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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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烈島上的清剿戰役告一段落後,蒼羽好整合了第三與第四軍團殘存的力量,留下守衛營地的必要兵力,正式組織起調查團進入蒼林島。
    純白耀影加入了先鋒調查團,與皇家騎士團的精英共同走在探索的第一線。
    越是靠近蒼林島,暗元素的平衡就越發紊亂,極端天候時有發生,風瀑雷暴一場接著一場,這座羽之境麵積最大的主島元素性質接近葉之境,原本應該是氣候溫潤,植被豐茂,最適應亞穹族人居住的主島,現在卻已經變得滿目蒼夷。
    暗元素浸染了大地,遍布繁花綠草的土地泛起了詭異的暗紫色,再也長不出健康的植物,森林在彌散的黑霧中大片枯萎,看不到任何活物的痕跡,連蟲鳴聲都消失的幹幹淨淨,陰暗處偶爾閃過的身影是這座主島上最後的動靜,卻無一例外都是被暗元素侵蝕的魔化獸。
    調查團沿途消滅魔化獸,一邊向著琉羽王城的方向前進。
    這一路出乎預料的平靜,即使遭遇魔化獸,大多也隻是中小型的個體,像魔化羽獸那個等級的都很少見,更別說給火烈島帶來天災的魔化女王蜘蛛。
    火烈島上尚且孕育出了極度危險的魔化獸個體,而作為暗元素爆發中心的蒼林島上卻如此平和,這顯然不合常理。
    調查團的路程一直順利推進到了琉羽王城的城郊,這裏理應出現更多的魔化獸,卻無一例外都是沒什麽威脅的中小型,一些魔化獸身上的暗元素結晶並不密集,看上去是剛被轉化不久的個體。
    途中調查團也發現了一些破敗的小城鎮與村莊,從廢墟中的痕跡分析,這些聚落大約在大爆炸發生的時候就已經損毀了,但內裏的遺骸數量卻意外稀少,比起經曆過慘痛戰鬥的雪華島與火烈島,這裏更多隻是崩毀的建築群而已,居住在此的民眾們似乎離開了很大一部分。
    在更加靠近城郊的位置,蘇洛還感知到某種涓涓細流般的光元素,雖然微量,卻能源源不斷地緩和蒼林島上的侵蝕情況,調查團在凝結出暗元素晶簇的郊外發現了一個置入土地的細長棱形裝置,傘狀的結構下還紋有讓蘇洛分外眼熟的金蓮咒文。
    出身北迦聖堂騎士的拉緹絲很快完成了檢測,確認這根棱形的裝置是來自北迦聖堂的「淨化禱具」,隻是之前犀角騎士團中從未配備過這樣的裝備,這種規模會形成共鳴的淨化禱具隻能用於區域淨化,對方會特地攜帶淨化禱具登陸羽之境,顯然從一開始就知道這裏發生了嚴重的暗元素侵蝕。
    “果然……”蘇洛抬起頭,像是感知到了某個存在一般,看向了被黑霧籠罩的琉羽王城。
    在調查那些村莊廢墟之時,眾人就已經猜到蒼林島上或許也有幸存者組織,之後大型魔化獸被清剿的痕跡更加證明了這些幸存者還留有相當可觀的戰鬥力,處在爆發中心的蒼林島本不該有這樣的餘裕,但如果這些幸存者與第四軍團一樣,遇到了來自大陸之上的力量,就不難解釋了。
    早在一個月前就已經登陸羽之境的北迦聖堂騎士團,的確就在蒼林島上。
    不知道露奈亞娜出於什麽動機設置了這些淨化裝置,但從現狀推測,北迦的聖堂騎士有很大可能是在幫助蒼林島上的幸存者,甚至幫忙清剿了周圍的魔化獸,使得蒼林島上並沒有發展出像女王蜘蛛那樣天災級別的魔化獸個體。
    為了證實這些猜測,皇家騎士□□出了伺候單獨行動,去蒼林島的另一岸尋找幸存者的營地,而調查團則原地紮營休憩。
    作為統帥的琉羽皇太子蒼羽好也在這期間來到了調查團的臨時營地,與眾人商討起了接下來的對策。
    蘇洛提到了北迦騎士團的存在,簡單說明了聖堂騎士的來曆,不管怎麽說,蒼林島上可能還有幸存者都是一個好消息,蒼羽好對島上的兵力進行了簡單調動,留出救援幸存者的力量,剩下的小部分精英則跟隨他一同進入王城,開啟風王結界。
    眾人商討之間,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夕陽的餘暉灑向大地,在不祥的黑霧與暗紫的土地上留下一層鮮活的橘橙色。
    就像此時此刻的世界,蒼林島也是,羽之境也是,這片奇跡的浮島大陸盡管飽受災害,卻還未與那些冰冷的暗色一同沉寂。
    風突然停止了下來。
    原本並不是什麽值得注意的天象,但羽島之上少有未起風的時候,自大陸而來的冒險者們並沒有發現異常,而習慣於微風環繞的羽島住民們則下意識地抬起頭,看向了風停的方向。
    所有人都為前方的景象瞪大了眼睛,甚至忘記了驚呼,連蒼羽好也愣在了原地,因為過於驚訝而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籠罩著琉羽王城的黑霧不知何時已經散開了,城內建築的輪廓在夕陽之下熠熠流光,散發著琉璃般的光輝,一道又一道亂竄的氣流在王城內域流淌著,構建出幾近透明,卻無堅不摧,足以隔絕所有元素之力的屏障。
    風徹底消失了。
    再也感受不到過往的氣流,甚至連暗元素的波動都緩和了許多,散發汙染的源頭被某種不容抗拒的力量牽引隔絕,整座島上濕冷粘稠的氣息都漸漸平緩了下去。
    “那是……”蘇洛也露出了詫異的神色,不需要過多介紹,元素感知帶來的反饋已經證明了那道現象的本質。
    ——風王結界。
    “風王結界啟動了……”蒼羽好喃喃低語道,似乎依然不敢相信眼前的現實。
    風王結界需要琉羽一族的血脈才能啟動,難道王城之中還有其他存活的琉羽血裔?
