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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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民回頭, 看到幾個外鄉人古怪的表情, 很是滲人, 下意識也低頭望去,但什麽都沒看見,非常正常。村民被無端嚇到了,又是信鬼神之說的人, 頓時惱火, 惡聲惡氣罵道“搞啥玩意?!瞪那麽大個眼唬誰呢?不畫就趕緊下山!”
    那個小女孩消失不見了。
    幾個玩家驚駭的表情收斂不及, 故作平靜,看著更是奇怪。
    謝白倒是裏麵難得平靜的, 笑了笑,隨意說“哦,就剛才好像看到地上竄過了一條蛇, 嚇到了。”
    村民沒好氣,“真是,山裏有蛇不很正常嘛,沒毒,城裏人就是麻煩。”
    玩家們幹巴巴地笑了兩聲。
    這時,一陣霧從遠處飄了過來, 慢慢的, 不知不覺就籠罩了整個山頭,等他們反應過來發現的時候, 往山下望去, 景物已經變得模糊, 像是蒙了一層灰蒙蒙的紗,看不真切。
    這霧來得詭異,村民麵色更不好看,心裏覺得這幾個外鄉人晦氣,懶得再搭理,就說“起霧了,再待久些可能看不清路,不好走,現在就下山。”
    幾個玩家卻不願意,這霧顯然和剛才的小女孩鬼有一定關係,是重要線索,現在走了想再找就難了。
    所以,他們說“霧景難得,我們想畫一會再下山。”
    村民“我不等的啊,你們待會自己下山迷路了,可別後悔。”
    玩家“我們原路返回,霧大起來了,我們也會看情況趕緊下山的。”
    既然如此,村民也不管了,領路的錢都拿到手,就轉頭下山了。他想那些外鄉人也不敢亂走。
    可實際他剛一走,那些玩家等了一會,確定他不會回頭了,就立刻開始在山上四處走動,看有沒有什麽線索。
    霧還沒有蔓延上來,但看著灰蒙蒙的,難免讓人心慌,聯想到很多關於這些的驚悚電影,迷霧、寂靜嶺等,擔心著看不清的霧裏藏著什麽可怕的異形怪物。
    而且,才走了沒多久,他們就碰到了分岔路。三條,一條經常被人踩踏,走出了明顯的路;一條走得不多,看得見泥也長了好些短草;另一條則是雜草叢生,但認真細看,也能發現有人行走的痕跡。
    “走哪邊?”
    玩家們討論。
    在恐怖世界,分開走向來被說是不明智的做法,但分岔路出現時,又為了效率,各方人員都會有不同的意見,還是會分開走。
    其他人在分析猶豫時,闞雲澤沒在意,隻看著謝白,問“你想選哪條?”
    謝白啃著果子,眨巴了一下眼睛,很隨意就指了雜草最多的那條路。
    闞雲澤毫不猶豫點頭“那我們就走著這邊。”
    謝白失笑,“你就不擔心我選錯路?”
    闞雲澤看著他,表情淡淡的,但眼神意外的溫柔,“那也不是你錯,是路錯了。”
    其他玩家“……”
    總感覺那兩隻狗男男跟他們的畫風不一樣。
    六個玩家,分開行動,都各自出發了。
    正常的玩家都十分謹慎,一路上留意著四周,以防哪個地方突然冒出個鬼,同時又要留意,哪裏有被挖過的痕跡,試圖找到蘇雨的屍骨。
    而另一邊,謝白和闞雲澤,真的氣氛非常不同,輕鬆愜意,完全就像是來山上踏青遊玩的,看見含羞草了,還有心情蹲下來,用手指尖戳一下,看它將葉子輕輕合攏,閉了起來,還真有幾分害羞的小可愛樣,挺好玩的。
    沿路慢悠悠地走過去,扯了條狗尾巴草,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旁邊的草叢,緩緩掠過。
    最終,什麽事都沒發生,安穩地走到了山邊上,沒路了。
    往下望去,灰蒙蒙的,仿佛深不見底,但也可能是因為大霧掩蓋了原本的模樣。這山並不算高。
    其他玩家也陸陸續續到了。
    隻不過,他們就沒有謝白闞雲澤那麽幸運了,衣服沾到泥土髒了,被掛破了,身上也有幾道傷。
    聽他們說,好像是遇到了一個沒有臉的女人,硬生生是被追著跑,差點摔死,好不容易才甩脫鬼逃來了這邊。
    闞雲澤聽了,微微皺眉,“怎麽感覺,是鬼特意把你們引來這裏的。”
    玩家們一愣,這才回過味來,確實,那鬼沒有真的攻擊傷害他們,隻是單純追著而已。
    想到這,他們倒吸口氣,心裏更惶恐不安了。
    “鬼讓我們來這裏有什麽目的?”
