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不害我，就把車給我停下，我要下車！”顧老太太大喊。
    吱嘎！
    卡車應聲而停，但顧老太太還在砸後窗，向前一衝就直接磕在擋板上，疼得她眼冒金星，哎呦倒地。
    一個小夥子趕緊過去攙起顧老太太。
    “娘，你這是咋地了？”田寧下了車，看到被送下車頭頂大包的老太太，一臉驚訝的問道。
    顧老太太指著她，手指都在顫抖：“你，你不弄死我不甘心是吧？”
    田寧更加驚訝了：“娘，您鬧著要下車，我也讓你兒子踩刹車了，怎麽最後又成了我的錯了？看來你精神真的有些問題，這樣吧，咱們還是去市裏精神病院。”
    “不去，我不去精神病院！”顧老太太急了，甩開攙扶她的小夥子，轉身要跑，卻撞到了顧嚴柏身上，她抬手就打過去，“你個白眼狼，夥同姓田的要害死老娘！”
    顧嚴柏側身躲開老太太的巴掌，伸手往道旁的房子一指：“娘，衛生所到了，你要進去看病嗎？”
    顧老太太聞言一愣，扭頭看到那間屋子裏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眼睛又開始打起轉來。
    “娘，再不進去衛生所要關門了。”田寧走過去提醒道。
    “嬸子，我跟你一塊進去，您額頭上的包越來越大了。”被賈飛攙扶下來的袁麗，有些虛弱地對顧老太太說道。
    “袁老師，你病著還不忘關心我婆婆，可真是心地善良。”田寧笑盈盈地對袁麗道。
    “田寧姐你別誤會，我隻是看嬸子受傷了，所以勸了一句。”袁麗著急地解釋，又看向顧嚴柏，“顧大哥，不管怎麽樣，嬸子養大了你，所以我覺得你還是先帶嬸子進去看病的好。”
    顧嚴柏什麽話也沒說，也沒看袁麗一眼，攙著老太太進了衛生所。
    袁麗錯愕之後，慢慢紅了眼眶，一旁的賈飛手足無措地安慰她：“袁老師，你別多想，顧隊性子冷，在部隊裏也是出了名的，不管是醫院的女護士，還是文工團的女兵，顧隊都不假辭色。”見田寧看過來，賈飛忙補充一句，“當然，嫂子除外。”
    田寧笑笑，瞥見袁麗難看的臉色，就對賈飛道：“趕緊帶袁老師進去吧，我看她臉色更差了。”
    賈飛聞言，趕緊去看袁麗的臉色，果然更差了，趕忙伸手攙住她：“袁老師我攙你進去。”
    “不用，我自己能走。”袁麗甩開他，以一種虛弱又堅韌的姿態，緩緩走進了衛生所。
    獨留賈飛錯愕地站在原地。
    同伴們一個個走過來，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其中一個跟賈飛關係很鐵的，跟他說道：“那什麽袁老師根本看不上你，你就別熱臉貼冷屁股了。你真想娶媳婦，不如去求嫂子給你介紹一個。”
    賈飛搖頭，喃喃道：“是我把她從河裏抱上來的。”.
    “你真是個死腦筋！”
    賈飛又搖頭：“我聽說，嫂子就是顧隊從河裏救出來的，後來嫂子嫁給了顧隊。”
    大小夥子們頓時來勁了，瞅見顧隊在衛生所忙著，嫂子也進去了，立刻拉過賈飛低聲道：“還打聽到了什麽，你跟咱們細說說。”
    田寧不知道小夥子們在八卦自己和顧嚴柏，她進了衛生所，看見顧老太太正拉著醫生，一會說自己頭疼，一會說自己的腰疼腿疼，最後五髒六腑，全身上下都疼了個遍。
    這衛生所裏的醫生是個經驗豐富的老醫生，聽完老太太的講述後，冷淡地對顧嚴柏道：“你母親的講述若是屬實，那你就帶她回家準備棺木吧。”
    這話一出，整個衛生所都安靜了。
    顧老太太猛地跳起來：“你才要死了！你個蒙古大夫，自己醫術不行，還咒人去死，真是喪盡天良啊！”
    老醫生挨罵也不生氣，朝門外一指：“我的醫術確實不行，治不了你的病，你另請高明吧。”
    “走就走！”顧老太太來了脾氣，抬腳往外走，但被田寧攔住了。
    田寧笑盈盈對她道：“娘，看病可不能耍脾氣，身體不舒服的症狀要如實跟醫生說，不然醫生錯診了，最後受罪的還是您自個。”然後又衝老醫生致歉，“對不起醫生，我婆婆平常在家脾氣大了一些，偶爾還有一些癔症，請您別跟她計較，再給她看看。我們住在鄉下，來一趟也不容易。”
    顧老太太不懂啥叫癔症，但認定田寧吐不出啥好話，張口就嚷道：“我不要在這看病，我要去縣裏……”
    田寧打斷道：“娘，去縣裏不如去市裏，咱們直接去精神病院吧。”
    顧老太太噎住。
    旁觀了婆媳對話的老醫生，所有所思地點了下頭：“可以去市裏查查。”
    顧老太太氣得身體都抖了，指著老醫生罵道：“你真是個蒙古大夫，要看精神病的是姓田的，她自己都承認自己是瘋子！”
    田寧一臉無奈地衝老醫生作揖道歉：“醫生對不起，我娘又犯癔症了，她老說我拿刀砍她，說我是瘋子。”
    老醫生擺手：“你婆婆這病我真看不了，你們把她帶出去吧。”
    但顧老太太不等田寧去攙扶，自己跑了出去，跌跌撞撞的，一頭撞到顧家兩兄弟騎著的自行車輪上，叮叮咣當一陣響，母子三人連同自行車摔成一團。
    走到門口看到這一幕的田寧，差點沒忍住笑嗯。
    顧嚴柏走過去，單手將自行車挪開，攙扶老太太：“娘，你摔到哪了？我扶你進去看傷。”
    “你給我滾，帶著姓田的滾得遠遠的！”
    顧老太太甩開顧嚴柏，指著他的鼻子大罵：“當初老娘就不讓你娶姓田的，我找人看過的，她跟我八字不合，她是要克死我的，你不肯聽我的，非得把她娶進門！
    結果呢，你看看老娘現在過的什麽日子？她把我砍了一刀，害我天天做噩夢，又被你氣病了。
    出來看個病，又差點被自己兒子的車撞死！
    我就是倒的什麽大黴啊？
    我這是攤上克星了！
    你給我滾，滾的遠遠的！”
    “娘，你別說氣話了。”
    顧老四衝過去拉住老太太，湊到她耳邊低聲道：“娘，我的工作還指望二哥了。我都聽人說了，二哥根本不是開卡車運沙子的，他管著整個水電站的施工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