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灸結束，開車回村。
    路過招待所時，有一群人從裏頭出來，正是方岩跟顧家四兄妹。
    顧青青看見田寧，立刻示威地伸手拉住方岩的袖子，仰著清秀的小臉，甜蜜的喊道：“方岩哥哥，你不用為我破費的，國營飯店的飯菜太貴了，咱們不要去啦。”
    方岩不喜歡人碰他，但這一次他忍住了抽回袖子的衝動，還伸手輕拍了一下顧青青的手，低頭溫柔的說道：“沒事，不算破費，一會兒我給你點你最愛吃的豌豆豆腐。”
    顧青青的笑容一僵，她不愛吃豌豆豆腐，她愛吃肉，排骨，臘肉五花肉，什麽肉都行，就是不愛素的。
    隻是還不等她說話，拖拉機從他們身邊疾馳而過，留下一片煙霧，嗆得她咳了起來，而對她溫柔以待的方岩，也在這一刻忽然抽回了袖子。
    方岩望著遠去的拖拉機，回想剛剛一直不曾看他一眼的田寧，臉色一點點沉了下來。
    那瘸腿的男人倒是與他對視了，隻是那眼神……方岩用舌尖頂了一下還消腫的臉頰內側，手指一點點捏緊。
    氣氛驟冷，顧老三把手縮進袖子裏，又用肩膀撞了下顧老四，後者不知醒悟過來，涎著臉衝方岩問道：“方同誌，咱們現在還去國營飯店嗎？”
    方岩居高臨下瞥了眼顧家四兄妹，淡淡吐出一個字：“去。”
    田寧不知道身後之事，她專心開車，直到聽到身側男人輕咳，她放緩了車速，側頭問道：“怎麽了？是風太大了嗎？”
    嚴柏放下抵在唇下的拳頭，道：“沒事。”頓了頓又道，“你可可累了，換我來開吧。”
    “不用，你坐穩了，很快到家。”
    田寧說完加速，在噠噠噠的聲音中，她又忍不住說了一句：“下次出門多穿點。”
    “好。”嚴柏壓下嗓子的癢意，點頭應了，嘴角微揚。
    開車到了村裏，路過顧家時，有個身影等在院門口，但在車燈照過去時，又急匆匆地轉身，踉踉蹌蹌的往裏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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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道踉蹌的身影立刻轉過身，衝著開走的拖拉機，抽搐著臉狠狠啐了一口：“沒良心的東西，有了媳婦忘了娘，該天打雷劈呀！”
    “老婆子，你這病還沒好，不能著風，趕緊進來吧。”顧老頭跛著腳，走到院門口攙住馬秋菊道。
    馬秋菊鼻子一酸，眼淚流出來，在抽搐的臉上蜿蜒四流：“嗚嗚……我都做錯了什麽？咋都生了一堆討債鬼呢？老二不肯認我這娘，老三是個廢物，老四腿腳沒養好，老五更是隻看男人臉的倒貼貨，我都是做了什麽孽呀？”
    隔壁王家媳婦聽到，低聲嘟囔道：“可不是做了孽嘛，偷漢子害死婆婆，可不就來報應了嗎？”
    黃秋菊卻是耳朵尖的，立刻叫嚷起來：“王家的，你說啥？”
    天黑了路上不好走，田寧開車到家後，讓嚴柏下了車，又把王嬸子送了回來，恰好看到黃秋菊和王家媳婦撕扯在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