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張 老男人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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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夫的臥室很簡潔,一張樸素的床,被子隨意疊放在床上,床邊是靠著牆壁的衣櫃和床頭櫃,厚厚的窗簾似乎很久沒有拉開,布滿了灰塵。
    當岑域進入臥室的後,床頭櫃上擺放的那張相片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相片裏有柔情似水的風,有飄逸悠閑的雲,有笑眯了眼睛的姑娘依偎在戀人身邊。
    在仔細的檢查了一番後,岑域找到了不少這裏曾經有一位女性生活的痕跡,可是那些東西都被很規整地放在了一個箱子裏,就好像有人不願意破壞一樣。
    凜冽的風吹拂著屠夫撕裂的衣擺,血汙順著布條緩緩滴下,形成了一路斷斷續續的血斑,讓岑域感到違和的是,此時屠夫臉上竟然帶著罕見的溫和笑容,它走得很慢,似乎在遷就著那個挽著手的那個人。
    尋找了片刻,岑域在沙發裏找到了一張泛黃的照片,有些失真的畫麵上是一個年輕的姑娘在新建的小飯店前向某處招手,姑娘的樣子被淚斑覆蓋看不清了,隻能依稀看出她在笑。
    思考片刻,岑域決定去臥室裏看看,他有預感,在臥室裏應該有更詳細的線索
    屠夫神色低落地走向了一處亂石堆,臉上帶著歉意對著空氣絮絮叨叨說著一些家長裏短,什麽食材太貴了沒買到之類的,然後屠夫將剔骨刀卡在了左臂裏,右手插兜向外微微張開,就像有人在挽著它的手一樣。
    而對於過去,它都已經遺忘了,唯獨一個名字,它始終忘不了,橘子...就好像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使命就是為了這個名字的主人,可那個名字的主人的模樣它卻始終想不起來,隻記得她笑得很好看,就像向日葵一樣,隻記得自己要給她做好吃的,要用最好的食材去做她最愛吃的...燉排骨?
    可是,在這之前,屠夫覺得自己應該先找到她,它的直覺告訴它,外麵那些長的很像食材的醜東西們體內的黑霧就是最好的食材,隻要這些食材足夠,橘子...就會自己出來,而當它昨天收集了足夠多的黑霧的時候,它確實看到了個有些模糊的身影出現在了它身邊,因此它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猜測。
    可是,現在那些食材都走了...之前還遇到了一個頂尖的食材,也讓它給逃了...屠夫此時有些茫然,它很想見到橘子,可是...食材不夠了,它覺得自己可能再也見不到她了。
    而這時,就在屠夫在獨自傷神的時候,岑域出現了後廚門口,屠夫看見他後瞬間進入了狀態,縱身拖曳著隨手抓住的桌子衝向了岑域,而這次岑域沒有直接使用鏡花水月,而是爆裂之槍一個橫掃,閃身向左邊一靠,躲過了屠夫藏在桌子下反握的剔骨刀的劈砍,然後順勢將爆裂之槍在貼近屠夫的身體處引爆。
    劇烈的爆炸將兩人距離拉開,屠夫沒有多想直接抓住時機,這次它沒有選擇捏碎念珠,而是把那隻幹枯的手放在牆體上,牆縫裏那些黑色液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少了,黑色迷霧籠罩在它身上,它的身軀開始變得更加魁梧,兩雙骷髏手變得更加粗大,幾道黑色霧氣爬上了剔骨刀的刀身,徒添了幾分詭異。
    看著屠夫這二階段BOSS變身的樣子,岑域有些感概,如果自己能用天命的話,也不至於輸的那麽難看,可惜,每當自己想使用天命的能力時,都會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阻撓自己,否則,就算屠夫再來個三階段變身也不夠自己打。
    岑域站在原來,瞳孔裏屠夫的身影在急速向自己接近,他沒有選擇躲避,而是像沒有反應過來一樣,任由屠夫將剔骨刀捅入自己的身體,一陣碰撞,屠夫帶著岑域直接撞破了牆壁來到外麵的廢墟,兩人撞碎了十多處殘簷斷壁才停了下來。
    森冷的剔骨刀整個刀身都沒入了岑域胸口,黑色的斑紋在傷口處快速浮現,而屠夫對著岑域就是一腳反踹想拔出剔骨刀,可岑域卻直接握住屠夫冰冷的手腕,用奸計得逞的狡黠目光看向屠夫。
    “主宰·海市蜃樓。”
    而在照片背後有著一行清秀的字。
    “橘子愛小渡。”
    ......
