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多樸實的村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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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夷光領著施柯來的時候,就不能再躺在床上了。
    施柯很懂事,把手裏的香榧舉得高高的,道:“大哥哥,今年的香榧比往年的好吃呢,姐姐可愛吃了,都給你,大哥哥吃了就不哭了。”
    不可失了禮節,趕緊起床大瞪著腫脹的黑眼圈,一個勁的連連道謝,這是村民的一番心意啊,可不敢辜負。
    施紫衣既勤快又能幹,不知怎的,現在變得更勤快能幹了,而且連稱呼都改了。
    施紫衣邊收拾村民贈送過來的生活物品,邊偷眼看葉墨,看了還不敢笑,不敢笑還是想看,這一大早晨的,辛苦極了。
    “哼”,葉墨瞪了她一眼,忽的又躺在床上,閉著眼,頭轉向裏麵,也不看她。
    丟人啊,沒臉見人了,吃了頓豬肉蓋飯,就哭成這幅熊樣,還沒法解釋,就是解釋,也解釋不清,也沒有人能懂。
    施柯笑了,他的笑聲中還沒有掩蓋輕輕上樓的腳步聲,但緊接著施柯的笑聲和腳步聲,都被一陣陣脆生生的笑聲所淹沒。
    不用猜,就是鄭旦。
    果然,順著聲音看過去,就看到頂著標誌性雙抓髻,一張清麗絕倫的臉,就出現在他們身前。
    看到葉墨紅腫的眼圈,先是秀目圓睜,紅唇大張,然後就是秀目立刻變成彎彎的月牙,還未等大笑出口,就被葉墨呲著一口白森森的牙齒,凶惡的說道:“不許笑,憋回去,不然沒的好吃食。”
    鄭旦立刻雙手緊緊捂住小口,嗚嗚問道:“又有好吃的?”
    葉墨瞪著眼睛道:“如果你敢笑出來,半點都沒有,我保證。”
    鄭旦用力抿著嘴,像小雞啄米一樣,用力點點頭,表示不但不笑,話都不敢多說一句。
    她不說,不代表別人不說,這個人就是施靜。
    施靜這段時日很惱火,更準確的說是從發秧節後,就開始惱火。
    明明到手的夫婿,竟送給了外人,更可氣的還是自己親手送出去的,雖說這個外人是自家的堂姐妹,但就算是堂姐妹的,哪有握在自己手裏安穩些?要說自己眼窩子淺,見識輕,也就罷了,可是鬼精鬼精的阿爹,怎的這次也見識輕了?
    想想就氣惱。
    阿爹阿娘也跟著懊惱,可這懊惱有用嗎?心想著厚著臉皮去懇求施裏正,誰成想被施裏正罵了個狗血噴頭,灰頭土臉的,丟盡了臉皮。
    想想也是,他自己家的閨女,做了人家的妾侍,就自己這個驕橫的性子,還能容得了自己去做正妻?他同意才是怪事。
    哼,也是存了私心的,還是裏正呢。
    沒方法,自己咬著牙嚐試著爭一下吧。
    用了好些天,新捺了一雙鞋子,鼓起勇氣就來了,笑話人就讓人笑話吧,跟若能得到謫仙般的夫婿比起來,臉皮算個啥?
    “小女施靜,見過葉公子。”施靜隻是用眼角掃了另外四個人,恭恭敬敬給葉墨施了個禮。
    “施姑娘多禮了。”葉墨還了一禮。
    “小女眼見公子為族人連日奔波,心中不忍,便做了雙鞋子,也不知大小是否合適,鄉下女子手藝粗陋,不知能否入公子的眼。”
    說話間,從後背拿出一雙墨色麻布鞋,遞給葉墨。
    葉墨透過打開的窗子,極目遠望,目光悠遠,深沉道:“跟隨師父走遍大江南北,黃河兩岸,人間百態,盡收眼底,師父待我如子,我敬師父如父,盡受技藝與我,師父最喜豕肉,我最愛肉蓋飯,食之盡歡,如今一場天災,師門盡毀,孤身一人,昨日觸景生情,一時難以自製,心思念之。”
    “大哥哥,我也想念我娘親,我也會哭,可我更喜歡豕肉飯。”
    “日後大哥哥定會做出比昨日還美味的肉蓋飯。”
    施夷光並沒有笑,但她那雙眸子裏的笑意,卻如何也隱藏不住。
    青蔥一樣的手指,拿著一枚小小的,暗紅色香榧,道:“這香榧啊,原來就是叫榧,沒有這個香字,後期經過了幾代族人的改良種植,才成了現在的模樣,也比以前好吃了許多,所以村民就把改良後的榧,加了一個香字,就成了現在的香榧。
    小小的香榧從生長到成熟,需要三年,且隻有每年的八九月可以摘裁,而被食用,經過這麽長時間的成長,最後飽人腹饑,如果香榧也是有靈性的,你說他會不會很想念過去的時光?
    想念故鄉,思念親人,是美德,是人的本質,但如若癡迷於此,不思進取,是不是就會失去香榧本來的價值?”
    “嘶......”葉墨一咧嘴,問道:“你這種安慰人的說法,很是別致,雖說有些突兀,但還是能起到少許安慰人的效果,我勉強接受。”
    葉墨露出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道:“真乖,真懂事,大哥哥收下來,明早大哥哥給你講更好聽的故事。”說著話,撇了施夷光一眼,道:“想笑就笑,憋壞了,我可不會同情你。”
    “咕嘰”一聲笑,緊接著就是小步跑蹬蹬的下樓聲響,響了沒幾下,又反身小跑了回來,也不知道原因,也不去問,因為他發現,好像是施夷光來了。
    “還有比昨日更好的肉蓋飯?”
    “當然,而且還有更多美味,到時大哥哥會讓你吃個夠。”葉墨拍拍他的後腦,很堅定很幹脆的道。
    葉墨有些氣惱。
    施合也來了,一臉幸災樂禍的樣子,眼角一撇,想說什麽,還未等開口,就被緊跟上來的施政,一巴掌拍在後腦,打的他一咧嘴,縮了一下頭,放下手裏的鹽巴,就哼了一聲走了出去。
    在這之前,都是一口一個郎君的,現在直接喊“夫君”,喊得理直氣壯的,遠沒有第一聲喊時那副害羞的模樣。
    施斑魚來了,緊閉著嘴,憋得臉色有些發紅,喉頭微微顫動,也不說話,放下一小口袋粟,看了一眼葉墨,趕緊轉身下樓,但無論誰,都能看得見他抖動的背影。
    施政放下小簸萁菽,歎口氣,搖著頭,走了,嘴裏嘟囔著:可憐的,可憐的娃子。
    村民們淳樸啊,淳樸的讓葉墨都不知道說什麽好,陸陸續續的來了好些個家長,你家給一瓢粟,他家給一瓢菽,這家給的被褥雖舊些,卻拆洗的非常幹淨,那家給捆燒柴,也是晾曬的幹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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