備!”
    蘇禪羽躬身行禮便退下了。既然目的已經達到,他自然要下去準備。
    ……
    顧長雍在劉向走後,起身讓安錦繡坐下吃飯,安錦繡坐下之後,拿起筷子猶猶豫豫的跟顧長雍說:“扶安,我感覺剛才那個人有些不對勁。”
    顧長雍聞言,頗有興趣的看著安錦繡,“安安,如何個不對勁法?”
    安錦繡沉吟了一下,她在現代是個孤兒,見多了世間冷暖,對別人的一舉一動都很敏感。
    “剛才那個人,進來之後眼睛飄忽不定,不用看就知道他不懷好意。”
    安錦繡直言不諱。
    “安安總是這般敏銳,如此,我也能放心了。等到回宮之後,我不在你的身旁,盡可以依賴隱無心,你的暗衛首領。”
    顧長雍寵溺的摸了摸安錦繡的頭發,讚歎的點了點頭。安錦繡感受到顧長雍的目光,有些不自在的轉移了目光,臉上泛熱,但也記住了顧長雍的話。
    “快吃飯吧,我們明日恐怕要單獨行動了。”
    顧長雍意味深長的說道。今天晚上放出的消息實在是太多了,相信那些不速之客,估計明晚就會出現。
    第二天一大早,偌大的車廂裏,魏延亭和白露坐在溫暖的小榻前喝著茶,聊著天,看起來沒有絲毫防備。
    而顧長雍則是帶著安錦繡騎著一匹駿馬飛奔而去,索性,眼下離雪城不過兩天的時間,他們快馬加鞭,隻需一天便可趕到。
    “安安,等秘密回到宮中,就按我教你的說,至於其他的,我以後再慢慢教你。”
    顧長雍的氣息籠罩著安錦繡整個全身,風從耳畔刮過,帶起幾縷發絲與顧長雍的墨發纏在一起,衣袂連纏,倒像是一對浪跡天涯,癡纏旖旎的江湖中人。
    “好,都聽你的。”
    安錦繡笑了笑,這樣的溫暖,她真的好舍不得呢。可是她到底該怎麽做呢?
    暫且不管了,隨著自己的心吧,她安錦繡什麽時候這般糾結過。
    顧長雍一路之上趕得極快,幾乎是晚上就已經到達了雪城。一到達雪城,顧長雍便安排安錦繡進了宮,是跟著一個今天出門辦差的宮女一起進去的。
    直到進了宮,安錦繡還暈暈乎乎的。真跟電視劇的宮鬥劇一樣,每一個關卡都有人接軌。她什麽都不懂,就這麽一路低著頭,居然來到了女帝的寢宮。
    帶著她的宮女都不知道她的身份,隻知道這是首輔大人吩咐的,一路上也沒有跟安錦繡多說一句話,到了地方,行了一個禮,“奴婢告退!”
    安錦繡還沒有反應過來,宮女轉身就離開了。無奈,安錦繡自己推開了那名為錦繡的宮殿。
    “哪個奴才竟如此的沒規矩,給朕滾出去!”
    一道熟悉的女聲,帶著威嚴嗬斥著。
    安錦繡有些發窘,這聲音她很熟悉,因為這聲音跟她自己的聲音一模一樣。說話的這位應該就是,顧長雍說的那位假扮她的隱衛。
    嘖嘖,真像啊,光聽這聲音,若不是她本人就在這裏,連她都分不清這聲音的真假。
    “大膽!隱十五,還不跪下!”
    安錦繡發現不過一眨眼的功夫,眼前就跪了一個男子,渾身黑衣,臉上被一個薄薄的銅色的麵具所籠罩。
    隱十五聽到隱無心的聲音,心中一驚,連忙從榻上爬下來,跪在地上。
    “陛,陛下,屬下不知陛下前來,罪該萬死!”
    隱十五心中一驚,假扮了三個月的女帝,竟然犯了如此大錯,隻是不知道女帝會如何懲罰她。
    “呃,算了,不知者無罪。”
    安錦繡畢竟是現代人,縱然性格有些孤僻,但也不是性情暴虐之輩,別人也是盡自己職責所在,哪能說喊打就喊殺。
    “謝陛下開恩!謝陛下開恩!”
    隱十五還穿著金線繡成的紈衣紈褲,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
    “免禮!”
    安錦繡努力的回憶著在現代看的古裝劇裏皇帝的一言一行。
    既然已經到了這個殼子裏,就先扮演好,也許,身體的原主人意識還在也說不定。若真是這樣,她倒是不用糾結了,就當一切都是一場夢,夢醒了,她還是現在那個無牽無掛的孤兒。隻是,怎麽就這麽舍不得呢?
    “謝陛下!”
    隱無心和隱十五齊聲答道。安錦繡對隱十五十分感興趣,但她知道隱無心是整個暗衛的首領,她要了解一下:“十五,你先退下,無心留下。”
    “是。”
    “是。”
    應聲之後,隱十五退下,隱無心仍然跪在地上,銅色的麵具上倒映著煽動的燭火,看起來無情又陰森。
    “無心,起來吧。”
    “陛下?”
    隱無心並沒有立刻起身,而是猶疑的喊了一聲。這幾天他通過觀察,發現陛下她好像變了,言行舉止,皆以往不同。
    “我聽扶安說,你是可以值得信任的人。我有些事情想要問你。”
    隱無心聽到安錦繡說這樣的話。心中一驚,已經隱隱的有了些猜測,陛下她果然失憶了,其實他早就這麽猜了,這是如今倒是證實了。
    “屬下定然知無不言,從今往後,寸步不離,誓死護陛下周全。”
    隱無心砰的一聲,單膝跪地,堅定無比的說出效忠的誓言。上次的事情,都是他的失職,否則又怎麽會讓陛下跌落山崖,下落不明,如今又失憶!他枉為暗衛首領。
    “謝謝你,無心。”
    安錦繡上前去將隱無心扶起來,很遲認真的向隱無心道謝,隱無心如寒鐵般的心微動。看來陛下雖然失憶,但有些東西是滲在骨子裏的,終究不會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