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九生仙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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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域之地。
    雖是盛夏,空氣卻清涼得很,遙遠的雪山下一汪清池,很美。
    白玉被困於籠中,不過這籠子有點大,由四根鐵索玄於山穀之中,心心念念著香魂能來救他。
    正盼著呢,便遙見遠處走來一人,一身淡紅色衣裙,挽著輕紗,步履大方,衣袂飄飄正是香魂。
    香魂走近鐵籠,這鐵籠本是一間牢房,是這山中怪老頭的地界,若非有些真本領尋常人是決計不敢靠近半寸。
    白玉伸出腦袋,香魂用手指按了兩下白玉的鶴頭,責怪道:“我尋了你兩個日夜,沒想到還真就來此逍遙了,你不知道那怪老頭的脾氣嗎,還敢闖他的地盤。”
    白玉用鶴語答道:“哎,說起來這老頭不光是脾氣古怪,這心眼兒也小得可憐,我不過是吃了他幾顆果子而已。”這仙鶴聲音倒是美妙。
    “幾顆果子?”香魂嘲笑道:“你都一把年紀了,難道不知他的果子哪顆不是有來曆的,小則起死回生,大則不用苦心修煉便能白日飛升,你卻吃了幾顆,人家沒把你煮湯,給你關在這裏那是給足了遊月的麵子。”
    白玉仍辯解:“你不知道那果子顏色甚是嬌豔,味道甚是鮮美,就吃了幾顆我還後悔呢!”
    香魂無奈,搖了搖頭,道:“我還是把你放出來吧,一會兒那怪老頭真的來了,你可能真的會成了他的盤中餐了。”
    一揚手,一寶劍忽現手中,這寶劍倒是秀氣得很,劍身不寬也就不足兩寸,劍鞘處處鑲著白玉,白玉刻畫著不過是白鷺仙鶴等鳥獸,倒是靈動得很,倒是女人用的兵器,隨即拔劍出鞘,便向牢籠的鐵柱砍去,不料觸動機關隻聽一聲巨響,幾股雷電打在仙鶴白玉身上,白玉翻了個跟頭,起來拍拍翅膀,咳了幾聲,從口裏咳出一股黑煙,道:“停停停!你再砍幾下我要成了考鴿子了!”
    “住手!”話音即落空中忽現兩個輕年,二人長袍長衫,似道童裝扮,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子,其中一少年道:“女娃,這畜牲偷實神果,必須懲戒,莫要阻攔!”
    白玉在籠子氣的直翻個兒聲兒都變了,變得很粗糙:“我是畜牲,這兩個小屁孩兒竟說本尊是畜牲,我遊曆天下的時候還沒你們呢,要不是吃完了果子睡著了,怎會被你們捉到,你你又能耐我何。”
    “被捉住了便是技不如人,休要狡辯,女娃放下這隻鳥兒,否則,我們是不會讓你們走出這裏半步。”另一個道童說話了。
    香魂收了方才的寶劍,這劍是她趁遊月休息的時候悄悄拿來的,此刻還是不用的好,便一甩身上披著的輕紗,舉起輕紗道:“那便問問它行不行”說罷便向說話的那個道童揮去。
    三人混戰在一起,二位少年雖是使劍,但香魂這輕紗似鬼魅般,虛虛實實實難琢磨,幾個回合,站了下風,吃了虧,香魂乘機甩出輕紗擒住氣盛的那個道童,即刻將他製服在地,他的師弟忙上前扶著他,氣氛不平又要跟香魂對戰,那道童道:“莫急,你不是她的對手,我們還是向恩師稟報。”
    兩位道童互相攙扶起來後去找他們的師父。
    香魂欲上前阻攔,白玉叫道:“哎,這還用我教你,人家都去找大人去了,你呢,還是找你家大人來幫忙吧。”
    “你還當我是小孩子,那你就老老實實呆著等著做人家的盤中餐吧。”說完便轉身離去。
    “哎哎,我看見啦,你已經得手了,趕緊放了我,否則進來的就不止我一個人了。”
    “好吧,算你眼尖。”香魂方才一番打鬥竟然無意間發現他們的鑰匙掉在了地上,這不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心裏樂開了花,於是趁二人頭暈目眩之際拿到手,藏起來。
    香魂開著鎖,白玉嘮叨道:“平日裏你隻顧與遊月飲酒作樂,想不到今日伸手還真有點用。”
