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後續趕來的演員們熟悉的差不多，劉威強用指關節敲了敲桌子。
    “我在附近定了個地方，一起吃個飯，明天早點來劇組！”
    一聲落下，演員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跟著劉威強走出房間。
    來到一間環境幽靜的餐廳，林舒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
    今晚是劇組開機宴，隻不過沒有媒體、記者，因此大家也比較隨意。
    和他坐在同一張桌子的，是張添愛、李芯以及劇組請來的執導王世新。
    至於其他人，林舒倒是不怎麽認識。
    不過從他們聊天時的談話不難看出，大部分是公司近幾年出道的演員。
    “機長”這部電影是公司投資的，塞點自家藝人進來也是可以理解的。
    何況有劉威強把關，就算演技算不上好，但也不至於太差。
    誰也不是天生會拍戲，多挨點罵自然就慢慢練出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的緣故，公司的藝人都放的不是很開，甚至連張添愛也是如此。
    吃過晚飯，林舒跟著王世新，來到模擬飛機的駕駛艙。
    王世新在主駕駛坐下，指著前方的顯示屏說道：
    “這裏是我們駕駛員平時模擬飛行的地方，以後每天晚上七點到九點，我跟你介紹各類儀表以及按鈕等設備的使用，之後由我教你如何模擬飛行。
    按劉導的意思，等你完全熟悉，就可以開始拍攝飛行駕駛的戲份了。”
    為了追求專業性，了解清楚飛機駕駛是很有必要的。
    雖然後麵拍戲，林舒能從角色上選擇駕駛技能，但總是需要這麽一個過程。
    這樣以後他考飛行駕照，也不至於太驚世駭俗。
    他可不想被人拉去切片研究。
    見林舒點頭答應，王世新剛準備介紹，但像是想到了什麽，又接著問道：
    “來劇組之前，奴了解飛機駕駛艙裏的構造嗎？”
    “來之前看過視頻資料，基本上所有的儀器我都知道有什麽用處。”林舒如實道。
    “真的？”王世新有些懷疑。
    林舒花時間了解駕駛艙，他是相信的。
    但如果說全都記下來，他就不那麽相信了。
    在沒有專業人士講解的情況下，有些按鈕的用法，是極其容易搞混的。
    他決定還是跟林舒簡單講一下。
    “這架飛機的功能還是很安全的，我開自動，然後給你介紹一下。”
    “這邊是……”
    “總電源。”
    “額……這邊是……”
    “油泵。”
    “這是……”
    “調節主麵板的。”
    “你……”王世新指了指林舒，憋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不知想到了什麽，他的嘴角忽然掛起一絲笑容。
    “正常駕駛中，推滿右引擎，左引擎慢車，拉滿反推會造成什麽後果？”
    林舒笑了笑，輕鬆道：“自從出過嚴重的安全事故，在正常飛機過程中，是開不了反推的。
    如果真的能這麽做，會導致兩邊引擎一邊滿轉，一邊關閉，飛機就成了空中陀螺。
    網友更喜歡稱之為空中健身房。”
    類似的對話，在此後幾分鍾的時間裏不斷發生著。
    聊到最後，王世新也終於相信，林舒是真的把這駕駛艙裏的所有設備用處、名字，都完全記下來了。
    但緊接著不禁讓他有些感慨。
    為了拍部電影，把飛機駕駛艙所有設備用處都記在腦海裏，甚至連造成的一係列後果都能一一解釋清楚。
    每拍一部戲可能就要學習一種新技能，演員當真是卷的不能再卷。
    輕輕呼出一口氣後，王世新有些無奈道：“既然你都記下來了，那就直接開始模擬駕駛吧！”
    “我先給你演示一遍，等你熟悉以後，你直接上手！”
    “好！”
    輕輕點頭後，林舒仔細觀察著王世新的操作。
    等他完整演示完，換林舒自己駕駛飛機時，他發現和自己想象中的有些不太一樣。
    但這也是正常的，接觸一些新事物，總是需要那麽點時間熟悉。
    不過因為在來之前就已經將所有設備都了解清楚，上手起來比一般人要快了不少。
