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心中有了判斷，便離了內室。眾人沒想到曹昂在內室隻待了這點時間，目光俱是匯聚到曹昂的身上。

    曹昂走到丁衝身旁，對其說道：“丁校尉，董承、劉備、楊奉、甄儼這些人的屍體都在何處？”

    丁衝立刻回道：“我帶人回洛陽之後，安排高祚打掃的各處戰爭，現在這些人的屍體俱在城外營中。”

    因為朝廷還沒有對這些人處置，所以丁衝暫時也沒有將這群人安葬。

    曹昂聽後便言道：“丁校尉帶我去看看。”

    “諾！”

    二人出了正殿，丁衝立刻對曹昂躬身說道：“大將軍，我沒有保護好元後，還請大將軍治罪。”

    “這件事不是舅父之過。”

    曹昂一直沒怎麽說話，直到上了一輛馬車，這才問道：“元後身邊的女護衛還有活著的嗎？”

    丁衝搖頭道：“我到達行宮之後，已經沒有活著的女護衛了。這些人少部分是戰死，大部分人都是自盡而死。我讓高祚將他們的遺體也帶到城外大營，按照舊例，這些人可以附葬到皇陵之中。”

    聽到這個細節，曹昂更確信了自己的判斷。

    除非這些人都戰死，否則如何會讓晞兒有事。而現在這群人都是自刎死的，很明顯是為了守住晞兒活著的秘密。

    曹昂和丁衝一路到了城外大營。這裏並沒有多少軍隊，反倒是有不少屍體，跟停屍場一般。也幸虧是天寒地凍，否則這麽多屍體早就成了瘟疫之源頭。

    曹昂先讓丁衝領著他去看死去的梟姬。曹昂一個一個仔細辨認，最後確定裏麵沒有春香。

    春香作為曹晞的貼身護衛，哪怕是死，也不會輕易離開曹晞身邊的。

    所以春香要麽護著曹晞逃了，要麽死的那個，便是春香。

    此時的曹昂，帶著無限的興奮。他忽然有些憧憬，是不是曹鑠也是假死脫身的，那個死者根本不是曹鑠。

    不過曹昂的憧憬很快破滅。

    看完這些梟姬，丁衝便帶著曹昂去看其他人的屍體。

    先是楊奉，接著是劉備，關羽，董方，還有董承。到董承這裏，丁衝低聲說道：“趙司徒說董承是自殺的，但是我仔細辨認，董承是被射死的，隻是他死了之後，有人替他換了甲胄，內衣。”

    曹昂點點頭。

    “舅父，董承是自殺的。”

    丁衝一愣，頓時明白曹昂的用意。他之所以沒有跟人說董承是被射殺的，就是擔心此中有內情，甚至跟徐州有關。而現在曹昂這麽說，更讓他確定了自己的判斷。

    “包括董承、楊奉、劉備幾人，全部砍下腦袋，祭奠天子。至於屍體，全部燒了。”

    “諾！”

    曹昂邊說便走到最裏麵，然後看到了弟弟曹鑠的屍體。

    雖然數年不見，可曹昂一眼就認出了曹鑠。望著弟弟，曹昂能清晰地感受到二人血脈的相連。

    曹昂心中無比難受，所謂期望，真的隻是奢望。

    “舅父，我想自己在這待一會！”

    “諾！”

    丁衝正要離開，忽然想到什麽，匆匆回到大帳，拿回來一封信。

    “大將軍，這是事發當日有人給我送的一封信，沒有署名，但是信中有一封給大將軍的信，我沒有打開。”

    曹昂點點頭，接過信來，丁衝匆匆退下。

    “大兄，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不在人世了，請不要為我悲傷，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願的······”

    曹昂看著信，已經淚流滿麵。他走到弟弟身旁，輕輕撫摸起曹鑠的臉來。

    “保兒，你怎麽這麽傻，難道我還護不住你嗎？你從小最是聽話，從來不自作主張，最是讓我放心。可是為什麽臨了臨了，竟然自作主張了一回。有些事一年做不完兩年，總能有辦法的，為何要白白害了自己的性命？

    我把審氏和恭兒都帶回家了，他們是你的兒子，夫人，能上曹家的宗譜。

    ······”

    曹昂絮絮叨叨了一下午，仿佛要把這輩子沒與弟弟說的話都說完。直到臨近傍晚，丁衝前來詢問曹昂何時回城。

    曹昂又看了弟弟一眼，對丁衝說道：“舅父，這人的遺體我帶走了。陪他赴死的部下你也全部禮葬了。

    今日的事約束住所有人的嘴，我不希望有什麽風言風語。”

    丁衝心底一顫，立刻答應下來。

    曹昂讓人將曹鑠的遺體搬上馬車，一路回了城中的大將軍府。

    不得不說，楊彪這群人還挺會辦事。他們到了洛陽之後，竟然修繕一下曹家的故居，雖然這裏仍是很破敗，但勉強能居住。

    曹昂入洛陽之後，便將隨行護衛一同安置在府上。

    入府之後，曹昂便命人喚來劉周。

    劉周知道曹昂今日心情不好，小心地進入堂上，隻見曹昂麵色凝重，心中更是忐忑。他也不敢開口，站了良久，才聽到曹昂問道：“子嚴，我可以相信你嗎？”

    劉周被場上氣氛壓抑的都要窒息了，立刻跪在地上說道：“周願為主公，粉身碎骨，肝腦塗地。”

    曹昂麵無表情，繼續說道：“馬車中有一具屍體，你前往譙縣曹氏祖墳，到守靈莊子上尋一位叫曹三的人，他會幫你打開我弟曹鑠的墳墓，你將這具屍體放到裏麵。”

    劉周聽了，立時應“諾”，心卻跳得飛快，仿佛要飛出來一般。作為親軍拱衛府的都督，他參與了太多隱晦之事，可這一件單是聽聽，就讓他心生恐懼。

    “楊奉兵變那日，可能有人從皇宮中離開，想辦法找到他們，然後保護好他們，決不能出一丁點閃失。”

    劉周試著問道：“主公可知出來之人是何人？”

    曹昂抬頭看了劉周一眼，沒有回答。

    劉周明白了曹昂的意思，起身告退。

    曹昂看著劉周的身影，他不是不相信了這個表兄，隻是這件事實在牽扯太大，決不能被透露出去。

    曹昂在府上沒待多久，便再次前往行宮為大行皇帝守靈。

    雖然曹昂不去也沒有人會質疑，可是這種時候，曹昂絕不會給任何人借口。

    坐在馬車之上，曹昂思索著這一係列的事情，還有一個點對不上，那就是李參現在何處？是死了，還是不敢來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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