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狄龍看不下去了，盯著靜女冷聲說道：“如果你想壞府主的好事，我不介意聯手府主除掉你！”
    說完，狄龍眼中迸發出一抹森然氣息，同時石妄樓的神色也陰冷下來。
    靜女仍舊是一副麵無表情的樣子，她忽然伸出一隻手，輕輕一揚。
    “啾啾啾……”
    遠處，忽然升起密密麻麻的傳音火鳥，那些火鳥仿佛受到她掌控一般，隻要她一鬆手就會飛向高空。
    “那寧凡在地龍塔內的表現，已經驚動地龍宗，雖說你買通了某人，將這件事壓了下去，我若是將這個消息傳上去，想必地龍宗不可能無動於衷，”靜女淡聲說道。
    看到密密麻麻的火鳥，石妄樓臉色變了。
    在地龍宗眼裏，世俗如稻田，蒼生如黍稷，他們不會在乎石妄樓踩爛了一小塊稻田，犧牲這大雲國的蒼生，可宗門會在乎這稻田內生長出來的妖孽天才！
    這個消息如果匯報上去，足夠他喝一壺。
    “你進南荒遺跡，是要阻止我？”石妄樓問道。
    “我對你沒有興趣，”靜女淡漠說道。
    “那你到底要做什麽！”石妄樓咬牙道。
    “無可奉告，”靜女回答。
    石妄樓想了想，終於妥協了，獰聲道：“你要跟來，那也由得你，醜話說在前麵，死在裏麵不關我的事！”
    “我死了，傳音火鳥依舊會飛走，”靜女說道。
    “我……”
    石妄樓想罵人，但他還是忍住了，徑自從樓閣上方一躍而下，他像是一隻黑色大鳥，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直接飛入皇宮，準確的落在黑曜石法陣內。
    狄龍緊隨其後，同樣遁入法陣內。
    而靜女則像是一隻靈巧的燕子，腳尖輕輕點在黑曜石法陣旁，眺望了一眼迅速衝過來的寧凡，眼瞳深處似乎閃出一抹複雜情緒，旋即也沒入法陣內。
    此時的寧凡滿臉都是猙獰，他沒有任何思索，朝著被摧毀的天地壇衝過去。
    蘇落雪被擄走的那一刻，他的理智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當寧凡陷入瘋狂時，他的心智亦浸染在兵勢之中。
    此時的百姓軍挾勇而來，本是一支勇者之師，但當他們的神將開始癲狂時，這些百姓們同樣染上一抹癲狂，每一個人眼中都浮現出一抹森然，躁動的情緒瘋狂蔓延。
    一個人的癲狂不可怕，因為癲狂之人是獨立的個體，可群體的癲狂，是極為可怕的。
    百姓軍頭頂的那股兵勢，開始變得陰暗，晦澀，那股氣息僅僅隻是擴散出來，都讓人倍感壓力！
    “寧凡，現在還不是時候……”
    老皇帝攔在他身前。
    “滾！”
    寧凡一劍指向老皇帝，積蓄在他手中的兵勢，隨時都要爆發出來。
    感受到這股可怕的兵勢，老皇帝定在了原地！
    這一劍的威力，老皇帝已經見識過，如果間隔一段距離他有把握擋下，但這個距離揮出一劍的話，老皇帝將屍骨無存！
    而看寧凡這個樣子，誰阻他必然殺誰！
    越過老皇帝之後，寧凡一躍跳上天地壇殘破的底座上，想要衝進黑曜石法陣。
    可此刻一道顫顫巍巍的身影攔在寧凡麵前，那正是長公主！
    “寧，寧凡……”
    長公主說著，口中不斷咳出血來。
    雲傾道將戰劍崩成碎片後打向的目標，乃是長公主身上的各處要害。
    如果換一個人，被釘上牆壁的那一刻，就已經死透了。
    可長公主本身也有天命，盡管那是一道失敗的天命，但這道天命不允許她死在雲傾道手中，而是死在血祭之中，於是很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那些戰劍碎片幾乎都是貼著長公主身上要害掠過，硬是沒有造成一道致命傷。
    所以她現在看著很慘，實際上沒有什麽致命之礙。
    “讓開！”寧凡獰聲道。
    “想過去，那就先殺我，這次我沒有還手之力了，”長公主凝聲說道。
    “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這已經是第二次了！”寧凡眼中迸射出無限殺意，劍鋒已指向長公主的額前，隻要他心念一動，長公主當即會化為一片血霧。
    長公主凝視著寧凡，臉上毫無懼色，“你現在跟進去，未必救的了蘇落雪，何況一旦你離開，大雲子民怎麽辦？你身後的百姓軍會是什麽下場？”
    那些百姓軍已經陸陸續續匯入廣場，密切注視著寧凡。
