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沒有說一句話，就這麽站在上麵，原本還因為看到新同學而有些激動的同學們此刻像是被人卡住了喉嚨一樣沒敢開口說話。
    哪怕隻是竊竊私語。
    “許辭，做個自我介紹吧。”
    老李的態度還算溫和，並沒有因為對方看上去是個不良而有任何的差別對待。
    許辭，是這個新來的男生的名字。
    他聽到老李喚了自己的名字卻並沒有立刻回應，他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座壓抑著的火山，似乎下一秒就會爆炸一般。
    而這火山過了一會兒才在大家不自覺屏住呼吸地緊張模樣之中緩緩地抬起了頭。
    許辭的眼睛被額前的碎發給遮掩住了，可是那寒光還是隱約可見。
    他生的白皙，輪廓五官也分明好看，然而那眉宇之間卻滿是戾氣，薄唇習慣性地往下抿著，怎麽看都不是好招惹的。
    “許辭。”
    他的聲音很沉，細沙拂過耳畔般，竟然生了些酥麻的顆粒感。
    顧早早沒敢抬頭，她大氣都不敢出，隻緊緊地攥著手頭的筆，卻也沒有寫下一個字。
    “……沒有了？”
    老李一頓，沒想到這新來的小子這麽拽，簡單一個名字就想打發人。
    他是知道許辭之前時候的一些事，雖然有些不滿，卻也不好說什麽。
    這種學生，你越是想要說道說道越容易使得他有逆反心理，反而適得其反。
    “要不再多說幾句？比如你的興趣啊什麽的，好讓大家更了解下你，這樣你也好更快的融入這個新集體裏。”
    許辭抬眸看了一眼老李，他的目光涼涼的一掃，雖然對方知道他沒有什麽惡意，可這眼神凜冽地讓人脊背發冷。
    老李心下一緊，張了張嘴剛想要說話的時候，他開口了。
    “好啊，既然已經是一個班的了，那有件事情就必須要說清楚，免得到時候被揍了都不知道為什麽。”
    許辭眯了眯眼睛，說這話的時候慢慢地用餘光掃了一眼班級上的人。
    “我很討厭聒噪的東西，尤其女生……”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眸閃了閃，裏麵有暗光晦澀。
    他似乎很不喜歡提起女生，說這話的時候唇角向下，一臉煩躁。
    許辭對女生的厭惡已經表現的十分明顯了，這話就算心裏有好感也不敢貿然接近了。
    本來好好的一個新同學自我介紹的場合，本該高高興興的，卻被少年搞得很糟。
    老李並不是怕了這個問題學生，更多的是頭疼，他知道有些事情是急不來的，於是歎了口氣對許辭說道。
    “好了，你下去自己找個空位置坐下吧。”
    許辭一早就鎖定了想要坐的地方，他邁著大長腿往後麵靠窗的位置走去。
    而那裏麵卻有人坐著。
    是顧早早。
    小少女將自己的身子縮著，從許辭進來到現在一直都低著頭。
    此時聽到了對方朝著自己這兒走來的聲音後嚇得身子一哆嗦，咬著唇連眼淚都要掉出來了。
    顧早早感覺到一片陰影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就像是一隻小雞仔一樣被一隻大大的老鷹銳利的目光給注視著，連頭都不敢抬起。
    眾人見許辭果斷地朝顧早早那個位置走去，都不自覺緊張地將視線落在了那個很少有人會注意的角落。
    她本身就沒什麽存在感，大多數時候都畏畏縮縮慢慢吞吞的，低著頭走路，悶著地做事，看起來呆呆的。
    剛開始時候還好，大家覺得顧早早長得可愛，會去逗弄下。
    可時間久了便沒了興趣，所以慢慢的，隻要她不開口說話基本上沒有人會注意到她，宛如空氣一般。