    岑域沉默片刻,屠夫的故事他已經有了大致的猜測,很俗套的情節,可也就是這俗套的情節,就是平凡人的一生。
    痛苦也好,遺憾也好,始終有個人在輾轉難眠,在無數個寂寞的夜裏潸然淚下。
    在愛人離開後,隻有他一個留在原地,就像留在了那張相片裏,固執的他不願意相信這一切,他保留了愛人的一切,殘存的熟悉氣息讓他能暫時地在舊時光裏自由地呼吸,裝作她還陪在他身邊的樣子,可是啊,最溫暖的是生活,最無情的也是生活。
    在獲得自己想要的信息後,岑域離開了臥室,他已經想好怎麽處理屠夫了,隨即解除了幻形,裂痕下的脈絡開始閃耀暗紅色的光芒。
    而在離開臥室的時,岑域最後看了眼那張相片,不得不說,盡管那個姑娘的容顏並不出色,可是她笑容真的很好看,就像一朵燦爛的向日葵。
    相片被保存的很好,就像一切似乎在昨天才發生,可是,光影輪轉,曾經的一切被定格在窄窄的相片裏,歲月帶走了太多,卻唯獨留下了這張泛黃的照片。
    ……
    屠夫獨自坐在一樓的後廚,它手裏拿著剔骨刀卻不知道在這裏該怎麽用,堆放的蔬菜已經有些腐爛了,砧板上有幾塊大骨,殘留的沒有處理幹淨的肉沫吸引著幾隻蒼蠅。
    身為這裏的主人,屠夫卻不知道該去哪裏,當它有意識以來,就發現自己在後廚,手裏還拿著剔骨刀,而樓上的房間,它不喜歡去,因為每次在上麵路過,莫名其妙的悲傷就會充斥它的內心。
    屠夫很自然地打開了隻剩半截的大門,側了側身子,在原地停了幾秒,像是在給誰讓道,隨後走了進去,殘破大門吱呀一聲被風關上了。
    岑域在餐館不遠處留下了一個隱蔽的印記,幻形成蟲子也跟著進去了,他看了眼在廚房裏發呆失神的屠夫,決定去在這棟房子二樓去轉轉,很明顯這棟房子裏藏著屠夫最核心的秘密,很可能是災難發生前屠夫的久居之地。
    在這個血腥味彌漫的廢墟上,屠夫此刻顯得格格不入,倘若不去看它那副視覺衝擊力極強的外貌,你會覺得,這就是一個很平凡的出門遛彎的中年老男人。
    不知道磨蹭著走了多久,屠夫在一棟看似完好的小餐館前停了下來,在周邊一片廢墟的襯托下,這棟小餐館顯得那麽突兀,而且仔細去看,這棟建築外牆上布滿著巨大裂痕,但是裂痕裏都是液體一樣的黑色不明物,偶爾有一兩張扭曲殘缺的霧獸臉龐在其中沉淪浮現,若有若無的哀嚎似乎在訴說著曾經遭受的巨大折磨。
    ......
    客廳裏的家具大多都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灰塵,茶幾上雜亂地堆放著許多藥瓶,空了的酒瓶隨意地放在沙發旁邊,幾件起了折皺的衣服堆在沙發上,泛黃的去年日曆下壓著一副織了一半的雪白圍巾,些許血斑點在圍巾上,一個認真織著圍巾的人突然咳出血的樣子仿佛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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