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清也先捧著空飯碗跟在他後頭。
    “白天試過烘烤魚幹，挺費時間的，我放進去不同的品種魚幹，同樣的溫度，厚度不同，烘烤出來的幹度也不同，今天一整天都在試驗。”
    “這個深海魷魚個頭大，肉也更厚，我擔心一整個烘烤太費時間了。就像曬那般，先剪成小條，隻留邊緣薄的位置銜接，然後才放進去，應該能減少時間烘烤時間。”
    “咱們沒經驗，隻能多試試琢磨一下了，等以後幹熟了，就不用這麽費勁了，效率應該也更高。”
    葉耀東站在機房門口看著，“等烤出來就知道了，烤多久了現在？”
    “暫時設置了三小時，現在也快到時間了，等時間到了拿出來看一下，不夠幹的話，就再看情況加時間，等摸清楚後，接下去隻要設置定時就行。”
    “嗯。”
    剛開始，什麽都得自己摸索著幹，都得先幹出經驗來。
    葉耀東也耐心的很，搬了個凳子坐在門口看。
    這個小型的機器烘幹一般要求在低一點的溫度下進行。
    以避免幹燥溫度過高，其蛋白質變性，細菌滋生快，破壞烘幹的質量。
    同時避免快速烘幹，致使魷魚表麵結皮，反而不利於裏麵水分往表麵遷移，形成假性烘幹。
    在保持較大的循環風量和較高的風速下，魷魚與空氣能充分接觸，把魷魚蒸發出來的水蒸汽在循環風的作用下帶離，再通過機組把水汽冷凝過濾掉排出到房體外。
    “一台機器我放了400斤，兩台同時進行，我放了800斤。等會看看時間夠不夠，不夠的話再加長，我們沒經驗就多試驗一下，慢慢加時間，總比下次烤糊了好。”
    “嗯，挺好的，慢慢試吧。”
    “剩下的那些貨，我讓工人們慢慢處理，其餘的還在倉庫裏麵堆著，我拿稻草跟草席蓋緊了，現在氣溫還不高，化凍能慢一些……”
    林秀清又接著說：“快清明了，有些擔心天氣不好，不敢讓他們多曬，現在也不敢多搞。”
    “對的。”
    “白天烘幹的那些魚明顯品相就比曬的好，又幹淨……”
    “肯定的……”
    ……
    兩夫妻坐在烘幹房門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基本都是林秀清在那裏講，葉耀東認真的聽。
    現在家裏這些事都是林秀清在那邊安排，她也越發的幹練了，安排的事情也越來越妥當，越來越有章法了。
    葉耀東聽著她在那裏巴拉巴拉的講，都雙手支起下巴認真的聽，笑看著她說的一臉認真。
    林秀清說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一直盯著她看。
    笑著摸了摸臉，“幹嘛這樣直勾勾的看？”
    “發現我老婆好厲害了，太行了，什麽都考慮到了，說起這些事都頭頭是道。”
    “那還不是幹多了嗎？幹多了就知道了。”
    “嗯，以後什麽都給你安排，我也替你安排。”
    “那你得給我安排一個車間主任頭銜。”
    “開什麽玩笑？你明明是老板娘的頭銜，車間主任算個屁，所有的都是你說了算。”
    林秀清正想說話，就聽到叮的一聲，然後機器也緩緩的停止了運轉。
    葉耀東立即站起來，“好了？”
    “等一下，降一下溫度先，白天有個工人太著急了，直接上手，結果燙到了，還好溫度沒有很高。”
    “嗯。”
    兩口子又等了一會兒，才打開箱門。
    濃鬱的魷魚香瞬間撲鼻而來。
    他們沒有全部拉出來，隻拿了一個出來摸了摸又捏了捏，然後撕了邊緣根中間的小條對比。
    “不夠幹，還差點。”
    “再烤一個小時吧。”
    兩人又繼續啟動機器烘烤，人又做回了門口，手上還拿著剛剛撕下來的魷魚繼續啃著吃。
    本來就是煮熟了才拿去烤的，即使沒有完全幹也能吃。
    葉耀東邊吃邊道：“還別說，這還沒烤好，看著就幹淨。這烘幹的魷魚絲更衛生，色澤更均勻，賣相也更好。”
    “是啊，我前麵都說了，白天烤出的魚也更好看。”
    “吃起來差一點，還是曬的好吃。”
    “主要是你剛打撈上來就放著曬，沒有冷凍過，口感不是很好？”
    “那確實。”
    這是主要原因。
    海裏撈上來就直接處理了掛起來曬，還是純天然海風晾幹加日曬，可不是比冷凍的，然後又直接煮了烘烤來的強。
    但是怎麽也比以後那種加工廠好，參雜各種添加劑。
    不過他就這麽烘烤幹，肯定保質期短，沒有包裝起來肯定容易潮。