    或許，隻是並沒有人會耐心認真地花時間去注視她罷了。
    現在，這個不起眼的小家夥再一次受到了眾人的注意。
    原因隻是一個如同火山一般的耀眼存在靠近了她，她也跟著被照亮了。
    許辭意外地挑了挑眉，他這還是頭一次見到膽子這麽小的女生。
    小小的一團縮在角落，他長得高，稍微垂眸便能夠清晰地看到她顫抖的睫毛。
    “啪”的一聲，他直接一腳踹了下顧早早的課桌，力道不算大，卻嚇得她身子一抖，眼淚也啪嗒一下給掉下來了。
    “同學，讓個位置。”
    許辭皺了皺眉，不耐煩地這麽說道。
    顧早早聽後慌忙將課本收拾好一把塞進自己的包裏，然後低著頭抱著包就往外走，十分利落果斷的將這個靠窗的寶座讓給了許辭。
    她收拾書包離開座位這個動作前後不過十秒，讓周圍的同學驚訝地張開了嘴。
    要知道平日顧早早是最溫吞的，哪可能有這個雷厲風行的速度？
    許辭扯了扯嘴角，一臉輕蔑地瞥了一眼抱著書包像是犯了錯的孩子一樣低頭站在過道的顧早早。
    “還算識相。”
    他的語氣聽不出來什麽情緒，可是卻還是讓顧早早嚇得手一抖，險些把書包給掉地上。
    許辭這個時候才注意到了對方嘴唇都是白的，好像自己像是洪濤猛獸一般可怕似的。
    他不爽地“嘖”了一聲，而後一把將那椅子往後一拉，腿一跨便坐了進去。
    他坐下了後稍微調整了下位置，隨即當著眾人的麵將頭埋在手臂裏直接就睡。
    老李在講台上見了這幕，抬起手揉了揉太陽穴，現在才深刻地意識到自己接到了個怎樣燙手的山芋。
    “……顧早早，你就當讓著新同學先去那邊空著的地方坐下吧。”
    他朝著那個空著的地方指了指，讓顧早早先坐著。
    顧早早連忙小雞啄米地點頭，沒有一點兒的不滿，乖巧得很，和一旁趴下就睡的許辭形成了鮮明對比。
    她拿著書包去那個位置坐下，然後輕輕地將課本放在桌子上，餘光不時地瞥向許辭，生怕聲音大了吵醒了對方。
    見他並沒有任何抬頭的動作後顧早早才鬆了口氣，繼續將文具盒拿出來。
    “早早，我怎麽覺得……你好像特別怕這個許辭啊？”
    趙琳，也就是現在坐在顧早早旁邊的女生將聲音放低，湊到她耳邊這麽說道。
    “難不成你以前就認識他？”
    被問到這麽一句，剛從書包裏將文具盒拿出來的顧早早心裏“咯噔”一下，本就不擅長撒謊的她神情格外慌亂無措，猛地搖頭否定。
    “沒，沒有，我不怕他，也不認識他……”
    人總是會在心虛或者竭力想要對方相信自己的時候不自覺地抬高聲音，而顧早早更是這樣一個典型的不會說謊的人，她將腦袋搖地像撥浪鼓，聲音也大了起來，生怕對方不信。
    “嘖，吵死了！”
    許辭從手臂之中抬眸看了過去，那眼神像是一把寒刃，讓顧早早立馬捂住嘴巴不敢說話了。
    少年眉眼生著戾氣，此刻因為被吵到了臉黑的更加厲害。
    在細碎的黑發之間，那眼睛冷冽一如冰霜。
    他隻看了一眼當作對顧早早的警告，然後便又埋頭睡下了。
    明明隻是一眼，顧早早覺得就好像過了半個世紀一樣漫長。
    她的小臉憋地通紅，直到對方又睡下後才敢呼吸。
    一旁的趙琳將全過程都看在了眼裏，看著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顧早早，她嘴角不自覺地抽搐了下。
    這哪裏是不怕，明明是怕慘了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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