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老的神情已經完全被驚訝所覆蓋，多年未見，霍雨浩的實力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
    霍雨浩身上的這份威壓不僅霸道，強悍，還帶著一份舉重若輕的從容與輕鬆，將來自玄老的氣勢輕易化解。
    理智上，玄老也不願與霍雨浩為敵，但為了捍衛史萊克的名譽地位，又不允許他做出敗者退讓般的示弱之舉。
    霍雨浩突然極其有力地開口：“最沒有資格指責我的就是你們史萊克。”
    聲音十分富有穿透性，傳入在場所有人耳中，聲音通過精神共享比起直白的喊話更加振聾發聵，無論多嘈雜的人群中也能聽清。
    強烈的精神力彌漫在廣場周圍，形成的浩瀚波動讓玄老和言少哲同時寒顫。
    這份深邃的精神力沒有直接的攻擊性，但讓他們更加害怕造成的影響。
    隨後，一個被紫紅色火焰包裹的女子形象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了所有人的腦海之中。
    她身著史萊克學院的校服，身上燃燒著熊熊烈火。而她的身後，熾熱火焰匯聚，形成一個鳳凰形象，同時還隱隱響有嘹亮的鳳鳴聲。
    空中的葉骨衣全身一滯，露出哀愴的神情，因為這個女子便是馬小桃。
    霍雨浩的共享沒有屏蔽玄老和言少哲，二人的表情霎時一白。言少哲脫口而出：“霍雨浩，住手！”
    腦海中的場景沒有因此中斷，而是快速變幻。火焰升騰，馬小桃身上的校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灰色衣袍，火焰的顏色也變為了妖異的紫紅色，散發陣陣邪氣。
    言少哲臉色更白了，因為這份衣袍，是聖靈教的標誌性服裝。
    此時的馬小桃眼中毫無屬於人類的感情，身旁回蕩著慘死冤魂的哭嚎。
    畫麵再次變幻，馬小桃站在一片廢墟之上，冰冷地看著周圍的一切。而她的腳下，是無數帶著餘溫的灰燼。
    沒有任何標誌物，但所有人都認出了這裏是哪——史萊克城。
    最後一個場景，焚盡萬物的邪火鳳凰被散發著神聖氣息的天使用正義之劍憤怒斬殺，畫麵隨之結束。
    全場鴉雀無聲，消化著腦海中剛剛接收到的信息。
    中間馬小桃化身火鳳聖女的場景讓人過於身臨其境，冤魂的淒慘叫聲不斷回響，以至於很多人驚呼出聲。
    但這也隻是霍雨浩用作演示的隱晦表達而已，還沒有真正展示聖靈教所做的惡。殘忍、血腥、暴虐……這些毫無人倫的真實場景如果毫無保留直接傳到別人腦海中，恐怕在場沒多少人能承受，絕大多數普通人能直接昏倒過去。
    幾個畫麵切換得很快，前後隻有不過十幾秒鍾，沒有一個字的旁白與介紹，但所有人都一瞬間讀懂了其中的意思，不需要額外解釋。
    這位不知道姓名的史萊克學員，成為了一名邪魂師，最後被正義的天使誅殺。
    人們再次抬頭時，看向玄老與言少哲的目光帶上了疑惑與畏懼。
    皇城上，雪靈昭的麵色已經難堪至極，周圍數名供奉上前請示：“陛下，這……”
    雪靈昭沉聲道：“你們都看天陽鬥羅的眼色行事吧，鬥靈帝國不好參與他們之間的衝突了。”
    “是。”幾名供奉皆領命道。
    史萊克學院有海神閣，明鬥學院背後是日月帝國，都敢不看鬥靈帝國的臉麵，而偏偏鬥靈帝國毫無辦法。
    剛剛那兩股威壓的衝突已經讓這些供奉難以招架，鬥靈也隻有天陽鬥羅能出麵幹涉了。
    天陽鬥羅愣了愣神，很快從霍雨浩的精神共享中恢複鎮定：“饕餮鬥羅，這是真的嗎？”
    他快速查看周圍情況，心中不由一驚。
    霍雨浩的精神共享手段實在太過恐怖，在場有多少鬥靈民眾？一萬？兩萬？竟然都在他的波及範圍之下。
