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霧之上，斑駁青銅長桌的最上首，克來恩正靜靜端詳著掌心的餘火，陷入思考。
    餘火，《黑暗之魂3中獨有的道具。
    英雄們體內留有的餘火。
    是無火的餘灰們無法得到的物品，
    因此才會被吸引。】
    道具的描述相當簡潔，但也正因如此而顯得不夠詳細。比如這些體內擁有餘火的英雄，其實還有另一個名字——
    薪王。
    是的，體內燃燒著餘火的英雄們，就是薪王！
    而無火的餘灰們之所以渴望餘火，實際上是在渴望火的力量。當他們使用餘火時，他們也就成為了新的薪王！
    當然，與其說他們是薪王，更像是薪柴——被迫燃燒自己，為餘火添柴的薪柴！
    擼到死、法蘭不死隊、巨人王尤姆還有埃爾德裏奇，他們是已經燒過一次的薪王。
    古達、雙王子，他們是本應履行傳火使命的薪王。
    而其他體內擁有餘火的‘英雄’，是正在燃燒的薪王——
    當初火將熄，整個世界都要被迫燃燒自己，為火添柴。
    因此在三代中，大多數b體內都有餘火，所以在將他們擊殺時會自動變成‘薪王’狀態，甚至就連葛溫的長子，無名校長都不能例外。
    而‘餘火’這個三代獨有的道具，在一代和二代中其實也有存在。
    一代的‘人性’，二代的‘人像’，這三者的本質其實是相同的。
    甚至單單從外表都能看出來，三者不能說是一模一樣，隻能說是毫無二致。
    因為餘火本就是燃燒的人性！
    在一代中，尚且還需要不死人進行注火，將人性投入營火之中。但到了三代，所有的‘人性’都在被迫燃燒，無論其是否被投入營火。
    然而在一代的物品描述中，人性毫無疑問是人類所獨有：
    偶爾可從屍體找到的小黑精。
    雖然這種黑精也被稱為人性，
    但實際上是什麽並不清楚。
    如果說靈魂是一切生命的根源，
    那唯有人才擁有的人性又代表著什麽呢？】
    理論上，隻有人類才擁有人性。
    可事實上，不止是人類，還有許多其他種族的生物也擁有人性。
    混沌的女兒擁有人性，墓王尼特擁有人性，小隆德四王擁有任性，塞恩古城沒有生命的鋼鐵巨偶擁有人性，王城雙基老的斯摩和翁斯坦擁有人性，甚至連沒有靈魂的白龍希斯都擁有人性！
    毫無疑問，在一代時人性就已經脫離了其本身的定義，不再是人類所獨有。
    無論是混沌的女兒還是初始四王之一的墓王尼特，還是身為神族的雙基老和身為古龍的白龍希斯，他們都因為某種未知的原因，擁有了本應獨屬於人才擁有的人性。
    單單從種族上看，這些擁有人性的種族各不相同，似乎沒有任何規律。
    但事實上，他們之間並非完全毫無規律——
    那就是這些擁有人性的生物，都是不死人在傳火路上必經的考驗！
    這無疑是葛溫傳火前的又一後手，將人性置於這些不同種族的生物體內，或許本身也是為了引導不死人進行傳火，或者說，是為了引導不死人獵殺這些擁有人性的生物！
    因為無論他們是否願意，體內擁有人性的他們都會成為不死人的目標。
    而為了避免誤傷，那些並非傳火路上必經考驗的b體內就不會有人性，比如葛溫德林。
    人性在其他種族上的出現，毫無疑問是葛溫所為。
    而餘火的誕生，則更加撲所迷離。
    這或許是葛溫的又一個陰謀，又或許初火的自我保護機製——
    當自身即將熄滅時，初火開始燃燒這個世界的一切，為自己添柴。
    對於餘盡而言，這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
    但對於克來恩而言，他隻是在腦海中過了一遍相關設定，進而從這些已知設定中推算出餘盡將餘火交給‘愚者’的答桉。
    “絕對不僅僅是占卜這麽簡單。”
    克來恩本能地抬手揉了揉太陽穴，隻覺得無比頭疼。
    餘盡顯然是對‘愚者’先生抱有很大期待，覺得就算他不說‘愚者’也能明白，可他這個‘愚者’是真的不懂啊！
