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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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景弘思緒萬千,根本就無法入睡,就這麽坐在燈下,盯著油燈裏不斷跳躍的火苗發呆。
片刻後,他身子便如一抹青煙般飄了出去。
月朗星稀,巍峨的皇宮在月亮的清輝下恍若一尊尊沉默的巨獸。
王景弘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這些巨獸的陰影裏。
這個晚上注定是個難以入眠的夜晚!
蔣瓛已經放出了第二隻鴿子,今天在奉天殿裏發生的一切必須在第一時間讓朱允熥知道。
皇帝陛下那句“讓他回來,朕要親自問問他”讓人捉摸不透。
難道真的隻是問問?
蔣瓛神經質般的咧了咧嘴,他好不容易攀上了朱允熥這棵大樹,卻沒想到這才多久,大樹就要倒了。
實在是有些讓他難以接受。
窗外吹過了一陣風,輕飄飄的吹進來一個人。
“你怎麽看?”
王景弘鬼魅般的出現在了蔣瓛的麵前,沉聲問道。
蔣瓛似乎一點也不驚奇,他看了一眼麵前的王景弘,說出了兩個字:“有鬼!”
“哪裏的鬼?”王景弘緊緊追問道。
蔣瓛卻是搖了搖頭:“不知道。”
屋子裏又陷入了沉默,隻剩下兩張緊皺眉頭的臉在油燈下忽明忽暗。
“刑部主辦是你原錦衣衛正密司的人,他怎麽說?”
王景弘突然問道,他相信蔣瓛已經對此了解過了。
果然,蔣瓛說道:
“賀七,他是用毒高手,是他帶人去的。”
“刑部似乎知道那兩人都是高手,所以獨獨派了賀七,用特製迷香混入那女子買來的食物之中,這才輕易的將兩人拿下。”
蔣瓛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又像是自言自語般喃喃道:
“這件事情巧合太多,有些詭異,李景隆不過是把刀,一把被人利用的刀。
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把刀。”
果然不愧為是錦衣衛的頭子......王景弘在心裏對蔣瓛暗讚了一聲,問道:
“你有何打算?”
蔣瓛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沒有目標,所以沒有打算。”
他站起身來在屋子裏來回踱了幾步,突然間站定說道:
“刑部從那間屋子裏查獲的書信是真的,已經比對過了,和小三爺的筆跡一模一樣,可是小三爺怎麽會和這些人認識呢?”
他看著王景弘問道:“你認識那兩個死在刑部的人嗎?”
王景弘平靜的搖了搖頭。
“既然這樣,那就隻有等小三爺回來之後,或許一切就清楚了。”
蔣瓛無奈說道,伸出手來拍了拍王景弘,勉強笑道:
“行了,別想了,今天晚上比我們著急的人多了去,你又何必如此心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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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正如蔣瓛所說,今晚的應天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黃子澄寬敞的書房裏燈火通明,李景隆已經恢複了平靜,正在眾人的注視下講述著整件事情的經過。
“一個半月之前,我那洛陽的兄弟來信,說朱允熥在應天府為朵顏三衛首領購置了房產田地,於是我暗中派人查了查,這才發現果然如此。”
“他是如何知道這件事情的?”
黃子澄問道。
李景隆怔了怔:“信中未曾提及,但我那兄弟是個生意人,朋友更是遍布大明各地,想來應該是聽人說起的吧。”
“嗬嗬,你兄弟遠在洛陽,竟然對應天府的情況了如指掌,他那位朋友可真是神通廣大。”
禮部尚書趙勉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這種事情自然是十分隱秘的,一般的生意人又怎麽可能知道?”
聽到此話,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
“那另一件是呢?你是怎麽知道的?”
呂本明顯有些著急,連聲問道、
“刑部尚書李原名說的啊。”
李景隆答道:“前陣子與他在清江樓喝酒,他無意間說起了這件事情,當時我就留了個心眼,派人時刻盯著。”
“也就是說,這兩件事情你都是聽人說起的?”
一直沉默的劉三悟問道。
李景隆又是點頭答道:“的確,我也沒想到這麽容易就找到了對方的死穴,這一次朱允熥可是徹底完蛋了!”
他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怨毒,又帶著一絲得意的神色。
書房裏突然柳陷入了一陣沉默之中,李景隆看著眾人略顯怪異的表情,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一般,遲疑著問道;
“你們的意思是說,這一切都是有人暗中策劃?”
“不然呢?”
黃子澄幽幽說道:“不過也好,雖然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至少,他的目標和我們是一致的。”
“靜觀其變吧。”
劉三悟揮了揮手,“刑部會去接他回京,到時候一切就都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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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於黃子澄書房裏的氣氛,李善長客廳裏的氣氛可就火爆多了。
常升已經將一張黃花梨太師椅砍成了兩半。
郭英也將一張茶幾踢翻了。
傅友德溫柔點,不過也已經將手中的茶碗摔得粉碎。
李善長看著麵前的這一幕,嘴角一陣抽動。
沒想到這些家夥們年紀一大把了,脾氣卻還是如此的火爆。
“這明擺著就是李景隆在陷害允熥,說他私通外夷,這怎麽可能?”
常升喘著粗氣叫道:“那孩子從小到大就沒出過應天府,怎麽可能和倭國人有幹係?”
傅友德大概是發泄過了,雙手抱著一杯茶,怔怔的發神,似乎在想著什麽心事。
耿炳摸了摸下巴,有些擔憂的說道:“可是這些似乎都是真的。”
他看了看瞪眼的常升和郭英,嘀咕道:
“我是說,李景隆和刑部手裏都捏著證據,就算明知是誣陷,那又有什麽辦法?”
一聽這話,常升和郭英都有點泄氣,不約而同的看向了李善長。
“別看我,我也沒辦法。”
李善長皺著眉頭說道:“我們都隻能看到李景隆,卻看不到他身後的那個人,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等著他再次出手。”
“等著他再次出手?”
常升一聲冷笑:“還是先幫允熥想想怎麽應付眼下這局麵吧。”
傅友德放下了手裏捧著的熱茶,敲了敲茶杯,有些無奈的歎氣道:
“允熥這孩子心思太重,這些事情我們從未從他那裏聽到過半點風聲,如今之計,隻有等著他回來才能找出應對之策了。”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朱允熥回到應天府的這一天,而此時此刻,遙遠的長安城裏一片寧靜。
朱允熥躺在榻上呼呼大睡,他好像夢到了一隻鴿子,然後又是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