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吃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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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 謝白還真吃了那條黑金色的魚,村民當然想阻止,可奈何打不過玩家,而且謝白是河神選定的新娘,他們也不敢傷害他, 於是隻能眼睜睜看著, 又一次被氣到胸口痛。
村民當然不會去煮河神送上門的魚,所以是闞雲澤下的廚, 非常熟練, 刀工也了得,把那魚肉去鱗切片,煮了一鍋酸辣鮮香的酸菜魚。
謝白是第一個下筷的人, 嚐了一塊, 眼睛亮了,腮幫子鼓鼓的,伸手就朝闞雲澤豎了個拇指, 非常鮮美可口!
闞雲澤被誇讚,難得露出了一絲笑容。
其他玩家看著,也紛紛動筷,吃得很盡興。
村民們躲在牆角暗搓搓偷看,用力深深呼吸喘氣, 氣得發抖。這群外鄉人真是……太操蛋了!
享用完了美味的晚餐, 謝白再吃些水果消消食, 天慢慢黑下來, 洗個澡,很快就又到了睡覺的時間。
謝白做了一個夢。
他在黑暗中,身體無法自控,看著自己翻身起了床,穿著單薄的睡衣向屋外走去,一向淺眠警惕的闞雲澤也沒有發現,依舊躺在床上閉著眼毫無動靜。
謝白走到了村子的泥路上,慢吞吞,但又目的性極強,毫不猶豫踏向了黑湖的位置,一步步走去。
頭頂是一輪圓月,散發著幽幽的藍光,灑落在夜晚的村莊,給所有一切蒙上了一層紗,陰森詭異,死一般的寂靜。
謝白意識是非常清醒的,普通人類遇到這種無法自控的恐怖情況,可能會慌張害怕,但謝白並不擔心,如果他想,要拿回自己身體的控製權,是很容易的事,但他想看看,那個所謂的河神想搞什麽鬼。
於是,他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擊或回應,放任身體被操控著,走到了黑湖岸邊。
那裏有一頂華麗的紅色花轎,正等著。
抬轎的不是人而是很多條黑金色的魚,它們的體型比白天見到的大了很多,幾乎有半人高,站立在地麵上,靜候在花轎旁,等待新娘上轎。
謝白一來,它們原本扁平那麵對著的,突然轉了個向,用一側看過來,每條魚側臉上隻有一隻眼睛,它們齊齊看過來的時候,讓人瘮得慌。
謝白走上前,一條魚就用魚鰭撥開了門簾,讓他進去。謝白屁股剛碰到凳麵,便起轎了。
晃動了一下,黑魚抬著轎子,直接就往水裏走去。
很快的,轎子就徹底沒入了水麵,紅紅的轎頂消失的瞬間,黑湖又恢複了平靜。
謝白抬手掀開了窗上的紅布,看到了外麵的景色,抬轎的魚自如遊動,周圍不時有魚蝦遊過,再往前,甚至看到了珊瑚和奇形怪狀的石頭,不像是湖底,反而有幾分海底龍宮的意思。
隻是這黑漆漆的水,沒有半點亮光,比真正的海貧瘠多了,頂多隻能算個山寨產物。
這時,突然一隻眼睛出現在謝白麵前,冷冷說“請新娘放下簾子。”
是一條黑魚遊了過來,嫌他露臉看外麵久了,要他安靜待著。
但謝白為什麽要聽一條魚的話?
謝白靠在窗邊,單手托腮,盯著眼前這條魚,在想——變得那麽大,魚肉也變多了,味道好不好呢?
黑魚突然一個激靈,動物的本能讓它感覺到了危機,默默收斂了自己不好的臉色,諂媚一笑,立刻遊走縮到一邊去了。
謝白歎氣,一臉可惜。這麽大條,大概肉質會很柴。
他嫌棄地撇了撇嘴,突然就沒了興致,水底黑漆漆的,有什麽好玩,那河神這麽膽小,大概不到祭祀當天都不會露麵了。
於是,謝白坐在轎子裏,突然腳一蹬。
砰的一聲爆破。
整座花轎直接跟煙花似的,炸開了,木板成了碎塊朝四麵八方飛了出去,外麵幾條黑魚狼狽地遊走逃竄,驚恐地瞪向轎子中央,毫發無損的少年。
他浮在水裏,黑色的發絲像水草一樣飄蕩,周身卻籠罩著一層刺眼的金光,在水底成了最不容忽視的發光體,離得近的魚全都飛快遊開,在那金光之下,仿佛會被燙傷一樣。
水底所有的生物都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威壓,一時間皆動彈不得,僵硬如石頭,體內每一個細胞都尖叫著驚慌恐懼,負麵情緒潮水般瞬間蔓延至全身,四肢百骸,冰冷刺骨,無法呼吸。
是死亡的氣息,席卷了整片黑湖,比那個所謂的河神可怕多了。
不,這是那個河神完全沒法比的,根本不在一個層麵上,雲泥之別!