    謝白突然出聲,手指向遠方,“你們看,那條河有點奇怪。”
    他們站在山邊,明明山周圍都被濃霧罩住了,應該看不清稍遠些的景物情況的,但不知為什麽,那條河的樣子就是特別的清晰,甚至能看見汩汩流動的水紋,黑漆漆,幽深的水麵,再一看,好像又沒有任何動靜,如一潭死水,好像深不見底的水麵之下潛藏著什麽。
    玩家們擰眉看著,神情變得凝重。
    謝白靜靜看著,想起了昨晚問那女鬼的話,她是被控製命令的,背後還有更厲害的存在。
    霧突然開始變得更大了,仿佛要吞噬了他們。
    有人提議“還是先下山吧,不然我們真可能找不到路下去了。”
    其他人也讚同,便都一起下山回村子裏了。
    撥著茂盛的雜草叢,一路下山,走得並不容易,最後終於踏回到村子的路,幾個玩家略鬆了口氣。循著眼熟的路往回走,就快要回到住的地方時,前方卻突然傳來一聲沙啞的尖叫,一個瘦弱的人影朝著他們衝來。
    是一個衣不蔽體的女人,頭發亂糟糟的,麵容憔悴,露出來的四肢更是瘦,看著營養不良的樣子。
    她瘋了似的,不要命地往前狂奔,表情因為過於用力而變得猙獰扭曲,有時又驚恐的向後看,差點就和幾個玩家撞上了。
    但最終還是沒撞上。
    玩家們還不明情況,有些愣怔地看著的時候,女人身後就已經有個矮壯的男人追了上來,一把揪住女人的衣服,把她抓進懷裏,幾下牢牢按住。
    女人尖叫,奮力掙紮,嘴裏發出的聲音有些含糊奇怪,像是喉嚨嚴重發炎發音困難。男人差點壓不住發瘋的她,似被惹惱了,狠狠扇了她一巴掌。這一巴掌下來,女人動作一頓,突然就軟了下來,哆哆嗦嗦的,像是怕極了這個男人,整個人充滿了絕望。
    男人注意到玩家們的眼神,敷衍解釋“我家媳婦兒,腦子有點問題。”
    玩家們聽了,仔細打量了女人不正常的狀況,自然是不信的,但這時,他們隻能裝作配合,有點害怕地皺眉說“那你多注意點,跑出來受傷了怎麽辦。”
    表情很符合普通人碰到狀態不正常的人時,閃避提防,怕對方一時發瘋傷到自己。畢竟這些人行事是無法用常理思考,進行預料的。
    玩家們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回了村子吃飯。
    村民背著他們,又開始討論了。
    “老孫家買來的媳婦逃跑,被那幾個城裏來的撞見了,會不會引起他們的懷疑?還是讓他們早點走了吧?我擔心出問題。”
    “他們幾個就是來畫畫,還有住宿費收,你舍得不要了?大不了多盯著點,不讓他們再上山了,出外走動也讓人跟著。”
    “就是,你家錢多,存夠買媳婦的本兒了,我家還有兩個兒子呢,他們的老婆本你給出?”
    說了好幾句,村民雖擔心外鄉人壞事,但到底還是舍不得錢,不想就這麽簡單放走了大水魚。
    談了好一會,還是沒定下要趕他們走,轉而又聊起別的了,在講一個月前,陳大樹家裏買來的大學生女。
    “不知好歹,我出了錢買回來的,還搞得跟個貞潔烈婦一樣鬧翻天,自己穿著一條短裙,那麽騷,不明擺著是勾引男人嗎?別人上得我就上不得?我叫上二叔家那幾個,就是想給她點教訓,知道誰對她好,草他娘的,撞牆上人就沒麽沒了,四萬塊錢呢!真是氣死我了!”
    “就是,想著找個讀過書不一樣的,她竟然看不起我們,反抗個屁,買到我們村裏了,就是我們的人,看看老三家的,不就很聽話?”
    他們說著的,正是過來端茶上小菜的中年女人,身形消瘦,聽到他們討論自己,頓時瑟縮了一下,表情恐懼,話都沒聽清,就連忙點頭,一點都不敢反駁。
    男人們看她那聽話樣,都笑了,還說什麽,娘們就是缺教訓,打兩下才聽話,心太軟壞事。
    他們這邊喝著酒,說得毫無顧忌,一點都沒覺得自己做的事有多惡毒。
    卻不知道,另一邊,謝白也開始行動了。
    他打開門,外麵不是該有的農家小院模樣,反而一片漆黑,仿若粘稠的旋渦,要將人硬生生吸進去。
    謝白沒有絲毫猶豫停頓,一腳就踏了進去,去到的卻是另一個地方。
    是一間昏暗的房間,角落裏,蜷縮著一團人影,骨瘦如柴,沒有了動靜。
    那是今天他們回來時看到的女人,因為逃跑,被名義上的丈夫懲罰毒打,虛弱的身體禁受不住,死了。
    周圍很黑,但謝白很清楚地看見了地上紅到發黑的血跡,在女人身下,已然凝固。
    謝白一步步走近,淡漠的臉上,看慣了死人,沒有憐憫,也沒有多餘的表情。
    他站在女人的屍體旁邊,俯視著,然後彎腰蹲下身,手指輕輕掠過她的額頭。
    刹那間,一個臉白如紙的女鬼出現在眼前,眼睛是兩個黑洞,指甲紫黑。
    謝白平淡道“你已經死了。”
    女人沒有出聲,但眼中血淚猛地湧出,不知是悲是喜。
    謝白接著道“殺死你的人,就在門外。”
    女鬼僵住,空氣寂靜一秒,她突然朝著謝白深深鞠了一躬,敬畏又感激,然後轉身就走了出去,周身鬼氣大漲,冷冽如刀,森森寒意瘋狂翻滾,狂風驟雨般席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