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末北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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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裏的沙漠一望無際,  用雪橇,  或者說滑沙的速度的確比徒步行走要快得多。伊雷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奇特的交通工具,率先坐到了前排,尾巴歡快地搖了一下,蘇洛跟司夜也隨後坐了上去,巨大的銀狼刨了刨爪子,  拉著三人飛速移動起來。
    奔跑時吹起的風有效減緩了沙漠裏的炎熱感,  蘇洛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覺得能想出這樣方法的司夜簡直是個天才。前方就是伊雷毛色火紅的尾巴,蘇洛一時手癢,忍不住擼了一把,立刻遭到了炎狼的眼神抗議。
    不過眼下這個狹窄的空間可沒有供他逃跑的餘地,蘇洛嘿嘿一笑,  繼續對那毛絨絨手感一流的尾巴上下其手,伊雷被煩得想回頭咬她,  蘇洛用身後的學士打掩護,抓住這難得的機會摸得不亦樂乎。
    “阿洛,  坐好。”坐在最後的司夜無奈地扶住了白發少女的腰,  防止這倆鬧的太過掉出去。
    最後伊雷也不甘示弱地回頭捏住了少女的臉,  兩人暗中一番較勁,都拿對方沒辦法,  蘇洛正搓著手準備對伊雷的狼耳朵下手,奔跑中的銀卻突然停了下來,她的身體因為慣性而向前倒去,  堪堪被身後的司夜拉住,伊雷卻沒那麽幸運,直接骨碌碌摔出沙撬,撲進了沙地裏。
    “喂,銀,你這家夥是故意的吧!”炎狼甩甩頭直起身來,呸呸兩聲吐出了嘴裏的沙子,不滿地向負責拉車的巨大溯狼抗議,哪知剛一抬頭他也愣在了原地,這才明白為什麽銀會突然停下來。
    遠方的沙丘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大片金屬的色澤,依稀可見散落在四處的殘垣斷壁,被風沙掩埋了大半,卻依舊能看出那不可能是屬於自然的手筆,哪怕是伊雷也明白那應該是某個文明的遺跡了。
    司夜也露出了些許意外的神情,等炎狼回到滑沙上後指揮銀繼續往前,最後停在了那處突然出現在沙漠中的遺跡前。
    三人走了下去,圍繞著那些散落的遺跡研究起來,銀也好奇地跟在身後,時不時用爪子碰碰那裸/露在砂礫之外的部分。這處遺跡的構造非常奇特,用蘇洛的話來說大概就是太‘樸素’了,沒有任何古文明中常見的圖騰與繁複的紋飾,就隻有一些光禿禿平整的版麵,建築的材料也十分少見,是一種介於金屬與砂礫之間的材質,很像是某種人工製造的合金。
    這種合金的手感十分細膩,在陽光下泛著金屬特有的光澤,正是之前吸引銀停下腳步的原因,但硬度卻比真正的金屬柔軟許多,具有良好的伸展性,抗腐蝕性也是一流,哪怕在風沙中被掩埋了這麽多年也依舊光潔如新。
    能製作這樣的合金材料,顯然已經超過了世界現有的科技水平,蘇洛大概能猜到這是屬於哪個時代的遺跡了。
    “是魔法紀文明的遺跡。大概是因為先前的颶風才暴露出來的。”果然,司夜下一秒就給出了意料之中的答案,也隻有那個銘文科技高度發達的時代才可能大量製造出這樣奇跡般的柔韌而又堅固的合金材料。
    司夜研究了一會兒地上散落的合金碎片,而後站起身,修長的手指在空中寫下一串銘文符式。金色的符文如同被注入生命一般盈盈而動,很快在他手中繞成了一個環形,中間凝聚出指針模樣的結構,構成了一個臨時的探索用羅盤。
    指針兀自轉動,最後在某個方位停了下來,司夜走上前去,抬手向銀示意,巨大的銀狼立刻會意,一躍跳到了指針停止的方向,兩隻前爪並用,很快刨開多餘的沙子,讓裏麵埋藏的部分顯露出來。
    散落在外的合金隻是這個遺跡的冰山一角,建築的主體都被合金材料包裹,深深掩埋在沙漠的深處,司夜通過銘文符式找到的正是入口一類的地方。他花了些時間進行銘文破譯,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嚴絲合縫的合金麵板忽然發出了一陣喑啞的漏氣聲,像是密封許久的氣罐被打開,而後緩緩朝兩側收攏,露出一條黑黝黝的通道口來。
    蘇洛跟伊雷都不自覺地咽了咽喉頭。
    “從銘文符式上推斷,這是屬於北紀年……也就是魔法紀末期的遺跡了。”司夜微微蹙眉總結道,看向莫名有點緊張的二人,“北紀年的遺跡非常罕見,我不能錯過這次探索的機會,阿洛,你與伊雷先一步去匯合地點吧。”
    “我也要進去。”蘇洛搖搖頭,看了一眼那宛如巨獸之口的通道,深吸了一口氣,“幫助司夜探索遺跡是我答應過的事,況且司夜不在的話狩獵計劃也無法順利進行吧?”