    一晃一個多小時過去。
    經過這段時間的學習，林舒已經能勉強正常駕駛，但前提是飛機不能遇到任何危機。
    一般情況下，他按照看過的資料還能勉強解決。
    但如果遇到突發情況，就很難搞得定。
    當然！
    那種情況下，也隻有非常豐富駕駛經曆的飛行員才能解決。
    所以駕駛艙裏，才會有機長、副駕駛，以及一位觀察員。
    而新人，就是從觀察員開始學習。
    在林舒完整模擬一遍後，坐在一旁的王世新心情很是複雜。
    雖說林舒把所有知識都記下來，但這上手速度還是有些超乎他的意料。
    想當初……算了，這種顯得自己很差的話，還是不要提了。
    “你是現在回去休息，還是來點有難度的挑戰？”王世新不懷好意的問道。
    “嗯……什麽挑戰？”林舒眼神略帶疑惑。
    “這裏除了能模擬駕駛以外，還能模擬曾經遇到過的飛行危機。
    不過這裏記錄的所有模擬駕駛，都有生還的可能。
    怎麽樣，有沒有興趣？”
    “這……可以啊！”林舒欣然同意。
    現在才晚上八點左右，明天拍攝的戲份都是文戲，加上還要布置片場，拍攝第一場戲份怎麽也要到下午。
    而且他正練的興起，倒是可以試一試。
    見林舒答應，王世新臉上嚴肅了許多。
    “稍微等我一會兒，我讓同事調一下。”
    “好！”
    幾分鍾過後，王世新回到林舒身邊：
    “這次模擬，是二十年前的一場事故，當時那架飛機撞上雪山，最終有十多人幸存下來。
    經過我們驗證，如果機長操作得當，是可以讓飛機脫離險境，拯救飛機上所有乘客。
    至於你要做的，就是不要讓係統發出——pullup的警告。
    因為到那種地步，會讓飛機因沒用動力而撞上雪山，重複之前的事故。
    你明白了嗎？”
    看著王世新微微皺起的眉頭，林舒不禁坐直了身子。
    “不過你也不用太緊張，如果真的響起“pullup”，也不是沒有機會救回來的。”
    “不是說這聲音響起，就意味著死亡宣告嗎？”
    之前林舒看視頻時，許多網友都在底下說，一旦聽到這個聲音，就意味著飛機擺爛。
    “老子搞不定了，你來吧！”
    電腦都搞不定，大概率是回天無力了。
    王世新搖搖頭：“絕大概率是這樣，但也不一定，pullup警告響起的情況有以下四種。
    其中……”
    在王世新的解釋下，林舒也漸漸明白。
    簡單來說，不是必死無疑，但生存幾率很低。
    一旦聲音響起，機長隻有兩種操作，一種概率極低的力挽狂瀾，另一種是陪著擺爛的飛機一起死。
    稍微緩和一下心情後，林舒將自己的注意力，全神貫注的放在駕駛上。
    直到他的視線中，發現左右兩側的天氣，從晴朗轉向皚皚雪峰，才逐漸意識到問題嚴重性。
    根據王世新之前說過的話，林舒很快就推測出這次模擬的是哪一次駕駛。
    那起事故他曾經在新聞裏看到過，飛機失事撞上雪上，十四人在雪地裏絕境生存了七十多天。
    至於他們到底是怎麽生存下來的，林舒不想細究。
    此刻更應該考慮的，是如何渡過這次危機。
    林舒很想試試，在那種情況下，自己能不能解決危機。
    目前所處的模擬環境，飛機應該已經進入安第斯山脈。
    安第斯山脈上空陰雲密布，能見度極低。
    在原本那場事故中，機長憑以往經驗，及時將飛機拉高，穿出厚厚的雲層。
    緊接著副駕駛向機場地麵控製中心報告，聲稱飛機已穿越尼科上空。
    機長接報後，指令機組將飛機下降到3000米高度。
    但事實上，由於颶風阻力和雲霧遮擋，加上當時的飛機並沒有裝備定位係統，機長人員出現誤判，飛機實則仍在安第斯山脈上空飛行。
    因此在遇到強氣流的情況下，才導致飛機撞上了雪山。
    雖然知道了事件的前因後果，但林舒能做的並不多。
    由於飛機是模擬駕駛，因此在他的顯示屏上，也沒有相應的位置顯示。
    也就是說，林舒要靠自己的經驗，判斷飛機大概會在什麽時候飛出安第斯山脈。
    可林舒……根本就沒有經驗。
    咽了咽口水後，他長長呼出一口氣，頭腦保持絕對冷靜的狀態。
    飛機撞到雪山的最大原因，是因為飛機遭遇了強氣流，加上極端天氣，導致飛機的動力根本脫離不了。
