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爺爺的麵，他沒有反對，宋默自然沒辦法拒絕。
    時間正好，晚飯已好。
    飯菜擺齊，一家人坐在一起。
    因為宋譯挨了打，打完了之後就被扔回房間上藥去了，所以沒能出現在餐桌上。
    在飯桌上，宋默見到了這個家的另外兩個姐妹，宋家的大小姐與三小姐。
    宋大小姐宋柔，也就是宋默親生母親收養的女兒，比宋默要大一歲，現在七月中旬，剛剛好是高考結束的清閑時期。
    她生得楚楚可憐，飯桌上也是沉默寡言，隻是跟宋默打了個招呼認了臉便不再說話。
    而三小姐宋棋則正好相反，在飯桌上不住地跟宋老爺子互動，每次得到回應，便拿眼睛瞪宋默，像是宣誓主權地位一般。
    宋默沒理她這幼稚行為，隻是人如其名地默默扒飯。
    她特意地去挑口味更重的菜，但入口之後的結果都一樣。
    沒有味道。
    在醫院喝白粥的時候她就察覺到了，她味覺失靈，開始還以為是因為粥本身沒有味道，現在吃菜，她才察覺到問題。
    她根本嚐不出任何東西的味道。
    徐飄擔心著兒子的傷勢，自然沒心情跟她找麻煩。
    一家人的晚餐就此結束。
    晚飯後。
    宋默看著眼前簡潔卻不失奢華的房間，心裏一暖。
    這顯然是老爺子用心的結果。
    書桌上放著一個相架，照片的主人跟她長得有幾分相似，但氣質卻更加成熟知性，這就是宋默的母親，齊觀雲。
    “媽媽？”宋默帶著探究，盯著相片裏的女人。
    宋夫人齊觀雲，與她的父親宋愷年少相識，結為連理，生下一女，就是她宋默。
    可惜宋默剛出生就被抱走，失去女兒的痛苦讓齊觀雲患上了嚴重的產後抑鬱，即使宋家抱養了孤兒宋柔回來，假稱找回了被抱走的孩子，想要借此喚起她的求生欲，也沒能成功。
    她死在一個枯葉落盡的秋天，墜落在鮮豔的楓葉堆裏，飛濺的鮮血紅過楓葉。
    這個女人沒有想到，她離開後的第二年春天，她青梅竹馬的愛人就另娶新歡，並很快育有一女。
    宋默將相架扣在桌麵，不再說話。
    她沒有對母親的記憶，所以也沒有對她的感情，隻是覺得這是個很慘的故事。
    正感慨著，她耳邊又開始嗡嗡叫。
    這次，應該又是有人在打電話。
    “媽，爸的情況怎麽樣？”
    這次聽到的聲音很耳熟，是照顧她的女仆莉莉。
    “莉莉，醫生說，要盡快手術。”
    莉莉的爸爸患有嚴重的癌症，手術費用加上後續化療對她一個普通人家來說是個無底洞。加上暑假之後就是開學，她的弟弟也需要交大學學費，本就不寬裕的家庭捉襟見肘。
    “媽，沒關係，我會盡量湊手術費的。”她安慰母親。
    太太說的，隻要她監視著小姐，再幫太太做點事，她就能能湊到給爸爸動手術的錢。
    新來的小姐好相處，但為了這點錢，她也隻能背叛了。
    錢，平民人家最缺的東西。
    一場大病，幾十年積累就會瞬間被吞到見底。
    莉莉媽隻是安慰他，“媽知道你辛苦，但也別做傻事，你在那邊做工，也要照顧好自己。”
    “知道了，媽。”
    莉莉掛了電話，眼淚奪眶而下。
    再多聽兩句母親的話語，她怕自己會控製不住。
    分明母親那邊也是白天黑夜操勞打兩份工地艱難度日，卻還是關心她，怕她受委屈。
    哭得夠了，她看了看表，端起托盤走進房間，履行自己的職責。
    “小姐，該換藥了。”
    莉莉是新招進門的，有護士證，脾氣又好，本來與主人家沒有關係的仆人很難被主人家懷疑，這也是徐飄挑她來監視宋默的理由。
    剛才還對著沒開機的電腦黑屏出神的宋默，自己推了輪椅過來。
    換藥的速度很快。
    包紮結束，莉莉正要離開，卻被叫住，“莉莉，你過來。”
    “小姐還有什麽吩咐？”她轉過身站好。
    宋默隻是推著輪椅到桌邊，拿出抽屜裏的支票。
    現在她是宋家的小姐，賬目上自然是有不少錢可以花。
    “你家裏人動手術需要多少錢？”她問。
    莉莉愣住了，“小姐怎麽知道的？”
    她才剛來沒多久啊。
    “聽王叔說過，你爸爸是急著動手術，對嗎？”
    宋默自然不可能把自己用超能力聽到的事情說出來，隻能拿管家王叔做擋箭牌。
    王明作為老爺子的助理，也是這棟別墅的管家，莉莉家的事情，他也是清楚的。
    莉莉點點頭，老老實實地答了，“嗯，光治療就要十幾萬……”
    “這裏有張支票，你隨便填，算是我借給你的，如果不夠，再問我拿。”
    宋默拿起筆，簽好名字，遞給她。
    莉莉愣住了。
    這位宋二小姐宅心仁厚，如此慷慨，她實在是感激。
    “這，小姐，無功不受祿。”
    她什麽都沒開始做，就收了她的錢，不太好。
    “簡單，不論我小媽跟你說了什麽，從今以後都與你無關，以後安安心心照顧我，這樣就行了。”宋默手把手教她。
    她知道，徐飄肯定是借著莉莉爸爸的醫藥費問題，給了她錢收買她，然後又稱隻要後續好好監視自己，還會再給她錢。
    如此畫餅，將人收為己用。
    現在她直接給了莉莉足夠的錢，把徐飄的臥底計劃徹底扼殺在搖籃裏。而且因為這些錢，莉莉日後在她身邊做事，隻會更上心。
    說不定徐飄知道這些後會氣得吐血呢？
    而莉莉，直接被她這一句話嚇傻了。
    沒錯，太太之前在樓上確實跟她說，隻要她答應這事情，明天一早立即就會有一筆錢入賬，雖然不足全款，但也能稍微緩解一些燃眉之急。
    她當時太害怕沒敢答應，太太又說給她時間考慮。
    這件事明明很隱秘，為什麽小姐會知道！
    她腦子裏一片空白，呆了很久才回過神來。
    隻要現在答應，爸爸馬上就可以動手術，相比太太的承諾，要更靠譜一些。
    為了爸爸，為了操勞的母親，為了還有光明未來的弟弟。
    “小姐……”
    莉莉走上前接過支票，又滿懷感激地鞠了一躬。
    一時間她也組織不好語言，張了張口，過了大半天才說出一句話。
    “請小姐放心，太太那邊，我還沒答應。我以後一定會照顧好小姐的。”
    她握著支票，心情激動，胸口不斷起伏，果斷地承諾。
    “謝謝小姐，這筆錢我一定會還清的。”她找了張紙，工工整整地寫好欠條，交給宋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