    “還有我還有我!”伊雷甩了甩尾巴,“我們是一個小隊的同伴,當然要共同行動的啊。”
    司夜的煉金凝息是抑製魔化沙蠍毒尾的關鍵,他想了想,不再堅持,轉而讓銀代替白影小隊先一步前往匯合點,如果見到血牙團長就告訴他們遺跡所在的地點。
    入口的通道十分狹窄,隻能供一人通過,身體巨大的銀自然是進不去的。它有些惋惜的咕嗚了一聲,低頭蹭了蹭飼主還有兩個小夥伴,而後長尾一甩,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風沙的盡頭。
    “走吧。”司夜目送契約獸離開,轉身第一個走進了幽深的通道口裏。
    蘇洛與伊雷趕緊跟上了他。
    遺跡的內部也包裹著那種奇特的合金,通道內十分規整,被製式結構的地板劃分出等同的距離大小,地麵與牆壁都遍布著某種規律而特殊的紋路,讓蘇洛恍惚間有種踏入高端科技設施內的錯覺。司夜用銘文字符在手中聚集起光源,一行人順著通道口往裏走,拐過一個小彎後,眼前頓時豁然開朗,他增加了光源球的亮度,大廳中的場景便清晰地落入了每個人的眼中。
    依舊是全封閉式的合金包裹,從天花板到地板都是那種泛著金屬光澤的顏色。這裏大概是某種研究類設施的遺跡,大廳中擺放著疑似終端的設備,有著薄如蟬翼的水晶屏幕與標記著銘文的輸入按鍵,在終端的旁邊還有一個連通地麵的巨大培養槽,內部已經放空,底座下接駁了許多粗細不一的黑管,其中也有接向終端與其他水晶屏幕的。
    不管是那巨大的培養皿還是終端設施,包括周圍的長桌與椅子,乃至是牆壁上的紋路與水晶屏幕的樣式,整個大廳都充滿了屬於現代科技所獨有的機械感與簡潔感,即使未被激活能源,蘇洛也能大致猜出某些設備的用途,她甚至已經想象出魔法紀時期研究員們在這裏討論記錄實驗數據的模樣。
    蘇洛忍不住暗自心驚,即使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真正看到屬於魔法紀時代的遺跡時還是止不住內心的震撼。這種震撼與朧月森林中那幅描繪了創世紀聖戰的天穹壁畫不同,純粹來自於魔法科學技術,對蘇洛這樣曾經生活在高度發達科技文明中的穿越者來說尤為劇烈,她怔怔地望著眼前的實驗大廳,半晌說不出話來。
    同樣的情景對伊雷而言就沒有蘇洛這麽大的衝擊力了,他還無法理解那些看上去莫名其妙的金屬設備與水晶平板是用來做什麽的,但炎狼同樣感受到了那些器物上凝聚著的,無法用語言精準形容的美麗——那是人類智慧極致的代表之物。
    “這就是……魔法紀時期的技術嗎……”蘇洛喃喃道,走進了其中一個水晶平板,湊近了看才會發現上麵還鐫刻著細密而規整的紋路,與蘇洛記憶中的電路板十分類似,隻是末端都連接著不同的銘文字符。
    “準確來說,是北紀年時期的技術。”司夜的目光落在了大廳中央空置的培養皿上,目光微微一跳,“魔法紀長達萬餘年,根據魔法科技發展的程度又大致分為了「東南西北」四個階段,以剛剛開啟元素魔法革命的東紀年為起始,以銘文魔法科技巔峰的北紀年為落幕。”
    司夜的聲音繼續說道,“像這樣難以想象的研究設施,大概已經是北紀年末期,處於百年戰爭時期的產物了。”
    蘇洛心中也略有感慨,她聽司夜說過那場毀滅了魔法紀的百年戰爭,在整個五境的曆史上也被視為僅次於創世紀聖戰,且改寫了世界命運的重大戰爭。聖戰帶來了五境大陸的分裂與長達數百年的大荒蕪現象,幾乎將創世紀的一切都徹底毀滅,而百年戰爭則引發了第二次大荒蕪現象,直到世界從災難之中涅槃重生,才有了如今的格局。
    據說南境的炎牙沙漠也是第二次大荒蕪現象的產物,原本的南境雖不像西境那般水草豐美,卻也算是宜居之地,早在魔法紀時這裏也曾建立過各種各樣繁華的國度,隻是最後都葬送在了人類自身的貪婪之中,徹底掩埋在無盡的黃沙裏。
    隻留下了這零星尚且能見的遺跡,無聲地訴說著過往的輝煌。
    司夜的目光中也流露著感慨,伸手輕輕撫摸了一下那空置透明的培養皿,“之所以說北紀年是銘文技術的巔峰時代,歸結於這個時期蓬勃發展的生物兵器技術,其中最為著名,乃至現在都還活躍在世界上的,就是煌月一族了。”
    “煌月一族,是誕生於北紀年時期的生物兵器嗎?!”蘇洛愕然,驀地轉頭看向了黑發的學者。
    “從我在學院了解到的記錄來看,煌月一族原本是代號名為‘煌星’的特殊生物作戰兵器,由當時的帝國皇家兵工廠負責開發研製,該研究計劃也是人類史上唯一一次成功運用六環銘文定式的個例。”司夜的聲音頓了頓,“可惜煌月武器的誕生也依然沒能阻止帝國的敗北,最終戰爭摧毀了世界,煌月武器的基因也由此外泄,經過數百年的繁衍,讓他們從最初的生物兵器逐漸變成了一係依附於人類存在的特殊種族。”
    “而最初也是最後由帝國皇家兵工廠製造的,誕生於北紀年時期的煌月武器,至今還剩十二位。他們也被叫做最強的初代種,武器性能皆為對軍級別,被喻為「十二煌星」,是現存於世所有煌月一族中的頂點。”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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