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程導居然還懂音樂，剛剛他提的幾個點還真是我沒有注意到的，看來回去後要好好的研究研究……”
    從地礦賓館出來，林山掩飾不住自己的喜悅，將打印好的樂稿拿在手中，都不願放進檔案袋。在壓抑了半個多月後自己終於有了新的開始，雖然隻有三萬塊，對林山來說也是一份不小的激勵。
    “你回去後一定要好好練習，爭取將這首歌曲演繹完美。”
    “明白了成哥，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看著一臉興奮的林山，周成心裏泛過一絲苦澀。
    剛剛在跟程峰簽合同時，按照周成的要求，最少要先付合同金額的50％，這樣才能在對方毀約時保證自己的利益，因為錄製歌曲的費用需要周成這邊先行墊付。
    但是程峰隻願意首付10％，而且非常堅持。就連周成將自己的背景再次亮出來，並且將首付款降到30％，程峰都不為之所動。
    看著程峰眼神不再是初見時的堅定，而是時不時的閃爍著一絲遊離，周成才明白，原來這丫的也沒錢。
    周成猜對了，程峰是缺錢，隻是他架子不能倒，一直在強撐著。這部專題片的版權屬於影視頻道，一共劃撥了五百萬的製作費用。隻是第一次做獨立製片人的程峰，沒有預料到三十集需要大量的影視素材和人物專訪，其中固然有一部分學校資源免費支持，可是其他更多的資源都是要靠利益來進行交換的。
    他現在住在這座級別不到三星級的小賓館，並不是向周成所說的那樣低調，而是他真的住不起五星級酒店了。
    現在在後期製作還沒有完成，程峰手裏已經沒錢了。他打了申請給電影頻道希望增加費用，隻是在成品沒有做出來前，電影頻道才不會給他填這個窟窿。所以他才要盡快確定片尾曲，這樣才能剪輯出兩集完整版送給影視頻道進行確認，才有可能拿到錢。
    在周成對於合同提出異議時，林山可沒有想這麽多。林山在與程峰關於這首歌曲的演唱方麵進行簡單的溝通後，仿佛找到了知音一番，直接就在預付10％首付款的合同簽上自己的大名，同時還對周成的音樂素養進行嘲諷。
    兩人來到皇城國際旁邊的一家建行門口，周成讓林山在一旁等著，自己通過ATM取款機，取了一萬塊錢。聽著取款機“嘩嘩”的數錢聲，周成看著液晶屏顯示的三位數餘額，再次升起了一陣無力感，窮啊！！
    “這其中有六千塊是給馮哥的，你下周去錄歌時帶給他，將上次的賬平了。另外四千加上剛剛從程導那裏拿到的三千塊算是這次錄音的費用。這次需要他們進行錄製伴奏，所以貴了一千。記得讓他把這次費用開發票，到時候我們要找程導報銷的。”
    上次參加《超級男聲》雖然是走了陳立的路子找的張峻，可是也需要林山提交一個Deo來展示自己的實力。周成幫助林山找到了馮衝的錄音棚進行錄製，當時承諾從泉城回來就結費用給人家，沒想到一直拖到現在。
    “成哥，要不然讓馮哥將上次費用一塊開到發票裏。”聽到周成的話，林山忍不住提議道。
    林山的話剛說完，就被周成在他腦袋上打了一下：“不要給我動這歪念頭。程導這邊願意給我們報銷製作費已經是很大的麵子了，我們不能再虛報費用。”
    周成了解林山的性格，他就是喜歡耍這樣的小聰明，所以才會在上次的比賽裏挑戰陳浩明，以為可以獲得更大的曝光率。
    “成哥，這錢算是我欠你的。”接過這一萬塊錢，林山感覺自己的心情和這錢一樣，都是沉甸甸的。
    “親兄弟明算賬，這些應該是你個人的支出我都給你記著呢，等你能夠掙到大錢時，我在從中間扣除。”周成沒有像以前那樣直接說是給他的，而是準備按照規則走。
    “可以，到時候你隨便扣。”對於未來才會發生的利益分配，林山很大方的做出了承諾。
    “好了，趕快回去吧，省的小方擔心。”周成伸手給林山攔車，分手前透過車窗又交代了一句：“記得我跟你說的，這幾天在家裏老老實實的練歌，不要胡思亂想，也不要出去惹事，這段時間我會繼續給你在聯係通告的。”
    看著出租車離去，周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故作大方的結果就是自己的口袋空空。周成將準備攔車的手又放了下來，左右看了看，步行前往地壇公園地下通道，準備擠地鐵2號線回家。
