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凱爾這樣說，主教皺了皺眉，問：“這確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不過你就不擔心這樣的行為會引得地母神教會憤怒嗎？”
    “並不會，閣下，如今地母神教會內部對待不死者的意見已經達成了一致，可以引導不死者們的發展，但卻不會過多的幹涉，這似乎是豐收女神的意思。”
    是的，前世，地母神教會其實對於玩家們沒有進行太多的限製。
    基本屬於“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愛來來，愛去去，地母神教會來去自由”的態度。
    可能地母神教會的大佬們也知道，他們並不能去主導玩家們的信仰。
    這群第四天災本身就是“薛定諤的貓”，在沒有開盒之前，你永遠不知道他們是什麽情況。
    珊瑚宮魚子醬愛好者……
    椰羊忠誠的消費顧客……
    這種都還算是好的。
    前世在遊戲公測後，甚至還有玩家在跑去和地母神教會的修女禱告時，一臉真誠的講述了自己和一條魚之間的故事……
    總而言之，當時現場一片混亂，修女走出禱告室的時候哭的像個孩子，說自己被邪神汙染了，精神不幹淨了。
    好在這個時期，玩家們發癲的本事還沒讓這群質樸的神職者看清。
    現在，他還能從特圖那邊獲取到地母神教會的諸多信息，也知曉他們內部對待不死者的態度，如今已經塵埃落定，變得和前世一般了。
    但凱爾還是挑了挑眉頭，又提醒了一句，道：
    “您應該有聽說過，現在進入蘭開斯特領的不死者僅僅隻是極少數，再過上一段時間，會有更大一批不死者湧入我的領地。
    如何引導這一屆神國來客的發展方向，顯然是個大難題，沒有人希望像當年的神選冠軍一樣，再釀造一場波及大陸的災禍。”
    當然，這話說出來凱爾還是覺得有些底氣不足。
    前世玩家們什麽精神情況他又不是不清楚，說他們是未來大陸的動亂根源那是絕對沒問題的——還是控製不住刹車的那種。
    老主教看著這個在王都隱約要成為風雲人物的少年，眯了眯眼說道：
    “如果地母神教會那邊沒有意見，文學之神教會這邊就更不會有問題，隻是這樣對於凱爾先生你又有什麽好處呢？”
    “在和多方共同配合影響不死者的同時，經營一下自己的領地，這算不算？”凱爾笑道。
    主教道：“僅僅是如此嗎？”
    凱爾點頭，道：“至少目前來說，是這樣的，我不喜歡陰謀算計，不喜歡貴族做派，最大所求，也不過是領地和自己平安，但是現在看來，有很多人並不希望這樣。”
    他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
    “更何況對於教會這邊來說，不死者們是否願意成為文學之神的信徒其實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個計劃在普及之後，能否將更多搖擺不定、信仰著其他神明的淺信徒和部分吟遊詩人們，變成您所敬愛的文學之神的信徒，不是嗎？”
    “你就這麽自信不死者將對我神的領域帶來巨大的影響嗎？”
    顯然這一位主教與他們的教宗一樣，並不是一個會顧忌與其他神靈衝突而就采取中庸之法的人。
    與之相反的，在聽到凱爾這般說之後，他心中的野心幾乎要從臉上溢出來。
    凱爾嘴角微微勾起，然後說：“主教大人您可能不大清楚，在目前蘭開斯特領的諸多不死者中，有為數不少的人願意成為吟遊詩人。
    之前我跟您說的小說話本推廣普及的計劃裏，他們將會是推進迪奈爾冕下榮光進一步向細分領域擴散的核心主力。
    您大可以想一想，來自於神國的這群不死者，他們本身就擁有著與大陸上主體文明相差甚遠的風俗和文化。
    他們中肯定有人會將神國的別樣風光，轉換成筆下風流的文字，去傳播在世界各地。
    如果是您，您是願意去了解神國來客筆下的文字，還是吟遊詩人們已經說爛了的把戲？”
    主教大人眯了眯眼，恍然間明白了這個狡猾又美麗的小魅魔為什麽會引出這麽多的騷亂了。
    終究還是見多識廣的老人，第一時間就猜到了凱爾真正想表達的意思。
    對於已經在大陸的吟遊詩人們來說，他們寫出來的東西，基本上是被平民們看爛了的冒險故事。
    從套路到寫法，都會給很多人一種“欸，這個內容我好像在哪裏看到過”的感覺，又怎麽能夠比得上不死者們的異域風情呢？
    上至貴族下至平民，就喜歡那種“燒又燒的很，找你又不肯”的操作。
    他甚至都能看到，未來那群人一邊警惕不死者，一邊又想多接觸點不死者的樣子了。
    “也許你說的是對的，就算是不死者，也不會拒絕正常的利益交換，他們身上背負著的裳禔亞神國的傳承，注定了他們將在大陸上攪動風雲。”顯然，主教已經被凱爾給說服了。
    他所信仰的文學之神迪奈爾，已經離開各族的視線太久太久了，久到很多人已經不再將他當做是求知者的守護者。
    雖然凱爾的計劃聽起來有那麽一點離譜，但是作為一名在求知的道路上，深耕已久的人，主教大人非常的清楚——
    很多時候文學與知識的傳播並不單純的依賴於是好是壞，而是更大程度的依賴於，是否是廣大平民所需要。
    文學典籍是有閱讀門檻的，你不能要求每一個人都能去理解紙上那些優美的文字。
    所以有時候，恰恰是不死者所帶來的異域風情，更能將他神靈所掌控的領域二次擴張。
    於是他眯了眯眼說：
    “我們文學之神與魔法女神本身也有很緊密的同盟關係，而魔法女神又與豐收女神那邊關係不錯，從這一點上來說，我們確實是站在同一陣營上。
    不如由我去和魔法女神的大主教聯絡，既然真要推動這個計劃，多叫點人來也能保證資金的充足。
    如果做的好的話，甚至可以直接開通你領地和王都衛星城之間的傳送通道也不是不可能。
    你是知道的，想要搭建一個恒定的傳送通道，那消耗的資源絕對不是一個領地能夠承擔得起的。”
    “如果您能夠幫忙，那就再好不過了！”凱爾並沒有拒絕，蘭開斯特領的基礎設施確實是太差了，他需要借著不死者引各方勢力入場。
    到時候運作得好的話，凱爾甚至能夠借助這次機會，讓領地實現一次大飛躍。
    主教同樣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在他眼中，不死者是不是神國的來客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是否能夠為他的神帶來更多的利益。
    “關於這件事情，我需要與教宗大人進行詳談，如果這個方案真順利推向下去，相信我，無論是我神還是他的羔羊們，都一定會給予您理所應當的回報，我以迪奈爾的信徒之名起誓。”
    “那麽，合作愉快。”凱爾笑容更燦爛了一分。
    老主教忽然輕輕撫摸了一下手指上的戒指，一道光芒閃過，一份明顯已使用多年的聖典出現在他手上，他溫和一笑，說：
    “很多年沒見到這樣讓人討喜的年輕孩子了，你為我的神謀劃未來，我想我神也不會責怪我這老人對孩子的小期待。
    這本聖典裏抄錄了這麽多年我對神術的看法和理解，就以這份小小的禮物作為我們雙方之間合作的開始吧。
    作為一名卷宗學者，我想你也不介意自己可以抄錄的神術更多一些吧。”
    他這樣說著，臉上露出了頑童一般的笑容。
    凱爾壓下了臉上一絲尷尬，被看穿了……
    這群老年人，個個都人老成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