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想大聲懟回去。看著一家人都其樂融融地她也不想破壞氣氛，站起來又默默地坐下了，希望舅媽能夠知道她的情緒，不要再說了。
    “你別不聽舅媽的。舅媽可都是為你好。這些都是我幾十年的人生經驗。你還年輕，不懂，但是不能不聽。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呀。”舅媽一臉真誠地說。
    楊月月微笑著說：“我媽說吃虧是福。”她想用這句話借機告訴舅媽她的態度，她真的不想聽她的說教了。
    舅媽一愣，大腦有點轉不過來彎。李茗趕緊把自己媽拉走了：“媽媽。我想吃西瓜，你買的西瓜放哪了，幫我切西瓜。”有這麽一個缺心眼的媽，她自己都覺得難為情。還好她的情商不隨媽媽。
    楊月月對這個唯一的舅媽一直都親近不起來。她的話總讓楊月月感受到撲麵而來的惡意。她和李茗的關係一直都很好，就是這個舅媽。同樣的話，她真的能讓楊月月聽出不一樣的意思。她說為楊月月好，楊月月也感受不到任何好意。
    看著李茗把舅媽拉走，楊月月才感覺呼吸順暢。剛才她一直憋著想懟舅媽。如果李茗再不把舅媽拉走。她真的不敢保證下一秒自己會不會反駁舅媽。
    吃飯的時候，舅媽又開始說了：“姐，月月工資才五千多。也太少了吧。我聽你們說月月天天加班，一天工作十幾個小時，比我工作時間還長。我還以為月月工資多高呢！才五千多，這活有啥好幹的。月月你要不再找一個工作吧。你這活幹著真沒意思。”
    楊天清和李麗臉都僵了李麗努力擠出微笑，客氣地說：“是不太多。”
    舅舅趕緊給舅媽加了一個大土豆塊，說道：“趕緊吃東西吧。姐姐和姐夫做了這一大桌子菜，別浪費了姐姐和姐夫的心意。”
    舅媽推開舅舅的手，嫌棄地說：“我說兩句話，一會吃。”
    楊天清替楊月月撐腰道：“我覺得挺好的。月月現在才剛畢業。工資低點很正常。我們對月月要求不高。能養活自己就行。我們兩個都還年輕，還能工作，也不要月月養我們。”
    舅媽惋惜地說：“姐夫，你這就有點自我安慰了。年輕咋了？年輕又不是罪。年輕人幹活就不累了。這麽累拿這麽點工資就是不合理嘛。你這樣想，月月老板可高興壞了。有這個時間月月回家陪你們老兩口也好呀。幹嘛要在公司當牛做馬。月月這麽累，你們不心疼呀？”
    李麗和楊天清一下子就被舅媽問住了，思路也跟著舅媽一起走了，兩人忍不住輕輕點了點頭。
    楊月月很想讓舅媽把這些話和袁老板說說，讓舅媽和袁老板來一場巔峰對決。
    “月月，你也別光指望這一家公司。咱們這兒公司那麽多，你沒事的時候找找看有沒有其他的工作。遇到合適的就換換工作。不要想著對公司衷心，那都是你們老板忽悠你們的。公司對員工可是一點也不衷心。用得著你的時候，你哪哪都好，用不著你的時候，你哪哪都不好。”舅媽勸說道。
    楊月月點點頭，很難不認同。
    “相親這事，你也別著急，慢慢挑。我打算讓李茗大學的時候開始談戀愛。不能再想你似的，耽誤了。”舅媽吃著土豆，含糊不清地說。
    楊月月無奈了，舅媽果然沒有辜負楊月月對她的認知呀。
    李茗趕緊說道：“媽，你想得可真遠。趕緊吃飯吧。”
    “我正在吃呀。你別操心我了。我吃飯也不耽誤說話。”舅媽自豪地說。
    李茗無奈了。
