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三班來了個暴躁老哥，還是打架很厲害的那種。
    這個消息像是插了翅膀，從他踏入學校的第一天便傳到了各個班上。
    不過比起其他的不良少年或者混世魔王來說，許辭算是好的了。
    他每天按時來上課，從不遲到早退，雖然一到座位就趴下睡覺，但也算安分。
    這讓原本想要逮個機會好好說叨一下他的老李也沒什麽法子。
    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他很討厭女生，尤其是長得漂亮的，甚至達到了一種厭惡的程度，一見便皺眉。
    但是很神奇的是，這樣一個奇怪的家夥卻意外的很受男生的歡迎。
    這不，才不過一周左右，不僅班上的，連隔壁班的一些男孩子也經常下課來找他，儼然有成為年級老大趨勢。
    其實最開始時候男生們對許辭並沒多少好感，覺得他拽過頭了。
    於是有幾個刺兒頭在一天放學後在校門口堵了他，想著好好教訓一頓挫挫他的傲氣，結果還沒怎麽動手就被人給打趴下了。
    然後……成了小弟。
    而且這個隊伍還在不斷壯大之中。
    此時剛下了課，男生們都不喜歡在教室裏待著，三三兩兩在走廊邊上靠著。
    許辭長得很高，即使走路時候習慣性地會微駝著背也不會難看，相反的還莫名帶了點兒慵懶的意味，像隻淺眠的大貓。
    而此時這隻慵懶的大貓正在那走廊靠窗處被幾個男生圍著，眉眼垂著，聽著他們說話。
    “辭哥，一會兒放學後要不要去打把遊戲，昨晚你帶著胖子吃了把雞，這次也帶帶我們唄！”
    趙辰打遊戲菜的一批，但是奈何想在妹子麵前裝個逼，所以自己不行也就隻能求著許辭了。
    許辭聽了並沒有什麽回應，隻是用舌頂了下腮幫，覺得喉嚨有些幹涸。
    於是他指尖動了動，這個時候才垂眸看向了和自己說話的趙辰。
    很隱晦的一個動作，一旁的趙辰卻瞬間意會。
    趙辰臉上的諂笑僵硬了下，而後見剛去上個廁所正往這邊走的王傑。
    “胖子！走快點！”
    他朝著王傑揮了揮手，催促著他。
    王傑一愣。
    “催什麽催，這不才剛從廁所出來嘛……”
    他嘴上這麽嘟囔了一句，然後還是快步往那邊走了過去。
    因為胖，所以速度一塊，走起路來身上的肉一顛一顛的，憨憨的可愛。
    “說吧，什麽事這麽急？就這麽幾步路還催。”
    趙辰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轉，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的情況，發現並沒有老師經過這才壓低了聲音說道。
    “你身上帶煙了沒？”
    “哈？我這不昨前天才被老李給收了一包嗎，現在身上是真沒有……”
    他說這話的時候還十分實誠地翻開了口袋給趙辰看。
    而後王傑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他一臉狐疑地盯著對方看。
    “奇怪，你不是不抽煙嗎，要煙幹什麽？”
    “……你他媽該不會是在等老子把煙拿出來然後告發我吧？嘿你個死猴子，我不就昨天帶了個妹子吃了把雞而已，你也不用嫉妒到要害我吧？虧老子把你當兄弟！”
    王傑腦洞打開，小眼睛睜大了些，手指著趙辰一臉震驚，很是痛心的樣子。
    “表麵兄弟，太他媽表麵了！”
    “去你媽的，想什麽呢！老子是問辭哥要的！而且昨兒個是你自己吃到的嗎？要不是辭哥你連前十都挺不進！”
    他說著上去就給王傑一錘。
    王傑吃痛的捂著自己被錘的地方，手肘一拐給了趙辰一下，然後看向許辭。
    剛想要說什麽的時候，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便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我不要煙。”
    少年聲音很沉，長長的睫毛在眼瞼處落下一片灰色。
    “有糖嗎？”
    不僅是王傑因為這話噎住了，就連一旁捂著肚子想要回擊一拳給王傑的趙辰也愣住了。
    啥？
    我沒聽錯吧？
    我們英勇神武幹架牛皮的辭哥不抽煙要吃糖？
    場麵在這瞬間變得極為沉默，連一根針掉落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少年見他們這反應薄唇往下抿了下，手很自然地收了回來插進了兜裏。
