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中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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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妙隔著薄薄的霧氣看向迎麵走過來的男人,心說男主出場就是不一樣,還自帶舞台效果。
    顧宇寧外表看起來二十五六歲的樣子,跟書裏描寫的沒有偏差。一身經典的草綠色六五式陸軍夏常服,穿在他身上顯得格外挺括。顧宇寧的外貌跟氣質有種矛盾的反差,他是那種溫文如玉的長相,但渾身氣質卻冷得像冰,書裏說他在部隊裏是一名難得的虎將,確實身上的上位者氣勢明顯。這樣優秀的個人條件在封閉的邊疆確實鳳毛麟角,當得起書裏的男主。
    照他這個年紀在實戰部隊最多當個營長,但農墾係統雖然暫時有部隊參與管理,跟部隊還是不一樣,職級僅僅是個職級。顧宇寧之所以調來負責農墾團,是因為他家裏現在境況特別不好,早前為保護他專門安排他來這裏暫避風波。
    人很快走到兩人跟前,薛妙跟孟建英立正站好,齊聲報告:“團長。”孟建英聲大得差點沒把薛妙耳膜震破,這女配當得真是一心一意。
    顧宇寧停下腳步打量了薛妙一眼,聲音清冷地開口問道:“身體恢複好了?”顯然薛妙因為被蛇咬在顧宇寧這裏都掛上了名。
    “報告團長,回去養幾天就能徹底恢複。”本來以為要接著挨批,結果顧宇寧隻是叮囑她們以後多注意點就邁步離開。
    前後不過停留幾秒鍾,薛妙倒沒什麽,有魅力的異性欣賞下就夠了,下廚才是她的最愛,男人能當飯吃嗎?好像也能……
    這不重度豬蹄子愛好者孟建英同誌,望著顧宇寧走遠的背影,先是恍惚了一會,嘴裏喃喃自語:“一顆紅星頭上戴,革命的紅旗掛兩邊。”回過神後激動得不能自持,把薛妙胳膊都掐疼了,“我還是第一次這麽近地跟顧團長麵對麵,像咱們顧團長這樣的人,天生就適合當軍人,你看他走路姿勢多挺拔,樣子長得也……也好看。”薛妙心裏暗笑,發花癡誇人還挺矜持。孟建英這種花癡不難理解,五十年代嫁工人,六七十年代嫁軍人,這是時代主流的擇偶標準。
    孟建英純粹抒發感情不需要薛妙發表意見,薛妙自然也不會說“人家顧宇寧跟你孟建英一點戲都沒有,趁早死了心吧”這種話,農場精神生活匱乏,閑著無聊你們慢慢玩去吧。
    孟建英跟薛妙在一個連但不住在一個宿舍,兩人在薛妙宿舍門口分手。薛妙沒急著進去,先打量了下宿舍茅草房的外觀,為通風散熱房子的舉架很高,牆壁是竹篾子糊層泥,薄薄一層,不用進屋就能想象出裏麵條件不會太好。
    果然,推開麵前虛掩的門,裏麵黑咕隆咚,一股潮氣撲麵而來。進門靠牆釘著簡易的木架子,上麵放著大家的臉盆毛巾,裏間泥地上一溜兩排各擺著十張單人小竹床。每張床上都掛著厚實的蚊帳,在這裏蚊子可以說是一種生化武器,蚊帳是必需品中的必需品。
    還沒響鈴開早飯,大家都在屋裏,一見她進來,宿舍大部分女知青都圍了上來。班長是來自滬市的老三屆叫胡遠蘭,上前一把將薛妙摟在懷裏,“你說你這小囡上山怎麽這麽不小心,急得我這兩天覺都沒睡好,原本想著今天你要是再不醒,吃完早飯就跟團裏申請吉普車把你送到市裏的大醫院去。”
    薛妙被她壯碩的胸脯埋住憋得滿臉通紅,剛要掙脫,有人救了她,把她大力扯離胡大姐的懷抱,“你可省省吧,咱這山路彎彎繞繞,送到大醫院顛個一天,人再給顛出事怎麽辦?被蛇咬了,就算送到市裏又能有什麽好辦法?薛妙命大,我就相信她一定不會有事。”
