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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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薑淩峰已經繞到隱蔽之處,觀察日商會院牆的四周,並且時不時看一下懷表,保羅在側麵盯著院牆內,當15分鍾的最後一秒劃過12點的方向時,他正準備翻牆進內院,卻被保羅拉住:“你看,婷出來了——”
“那位日本婦人是——”
“我也知道的不多,不過今天婷去拜訪了她,看著,倒是很善良的樣子!”保羅和王主編其實都還沒來得及搞清楚蘇婧婷怎麽學習的日本舞蹈。
薑淩峰看到木村恭敬地將兩位女子,請上車,並關上車門,對著開走的車還深深鞠躬時,簡直吃驚不已:“這個丫頭,本事不小啊!”
“看來是啊——”保羅和薑淩峰互相擊掌。
就在半途,看到保羅開著車對著美奈子的車閃光時,蘇婧婷示意可以放她下去了,美奈子再次給蘇婧婷一個深深的擁抱,便推門讓她下車,直到看到蘇婧婷安全上了保羅的車,她才放心命仆人開離。
蘇婧婷剛上後座,還沒來得及坐穩,就發現自己被同樣坐在後座的薑淩峰一把摟住,摟得那樣緊,可蘇婧婷一把推開他,想給他一個巴掌,卻又放下了手,隻對保羅說:“保羅,這是複刻模具,拿好。”
“婷婷,我有苦衷,你聽我解釋!”薑淩峰雙手握著蘇婧婷的手臂,卻聽蘇婧婷做出疼痛狀,才發現她的手臂受傷了,簡單的包紮還是沒有止住血,“你受傷了——保羅,先去教會醫院。”
“你放開,不要你管,離我遠點兒——”蘇婧婷再次掙脫薑淩峰,對開車的保羅說,“保羅,任務重要,抓緊時間,先回書店,一點小傷,不礙事。”
“婷婷,你一直在流血——”
“我死了也不要你管,咳咳咳——”蘇婧婷推開他,說急了,又咳嗽起來。
“婷婷,是我不好,你打我罵我怎麽都行,可不準賭氣,拿你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我拿生命開玩笑,你呢?”蘇婧婷簡直氣不打一處來,“咳咳咳——”
“婷婷,你怎麽了?”薑淩峰又一次摟住她,任由她在懷裏掙紮,“等你傷好,怎麽罵我都行——婷婷,你怎麽這麽燙——”說著,薑淩峰又再次用手碰了碰她的額,“你咳嗽一直沒好嗎?”
“你什麽意思?”蘇婧婷說著這話,感覺有點可笑,連保羅都覺得他怎麽知道,蘇婧婷之前因為淋雨傷風咳嗽不止呢?
“我——”
“你——放開我——悶死了——”蘇婧婷一再想掙脫開薑淩峰的懷抱,卻突然感覺一陣頭暈惡心,眼前一黑,聽到薑淩峰在耳邊喊著“婷婷,婷婷”,漸漸便什麽也感覺不到了。
“保羅,她暈過去了,還發著高燒,手臂還在流血——不行,得趕緊去教會醫院,我來開車,你拿著模具先回書店。”薑淩峰額上流著汗,卻仍然努力保持鎮定,他緊緊摟著蘇婧婷,突然一真輕微的“叮鈴”聲,他感覺什麽東西滾落到他的胸口,待他用另一隻手拿起看時,正是蘇婧婷掛在脖上、藏在衣服裏的那串琥珀項鏈,是他在離滬前送她的,讓她始終相信他會回來的琥珀項鏈。薑淩峰將項鏈緊緊攥在手裏,心裏說著:“婷婷,我再也不會放開你了!”
