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口中的老劉，正是劉頤明。
    他最終還是不甘心離開，彷徨在學校外牆貼近窗戶的地方偷聽，但看不見黑板上的板書，聽得他抓耳撓腮。
    等一堂課上完，天快黑了，劉頤明敲窗叫出了與他同一大隊的知青萬良誌，兩人同住知青點時關係不錯。
    劉頤明開門見山道：“老萬，我想借你的筆記抄寫。”
    萬良誌愣了一下，隨後搖頭：“老劉對不住，筆記我自己也要看。”
    “我抄完就還你，不會占用你多少時間。”
    萬良誌還是搖頭：“真不行，對不住啊老劉。”
    劉頤明從口袋裏掏出10塊錢，塞到萬良誌手裏：“你每天筆記借我抄一份，這錢就是你的。”
    “這，這不大好吧。”萬良誌動搖起來，退錢的動作並不太堅決。
    劉頤明將他的手握緊：“老萬，若我考上了大學，絕對不會忘了你的恩情。”
    萬良誌一咬牙：“行，咱們是兄弟，我幫你這一回，但你可別跟人說是從我這借的筆記。”
    劉頤明自然是滿口答應，又再三道謝。
    重回到教室的萬良誌，被同桌問起去剛剛去哪了，不免有些心虛，嗓門也提高了些：“就是出去走了一下，教室裏太悶了。”
    班長選舉塵埃落定，當選的是名平日裏做事很細心的女知青，教室裏隨之漸漸安靜，萬良誌的聲音便凸顯了出來，不少人都轉頭看向他。
    萬良誌下意識地插兜捂住了褲兜裏的十塊錢，又覺得燙手，匆忙抽出手，但動作太猛，胳膊肘撞到了後座上，發出砰的一聲響。
    這一聲響引得更多人看過去，就連講台上的田寧也往那邊看了一眼。
    她站在高處，很容易就看出萬良誌的緊張和心虛，但她沒有戳破，敲了下黑板說道：“好了，咱們開始第二堂課。”
    在她決定開補習班的時候就知道，她教的課程，寫的板書，都會被傳出去，甚至是賣出去，這些也是她不能約束的。
    田寧心情很平靜地繼續講課，萬良誌卻心虛得很，自然不能專心，課聽得糊塗，唯一做好的就是將板書都抄了下來，這是要拿來換錢的。
    但有很多知識，還有知識點的內在邏輯聯係，並不會出現在板書上，而是需要學生們隨堂記下。
    <..
    補習班開了半月後，學生們的察覺就顯現出來，田寧重新調整課程，分成基礎班和提高班。
    高考也到了報名時間。
    要帶上戶口本或者介紹信去鎮上報名，許多家庭又出現了藏戶口本，撕介紹信，以及把人關家裏的事件，這給大隊幹部們添了不少工作。
    嚴家卻如往日一般平靜。
    早上，喂飽了家裏三個孩子，田寧將相關東西收進了挎包裏，囑咐東東照顧好弟弟妹妹，就朝外走。
    卻在院門口碰見了剛剛騎車抵達的嚴柏。
    自他上次留紙條離開，已經有十來天沒回家了。
    此時他身上帶著塵土，額頭上有汗水，似乎騎得很趕。
    田寧愣了一下就笑問道：“你回來是要拿東西嗎？”
    嚴柏的目光凝視在她臉上，搖頭道：“不拿東西，我送你去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