這威壓如陰影般強勢籠罩而下,仿佛過了漫長的一個世紀,又好像隻過了一秒,它們感知不清時間的流逝了。
“沒意思,無聊。”
金光中的死神歎了口氣,放棄了睡眠,本以為能見到河神本體,可過來了,才發現規則限定了那東西,現在不到時候。
好好的殘虐機會呢,浪費了。
早知這樣,還不如不睡,打一晚上的遊戲呢。
謝白微微蹙眉,心情不大好,隨手一揮,不小心外泄的一點威壓盡數收回,免得失手就殺死了一整片湖的生物,這樣恐怕整個小世界都要崩塌了,到時候又要收拾爛攤子,麻煩。
於是,謝白懶得再待在這,腳尖一點,人就向上竄去,利箭似的,一下就躍出了很遠的距離,水底最快的魚也比不過他。他破開水麵,看到月光的瞬間,現實裏的他也睜開了眼,從夢境中脫離了出來。
安靜的夜晚,他身邊的闞雲澤還在睡著,手輕輕地搭在了他肩上。
謝白眨巴了下眼睛,勾了勾嘴角,然後毫不猶豫的順勢一滾,鑽進了闞雲澤懷裏,熟練地找了個最舒服的位置,懶懶地伸了個腰,再蜷起來,用自己最喜歡的睡姿側躺著,閉眼享受地入睡。
沒過多久,他的呼吸變得舒緩綿長,已經睡著了。
他身邊的闞雲澤卻眼睫微動,慢慢睜開了眼,靜靜看著縮在懷裏的人。因為埋在棉被裏,暖烘烘的,謝白臉頰上泛起了淡淡的紅暈,襯著玉白的皮膚,十分可愛。
闞雲澤看了不知多久,眼底顯露出了幾分滿足,輕輕摟著謝白,濃濃的倦意襲來,就再次睡了過去。
一夜安穩過去。
自從謝白被選為了河神新娘之後,整個村子的人態度來了個翻天覆地的變化,之前喊打喊殺,要把他們綁起來動用私刑,現在倒好,就差把謝白當成祖宗一樣供起來,三叩九拜了。
幾乎謝白說什麽就是什麽。
首先,當然是謝白最在乎吃的方麵,他要什麽,村民們都盡量滿足,大媽大嬸們使出了十八般廚藝煮出香噴噴的飯菜,務必讓謝白滿意。
在這之外,謝白玩遊戲玩得有點累了,想換點其他好玩的,托腮嘖了一聲,問“你們這附近有集市什麽之類的嗎?我要出去看有沒有什麽好玩的。”
村長等人一愣,當然不想他出去,怕他去了就不回來了,到時去哪找個新娘賠給河神?神靈的憤怒他們可擔受不起,整個村子都要遭殃了!
所以,他們連忙對著謝白討好地笑“集市有是有,但太遠了,你走去很累的,天黑了路也不好走,我們村裏找些有趣的玩意給你解悶吧?”
說著,他們就立刻手忙腳亂的倒騰各種玩意,有人想起了謝白之前對喂雞有興趣,問他想不想去喂雞放羊放牛。
謝白撇嘴,掃了一眼過去,不耐說“我無聊想找點好玩的,你讓我幫你做事?當我是傻子嗎?”
冷冷的眼刀懟過去,提議的村民立刻縮了縮脖子,不敢吭聲了。
因為不知道謝白喜歡玩什麽,村民把自家小孩的玩具都拿過來了,大堆的玩意都擺到了謝白麵前,謝白坐在木製的老爺椅上,翹著二郎腿,手肘擱在扶手上,懶懶地托著下巴,闞雲澤和幾個玩家則站在他身後,保鏢似的。
玩家看著此情此景,竟覺得有幾分村民給謝白上供的感覺。
他們甩了甩頭,想把這詭異的感覺甩走,抽抽嘴角,努力憋著笑,別崩場。
玩具有很多,溜溜球、彈珠、石頭、彈弓、紙戰車、水槍、套圈圈遊戲機、形狀古怪的小木棍等等,類型豐富,順帶而來的,還有那些玩具的主人,一群的小孩,眼巴巴望著地上的玩具。
他們當然不想把自己的玩具給謝白,但人小力小,反抗不過父母,好幾個還是掛著眼淚鼻涕,身上髒兮兮的,明顯剛滾在地上鬧過,隻是沒用,現在全村最重視的人是謝白,他一個不高興跑了,村子哪裏承受得起河神的憤怒。
於是,謝白漫不經心撥著地上的玩具,挑挑揀揀,要選哪幾個來寵幸的時候,一群小孩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個個緊張兮兮地盯著謝白,唯恐他看中了自己的寶貝。
這場麵,又像是無賴惡霸欺壓街頭老百姓了。
玩家想到了這,再次憋笑。
謝白看著對麵那群小孩可憐的眼光,忽的眯了眯眼,說“我看著像是那種欺負小孩兒的人嗎?”