    玄老憋紅了臉，嗬斥道：“霍雨浩，你不要斷章取義！”
    言少哲急忙朝天陽鬥羅道：“天陽前輩，其實此事另有隱情，史萊克學院也是中了聖靈教的陰謀。”
    天陽鬥羅點了點頭，示意言少哲繼續解釋。
    很多壞事隻要有解釋，有苦衷，那事後就都好擺平，不會搞的場麵太難看，讓所有人都下不來台。
    反正聖靈教已經被滅，把所有黑鍋全都推到他們頭上就可以了。
    但就在言少哲試圖澄清的時候，一個苦澀的聲音開口了。
    言少哲心神一顫，望向發聲之人，正是葉骨衣。隻見她眉目動容，清眸間流露出濃濃的傷感與失望：“老師，現在這個時候，您還要繼續欺騙世人嗎？”
    清脆而哀傷的聲音引得觀眾們紛紛回過神來，眼前這位神聖天使，難道與剛才場景中那位斬殺邪魂師的神聖天使是同一人嗎？
    言少哲一陣觸動，心中苦悶。
    葉骨衣正是當初馬小桃暴走事件的當事人之一，這也是促成她離開史萊克的直接原因。
    看著自己曾經寄予厚望，傳授戰技的弟子，言少哲不知該如何開口。
    恍惚間，他好像看見了仙琳兒在質問他葉骨衣的去向，而他又無法回答因為史萊克的正義其實是一個騙局，得知了真相的年輕人自行離去尋找真正的答案。
    麵對葉骨衣的拷問，言少哲無言以對。
    這個時候，玄老沉悶的聲音開口了：“馬小桃的事情是一個悲劇，誰都始料未及，整個史萊克都深感痛心。”
    他的眼睛發紅，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悲傷。
    “邪魂師身上蘊含著世人無法掌握的恐怖力量，無論再怎麽謹慎，即使本人一心向善，但隻要有諸如聖靈教之流的有心之人稍加利用，就能喚醒他們內心的邪惡。我承認，這件事情是史萊克學院大意了，老夫也向當年那場慘劇的被害者默哀。”
    他悶哼一聲：“霍雨浩，既然你已有前車之鑒，又怎麽會放任邪武魂的擁有者成長？”
    話題一轉，又回到了千風身上。霍雨浩對史萊克學院的指控又被玄老蠻橫地無視了。
    霍雨浩冷哼道：“我可不像你們。我從一開始就知道如何構建徹底消滅邪魂師的方法，而不是單純覬覦他們強大的武魂。”
    玄老不依不饒：“他的三個魂環可都是千年魂環，據我所知，許多邪魂師都擁有一種通過殺人提升魂環年限的秘法，此事你當真一點不知？”
    眾人一遲疑。
    千風的魂環搭配確實聞所未聞。
    “玄老，別說殺人，千風目前都還沒殺過幾個魂獸。”霍雨浩冷笑道，“難道您忘了，我手上可是掌握著一種讓人無需獵殺魂獸也能獲取魂環的技術。”
    玄老想到了什麽：“難道……”
    “沒錯，千風的所有武魂都是通過他人共享得來，而這門技術現在得到了優化，同樣解決了魂環年限無法提升的問題。”
    玄老麵色一怔，已經不知該如何繼續追問下去。多年未見，他也不知霍雨浩的這項技術到底發展到了如何水平，似乎再沒了消息。
    殊不知，這項技術已經悄然演變到足以動搖整個魂師界底層邏輯。
    “那，那，”玄老已經不知所言，“你又如何保證他將來不會作惡？又如何保證他的孩子，他的後代將來不會作惡？”
    這基本已經是胡攪蠻纏了，明眼人都看在眼裏。但玄老再怎麽不講理，天陽鬥羅也不會自討沒趣主動插嘴。
    很多人會因為各種顧慮三緘其口，但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衡量著是非善惡。無論是天陽鬥羅這樣的強者，還是普通民眾。
    史萊克高大正義的形象，不知不覺間開始有了裂痕。
    聽到這句話，霍雨浩愣住了，疑惑的目光移到言少哲身上，皺著眉頭問：“玄老，您的意思是，邪魂師的孫子，也可能成為邪魂師，沒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