    他現在能想到的作用，除了用餘火來占卜餘盡的近況，就隻有捏了餘火保自己一條狗命。
    但第二種是不可能的，一來克來恩暫時還不想成為‘薪王’，更不想被燒。二來，如果他把餘火給捏了，又沒能發揮出其真正的作用，餘盡當場砍他的可能性很大。
    “算了。”
    克來恩長歎了一聲，既然想不明白就先不想，還是先占卜再說吧。
    總得先確定一下餘盡的情況才行。
    克來恩將餘火放在桌上，同時具現出一張羊皮紙，在紙上書寫下具體的占卜語句：
    “餘盡的位置。”
    默念完七遍，他拿著羊皮紙和餘火，往後靠向了椅背。
    沒過幾秒，克來恩眼眸轉深，由褐變黑，進入了冥想狀態。他的眼皮垂了下來，“看”見了虛幻而朦朧的夢境。
    他看見了一個位於荒野中的城鎮，看見了城鎮中那棟高聳的城堡。緊接著，他的視線不斷拉近，從高空快速移動至城堡的窗前。
    他看到了屋內的情景——
    餘盡正蹲在地上，朝麵前蜷縮在角落裏的銀發幼女伸出手。
    而在旁邊還站著另外兩名女性，一位看上去是那位銀發幼女母親的銀發女仆，她看上去有些忐忑，似乎是害怕餘盡對銀發幼女做些什麽。
    而另一位則是有著耀眼金發的嬌媚少女，正眼神不善的看著銀發幼女。
    “這……”
    克來恩從夢境中脫離，眼角一抽。
    就餘盡剛才的行為，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在誘拐小女孩兒。可他手上拿著的並不是棒棒糖，而是一個正在跳動的血紅心髒！
    克來恩靜默兩秒，開始整理和分析剛才看到的畫麵：
    “那顆心髒應該是非凡特性，就是不知道是哪條途徑的非凡特性……嗯，應該是‘藥師’途徑，那個女孩兒的眼睛是紅色的，那是血族的標誌。”
    “不過從旁邊那個疑似她母親的銀發女仆來看，她應該並非是天生的血族。而是血族和人類誕下的子嗣，大概隻是遺傳了紅色的眼眸而沒有遺傳非凡特性。”
    “所以餘盡才拿出那顆心髒，大概是在許諾幫對方成為非凡者……”
    克來恩眼角一抽，那不還是在誘拐小蘿莉嗎？
    雖然拿的不是棒棒糖，但非凡特性的吸引力可比棒棒糖大得多！
    一根棒棒糖才多少錢？頂破天也就不到一便士。
    而一枚非凡特性，哪怕是序列9的非凡特性也價值400鎊，至少能買十萬根棒棒糖！
    克來恩‘嘖’了一聲，對這種誘拐蘿莉的行為嗤之以鼻。
    可那畢竟是白毛紅童，又有哪個國人能拒絕白毛紅童小蘿莉呢？
    “銀發蘿莉是誰暫且不論，但那個金發少女，我有一定印象……”
    克來恩眸光微微閃爍，上次餘盡失蹤是去神棄之地——
    去那個處於大災變之前，還是巨人、巨龍等這些超凡生物統治世界的東大陸。
    這不但跨越了空間，同時也跨越了時間。
    而克來恩清楚的記得，上次他占卜餘盡下落時，餘盡身邊就有一個金發少女。而那個在金發少女和現在出現在餘盡身旁的金發少女，不能說長得一模一樣，隻能說完全一致！
    唯一不同的也就是她們的穿著，但女性有很多套衣服這很正常。
    而如果再排除掉這兩個人是雙胞胎的可能，就說明出現在餘盡身旁的應該是同一人。
    “所以，這算不算再續前緣？”
    克來恩表情有些怪異，他甚至懷疑餘盡的‘穿越’和這個金發少女有關。畢竟兩次‘穿越’都恰好和她在一塊，這絕對不是巧合能解釋的——
    世界那麽大，憑什麽兩次都是出現在你周圍？難道還能是因為愛情嗎？
    “不過，我怎麽總感覺有些不對勁……”
    克來恩皺了皺眉，他似乎忽略了什麽，再仔細回憶一下剛才看到的畫麵。
    似乎並沒有什麽遺漏的地方，場景隻是一個單調的城堡中的房間，屋內的家具也相當‘簡樸’，並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
    “我到底忽略了什麽？”
