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的結果就是聞人雪接替澹台，給蒙圈的賀寶寶進食。
    他搶過澹台手裏的玉著，盯著看了半晌：“你難道不知玉著質感較硬，會傷害崽子的嘴巴麽？”
    “不知。”
    聞人雪認命地讓魔女換了一把小巧的木製湯匙。
    “記住，下次喂崽子，要用木製的湯匙。”
    這木取自無妄森林，它的汁液可以修複嬰兒嘴巴裏傷口，而且還有驗毒的效果，因此在六界廣受歡迎，尤其是人界。
    “喂飯莫要著急，要一步一步來，將食物碾碎後放入崽子的嘴巴裏，待她咽下後太繼續喂。”
    聞人雪像個老媽子似的將每個步驟都講給澹台聽。
    澹台表情寡淡，朗目疏眉，靠在軟榻上，看似毫不在意，但早已豎起耳朵聽了起來。
    他本不欲參與這些，但昨晚細細將幻境中那東西所說的話思索了一遍，覺得可行。
    隻要能得到他想要的東西，試試又何妨。
    見他依舊不為所動，聞人雪停下手裏的動作：“你可有在聽？”
    他真怕澹台一個不耐煩，將他連人帶崽扔出魔宮。
    哪知澹台慵懶地翹動著那根戴著玉扳指的長指，示意道：“繼續。”
    看來有再聽。
    聞人雪心情大好，完全忘記剛才毀他新衣裳之事，手上繼續投喂賀寶寶，嘴巴也跟著沒有停：
    “養崽子從裏到外都要格外注意，不能有絲毫大意。”
    享受著優厚待遇的賀寶寶十分讚同地點頭。
    她十分懷疑聞人雪是不是穿越過來的，不然怎麽懂得這麽多。
    莫非他已經有了孩子？
    澹台也察覺到一絲怪異，眼神複雜地看著他，將賀寶寶心裏的疑惑問了出來：
    “聞人雪，你可是有了孩子？”
    “砰——”
    聞人雪被他的語出驚人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瞠目結舌，隨後麵紅耳赤，慣有的俊郎公子形象在這一刻崩塌。
    他神色凝滯，咆哮：“胡說八道。”
    “澹台，你休要胡言，敗壞我的名聲。”
    “本座隻是說說，你如此大驚小怪作甚？”將他的反應看在眼底，澹台看他的眼神更加幽暗。
    著急解釋的模樣像極了欲掩彌彰，此地無銀三百兩之意。
    “本公子這是被你嚇的。”
    “我堂堂魔界毒公子，風流倜儻，玉樹臨風，連女孩子的手都未曾摸過，何來的孩子？”
    他顧不上淩亂的衣衫，不顧形象地爬了起來。
    “咯咯咯……”
    剛爬起來，就看到賀寶寶睜著葡萄般晶亮的大眼睛盯著他，笑得開懷。
    他怎麽覺得這崽子在笑話他？
    頓時凶巴巴地怒吼：“看什麽看，趕緊吃你的飯。”
    脖頸上的潮紅爬上耳朵， 配上那張俊臉，襯得他有了幾分人比花嬌的詭異感。
    “若不是如此，你為何對人界之事如此了解？又何必如此急著解釋。”
    澹台難得心情愉悅，嘴角噙笑，似笑非笑地表情看得聞人雪牙癢癢。
    他咬牙切齒：“你莫不是忘了本公子以前是身份。”
    他的身份。
    這話讓澹台恍惚了下，時間太過久遠，他已經記不清當時的情形了，腦海裏隱約有碎片閃過。
    聞人雪曾經是人界的天才，後來在仙門大選時進入修仙界，成為人人敬仰的仙門劍修。
    卻在一夜之間家門被滅，師門被屠，而他也因被人嫁禍，而遭到修仙界的追殺，成為弑親殺師的悖逆之人，名聲一度臭到如同爛水溝裏的臭老鼠。
    澹台撿到他時，他已奄奄一息，仙骨被毀，筋脈盡斷，幾乎淪為廢人。
    那時他突然想要找回被自己遺棄的記憶，走遍很多地方，在人界停留時遇到了聞人雪。
    澹台本不欲插手，但他在聞人雪的眼睛裏看到了不甘，憎恨與蔓延的求生欲。
    他很好奇，很想看看若他救下了聞人雪，他以後會怎麽做，是要隱姓埋名，默默無聞，還是將自己所受的委屈加倍還回去。
    那時他便想，若是這人選擇前者，那他便將他殺了。
    還好他沒有辜負他的期望，選擇了後者，狠狠地報複回去。
    澹台沒有開口，他有些猶豫會不會觸及到聞人雪心底的傷疤。
    哪知聞人雪絲毫不在意，反而笑得開懷，搖著折扇道：“我至今還記得那日初見你時的模樣。”
    “高高在上，睥睨一切，僅一個眼神就嚇得修仙界聞風喪膽，落荒而逃。”
    他的眼神有些迷離，仿佛回到了當時。
    “那時我緊緊抓著你的衣袍，你可生氣了，差點將我的脖子擰了。”
    他渾身鮮血，死死地抱著澹台的腿，連帶著他的袍子弄得髒髒的，澹台踹他一腳，他的力道就收得越緊。
    後來也不知道被他踹了多少腳，但聞人雪依舊死死地抱著他的腿，從始至終沒有放開半分。
    等他再次醒來之時，人已經在魔界了，之後沒過多久，他體內的血脈覺醒，改修了丹道。
    一聲哐當聲打斷了聞人雪的回憶，他晃眼一看，澹台正端著茶盞慢條斯理喝了起來，仿佛剛才的動靜隻是個意外。
    “想那麽多作甚，本座早已記不清了。”
    “既是不堪的事，想它作甚，像本座一般，散盡記憶，從此了無牽掛。”
    聞人雪心底流過一抹暖流，魔尊大人不善言辭，但他明白他的意思。
    他笑笑，將心頭的陰鬱拋卻，搖著扇子揶揄：“是嘛，那如今是誰費盡心思也要找尋……”
    澹台睨了他一眼，將他後麵的話堵了回去。
    全程靜靜聽著賀寶寶咬了咬湯匙，不知這二人在打什麽啞謎。
    找尋什麽？是什麽東西能讓大魔頭如此費盡心思？
    不過讓她意外的事聞人雪，即便他說得不多，但賀寶寶還是大概猜測出他的經曆。
    從鮮衣怒馬，桀驁不羈的天之驕子，一朝淪落為被正道唾棄追殺的魔頭，如此大的落差，其中的磨難可想而知。
    而他能在如此困境下，不僅沒有頹廢萎靡，反而逆境生長，決然改修丹道，此等魄力絕非常人能比。
    這大概也是他現在為何能成為丹道大能，魔界二把手的原因。
    但有一點她頗為好奇。
    “係統，為何原著中沒有提到聞人雪的生平經曆？”賀寶寶偷偷詢問係統。
    即便澹台察覺不到，但她每次當著他的麵呼喚係統還是有些莫名緊張，生怕他哪時就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