    香魂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放出白玉,又騎在他的背上道:“你還是想想回去怎麽跟遊月交代吧。”
    白玉沒有說話,隻是心裏盤算著,香魂自幼樂於遊山玩水,看家的本領都沒練到家,怎麽就這麽輕易的打敗這兩個道童了,這兩個道童可是仙家根基啊,莫非……哎呀管他呢,反正出來了,想到這裏甩了甩鶴頭。
    白玉展翼帶香魂飛回鎖月山。
    一路蒼山溝壑,雲霧繚繞,碩大的白鶴載著紅衣女人這畫麵美不勝收。
    鎖月山。
    此地山水相依,一叢瀑布飛落下來,一路東去,對麵仍是連綿不斷地山脈,瀑布下麵的河水將這座山脈分為兩段,西側較低些,東側較高些,白玉載著香魂飛到東側,這裏是鎖月山的主山脈。
    此山山頂平坦寬闊,可謂鬼斧天工,正是修建宮宇的好地方,在山峰最高處就有著一叢屋宇,屋宇修建得頗有研究,清淡的原木色散發著清香的原木香,幾處屋子環繞一處較高的建築,這座樓房似樓非樓,隻不過在第二層上加了處圓形的白牆。
    這白牆看上去也十分生動,遠遠望去倒像是一扇巨大的白色貝殼矗立在那,一白衣長發女人站在中心,身後這巨大的“貝殼”,稱著這女人有種說不出的韻味。
    而這女人衣裝極其簡單,發髻極其簡單,膚色雪一般的白淨,細眉細眼,看上去都是那樣舒服,似是天人,清顏動人,見到白玉飛來眉頭一蹙。
    白玉見勢不妙,才落了地,忙對香魂說道:“我有事先走一步!”
    香魂責怪道:“你——你能有什麽事,做了錯事就溜之大吉,膽小如鼠!”
    未及香魂話說完,白玉已經溜走了,香魂很是無奈心道:自己做了錯事就知道一走了之還要我去收拾你的爛攤子。
    便幾步跑到遊月身邊,衣裙上的輕紗飄飄,似一朵淡紅的玫瑰,親昵地拉著遊月的手,看了看遊月見她有些不悅,又親昵地叫了聲:“遊月——我們不是回來了嘛!”
    “你們倒是玩得瀟灑,遊月怒道,但聲音聽起來卻十分悠遠又溫和,便是這鎖月山也不夠你們玩耍的了,偏偏去那不該去的地方。”
    “你這麽快就知道了。”香魂假裝驚訝的說道。
    “何止知道了,你們闖了禍事,便一走了之,那怪老頭的道童便先你一步找了這裏來了。”
    “然後呢?”遊月更加不悅,反問道:“白玉呢?這事因他而起,他偷食仙果,你又打傷人家的道童,這事大了,你倆先且避一避,我去登門道歉便是。”
    “這麽嚴重?”香魂驚歎道。
    “劍都沒有出鞘啊,這劍還你吧。”說罷從身後拿出了遊月的劍。
    遊月接過寶劍,麵色有些不悅道:“如果這劍出了鞘還不知會怎樣呢?都怪我平時太寵著你了,偷食那九生仙果豈是容你們玩笑的。”
    香魂還是不解,那個怪老頭到底有多怪呀,還真想見見呢。更想不到如仙人般遊月竟為了自己屈尊求人倒是為難了遊月,又道:“那個怪老頭會不會為難你?”
    “你說呢?”
    “那我這就找他理論去——”
    “夠了!非鬧出更大的事情不可嗎?”
    遊月真的生氣了,便甩了一下手走開了。
    香魂望著白衣飄飄的遊月離開的背影,重重的歎了口氣,四下巡視白玉的影子。
    道:“仙鶴,你若再不出來,叫我逮到你,非拔光你全身的毛,看你日後怎麽見人。”
    白玉躲在偌大個大石頭後麵不敢出來。
    許久,終於遊月回到了鎖月山,又見遊月愁眉不展,便一直跟在後麵,隻見遊月坐在案邊,正寫著書信。
    香魂忙依偎在遊月身旁,親昵地說道:“遊月,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呀。那個怪老頭如何為難你?說說嘛!”
    遊月搖了搖頭,撫摸著香魂的黑發又道:“白玉偷了他的神果,你傷了他的徒兒此人脾氣古怪,我怕對你們不利,你們還是去中原避一避,等時間久了此事慢慢淡了,再回來也不遲。”
    香魂急了道:“遊月——你也是一方之主,為何這麽遷就他,他若來了,我們殺出去便是!”
    遊月又變得十分和藹,道:“香魂,錯了就是錯了,莫要狡辯,今日我不罰你,是因為怕那怪老頭兒日後定會為難你,我先將你二人送過邊界,離開西域,去九域找錦顏,他會照顧你們。”
    遊月把書信裝在錦袋裏,讓香魂帶上。
    “遊月啊,真的要這樣嗎?”
