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東海玉溪島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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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飛並不想同門師兄弟鬧得不愉快,師傅他老人家還在東海玉溪島,否則回去不好交代,畢竟同門殘殺,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
可讓他萬萬沒有想到的事情,那王童多日未歸,竟然沒有半絲消息,連他帶去的人馬也杳無音信,又多次派人前往葛仙鎮打聽,尋到接頭人,依舊未有他的蹤跡。
於飛練了一個時辰,就收劍入屋,他額頭微汗浸出,寒氣從呼吸間緩緩上升。
雪夜如同白晝。
“這神風劍,我已經習了十年,師傅說我在江湖上也算是絕頂高手,亦算上是頂流劍俠!”於飛把劍放入劍鞘,走到窗前,腦海裏想起師傅的話來。
但鐵扇子於飛自從殺掉劉邯後,心裏舒坦多了,不用再派人日夜守護他,更不用擔心此事有朝一日會暴露,影響自己的行動。
大鄣山神風堡內。
“我兄弟王童被人害,凶手至今逍遙在外,二堡主,你可得為我做主啊!”王善磕頭如搗蒜,哭聲連連。
那王善把自己調查之事,同二堡主一五一十地講解清楚,又道:“二堡主,當日我弟王童至那千絕嶺後,再也未歸,屬下擔心早已被害,暴屍荒野了!”
鐵扇子雙拳緊握,看著麵前的王善,恍惚間以為王童再生,抬起一腳,就踢到他的肩膀上,把王善從門裏踢到門外。
可憐那王善,到現在還不知道為何挨這一腳,揉了揉大了三圈的肩膀,哭得更厲害了。
於飛手把鐵扇子,正準備發動扇子上的暗器,顯然他已動了殺機。
“那該死的王童,居然巧合之下,遇見了表妹白冰,起了色心,調戲不成,改成截殺,結果……”於飛狂怒異常,雙眼猶如火線直噴,道:“不可能的,她不可能死的,她不是一直在竹林裏嗎?怎麽可能出來呢,這怎麽可能呢?這麽多年了都過去了,她怎麽可能死呢?”鐵扇子於飛眼淚嘩嘩地流了下來。
於飛去看過幾次白冰,都被白冰趕了回來,並且絕不允許他再踏入竹林,否則就斷絕兄妹之情,血緣之親。
於飛碰了幾鼻子灰,十年來,一直遵守承諾,未再踏入竹林半步,可結果,她卻間接死在自己的手中,這真是一個天大的嘲弄。
王善還以為二堡主發怒,是因為太在意弟弟王童,看來二堡主待屬於如同兄弟,果然是名副其實,有他為自己做主,定能將那殺掉那害他之人,心裏越發地佩服二堡主。
可他哪裏知道,就在剛才,自己的小命就差點毀在他的手裏,口中所說的她乃是另有其人,不知要作何感想。
“冰兒,對不起,表哥一定會為你報仇,殺掉害你之人!”鐵扇子於飛暗道。
他看了看眼前的王善,本想結束他的性命,可一想到神風堡內已丟掉一個王童及若幹弟兄,眼下正是用人之際,不能再濫殺無辜,如果是在以前,焉有你的命在?
那鐵扇子強忍著內心的痛苦,握住鐵扇子的手已快滲出了血。
一想到消失數十年的表妹白冰居然是被自己的兄弟所追殺,不由得疼痛之極,青筋暴露,卻又苦苦一笑,暗道:“這難道是老天爺對我的懲罰嗎?冰兒,表哥對不起你,沒能給你安穩的日子!等給你報了仇,表哥自會與你泉下相會,再也不分開了!”