    說話的知青叫張波,燕京人,比薛妙早來這裏一年,兩人的床挨著,平時對她很照顧。
    其他人也紛紛上前關心她的身體恢複狀況,來自同宿舍人的關心,讓薛妙心裏暖暖的,這個時代大部分人都熱情樸實,交往起來沒那麽多彎彎繞繞,集體生活雖然不自由但從來都不寂寞。當然二十人的大宿舍,總有幾個不和諧因子,有三個人隻掀起眼皮往薛妙的方向瞥了一眼,連句簡單的問候都沒有。
    記憶裏這三人確實個個都不是善茬,叫魏華的表叔是師部管文書的,平時沒少以她表叔的名義拉虎皮做大旗;徐曉麗是個刺頭,據說在滬市時串聯最積極,為人陰險,一年前有個新來的知青就因為說了句“農墾團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就被她舉報,被開大會點名批評當眾檢討;還有一個王慧芬,名字秀氣,長得跟秀氣一點不沾邊,人高馬大,就認準了徐曉麗,誰要跟徐曉麗吵架,她就拽著那人衣領往牆上推,典型無腦打手一個。
    薛妙沒多加理會,百樣米養百樣人,那三人就是同一屋簷下的陌生人,當然如果上來找事,自然讓她們通通吃屎去。
    薛妙的床在右邊那列最裏側,藍白格子床單上打著補丁的毯子疊得整整齊齊,從家裏帶過來裝衣物行李的小箱子放在床頭當床頭櫃用,除了行李箱,床底還有個竹簍裝著零碎,這就是她現在的全部家當。
    記憶裏原主家境一般,父母都是滬市的普通工人,上有一哥一姐,下麵還有兩個弟弟,她夾在中間不受寵,從小被送到外省的爺爺家養大,十多歲才回滬市,跟父母感情一般,好在爺爺疼她,她的童年過得還不錯,可惜爺爺兩年前已經去世。
    看來兩人真是像,都有個好爺爺,都沒有父母緣。薛妙自己的親身父母當年一生下她也是丟給爺爺,遠去大洋彼岸推廣中餐文化,多年都不回來看一眼,唯一的交流就是春節時的一通越洋電話,後來又有了其他孩子,平時想都不會想起她。對於父母之愛他們不給,薛妙也不期盼。她不是缺愛的小孩,在爺爺的關愛下長大,得到的不比任何一個人少。來到了陌生的世界,千裏之外名義上的家人之愛沒有一點點,那更無所謂。
    盤點了下原主的資產,衣服薄厚各兩套,就身上這套沒補丁,錢嗎,上周末才發了工資,她們新來的一批知青出工二十天發了十八塊五毛,發了錢立即匯給家裏十塊,補交了夥食費後一分沒剩。這個月又被扣了錢,到了月底能剩個塊八毛就不錯了。好在原主的爺爺離世前偷偷把攢的一百塊錢跟票給了她,她一直藏得嚴實,隻在支邊前買了手電筒、衛生用品這些必不可少的,還剩下五十塊錢。
    照理這些東西都是家裏幫著準備,原主父母隻打發了套破爛行李,還要求她每個月必須把工資一半匯回來,也不想想匯了一半工資後他們女兒除了吃飯錢,要是有個急用錢從哪裏出。誰說穿越了就要對原身父母好,愛都是相互,現在家裏除了最小的兩個弟弟在上學,其他都上班掙錢,並不困難,還讓唯一支邊的孩子往家裏匯錢,不知那對夫妻是怎麽想的。等以後年齡大了需要盡義務她自然不會推辭,下個月起工資她一分也不會往回寄,沒人關心,她就自己愛自己。
    收拾好了東西,早飯的鈴聲也響了,薛妙一高興把原主在這裏吃的那些頓飯的滋味忘得一幹二淨,興衝衝地拎著搪瓷缸子跟在張波的後麵往食堂去。
    農場改製後是半軍事化管理,一個連隊一個食堂,一百多號人排隊打飯,好不容易打上飯,薛妙左手一缸做夾生的黏糊米飯,右手一小缸黑乎乎零星飄了幾根野菜的鹹湯,徹底傻眼了,“這湯……也沒比豬食好到哪裏。”
    旁邊張波費勁地咽下一口飯,閉著眼灌下一口湯把飯給順下去,才空出嘴回話,“你猜出來了?我忘了跟你說,咱們連炊事員以前就是部隊養豬的。”
    薛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