    克來恩皺眉襲向了好一陣，突然靈光一閃，將之前占卜的畫麵一同對比，一下就看出了問題所在——
    “是心態！”
    克來恩深吸了一口氣，她們的模樣完全一致，可她們的心態卻截然不同！
    第一次占卜的畫麵中，那名金發少女明顯要更加自信。臉上始終都洋溢著笑容，並且從始至終都占據著主導地位，和餘盡的關係也要親密許多。
    而現在畫麵中，她明顯變得拘謹了許多，而且和第一次的主導地位不同，這一次的她看上去更像是餘盡的仆從和附庸，甚至會因為餘盡誘拐小蘿莉而吃醋。
    “這……”
    克來恩微微皺眉，有些不解。
    同一個人為什麽會發生這麽大的變化？
    難道真的是雙胞胎？還是餘盡對她做了什麽才把她變成這樣的？
    “算了，反正雨我無瓜。”
    克來恩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這些與他無關的事情——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這種修羅場的快樂他是體會不到，留給餘盡自己去頭疼吧。
    “畫麵還是太少了，無法準確判斷餘盡現在所在的位置……”
    克來恩思考了兩秒，決定再多做一次占卜。
    不過不是現在。
    雖然他的靈性還很充足，但時間不太夠，畢竟之前的塔羅會已經耗費了不少時間。
    而且連續的占卜作用不大，畢竟他要的不是監控餘盡的一舉一動，而是通過占卜畫麵確定餘盡所處的位置。
    短時間內的多次占卜，餘盡很可能會停留在同一個地方，重複的畫麵每天有任何意義。
    所以等過上一段時間再占卜，效果反而會更好一點。
    “不過……”
    克來恩下意識的看向左側第一個座椅，那是‘正義’小姐的位置。
    ‘正義’小姐肯定會對餘盡的現狀感興趣，並且對方本來就提出過這方麵的要求。隻不過‘愚者’畢竟不能做當眾占卜這種掉麵子的事情，所以當時也隻能先湖弄過去。
    但現在嘛……
    克來恩的表情變得有些玩味兒，他突然覺得‘正義’小姐還是有必要了解一下餘盡的近況。
    想做就做！
    克來恩立刻將剛才看到的畫麵具現出來，旋即毫不猶豫將其投入‘正義’小姐的深紅星辰。
    做完這一切，克來恩突然有一種想要占卜‘正義’小姐的衝動——
    他想要看看‘正義’小姐在看到那些畫麵時的反應。
    但這種衝動來得快去得也快，克來恩很快便果斷放棄了這個念頭。
    一來，‘正義’小姐畢竟是觀眾途徑的表情管理大師，大概率不會露出什麽表情。
    二來，這的確不合適。
    通往貝克蘭德的列車上，位於豪華包廂內的奧黛麗正吃著精致的小點心，對麵是慵懶的側躺在沙發上，露出美好的誘人嬌軀的卡露拉。
    雖然對方自稱為嫉妒魔女，但奧黛麗總覺得‘魔女’更適合她。對方在心理煉金會評議團的代號不是白叫的，簡直可以說是為她量身定做，再合適不過……
    奧黛麗優雅的喝著紅茶，默默在心底吐槽了兩句。
    雖然她知道這大概率瞞不過卡露拉，畢竟對方是‘觀眾’途徑的半神，可以直接從潛意識大海中偷窺她的想法，但奧黛麗並不在乎——
    反正也瞞不過，索性就不瞞。
    用羅塞爾大帝的話來說，這叫明牌梭哈！
    就在這時，心理活動活躍的奧黛麗微微一怔，朦朧的灰霧占據了她的視線，緊接著是一副畫麵……
    看著那副畫麵中熟悉的身影，奧黛麗心中一喜，因為她知道愚者先生已經確認了餘盡的狀況，而且看上去相當不錯，甚至可以說是相當享受……不知為何，奧黛麗隻覺一股莫名的情緒湧上心頭。
    “真有意思。”
    卡露拉嘴角微微上揚，突然輕笑了一聲。
    奧黛麗被驚醒，突然有一種莫名的直感，下意識的問道：
    “你能看見？”
    “當然。”
    卡露拉笑吟吟道，“我說過，我是嫉妒魔女。任何與嫉妒有關的情緒，我都能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