“諸葛長楓,都是你害的,我與你不共戴天之仇,今生誓要殺你!”於飛大叫道。
在江湖的紛爭裏,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在愛情的世界裏,沒有無緣無故的情,也沒有無緣無故的仇。
鐵扇子於飛之所以恨諸葛長楓,是因為他覺得諸葛長楓奪去了自己的愛,讓自己的情感世界裏一片空白。
他覺得諸葛長楓並不愛她,甚至還強行占有了自己心愛的女人。
十多年前,白冰被牽連至老夫人的事件後,遭到家族的誤會、誹謗甚至要滅口時,他不但沒有照顧好她,還驅逐她,又斷了她一臂。
那斷掉的手臂就如同斷掉了自己的臂膀一樣。
這奪妻之恨如何不讓他迷失了雙眼,憤怒早已充斥著頭腦。
表妹的斷臂之仇,早已讓他恨之入骨,情緒失控。
窗外的雪已經停止了,整個神風堡再無雜塵飛揚,每個人都進入了自己的清淨世界,隻有巡邏的嘍囉兵在堡內走個不停。
天冷了,他的回憶慢慢陷入十年前的一個冬天的下午,那雪下得也如同今年一樣,猶如昨日重現。
鐵扇子於飛自小與白冰是姑表兄妹,家住南唐金陵城郊。
小時候,兩家多有走動,親密無間。
後兩家主母同時懷孕,雙方父親就私下決定,如果都是生下男孩,就讓她一起習武,在這亂世之中,讓兄弟倆彼此有個照應。
如是雙方生的都是女兒,就讓她嫁入大戶人家,等他們百年之後,不至少讓後人受苦。
如是生下兒女就定為夫妻,親上加親,雙方都樂成此事。
後來生下小於飛和小白冰,尚在繈褓之中的兩個孩子,就被家人定了娃娃親。
雙方家長見孩子一天天長,小於飛聰慧,小白冰端莊,本想等孩子到十五六歲,就給孩子舉行婚禮,成就好事。可誰曾想到,南唐太祖滅掉後,金陵被破,導致雙方家破,流亡在外,一直逃到了如今的三清山葛仙鎮附近。
本以為逃到這富裕且戰亂的偏僻之地,從此過上了太平的日子,可不多久,雙方父母逐個離世,隻留下隻有十多歲的表兄妹,二人靠乞討度日,一日三餐不飽,食不果腹。
在一個大雪紛飛的日子,二人躲在破廟裏。
那小白冰蜷縮在角落裏,隻蓋著薄薄的麻片,渾身哆嗦個不停。
是的,她生病了,高燒一直不退。
二人身無分文,連吃飯的錢都沒有,更別提請醫生看病吃藥了。
小於飛不停地從雪地裏捧來雪球,雙手早已凍地發紫,滿手的紫斑黑瘡。
他把雪球放在手裏,等手兒冰了,再把那手放在白冰的額頭上,靠著一遍又一遍的物理降溫,才保住了她的性命。
“哥哥,我好冷!”小白冰有氣無力地道。
“妹妹,有哥在呢?不怕,我給你暖暖!”於飛冰冷的雙手又握住她的小手,不停地往手上吹著熱氣。
“哥哥,我好餓!”小白冰呼吸微弱,幾乎聽不到她的聲音。
“妹妹,你等著,哥哥向鄰家討來了半碗米粥,你等一下,我給你端來!”於飛急忙走到供桌前,見那半碗米粥早已成了冰坨子。
大雪依舊下個不停,外麵的溫度早已到了滴水成冰的程度。
“妹妹,現在已經喝不成了,我找些幹柴來,給你燒開!”說完拆開破廟裏的門板,把那碎木堆成一堆,尋了半天,也未找到火折子。
他轉身跑了出去,在大街上尋了幾家,都無人開門。
“王善,你這是何意啊?”鐵扇子於飛連忙問道。
“二堡主,你可得為我做主啊!”王善哭道。
“王善兄弟,此話何講啊?”於飛問道。
“他們一定是凶多吉少,或者被人殺人滅口了!”鐵扇子於飛胡亂想道,心裏異常淩亂。
正在此時,進來一人,此人身穿藍色錦球外衣,三十多歲精壯男人。
一見到鐵扇子,就參拜道:“二堡主!”
於飛轉頭一看,正是王童的同胞之兄王善,隨和善而微笑道:“你把事情都查得怎麽樣?有沒有你弟弟的消息?”
還沒有等他問完,那王善立刻哭了起,越哭越傷心。
於飛深知,那王童跟隨自己多年,人雖然狡猾,但對自己卻是忠心耿耿,沒有二心。他沒有膽量和理由出走,或者背叛,況且還有那十多位弟兄呢,更不可能一下子憑空消失,毫無蛛絲馬跡。
再說,即便暴露,他也不懼師兄,自己的功力早已超越他了,但神風鐵鞭萬四彪也不是吃素的,他的神風十三劍亦得到師傅真傳,再加上他那剛猛的鐵拳,讓人聞風喪膽,否則這神風堡早已消失在江湖中了。
“我兄弟王童及所帶領的數十人,均已被人所害,至今屍體不知身在何處?”王善哭著,把自己調查的情況說了一遍。
“你說什麽?”鐵扇子聽完,勃然大怒。
江南路,萬物寒。
白雪皚皚,世間銀裝一片。
雪夜大風起。
那疾落的大雪如同受驚的白鳥,四下亂飛。
神風堡二堡主於飛,在大雪的庭院裏,手提一把長劍,上下翻飛,長衣飛舞,早已看不清楚招式,如影一團,如雪一堆,如燕上屋,如風疾馳,快如閃電,動如脫兔。
隻見那神風十三劍,早已臻熟,地上的被劍氣切開的長長雪痕,又瞬間被雪片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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