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飛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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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芭蕉林的入口處是一排馬廄,幾匹瘦馬咀嚼著幹枯的草料。鄧將軍一個野狗打滾平穩著地,別看老鄧已經滿頭白發,他的馬術在軍中數一數二,身體也格外硬朗,家中的三房嬌妻皆年方二八。夜深人靜對鏡貼紅妝,一樹梨花壓海棠。一行人將馬拴在馬棚裏,隱入芭蕉林兩側。
    雷聲轟轟作響,驚醒了熟睡的黔靈虎及山中的萬千生靈,一時間龍嘯虎吟。閃電穿過大氣層,重重的灼燒其中最挺拔的一棵天霜鬆。正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無憂酒館室內的光亮忽明忽暗,燈下的三人各懷心事。
    葉殊取出淬滿腐骨散的幻世神針,小心翼翼地將它們裝在機關弩之上,旋即朝空中飛翔的飛蛾扣動扳機,隨著一襲雞排香,一股灰塵散落地板。沒有臨死前的掙紮和彷徨,潤物細無聲般化為一抔黃土。
    丫頭水汪汪的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瞧了個仔細,泛紅的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婦人則是安靜地看著窗外搖曳的花燈,手托臉龐,散亂的頭發被她用木梳重新梳理,發如雪。葉殊帶著金絲手套,這是他從葉府藥房師傅處借來的,撿起方才的神針,重新裝入機關弩。
    ..........
    雨水嘩嘩地流動,夾雜著枯黃的落葉和淤積的泥土,沿著溝渠匯入黑風崖底。芭蕉林兩側的兵士蓑衣加身,手握短刀,如臨大敵。西門建華掃視著芭蕉林的周遭情況,隻見地上躺著一具燒焦的屍體,衣著打扮是軍中的士兵,佝僂著、散發著烤焦地烤肉氣味。約莫一米的距離,頭浸入低窪水坑的薑達打了一個寒顫。西門建華蹲下身湊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薑達嘴邊,隻聽見斷斷續續的言語:“救我將軍...救我...”說完之後,便陷入昏迷。西門副將吩咐兩名士兵將他抬到蔠潃亭中,並從懷中的瓷瓶中取出一顆黑褐色的藥丸送到薑達嘴中,一隻手輕撫胸口,另一隻手接過小隊長遞來的天渤山泉,小心地倒入薑達的口中。片刻之後,薑達的小拇指輕微地晃動。副將將他平鋪在地板上,脫掉自己的外套,蓋在他的身上。
    “真是件苦差事,真是掃興極了。既然他們二人已經尋得,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早早向殿下複命為好。”鄧將軍搖了搖頭,坐在芭蕉林旁的蔠潃亭,從懷中取出繡著黑旗的絲帕,手拈著絲帕的一端,輕盈地擦拭臉龐上的雨水,其實自從步入這裏,他莫名有一絲不安,右眼跳個不停,當遠處微弱的一束光線朝他飛來,並沒有引起過多的關注,反而心裏不停地盤算無憂酒館結束後的鏖戰,真真撩人心弦。
    副將不慌不忙地說道:“既來之,則安之。我們冒雨前來,勢必查清二人遇險的來龍去脈。一來為了向殿下交差,二來是為了死去的兵士。”鄧將軍也不與他多做爭辯,隻是盯著越來越近的光亮。
    那束光距離他不到兩米,鄧將軍定睛望去,乃是一把飛刀,刀身筆直並且閃著紅光,像朵紅色的飛花。他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此種飛刀,一時竟無從想起。飛刀直向眉心刺入,談笑間,無名指輕彈飛刀,伴隨著一聲清脆的伐木聲,飛刀深深地刺入蔠潃亭的柱子上。如若不是修煉荷花寶典,險些命喪於此。從木柱上拔下飛刀,仔細檢查,飛刀周身被一團紅氣環繞,上刻一個“李”字。飛刀所用的材料乃是天渤山中的烏金紅鐵,極其珍貴,年產量不足百石。
    但是他表麵上雲淡風輕的同手下胡亂攀扯,心裏早就如打翻五味瓶一樣。經過飛刀一事,讓他頓時警醒了起來,那種敵明我暗的境地不得不重新部署一番,十八人聚攏成團,兩位將軍正襟危坐於蔠潃亭,如同穿上了防彈衣般牢不可破。鄧將軍緊鎖的劍眉舒展,額頭上未擦幹的雨水滴落到鋪滿青石的地麵上,滴滴作響。此種境地,他萬萬沒有料到。原本以為二人久久不回軍營換班,想來是勞累過度,貓在其它地方休息去了。
    從他接到二殿下的命令來到酒館不過半刻鍾,竟發生這樣讓人痛心疾首的事情,莫非有人特意針對二殿下所投石問路?鄧將軍雖然沒有聰敏的腦力和有力的臂彎助二殿下成就偉業,卻又多方為殿下籌謀。私下裏,兩位殿下地爭鬥從未停止。西門副將是太子的人,他已經暗中多次將軍中情報交與紅叅坊的思露,老鄧才接近思露姑娘,希望策反她,。二殿下知曉西門建華的底細,隻是礙於大哥的臉麵才容忍他屢次得手,其實情報多是虛構的。恰逢守護酒館的兵士遲遲未歸,殿下才派遣鄧將軍和副將查看一番。如果他今夜有異樣,鄧將軍可以完全不用顧慮後果隨時能夠結束這個太子的密探。
    二殿下安慶瑜說,行大事者不拘小節,無毒不丈夫。而鄧將軍此時心中卻有自己的盤算,殺或者怎麽殺,這確是個值得推敲的問題。
    ..........
    葉殊徒步走到小酒館外,雨打芭蕉,又蒼翠了幾許。婦人微微一笑,咳嗽了幾聲。
    一出門,習習微風迎麵撲來,蔠潃亭裏的將軍和兵士們齊刷刷地望向燈下的美男子,開始握緊短刀。如今無憂酒館的主人,大俠劉新會已經不知去往何處?所以葉殊並不在意麵麵相覷的眾人,隻是笑著撓撓頭。
    將裝好幻世神針的弩箭藏於衣袖中,順著弩箭的機括處牽引出一段細長的金絲,方便他輕易地觸動弩箭的機關。所有事情準備好之後,他才大搖大擺地邁下門口的青石台階。殊不知在酒館的拐角處,一位蒙麵人正在耐心地朝飛刀上塗抹紅色的液體。葉殊的聽力在夜晚諸多受限,士兵們忙不迭地將短刀收攏到胸前,誰都不知道雙方究竟會是怎樣的一種方式打破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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