    他是想抽煙的，這喉嚨癢的厲害。
    可是卻因為之前答應了他媽要把煙戒了，來到這裏重新開始，所以即使再怎麽想抽也不能食言。
    冬日的淮城很冷，卻也沒有到達不能忍受的程度。
    許辭對這裏並不熟悉，他來到這座城前後也不過十天，這裏的一切都讓他感到陌生。
    因為許辭的到來，顧早早每天都是戰戰兢兢的。
    她和對方坐的地方不遠，所以無論是起身還是拿東西她都小心翼翼的盡量不放出任何聲音吵到許辭。
    上課鈴聲剛打，許辭便和王傑他們幾個從外麵走廊進來了。
    今天的許辭看上去比平日裏更加煩躁，他的臉很沉，和此時冬日的冷冽很是相稱。
    顧早早連頭都不敢抬，和往常一樣輕手輕腳的將這節課要用的東西放在了課桌上。
    許辭自己都沒有發現，在回座位的時候他總會忍不住瞥一眼這個乖巧地過分的少女。
    她的皮膚很白，有點兒嬰兒肥，可五官卻生的很幹淨好看，尤其是那雙眼睛明亮的像是有星星在裏麵一樣，偶爾不小心和他對視的時候慌亂無措的躲開的樣子也並不會讓他感到反感。
    他不喜歡女生。
    但是他卻並不討厭顧早早。
    少年這一次看著她的時間要久一些，視線一落上去顧早早的身子便不自覺地抖了抖。
    這一抖不要緊，可手中的文具盒卻“吧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對，對不起！”
    顧早早嚇得聲音都帶了點哭腔，她慌忙彎腰伸手想要把文具盒撿起來。
    可有人比她快一步，率先伸手將它撿了起來，蓋子因為掉落而開了，裏麵放著的東西看的很清楚。
    她沒想到對方會幫她撿，整個人呆愣愣的更是不知道該怎麽辦了的好，隻睜著眼睛緊張地看著許辭，呼吸都不自覺地屏住了。
    顧早早的文具盒上麵印著一隻小橘貓，顏色明亮而暖。
    裏麵的筆也一樣，各種小花印著，一點兒也不像是個高中生的文具盒。
    很幼稚。
    雖然覺得很幼稚，可是許辭的唇角卻微微上揚了點，連著之前覺得煩躁的心情也壓了下去。
    不過這一點兒柔和情緒隻是在低頭這麽一瞬間，再抬頭麵上依舊冷漠疏遠。
    他將那掉落在地上的文具盒放在了顧早早的桌子上。
    隻是這麽一個很平常的動作，顧早早大氣都不敢出。
    那隻手骨節分明，指甲也修的很整齊，很好看。
    可這本該賞心悅目的畫麵在她眼裏卻和獅子朝著她抬腿一樣駭人。
    “謝，謝謝……”
    顧早早聲音抖的厲害，眼眶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濕了些。她的鼻子挺翹，因為現在是冬日所以紅紅的。
    這麽看起來原本害怕地顫抖的模樣也像隻小兔子一樣可愛。
    少女聲音軟糯，皮膚白皙如雪，黑色的長發雖然綁了起來可還是有幾縷落下來搭在臉上，畫卷一樣好看。
    她的睫毛上有些濕。眼睛更顯得水蒙蒙的。
    湊的近了，似乎有淡淡的奶香味兒往他鼻子裏鑽。
    許辭喉結一滾，眼眸裏有什麽情緒在閃爍。
    “你身上有糖？”
    “啊？”
    還處於恍惚狀態之中的小姑娘被許辭突然來的這麽一句話給弄得摸不著頭腦。
    她的手縮在校服寬鬆的袖子裏，卻也不敢亂動，生怕動作大了惹的對方不快。
    顧早早不明白許辭為什麽會問這麽個問題，她囁嚅著唇憋了半天也不知道還說什麽。
    最後，小幅度地輕輕點了點頭。
    “我，我隻有大白兔。”
    “你要吃嗎？”
    雖然她這麽問了，但是並沒有覺得對方不會點頭。
    因為許辭他，嗜甜如命。
    小姑娘將兜裏的奶糖拿了一顆出來，眼睛明亮地抬頭怯怯地看著他，這樣軟軟的詢問著。
    她說話比普通人要慢，每一個字都咬的很認真，可並不算清晰，有點奶聲奶氣。
    許辭看著她用有些好笑的誇張姿態雙手捧著這麽小小的一顆糖，就好像供奉什麽寶物一樣朝他遞過來。
    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可能是冬日的陽光從窗戶外透過來太溫暖讓他恍惚了一下。
    然而剛才才壓下去的癢意，又[抓耳撓腮]了起來。
    許辭心下一動，薄唇往下抿了抿。
    他現在覺得喉嚨不僅癢，還幹渴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