    “月月呀，我聽我同事說現在考公務員不錯，要不你去考公務員吧。當老師也不錯，有三個月寒暑假。事業單位聽說也不錯。這些職業可比你在私企好多了。私企老板就是小作坊。為了節省開支，一個人當好幾個人用。老板恨不得天天跟在你屁股後麵盯著你幹活，催著你幹活。工資沒有多少，還天天一堆事，跟賣給他似的。就像古代的地主老財一樣吃人不吐骨頭。你拿他當老板，他拿你當丫鬟。”舅媽滔滔不絕地說。
    楊月月呼了一口氣。這一會功夫舅媽就給她指派了三個去處。說得好像她自己不想考這些崗位似的。不是考不上嗎？聽考過的同學說競爭特別激烈，幾百人競爭一個崗位是正常情況，還有一千多人競爭一個崗位的，條件限製也特別嚴格，有的崗位都要研究生起步，還有的崗位要求應屆畢業生身份，要求基層工作經曆。畢業那年，楊月月他們班有幾個同學去考了，沒考上。
    這一頓飯吃得，除了舅媽大家都提心吊膽的。楊月月吃得很拘謹，還是在自己家吃飯舒服。沒這麽事情要應付。
    他們走得時候，姥姥依依不舍地站在門口不送他們一家。
    “媽，你快回去吧。外麵熱。”李麗心疼地說。
    “嗯，你們走了，我就回去。”姥姥應承著，站在原地沒有動。
    楊月月假快步伐往前走，希望他們走遠了，姥姥能乖乖回去。
    到了家門口，他們聽到旁邊的巷子裏傳來了兩個人吵架的聲音。
    “我媽都沒有讓我要彩禮，你還管我要嫁妝。怎麽想的？”女生生氣地說。
    “是我媽要的，不是我要的。你別生氣呀。有話好好說。”孫成好言好語地祈求道。
    楊月月聽到孫成的聲音立馬知道了是誰在吵架。她好奇地靠近巷子想聽聽怎麽回事。
    楊天清不感興趣地開門進去了。
    李麗比楊月月還好奇，慢慢地往巷子口走去。楊月月趕緊把老媽拉了回來。“沒啥好看的。咱們回家吧。”
    李麗搪塞道：“你先回，你先回。”
    “媽，人家吵架，你就別去看了。”楊月月趕緊把李麗拉回家了。
    巷子裏的吵架聲還在繼續。
    孫成的未婚妻氣憤地說：“我說了過兩年再結婚。你媽為什麽非要我今年結婚呀？這還沒結婚呢，就開始安排起我的事情了。讓我明年就生孩子。我的意見你沒跟你媽說呀？”
    “說了，說了。我媽這不是著急嗎。你放心，我回去好好跟我媽再說說。我們肯定會尊重你的意見的。”孫成保證道。
    “我們家不要彩禮，不要求你在城區買房，不要求你有車，是想讓你們家能夠對我好的。不是讓你們家覺得我特別好說話，別特好欺負，特別傻的。不是我非要嫁給你的。是你非要娶我，而我也覺得你不錯。你媽要是再這樣，我真的重新考慮我們之間的關係了。”
    “嗯，我知道。我知道。你別生氣了，我替我媽給你陪不是。”孫成賠罪道。
    李麗好像發現了天大的秘密，震驚地說：“原來老孫是在跟我吹牛呀。她真是管得太多了，孩子的事情都快被她攪黃了。她要是不摻和，人家小兩口多好呀，恩愛和睦的。”
    “孫姨這張嘴呀，太能說了。說這些幹啥呀？”楊月月十分不理解地說。
    “唉……可能是女方沒什麽要求，你孫姨有點飄了。”李麗總結道。
    “行了，行了。不管他們了。他們愛咋滴咋滴。你不要摻和，也不要像孫姨似的有點事情就到處說。”楊月月叮囑道。
    李麗承諾道：“知道知道。”
    周一中午，楊月月想和奶茶了，就點了三杯奶茶他們三個喝。奶茶送過來的時候，文明明不再，楊月月就把給文明明的奶茶先放在自己的桌子上了。
    “好久沒喝奶茶了。謝謝呀。”趙姐客氣地說。
    “不客氣。我也好久沒喝了。所以有點想念了。”楊月月說道。她高中之前，奶茶還都是超市那種紙杯包裝，自己泡著喝的奶茶；上了高中之後，就是飲品店的那種三五塊錢的奶茶；到了大學就是各種專門的奶茶店，用料講究，包裝精美，價格也漲到了十元左右。她成長的過程，見證了奶茶的變遷。