    周成沒有回玉淵潭，而是回到了六裏橋自己居住的地方。無論是那個世界還這個世界的周成，早就習慣了獨居。
    回到小區，天色已經黑了，路過小區門口的便利店，無意間瞥到小店門口掛著的“有房出租”的紙牌，周成停了下來：“劉奶奶，拿兩桶泡麵。”
    “是小成啊，你個大小夥子正在長身體的時候，老吃泡麵可不行。”老太太嘴裏慣例說著沒有太多營養的話，眼睛卻在盯著周成掏出的紙幣，看到他掏出來的是新版20元紙幣，用手撚了撚，才從錢箱裏拿錢找零，嘴裏還碎碎念道：“現在這新版10塊、20塊真的不太好辨認，還不如以前的大團結好呢。”
    等待找零的時候，周成開口問道：“劉奶奶，最近到咱們小區來租房子的人多麽？”
    “還好，是有不少人問的。隻是能出租的房子並不多。這邊好多租客一般都是按年來租的，年底才會有房子空出來。”劉奶奶跟周成解釋之後，隨後問道：“小成，你有房子想對外出租？”
    周成笑了笑：“我那邊有三間房子，就我一個人住也浪費，我準備將院裏的那間平方租出去。劉奶奶，你幫我留意一下，中介費不會少您的。”
    “你留個電話給我，明天我就給你貼出來。”聽到周成的話，劉奶奶從抽屜裏拿出一張紙遞給他。
    像這樣老舊小區的房屋出租一般不會找中介公司掛出來。小區門口的便利店就成了一個天然的中介場所，小區居民也不會讓他們白忙，在成交後大多都會給半個月的房租作為中介費。這也是他們這些小店的另外一項收入。
    六裏橋這邊的房子是燕京鐵路局職工宿舍小區，這是周成的爺爺在八十年代分到的房子。也是老爺子去世後留下的唯一的遺產。重男輕女的他再離世前，將自己的子孫輩全部叫到身邊，將這套房子留給了孫子裏唯一的男丁周成。
    老大周克明和老二周克敏對於弟弟周克誌當初替他們下鄉之事非常感激，而且他們自己家裏也都是隻有一個女兒，並且都已經成家立業，吃喝不愁。所以全部放棄繼承的協議書上簽字，將這套房子過戶給了給周成，成為他的居所。
    這套房子並不大，兩室兩廳，僅有六十五平米。房屋屬於老式格局，房間大、客廳小。
    因為是一樓，有個大概三十多平米的院子。院子種了一棵碗口粗的棗樹，這是周成的爺爺當年分到房子時種下的，每年到了八月底，紅透了的金絲小棗是周成姐弟幾人暑假的最愛。
    在院子的西側，靠牆加蓋了一個十幾平米平房，原本是做廚房和餐廳使用，後來周雅和堂姐或者表姐他們一塊過來就居住不下，所以老爺子就將它改成了客房，又在東南角蓋了一個僅有四五平米的小廚房。
    周成搬過來後，楚然他們幾人經常過來借宿，就將它重新粉刷了一下，利用原來廚房的排汙口增加了一個小的衛生間，作為客房使用。隻是畢業以後，大家都忙碌起來，現在也已經空了有半年多。周成就是準備把這個房間租出去，換點生活費。
    家裏的兩間臥室全部朝南，西邊的房間被院內的平房遮擋住大半的陽光稍顯陰涼一些，並且有個通往院子的小門，就周成拿來做書房。而靠東邊光線不錯的這間就是主臥。
    這個房子，周成並沒有進行裝修，主要還是沒錢。臥室裏擺放的還是以前老爺子留下來的那張平板木床，隻是簡單墊了被褥在下麵讓它稍微有些彈性。窗簾也是老式的卷簾，旁邊的拉繩已經斷過一次，周成也沒有將它換掉，而是簡單的接上繼續使用。
    書房稍微做了一些調整，原本的老家具全都被他處理掉，重新添置了一張書桌、一台電腦，幾個書架，外加靠門外擺放了幾盆喜陰的蘭花，就如同書房裏所懸掛的那副字一般“寧靜而致遠”。
    周成從院子的小門進入家裏，將方便袋扔到客廳的八仙桌上，一個康師傅紅燒牛肉，一個統一老壇酸菜，先後從袋子裏滾了出來。
    周成把它們並排放好：“不許動哦，等爺水燒開了，就寵幸你們。……點指兵兵……今天就康小紅吧，小紫，就委屈你明天……”
    康小紅和統小紫隻能作為權宜之計，周成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賺錢來解決囊中羞澀的問題。十幾分鍾後周成捧著熱情火辣的康小紅來到書房，打開電腦，在文檔上敲下三個大字：《驢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