    因此林舒有兩種辦法可以選，一是讓飛機避免強氣流，二是讓飛機在遇到強氣流時，還能從中掙脫。
    兩種辦法都不好選。
    因為林舒根本不知道當時飛機是在哪裏遇到強氣流的，而且就算他知道在哪，但也不代表著其他地方也沒有。
    而想讓飛機掙脫，概率也很小，不然當初那架飛機就不會撞上雪山。
    由於還在高空飛行，林舒立即向坐在一旁的王世新問道：
    “王指導，這次模擬駕駛，是隻有事故發生地上空有強氣流，還是其他地方都有。
    另外，飛機的動力是否還是達到現在的水平。”
    聽到林舒的問題，王世新有些意外的看了林舒一眼。
    沒想到周圍的環境才剛剛發生變化，林舒就猜到了模擬的是哪一次飛行。
    “飛機動力自然沒有到現在的水平，而強氣流也不單單隻在事故發生地上空，不然也就沒有了模擬的意義。”
    也是，如果在提前預知的情況下，的確失去了模擬的意義。
    沉思片刻，林舒心裏也有了決定。
    既然動力不夠，那第二種方案基本可以排除。
    隻能想辦法避開強氣流。
    但又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擺在林舒麵前，安第斯山脈上空陰雲密布，能見度極低，他根本無法判斷現在飛機飛到了哪裏。
    而王世新顯然不會給他提示，唯一能倚靠的他自己。
    當林舒在心裏盤算，飛越安第斯山脈所需時間時，駕駛艙裏忽然響起一陣聲音。
    “雷達已識別，請爬降低至三千米！”
    聽到這聲音，林舒也意識到，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應該就是當初原“機長”下降飛機的地方。
    既然都已經猜到了，林舒自然不會降下飛機。
    “由於極端惡劣天氣，目前飛機仍在安第斯山脈中，請求繼續向前飛行。”
    “確定？”
    “沒錯！”
    “請繼續保持飛行！”
    飛機繼續往前飛行的途中，林舒卻感覺好像這模擬也沒什麽難度。
    隻要能飛出安第斯山脈，自然不會遇到後麵的危機。
    想到這裏，他不禁在心裏鬆了一口氣。
    不知過了多久，當林舒感覺周圍的環境，比之前稍微清晰一些時。
    一道和之前一樣的聲音，繼續響起。
    觀察完周圍的環境，直到隱約看清底下的輪廓，他才按照塔台的指示，慢慢把飛機降下來。
    但全神貫注的林舒，卻沒注意到一旁坐著的王世新，微微搖了搖頭。
    幾分鍾過後，等林舒正在下降的時候，駕駛艙裏忽然響起一陣警報聲。
    緊接著，周圍的環境又一次恢複成之前的那樣。
    林舒心底一沉！
    他下意識想推動引擎，但很快他就意識到不對。
    明明都已經飛出安第斯山脈，怎麽還會遇到強氣流？
    看了眼坐在一旁一言不發的王世新，林舒腦海猜測到一種可能。
    “王指導……我應該沒有飛出安第斯山脈吧！”林舒苦笑著道。
    王世新點著頭，語氣頗為遺憾道：“你猜的很對，為了讓模擬更具教育意義，我們在裏邊增加了很多障礙，所以這次模擬……你失敗了！”
    林舒輕輕呼出一口氣，忽然笑道：“這也不一定！”
    “你是想……先擺脫強氣流？”
    “是的！”林舒沒有否認。
    “可你這麽做……”
    “放心吧！受到強氣流的影響，飛行速度會降一些，不會這麽快撞到的。”
    話才剛剛說完，死亡宣告的警告聲就響了起來。
    “terrain，terrain，pullup！”
    沒有理會係統發出的警告聲，林舒依舊我行我素的用力拉住拉杆。
    而一旁的王世新，卻輕輕歎了聲氣。
    在他看來，林舒的努力大概率是無用功，如果脫離安第斯山脈，遇到後麵的一些小問題，還有可能解決。
    但現在……已經是回天乏術。
    可林舒接下來的操作，卻讓他感覺到很不可思議。
    飛機開始飛速往下滑行。
    與之同時，在他正前方的視線裏，已經可以看到雪山的表象。
    林舒居然想低空飛行擺脫強氣流，避免撞上雪山。
    可這麽做的話，危險就更大了。
    王世新不禁為林舒瘋狂的想法，倒吸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