    香魂自幼和遊月膩在一起,遊月這些年除了教會他一些看家本領,就是帶著她遊山玩水,飲酒作樂,這次要分開和以往的分離不同,香魂十分不情願,又道:“遊月,沒有其他辦法嗎?”
    遊月耐心地說道:“香魂——我隻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其他的不能和你多說,將來有一天你會理解的。”
    盡管不情願,香魂違背不了遊月的決定,不日便出發了。
    遊月和香魂同時騎乘白玉,飛了兩千裏,便到了邊界。
    遊月宛如翩翩公子,發髻簡單,白衣白衫,手中一折扇,單手背在後麵,站在香魂身後,香魂倒是灑脫,騎坐在白玉脖子後麵,白玉脖子上始終拴著一條紅繩,香魂牽著紅繩,如同騎乘駿馬一般,遊月見狀愈加覺得香魂可愛,忍不住用扇子掩麵偷偷的笑了,白玉仍然認真的飛著。
    因為邊界戰火不斷,遊月又怕香魂白玉再惹事非,到了邊界又往前送了幾裏。
    送到這裏,遊月便回去了,臨行前又交代好白玉務必照顧好香魂。
    白玉化身男兒身,白衣白綾,翩翩少年郎,樣貌十分俊美,聲音也如撞玉玲琅十分好聽,對香魂百依百順照顧有佳。
    但白玉白天大多以白鶴示人,因為他覺得變成人很麻煩,不能隨意起飛,又要穿著得體,光是衣服就好幾層,這還不說衣服髒了又要洗,自己不愛洗。他自知香魂性情灑脫,不拘泥小節,每每讓她洗衣服都要罵他老不知羞,便想讓耳根清淨些。
    重點是人長得太美,無論走到哪裏,行人無論男女都要多看上幾眼,索性就是仙鶴一隻,做起事來方便,迫不得已時才化作人形。就這樣一人一鶴挺好。
    自遊月走後,香魂便成了主人,全不記得遊月的交待,這邊城小鎮也有些許的繁華,是駝隊出塞的關口要塞,來往客商駝隊絡繹不絕,也偶爾見得幾位番邦人,百姓們也都司空見慣。
    前方不遠處便是百裏客棧,二人也是累了,便在這裏住下。
    百裏客棧老板百裏戈也是及其的聰明,為了招攬生意,順便的甚是喜歡香魂和她的仙鶴,整日油腔滑調的,前前後後的照應著,雖自己不親自動手但香魂被她照料得甚是舒坦,因為香魂花錢從不計較。
    白玉雖是仙鶴之身,但也是人的思想,他見百裏戈腦滿腸肥的,穿戴十分招搖,又一臉的奸商像,每每香魂掏錢時他都咽著似的朝天鳴叫兩聲。
    香魂自幼和他在一起聽得懂鶴語,但她每次都跟沒聽見似的,因為她覺得百裏戈一臉的財神像,看著就喜慶,穿著也不似守財奴一般,十個手指戴了五枚戒指,每款都不同,有金鑲寶石,也有素金的,扳指更是難得的美玉,衣著也是錦衣玉帶,腰間兩塊寶玉更是顯眼,說話做事不做作,當然不久她倆就成了朋友。
    百裏戈也時常飯後遛遛仙鶴,白玉十分無奈,時不時的用鶴語罵他幾句:“真是土鱉啊,竟拿本尊當狗溜。”
    香魂隻在一旁偷笑,香魂落落大方,不似江南女子般清麗婉約。但即使偷笑,笑中也透著大方,百裏戈直讚鶴的鳴叫如仙樂般好聽。
    白玉又道:“還是土鱉中的極品!”
    偶爾的百裏戈也會給他們講起京城的朋友,常常提及的是他有位大將軍朋友,待他如親兄弟一般好,多麽的英勇無敵,多麽的忠肝義膽,此次來邊城也是為了等他的這個朋友大勝歸來時,為他接風洗塵,並護送他一路回京都。
    香魂琢磨著:這麽一個操戈千裏的大將軍要一個小財主保護嗎。
    其實百裏戈盤算著,他在邊城掙得銀子若請普通的鏢局互送,這一路千裏的怕也剩不下多少,夾在軍隊裏,那一定萬無一失,雖然他的這位朋友定會罵他奸商,等等但他還是有辦法說服他的。
    香魂在鎖月山這麽多年,倒也沒幾次涉世,今日在街邊溜達隻見熱鬧非凡,不過這種熱鬧不過是因為鎖月山太寂寞了而已。
    但於她而言已經很不錯了,偶見一招牌下麵有一串木牌子,木牌子做得精致,上麵寫道:“煮酒千杯,英雄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