    “你開始找對象了嗎？”趙姐隨口問道。
    兩個女人聚在一起，感情就成了必不可少的話題。
    楊月月哀愁地說：“找了。沒一個合適的。遇到了很多奇葩。大開眼界，什麽人都有。”
    趙姐深有同感地說：“對對對……我也遇到過很多奇葩。明明他自己還不如我呢，卻各種嫌棄、貶低、打壓。關鍵是我也沒要和他們咋滴呀！搞得跟我能看上他們似的。從學曆到身材長相都被挑了個遍。”
    楊月月好奇地問：“學曆他們怎麽挑你的？”她沒有遇到這類情況，所以很是好奇。
    趙姐委屈又無奈地說：“學曆高的嫌棄我學曆低，學曆低的嫌棄我學曆高。學曆對等的看不上我讀的學校，非說我讀的學校沒有他讀的學校好。真是能給人氣出病來。”
    “學曆比你低的怎麽嫌棄你學曆高呀？”楊月月不理解的問。學曆高了不是更好嗎。
    趙姐無辜地說：“學曆低的覺得以後不好管我。怕以後被我管著。”
    “……”楊月月無語了。這都是什麽邏輯。她現在不是不理解，理解不了。
    “你呢？你遇到什麽令人無語的奇葩了？”趙姐喝著奶茶，隨意地問。
    說起來楊月月就來氣。她義憤填膺地說：“我就相了三次親，次次都不歡而散。第一次那個相親的那個男的口口聲聲地說請我吃飯，我不想去還非讓我去。我去了之後，他嫌棄我工資低，不能幫他還貸款，還把我貶低了一頓。我被他氣地連筷子都沒有動一下。我走的時候，他還讓我結賬。哪有這樣的人呀？趙姐，你見過這種人嗎？”
    趙姐忍著笑點點頭，認真地說：“見過。也是相親遇到的。”
    “啊……”楊月月驚訝地不自覺張大了嘴巴。
    “真的。”趙姐重申道。
    “好吧，看來我不是個例。第二個相親對象是個小老板，自以為是、高高在上，受不了。自負得不行，時刻準備要上天的那種。第三個相親對象極度自信。他就是想找一個免費的全職保姆，還要我孝順他媽。說得好像他多孝順似的。你孝順你媽，你就去孝順呀。你讓我去孝順是什麽意思。我跟你有什麽關係呀。我們才見第一麵，他就覺得我要嫁給他，還自作主張地安排我的生活。還特別會給自己找借口，說他們家的男的都不做飯。”楊月月鄙夷地說。
    趙姐波瀾不驚地說：“平平常常。”
    楊月月驚訝地說：“這還平平常常。趙姐，你遇到的得有多過分？”
    趙姐不急不徐地說：“也是相親次數多。我遇到的情況也比較多。我遇到最過分的是一個打遊戲上癮的人。我到現在都懷疑我爸肯定是不知道哪裏得罪過介紹人。那個人是介紹人找過來報仇的。那個男的上來就跟我說他想找一個溫柔賢惠的人，不能管著他，不能不讓他打遊戲，給他洗衣做飯，還要掙錢養他。沒事的時候，還能陪他打兩把遊戲。”
    “還有這樣的人？他爸媽都不一定能做到吧。”楊月月不敢相信地說。
    趙雲淡風輕地說：“對呀，所以他想找個這樣的媳婦，脫離父母，不想讓他爸媽管他了。”
    “天呐！介紹人跟你爸到底多大仇呀！他也不怕你爸回頭找他呀！”楊月月震驚地說。
    “就是我爸的一個酒肉朋友，靠不住的。我爸找他了，他嘻嘻哈哈地糊弄過去了。然後我爸再也不讓他給我介紹了。”趙姐平靜地說。這些事情都過去很多年了。當時她比楊月月還要氣憤，但是現在回頭去看，就看開了。她還能毫無感覺地把這些當作玩笑說出來。
    “趙姐，我佩服你。”楊月月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