幾個小孩兒一聽,連忙用力搖頭,鼻涕都甩來甩去,巴巴地想謝白把玩具還給他們,揣著的小手躁動不安,隻是被父母壓住了。
謝白朝著他們,歪了歪頭,彎唇笑,露出可愛的小酒窩。
小孩兒們看到了希望,瞪大眼,閃著亮光,小手都伸出來了,就準備接自己的玩具回家。
下一秒,謝白卻說“沒錯,我就是。”
謝白的動作充分展示了什麽叫——小孩才做選擇,大人是全都要。
他把所有的玩具都攬向了自己這邊,全都笑納了,還很欠扁地對村民們說“不客氣啊。”
一群熊孩子,哇的一聲,全哭了,眼淚鼻涕一塊兒流。
謝白搖頭歎氣,小老頭似的嘖嘖,小聲說“心愛的玩具都沒了,哭得好慘喲。”
臭小孩們一聽,頓時哭得更凶了。
那聲音堪比極可怕的噪音,刺耳得要命,吵得人腦子嗡嗡響,要被逼瘋。
那些村民就黑了臉,尤其是孩子的父母,很不耐煩,但又不能罵謝白,所以他們就吼自己的孩子,揪著耳朵,沒好氣說“哭,哭,哭!有什麽好哭的!吵死了!閉嘴!”
謝白完全無視,倒是注意到一群小孩中間,有張小臉有點眼熟,是之前分了牛肉幹的那個小女孩,這會也用渴望的眼神看著他,不過,這些玩具裏顯然沒有女孩的份,她眼巴巴隻是單純因為沒玩過而羨慕,擁有那麽多玩具的謝白在小孩子眼裏看來,不亞於土豪之最人生贏家,羨慕死了的那種。
謝白敲著個溜溜球,微抬下巴,突然朝那個瘦巴巴的小女孩勾了勾手指,“我不會玩這些,你過來,教我玩。”
一時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順著謝白的手指,看向了小女孩,她似乎很少被人關注,這時那麽多人看著她,怯怯的,雙手捏著衣角下意識向後縮了縮,想退到陰影裏,不被人盯著。
小女孩怯懦躊躇,但她父母直接就在她後背推了一把,讓她快過去。
“這麽蠢,連溜溜球都不會玩!我才七歲,都玩得很厲害了!”女孩旁邊的弟弟突然大聲說話,驕傲地插腰,一臉得意,看不起謝白那麽笨的樣子。
謝白被罵蠢,視線頓時轉到男孩身上,眯了眯眼。
小孩的媽媽立刻一手捂住了兒子的嘴,爸爸也趕緊砸他的腦袋賞了個頭栗,一向受寵的小兒子突然遭遇父母混合雙打,懵了,然後眼淚嘩嘩地掉,跟擰開的水龍頭似的不會停。
小男孩覺得自己很委屈,明明以前爸媽都很寵他的,可這個外鄉人來了之後,他就連著被爸媽打了好幾次,所以他很討厭這個男人,憤憤地瞪他。
可他哪知道,他父母是在護著他,怕謝白這天不怕地不怕的瘋子折騰自己的兒子,就這節骨眼下,村裏人絕對不會幫他們的。
村民這會都很順著謝白,但心裏都是另一番模樣。謝白也就這會能折騰了,祭祀之後扔進湖裏,人沒了,還能耍什麽瘋,不就是個死人罷了。
謝白不知道他們心裏的惡毒想法,或許更準確來說,是不在意,村民們要是把這話直接說出來了,謝白也會不管不顧地懟回去,是啊,我就現在能瘋,也夠把你們耍得半生不死了。
一群拐賣人口,殺人的主犯和幫凶。
謝白對他們,是不存在哪怕一點點的仁慈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