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容亦看著最後四個字, 有點臉熱心跳。
    他太吃蕭隱這一套了，即使知道他沒別的意思，也還是非常上頭。
    看蕭隱的意思是, 這頓飯他一定要吃, 容亦也就不再繼續客套。
    他說：“那還是我請吧，我先睡了，明早大家睡到自然醒然後出發？”
    蕭隱回了個ok。
    容亦於是趕緊睡了。
    結果因為蕭隱說今天淩晨回來, 他潛意識裏想著這件事，導致大半夜都沒睡好。
    潛意識裏總覺得半夜會有點蕭隱回來的動靜，但因為一直沒聽見動靜，一直沒等到，所以自然淺眠。
    第二天早上容亦起床，眼圈都微微發黑。
    他穿好衣服往外看，別墅裏安安靜靜。才早晨七點半，刺蛇和灰貓是肯定還沒起。
    對麵蕭隱的房門緊閉，不知道是根本沒回來還是在睡覺。
    他自己去餐區要了一份豆腐腦和油條，一邊吃一邊翻消息。
    林疑通宵了, 給他發消息：“easy你們休息了是不是！我今天在本市，你要不要過來玩呀！”
    容亦咬了一口油條, 騰出手回：“今天沒有空, 跟y吃飯。”
    林疑：“哦豁，約會啊, 破鏡重圓了又。你還是愛他這一款。”
    容亦耳朵紅了一點。
    盡管如此, 他還是覺得有必要為自己正名一下，“就……名義上, 還是在一起的嘛。”
    “真可惜, 我最近遇到一個弟弟, 跟你一個性向的，本來說可以再給你推薦幾個人，免得在蕭隱一棵樹上吊死。”
    林疑唏噓了一下，“y哪兒都好，就是看起來沒長心，我思來想去好多天，還是怕你吃虧。你可是我介紹過去的。”
    容亦不想聽他繼續這個話題，趕緊轉移：“推薦誰？帥嗎？”
    他當然沒那個空閑再去物色對象，蕭隱一個他就吃不消。
    林疑也是個有勇有謀的，還真給他發來幾張高清大圖，看起來是轉發的別人日常動態。
    “都是冷酷係，你保證喜歡。”
    “哇。”
    容亦看了一眼，禮節性誇讚，“腹肌漂亮。”
    林疑說：“壞了，你都開始看男人腹肌了，真是彎得可以。”
    容亦發了個大白鵝疑惑表情。
    不過心動過的確實隻有那一個。
    圖片上這個腹肌……是挺漂亮的。
    就是和某人的比起來不一樣。
    蕭隱肌膚更白，線條更硬，摸起來也……
    容亦隨後醒悟過來，自己一大清早在想什麽。
    他埋頭挖豆腐腦吃。
    豆腐腦很燙，他專心吹涼，沒留神才發現麵前一暗，有人在他對麵坐了下來。
    他把豆腐腦送進嘴裏，一抬眼才發現是蕭隱。
    蕭隱神色略有疲憊，視線卻和平常一樣平穩淡漠：“早。”
    容亦把自己放在桌子中間的手機默默地熄屏、收回，說：“早。今天什麽時候回來的？”
    “淩晨四點半，睡了一小會兒。”蕭隱說，“飛機上睡過了。”
    容亦“嗯”了一聲，忽而聽見蕭隱低聲問，“你在看什麽？”
    他眼睛很銳利，容亦剛剛手機就扔在桌麵，一個點開的男人腹肌大圖，線條分明。
    容亦也知道被看到了，他保持著表麵上的冷靜，解釋了一下：“朋友發來的一些圖片，沒什麽。你有想吃的類型嗎？我來找找一會兒去的餐廳。”
    “都隨你，你喜歡就好。”
    蕭隱說。
    容亦於是找到林疑以前帶他去過的一家音樂酒館，氛圍不錯。
    川菜係，進行了一些本地化改良，他和蕭隱都能吃。
    容亦吃完早點，又去睡了個回籠覺，訂了出發前半小時的鬧鍾。
    鬧鍾準點響起，容亦按掉後，先躡手躡腳開了門往外看，想知道蕭隱準備好沒有。
    不看不知道，蕭隱就坐在客廳，已經打扮整齊，正低頭看手機。
    刺蛇和灰貓去玩劇本殺了，客廳裏安安空檔，隻有蕭隱一個人在等著。
    他穿一身很有設計感的暗綠色休閑服，閑冷中帶著點痞勁兒的風格，本人卻一絲不苟。很配，很帥。