保羅聽從了薑淩峰的安排,下了車,叫上一輛黃包車,獨自回了書店。
保羅進了書店,王主編得知派去日本商會談生意的,居然是薑淩峰,不覺一陣興奮,他將鑰匙模具交給二嘎,便徑自去教會醫院了。
再次看到同誌時,薑淩峰和王主編彼此熱烈地握手,心內百感交集。
“淩峰,我以為——”王主編似乎要將內心的疑問全部倒出,卻被薑淩峰一個手勢阻止了。
“噓——小聲點,婷婷還沒醒,我跟你到旁邊說說——”
薑淩峰避開蘇婧婷的病榻,在一旁將那日遇險的經曆,一五一十講了一遍:
原來,那天薑淩峰中彈落水,隨水漂至一處灘塗,他迷糊中看見有幾個漁民過來,醒來後發現躺在一個漁民家裏,身上的子彈已經被取出,傷口都包紮好了。後來才知道,他幸運地被背到一個漁村,而這個村子臨近有一個醫務站,卻是辦得極為隱蔽。後來,才知南方的革命轟轟烈烈,漁民之前也偶然在這片灘塗打撈到傷亡的革命同誌。幾位被救下的同誌,為了報答漁民的救命之恩,後來拜會並接濟這裏漁民米糧,一來二去,與漁民交了心,同時還發覺那裏隱蔽,成立了絕密轉運站,每天晚間會派同誌去附近灘塗,以捕魚為掩護,進行巡視。一來探探附近是否有危險信號,做好轉運革命物資和革命同誌的前期工作;二來看看會不會有戰疫傷亡的同誌。
“見到你實在是太高興了,淩峰,歡迎回家。”聽完薑淩峰的回憶,王主編沉重地歎了口氣,接著又興奮地上前跟他握了握手。
“如果不是李國新同誌,我早已沒命——他是真正的英雄。”薑淩峰脫下自己的窄邊禮帽。
“是啊,是出現了叛徒?”
“我看未必——事後去現場調查,發現我們聯絡站的牆上,居然畫著黑龍會的會標圖案。”薑淩峰帶著偵查的判斷,告訴了王主編所看到的證據。
“你是說——有日本人混入——”
“所以,組織在外宣揚我犧牲的消息,並秘密安排我來日商會談判,這期間知道的人,就隻有我和核心領導;如今,老王你負責了這個任務,自然也必須讓你知道我現在的身份。”薑淩峰將回滬後沒有在公開場合露麵的原因,一一道來。
“難怪,我四處打聽,試圖想知道是什麽同誌來日商會接頭,卻毫無頭緒——”王主編還是不太相信地看了看薑淩峰。
“在我去南方之前,我曾以‘金先生’這個身份,秘密給肖秘書長透露過日商會收購虹口一帶華商會地皮的信息,還順帶給他出了些主意,想著日後此人或許有用,畢竟他與虞會長兩人並不對付;到了南方,組織同意改用了這個姓,讓我與南方一帶的商界聯絡。”薑淩峰將現在用的身份緣由也告知了王主編。
“你小子,真有你的,聽說你在南方生意還做的挺大的!”老王給他豎了豎大拇指,“不過,就目前形勢,虞會長還穩坐釣魚台呢!”
“我在南方一年,形勢瞬息萬變,況且從京調任的虞會長,能壓得住肖秘書長這地頭蛇多久呢?”薑淩峰說出了自己的見解,王主編一聽豁然開朗,笑著指了指他。
“好,那你現在就以金先生身份,暫住在書店吧。與外界聯絡,你也最好以隱秘身份,秘密聯絡。肖秘書長那兒,最好不要露臉!”王主編想到了後麵的安排。
“也好,先照老王你的意思辦!”薑淩峰同意了。
“還有就是——”王主編沉吟了一會兒,說道,“你可知,蘇小姐在意外得知你死訊後,幾乎要——”
薑淩峰看向還昏厥著的蘇婧婷,咬了咬唇,接著,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擰著鼻梁上的睛明穴,自責道:“讓我最為歉疚的,就是她了......”
“蘇小姐是明白事理的,她會懂的。”老王拍了拍薑淩峰,突然想到什麽,“你之前說李國新同誌給了你一份遺物,我能看看嗎?”
薑淩峰從貼著胸口的衣服內袋裏,掏出一張照片,遞給老王,後者看了,不覺一驚,下意識猛地站立起來:“這是子君——”
“好像是聽他說,叫什麽子君!”
“唉,他們總算是團圓了——”王主編拿下眼鏡,一手捂住眼睛,肩膀微微顫抖著。
“老王,你——你認識這位照片上的姑娘?”薑淩峰從未見老王這般,不覺疑惑不解。
王主編平複了情緒,看了看躺著的蘇婧婷,說道:“走,我們到外邊說去——別吵醒蘇小姐。”
薑淩峰看到老王這樣舉動,覺著這其中千絲萬縷,老王還一時無法說清,便走進病榻前,給蘇婧婷蓋了蓋背,又摸了摸她的額頭,才不放心地隨老王出了病房。
而就在房門輕輕關上的那一刻,蘇婧婷的眼淚便從閉著的雙眼裏,不停地、無聲地滴落在枕頭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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