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坐在沙發上的林莉看到周雅出來，有些焦慮的問道：“怎麽樣，沒吵起來吧？”
    “沒有，兩人在聊天。”周雅將手中的香煙放到茶幾上，對著母親說道：“小成還在我爸麵前抽煙呢，看來膽子也練大了。”
    林莉驚訝的問道：“你爸沒生氣？”
    周雅搖搖頭：“沒有，看他們聊的還挺和諧的。”
    聽到自己擔心的事沒發生，林莉放鬆下來，順勢往沙發上靠了靠：“真擔心小成又跟你爸吵起來。”
    “媽，你有沒有感覺小成變了？好像開朗了不少，而且也成熟了。”
    “變了？應該是長大了吧。”林莉感慨道。
    客廳書房分界線
    有了周雅的打岔，書房裏的氣氛又鬆弛了不少。周成準備找個舒服的姿勢，斜靠在藤椅上，被周克誌瞪了一眼，條件反射一般，立馬坐直了身子。周成尷尬的笑了笑，伸手拿起一顆荔枝放在嘴裏，很甜。
    周成的動作也讓周克誌會心一笑，自己以前對於這個兒子的要求是不是太苛刻了，所以才造成他以前在自己麵前一直不自信，一直唯唯諾諾。而他的這份懦弱對比周雅的大氣，又讓周克誌對他的要求更加嚴格，仿佛形成了一個死循環。
    現在看到周成終於能夠坦然的麵對自己的失敗，平和的展示自己的收獲，自信的訴說自己以後的規劃，這讓周克誌欣慰不少，這個兒子終於長大了。
    周成將荔枝核放到剛剛滅煙的煙灰缸裏，用紙巾擦拭一下手上沾的果汁。繼續剛剛的話題：“現在我不會貿然進入商業片的製作範疇。首先是沒有資本，其次是經驗不足。不然被人給挖坑埋了，還幫人數錢呢。所以我準備先聯合同學一起，從小成本影片做起，一邊積累經驗，一邊在圈內打響自己的名頭。”
    “國內的影視劇市場並不算太好吧。”周克誌也在剝荔枝，隻是他並沒有立馬吃，而是剝好了放到一邊，繼續剝下一個。
    周成在心裏早有了準備：“作為宣傳工作者，您應該很清楚，隨著咱們國家實力的不斷提升，咱們國家的人民對於娛樂方式的需求也在大大提升。其中影視劇方麵的需求更是一年一個台階，這從每年增長的票房也能看得出來。”
    周克誌搖了搖頭：“這個我們有具體數據，整體的投入是呈正增長。但是投入產出比並不是向你想象的那樣高。這幾年，無論是《無極》、《天地英雄》還是《夜宴》和《黃金甲》，接連數億的資金砸進去，最後票房連保本都不夠。你所看到的票房增長，大多是來自國外進口影片，利潤也是歸中影集團，跟私營電影公司關係不大。”
    周成不認同父親的看法，出言反駁道：“一時的低迷也不能否定整個華夏市場。現階段是國外影片在衝擊國內的電影市場，但是我們不能放棄製作國產影片的想法，任由海外影片對我們進行文化輸入。這不僅是對國內電影事業的不負責，同樣也是對我們自己文化的不負責。”
    “文化輸入？”這個詞讓周克誌有些觸動，隻是看著有些激動的周成，並沒有打斷他，將剝好的荔枝往他麵前推了推，等著他繼續闡述自己的想法。
    “謝謝爸。”看著滿滿一盤白白的荔枝肉，周成有些感動。這是以前周克誌經常做的事，他總是習慣於在不經意間，就將周成可能遇到的困難掃的一幹二淨，隻是忽略了有些事還是需要孩子自己動手才能夠獲得成功的喜悅與快感。
    “您也吃。”周成拿起一顆荔枝遞給周克誌，接著說道：“您剛才說的老一輩導演的失敗在我看來屬於正常的。一部優秀的影片，最主要的是要講好故事。他們第五代導演擅長的是改編別人的作品，而不是自己講故事。他們又比較迷戀那些大作家、知名編劇的作品，隻是那些人的作品真的跟不上這個時代的發展了。”
    “這些是你們學校老師教的？”聽到兒子的理論，周克誌想知道這裏麵有多少是他自己的東西。
    周成撇撇嘴：“我們老師才不會教我們這樣離經叛道，他們一個個信奉經典的人，恨不得把陳忠時、莫岩和劉鎮雲幾位老師請到學校給我們上課。”
    “信奉經典不好麽？”
    “爸，時代在發展，人們獲取知識的渠道也在發生改變。”周成繼續說道：“以前你們能看到的除了四大名著、儒林外史這些明清，基本也就是一些國外名著，什麽《紅與黑》、《羊脂球》、《戰爭與和平》這些。而現在你去書店看看，不說王碩、海晏這些跟您一個時代的作家了，就連跟我同齡的韓涵、郭建明都能成為暢銷作家。更不要說還有網絡這個平台，可以讓我們看到更多的文學作品。”
    “你所說的這些也大多數是快餐產品，經不起時間的考驗。”周克誌不屑的說道：“再過一百年，《紅樓夢》、《戰爭與和平》還是名著，曹雪芹和托爾斯泰依然被世人銘記，而你說的什麽韓涵和郭建明這樣的作家，估計十年二十年後，就沒人記得了。”
    “您說的這一點我承認，但是你不可否認現代青年的多變性和不確定性。而且您也不可否認，向我們這樣的八零後正在逐步步入社會，並且慢慢成為這個社會支柱。”
    周成繼續說道：“影視圈同樣如此，我們學校畢業的那些七五後、八零後的導演正在快速成長，用不了幾年他們中間優秀得將會取代第五代導演，成為影視圈的支柱。就像寧昊一樣，投資三百萬的《瘋狂的石頭》，收獲票房一千多萬。而能夠跟他們認識並且共同成長起來，這就是我的優勢。我記得你告訴過我這樣一句話：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但是歸根結底是你們的。”
    “這是偉人在1957的一次講話語錄，沒想到你還記得。”
    對於周克誌的誇讚，周成並沒有得意，接著說道：“再過十年，當我們這些八零後將會逐步掌控這個社會的經濟、時尚與輿論的方向。而我則是希望可以用這十年時間，成為我們這一代人中最出類拔萃的一個，最少是其中一個。”
    周成說完後，周克誌並沒有做出評價，而是示意他吃荔枝。
    “您也吃。”
    “你吃吧，我最近上火，就不吃了。”周克誌隻吃了一顆就推給周成，接著從抽屜裏又拿出一聽香煙和一個打火機，在周成揶揄的目光中點燃了一支。
    周成的變化周克誌看在眼裏很欣慰。在他的記憶裏，周成都是在自己的壓力下而無奈的立誌“我要考人大附中”、“我要考北大清華”這樣的空話。現在看來，兒子是真的長大了，也成熟了，看來也可以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