    他沒看見容亦探頭，但聽見了開門聲。
    容亦收到一條消息，是蕭隱剛剛發來的：“醒了？出發嗎。”
    容亦縮回去，說：“再給我十分鍾，我換套衣服。”
    蕭隱：“好。”
    約會啊。
    容亦靠在衣櫃邊，認真想了想。
    容亦也找來一套衣服換上。他喜歡白色，要閃耀的白，亮堂堂的像雪。
    隻不過雪色正中墜著一個新綠色的小配件。
    也算情侶款，雖然不太能看出來。
    容亦收拾完下樓，對蕭隱說：“走吧。”
    蕭隱果然是在等他，把手機收好站起來，視線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秒，隨後點點頭。
    今天天氣有點悶熱，出來時正逢假期人流量大，從一環堵到三環。
    容亦不會開車，還是蕭隱當司機，他坐副駕駛，導航播報著時時轉向和人群位置，車輛遲遲不動，外邊太陽明晃晃的曬著。
    車內空調冷風徐徐吹著，容亦低頭握著手機，感受著車裏的一片寂靜。
    和之前每次出門有司機不一樣，這次隻有他和蕭隱兩個人。
    單獨兩人出門，感覺上是有些奇怪。
    雖然蕭隱說是約會。
    但從前約會好像沒有這麽尷尬。
    從前主要有容亦一個人話癆，現在他沉斂許多，於是就變成了兩個人都沒有話說。
    容亦等了一會兒，想了幾個話題，還沒來得及說，林疑又找他聊天。
    林疑顯然閑得發慌，聊的都是一些無關痛癢的小問題。
    “啊你們已經出門了。堵車吧？這個點是賭得慌。”
    “你們約會幹了點什麽沒？不會出門到現在快一小時了，就純堵車吧？來吧來吧，狗糧砸給我，我還能忍受。”
    “easy崽你記不記得你從前談戀愛，一小時給我發了四百條消息。”
    “你說，啊！他他他牽我手了啊！我要不要牽回去！”
    容亦耳朵發紅，對揭黑曆史的行為反擊了回去：“再吵拉黑。”
    林疑終於消停了，轉而開始給他發各大電競版塊的八卦。
    容亦聊了一會兒，感覺蕭隱在看自己這邊，於是收斂了一下，先把手機放回兜裏。
    跟別人出去一直看手機是不好。
    隻是確實沒做好開口的心理準備。
    蕭隱先開口了：“空調冷嗎？”
    容亦搖搖頭說：“還好，不冷。”
    這場堵車又等了二十分鍾。
    幸好餐廳的預約時間還沒過，到了地方，容亦先循著記憶點了幾樣好吃的招牌菜，隨後把菜單遞給蕭隱。
    蕭隱沒加幾樣菜，隨後將菜單遞給服務生。
    服務生問：“兩位先生要調整成情侶包廂嗎？我們今天有活動可以免費升包廂噢。”
    蕭隱還沒說話，容亦有點尷尬地說：“不用了，就在這挺好的。”
    “那兩位先生需要點些什麽酒水飲料嗎？”
    菜單遞過來，容亦一翻。
    這家店的冷飲以酒類居多。
    大中午喝什麽酒。
    他們這家音樂酒館半露天，容亦望見外邊有一家冷飲店，先拒絕了服務生，隨後對蕭隱說：“我去外邊那家買飲料，你想喝什麽？我去買。”
    蕭隱也站起來：“我跟你一起。”
    容亦也沒有意見，他和蕭隱出了酒館大廳，開始排隊。
    這個天氣相當悶熱，他們前邊有六七個人排隊，遮陽棚下。
    容亦和蕭隱前麵一位，就是一對小情侶。
    女孩子在衝男生半是撒嬌半是抱怨：“哎呀，太熱了，不要牽著了。”
    男生寵溺地摸摸女生的頭，說了句什麽，他們沒聽見。
    蕭隱低頭看了看容亦的手。
    容亦今天穿一身白，很亮眼，很朝氣，漂亮得像一朵白玫瑰。
    沒事做的時候，那雙手就靜靜垂下來，指尖粉白，修長細嫩。
    店家動作很快，很快叫到他們的號。
    容亦捧著兩大杯西瓜冰，給蕭隱遞過去一杯，自己咬著吸管，一邊喝一邊溜回酒館卡座。
    菜慢慢上來了，他跟蕭隱說話統共還沒超過三句。
    “辣嗎？”
    “不會。”