    但是也沒關係，他現在算不上量大，烤出來很容易就全部都出手了，現在隻是散裝批發，後麵再慢慢搞包裝，飯一口一口的吃。
    葉耀東又趁著等待的時間，去看了一下婦女們處理蒸煮魷魚。
    現在已經分成了兩組了，一組照舊專門殺魚，而另一組則專門處理深海魷魚。
    人看著更多了，自然就感覺規模更大了。
    他目測當前在作坊裏幹活的都有五六十人，大多都是婦女，還有一部分在外麵的空地量晾曬搬運。
    “這麽多人啊？怎麽感覺人更多了……”
    “是啊，上個月月底工資都發了七八千塊錢啊。”
    葉耀東瞪大了眼，“啥？”
    他有點感覺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怎麽要這麽多工資了？
    “上個月跟今天一樣，又是殺魚又是處理魷魚，也是開了兩組，五十幾個人，還一直加班通宵，肯定都得加錢，這裏都要3000多。然後三條船的工人加起來都30個人了，這裏都要快3000塊了，還有我們的爹娘。然後市裏魚入廠的工人支出也要1000多塊，這算一算不都7000多了嗎？還沒包括電費支出。”
    “操，算一算怎麽都是錢。”
    我的乖乖，他現在真成大老板了？
    還真有點沒轉變過來，天天都還去船上打魚呢。
    原本就想著多買點漁船，收租養老的，結果就轉變不舍得賤賣貨，開始利用處理那些貨，廢物利用，搞著搞著就搞成好幾個作坊工廠了？
    林秀清笑著說：“支出大，但是賺的也不錯。如果沒有那個魚罐頭廠跟這邊作坊整改，咱們能掙好幾萬。”
    “那花的也值得，花出去了都會賺回來。”
    他咋吧了一下嘴。
    可以呀，光宗耀祖了。
    “我估摸著，咱們那個烘幹機要是一天24小時在那裏轉，電費可不少。”
    “這是肯定的，但是也值得，就那些魷魚絲都能帶來多大的收益了，反正電費成本也都是加進去的。”
    “還好也不指望全靠烘的，靠曬的省錢。”
    “傻不傻，人工不要成本？等以後換上中型的烘幹機，然後再多加幾台，自然效率就更大了，然後等先進一點，整成全自動的，對人工的需求就更低了。”
    “那不行啊，工人們都還指望著來給咱們幹活掙錢的，村委會都這麽大力支持我們，也是因為村裏人都靠著咱們越來越富裕，生活水平才能越來越高。”
    “我說是以後。”
    “那以後也不……”
    “以後自然需要人，可能需要更多，我們現在不也是一年年都在增加人手。”
    “嗯，那就行。”
    “晚上要記得留人排班，幾個晾曬的地方，得多排幾個人。”
    “都安排好了。”
    葉耀東看了一圈，格外的滿足，現在就是環境簡陋了一點，其他完全不差。
    他從鬧哄哄的作坊出來，心裏都還在感慨。
    “才5年啊。”
    林秀清也笑得一臉燦爛，“是啊，才5年啊，咱們就大變樣了，改明我要不要讓他們都喊你老板？”
    “那算了，都一個村子的，那些大媽大嬸們都看過我穿開襠褲，喊我老板多怪啊？外人就蠻叫叫，村裏人都那麽熟了，愛叫什麽叫什麽。”
    她跟在邊上一直發笑。
    葉耀東看她那樣子，就知道在笑話他。
    他伸手勾著她的脖子，趁著沒人咬了一下她耳朵。
    “敢笑我？”
    “別鬧，會給人看到。”
    “怕什麽。”
    “去看看魷魚絲好了沒有，別鬧，都這歲數了，還跟孩子似的。”
    “我什麽歲數啊！！我才30歲啊！”葉耀東停住腳步。
    “對啊，都30歲了，都三個孩子的爹了，還沒個正形，還跟個孩子似的。放舊社會，你這個歲數過兩年都能當爺爺了。”
    林秀清瞥了他一眼，自己先往前走，讓他落在後頭。
    葉耀東看著她的背影，唉聲歎氣，“那放在古代，我可能都半隻腳進棺材了。”
    她發笑，還轉過頭來看著他一眼。
    “古代皇帝能活到三四十歲都算長命了。”
    “所以才說你老不正經。”
    “不一樣，咱們能活到80歲的，區區30歲算啥？”
    林秀清停下腳步來等他一起再往前走。
    就這一小時功夫，這邊的空地也都掛滿了晾曬的魷魚了。
    兩口子都還得彎下腰，找寬一點的空隙才能往前走，要麽就隻能貓著腰前行。
    “這會兒應該烘幹了吧？”
    “看看就知道了，等會烘幹了，拿出來還得找人手撕。”
    “嗯，大家偷摸著吃一點，飯都不用吃了，還好手撕的時候，我都有讓人盯著，不準他們夾帶，吃一點倒沒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