    在陣的掌控下，他們完全以寧凡為中心，從心情到寧凡的一舉一動，都會對他們產生巨大的影響。
    一旦寧凡離開，這些百姓軍必將分崩離析，接下來麵對的就是四國大軍的屠戮！
    一麵倒的屠戮！
    “南荒遺跡，我們也會進去……雖然我不知雲傾道發什麽瘋，但我們還有機會不是嗎？”長公主平靜下來，眼神清澈如一汪鏡湖。
    似乎無論寧凡做出什麽樣的抉擇，她都能接受。
    此時，四國大軍已經撤離廣場，但他們沒有離開的打算，四國的大將軍很快製定出新的策略。
    他們沿著北門正大街不斷調動軍隊，轉入皇城西麵的街道內，四國大軍滲入街巷之中後，從多個方向開始包圍百姓軍。
    在他們眼中，寧凡不可戰勝，可百姓軍並不是無敵的，甚至遠比他們的士兵脆弱，隻要將百姓軍絞殺，那寧凡不過就是一個玄丹境！
    “寧凡……”看到寧凡不說話，長公主又輕喚了一聲。
    老皇帝，陳述心等人也望著寧凡，等他做出決斷。
    寧凡沉默一會，目光漸漸變得淩厲，他轉身凝望著百姓軍。
    “諸位隨我自北地而來，是為自救，也為救國，此戰為最後一戰，屠盡外侮，自在我輩！”他淡聲說道。
    聲音很小，但在每一名百姓軍心底響起，迅速得到強烈的呼應。
    “屠盡外侮，自在我輩！”
    “屠盡外侮，自在我輩！”
    就在百姓軍大呼之際，寧凡朝著北麵宮外斬出一劍。
    方才蓄積的勢，在他手中已停留許久，這一劍不得不發。
    正北方，龍隱軍正在飛快調度著，他們匯聚於北麵的天涵大道內，突入起來的一劍，讓龍隱士兵們臉色大變，開始瘋狂後退。
    可士兵後退的速度，終究沒有寧凡的劍氣快，他們瞬間被劍氣所淹沒，化為一蓬蓬血霧消失了。
    不過因為此刻四國大軍退出子門，各自之間的站位比較分散，寧凡此劍僅僅斬殺三四千士兵。
    “寧凡，四國大軍繞過天涵大道後，肯定會南下途徑古藺街，雲漢街，朱家大道等六條街道分兵合圍，你且率百姓軍全部退守廣場內！”
    王庚堯臉上露出凝重之色，他的觀點和四國大將軍一樣，寧凡集中兵勢斬出那一劍的確很恐怖，但並非無解，隻要分兵從各個街，巷而出，就能將百姓軍擊潰。
    巷戰之中，寧凡很難發揮那一劍，畢竟這一劍波及範圍太廣，會直接將許多帝都百姓牽連其中。
    “無妨，”寧凡冷冷說道。
    王庚堯還是小瞧了這支百姓軍，即使寧凡不用匯勢斬出那一劍，光是以陣分配兵勢，百姓軍的戰力也是能與四國大軍抗衡的。
    而且，寧凡此時還有另外一個打算！
    很快形勢就像王庚堯說的那般，四國大軍順著帝都小街小巷進行了一場轉移，迅速出現在百姓軍的後麵，也就是帝都的西邊。
    四國大將軍屹立於街口處，臉上掛著一抹冷笑。
    “什麽百姓軍，不就是一群烏合之眾，豈有資格與我精銳王師對碰！”
    “大齊軍，豹行陣，突進去！”
    “這些人不是士兵，隻是一群低階武者，他們在你們的長槍下，毫無還擊之力……”
    “大周軍，圍殺這些人！”
    將領發令，副將傳達。
    四國大軍此時的兵勢，也開始不斷暴漲。
    大雲帝都內，一場有史以來人數最多，規模最大的巷戰爆發了。
    “烏合之眾，殺了他們！”
    “區區低等武者，敢與我大燕軍為敵！”
    “殺……”
    四國大軍的士兵們咆哮著，臉上掛著猙獰表情，裹挾著無比自信的兵勢，從各個街道中滾滾衝向百姓軍。
    可一交手，形勢完全超出他們的預料之外。
    這些聚氣境武者的力量，速度，一個個強的可怕，他們根本不是烏合之眾，完全就是一塊鐵板似的，不僅悍不畏死，還能互相援助。
    噗噗噗噗……
    四國大軍的士兵，瞬間殞命於各色各樣的兵刃，各種級別的武技之下。
    普通軍隊的兵勢是分散的，是均勻的，最多會朝主將傾斜一部分。
    可這支百姓軍的兵勢正在被一隻無形的手調動著，內層的人隻貢獻兵勢，而外層禦敵的武者，則能分配到雄厚的兵勢。
    這樣一來即使是一名聚氣境武者，其戰力也能硬生生拔升到歸元境的層次，幾乎每一名武者都能以一當十，四國大軍如何能抗衡？
    四國大將軍看到這一幕，一張張老臉當即變得極度難看。
    “能將兵勢調動的這個地步，這簡直……像做夢一樣，而且是噩夢！”大周將軍喃喃說道。
    “這不可能，這是作弊！”大燕將軍怒吼道。
    “神將……神將，好一個神將，”大齊將軍滿臉獰然。
    他們當然明白，那隻正在調動兵勢的無形大手，不是旁人，正是寧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