    “我去拿一個碗來喝湯，你要嗎？”
    “好。”
    容亦拿了兩個碗回來，遞給蕭隱一個，蕭隱忽而說：“之前沒來過這裏，b市還有哪些你愛吃的地方？”
    好話題。
    容亦隻差搜索“怎麽開啟聊天話題”了，有了蕭隱起頭，他當然放鬆很多。
    他剛開口，還沒說幾個字，大廳中央忽而傳來一聲炸裂般的鼓聲，震耳欲聾，蓋過了所有人的聲音。
    “什麽……”
    容亦轉過頭，望見一支編配齊全的樂隊上了台前，連餐廳的燈光都暗了下去，隨後出現了霓虹燈七彩流轉效果。
    容亦頓感不妙：“他們不會是要……現在演唱吧？”
    他的問話被淹沒在了音樂的海洋裏。
    樂隊主唱大喊一聲：“嗨起來！”隨後，震耳欲聾的歌聲就響徹了整個天際。
    容亦整個人都無語了。
    他開始思考自己為什麽找這個地方請蕭隱吃飯。
    音樂酒館，氛圍好。
    嗯，音樂。
    非常音樂了。
    吃完飯，容亦帶著蕭隱出來，等到終於沒那麽吵的時候，才小聲解釋了一下。
    “上回別人帶我來的，那會兒沒奏樂，我沒想到今天會突然開唱。”
    “是不是有點吵？”
    蕭隱說：“沒事。”
    吃完飯，也才下午兩點，容亦看著大亮的天色，詢問蕭隱的意見：“我們是回去還是再看個電影什麽的？”
    “看電影吧。”蕭隱說。
    他性子很淡，對吃什麽玩什麽一向也沒有什麽特殊要求，以前也是，容亦想去哪裏玩，他就陪著跟到哪裏。
    蕭隱掏出手機，看了看最近新上的幾部電影，買好票。
    容亦又去買了薯條和爆米花可樂，一路上手都沒怎麽空。
    最後他們去看了一部末日科幻片。
    這兩天是電影淡季，沒上什麽好片子，這部電影拍得非常無聊。
    容亦看到一半，差點睡著，幾次掐著自己大腿，讓自己不要睡過去，保持了全程的清醒。
    他幾次偏頭去看蕭隱，卻察覺蕭隱一直認真看著，人也很清醒，鳳眼眸光在電影院的燈光下顯得很亮。
    容亦覺得，現在的自己和蕭隱約會，可能實在不是一個好主意。
    當初戀愛的勁頭已經過去，他跟蕭隱知根知底，現在的情況是合作聯姻，兩邊都沒什麽話說。
    所以，一場約會，會變得有些像任務打卡，充滿尷尬。
    出了電影院，總算到了五六點，天色漸暗，終於有理由回家。
    容亦於是非常自然地提出：“回去吧？不早了。”
    蕭隱說：“嗯。”
    於是開車回家。
    路上又堵。
    容亦覺得這一場約會實在是失敗得不能再失敗了。
    他點開社交頁麵，找林疑商量。
    “好像跟y約會失敗了。”
    林疑：“？跟y約會還會失敗？約會還會失敗？以前的那個你去哪了。”
    容亦靠著車窗打字，想了半天，偷偷告訴他：“很尷尬，沒什麽話說，我覺得他可能覺得有些無聊。”
    “那你倆以前約會說話嗎？”
    林疑十分好奇。
    容亦想了半天。
    “好像也……”
    也不怎麽說話。
    林疑無語了。
    他從沒見過這種的。
    兩個人類居然能把戀愛談成這樣。
    容亦跟林疑聊了一路，蕭隱終於把車開回了俱樂部。
    休息日，俱樂部裏黑漆漆的，隻有刺蛇和灰貓的房間亮著燈，客廳也是一片漆黑。
    容亦等蕭隱停好車，隨後跟在他身邊往別墅大門口走，忽而聽見蕭隱問。
    “跟我出去，是不是很無聊。”
    容亦正要輸大門密碼，指尖一頓，有點慌。
    容亦趕緊說：“沒有，不會，我這不是請你吃飯……感謝你。不會無聊的。”
    他按完密碼，卻沒能進去門，指尖剛剛搭上門把手，蕭隱就輕輕按著他的肩膀，把他轉了回來。
    大門被再度鎖上，容亦脊背抵著密碼門，被迫對上蕭隱的視線。
    仍然是那雙幽深的眼眸。
    “我想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