    沒有留給琉羽皇太子太多思考的時間,下一道異象緊隨而來,風王結界向上收束,凜冽的氣流形成內斂的旋風,將整個王城包裹起來,一聲巨響貫穿天地,震得所有人腳下都狠狠一抖。
    那聲響十分古怪,並非元素魔法或是其他人為的武藝,反倒有些像什麽夾囊裂開的動靜,讓蘇洛回想起了豐收季裏的豌豆,飽滿的豆莢砰的炸開,露出裏麵的果實時,就是這樣的聲音。
    空氣中升騰起大片大片的飄絮,像是異株蒲公英的絨膜,夾雜著巨大的真菌類孢子四散紛飛,詭異的淡綠色薄霧從角落裏蔓延開來,落下些許晶亮的鱗粉,某種黏膩而古舊的氣息降臨了琉羽王城,城內的建築在朦朧的霧氣中迅速變得破舊,僅僅是晃眼的功夫,就呈現出仿佛遠古遺跡的古老質感來。
    那些孢子甚至落到了風王結界之外,像一團團淡黃色的暖光,被接觸的土地無一例外都被浸染上了古老的暖光,稍微注視地久一些都會感到頭暈目眩,空間在飄落的孢子中產生了細微的波動,無形的漣漪一圈圈地擴散開來,那種詭異的古舊感遍布了視線中的每一寸角落。
    “怎麽會……這怎麽可能……”蒼羽好看向飄落的巨大孢子,隻覺得陣陣寒意竄上後脊,曾經隻在傳承的禁忌之書中見過的場景,如今真真切切地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蒼羽殿下,那是什麽?”蘇洛本能地意識到了不妙,焰白化為戰刀來到她的手中,冰與火的屏障自發浮現在了空中。
    “那是……阿爾加路法聖使的秘境……”蒼羽好喃喃低語,又驀地抬頭,轉向了身後的臣民們,“要來了,大家注意防護聲音——!!”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捂住了耳朵,琉羽王城中隨即炸開了尖銳的鳴叫,形成了幾乎肉眼可見的衝擊波,瞬間壓過了蒼林島全境,廢墟中碎散的土石都被吹得四散紛飛。
    那聲音仿佛高壓龍卷過境,震得人靈魂都飄向了空中,許久都找不到落點,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卻依然感到腳下不穩,好像大地在不停晃動。
    眾人好不容易穩住身形,終於意識到腳下不穩並不是錯覺,蒼林島的確在劇烈地搖晃,幅度之大,超越了過往任何一次風瀑,像一艘在風暴中飄搖前行的小船,仿佛隨時隨地都會被掀翻過去。
    首席法師萊斯利張開了防禦魔法層,拉緹絲也架起大盾,激活了盾麵之上的守護禱文,好不容易等到這一輪風瀑過去,眾人在一陣天旋地轉中站穩身體,發現眼前的琉羽王城已經完全變了個樣。
    所有的建築表麵都覆蓋上了淡綠色的黏菌,飛揚的落絮與真菌孢子組成了朦朧的薄霧,依稀能夠見到霧氣的盡頭緩緩扇動的巨大鱗翅,無形的風層阻隔了這些古老而黏膩的菌種蔓延,讓琉羽王城變成了隔絕在不同時光中的秘境。
    腳下的大地依然在隱隱顫動,這一次的風瀑似乎來得格外激烈,司夜注意到蒼林島上空那些小型浮島的底部正在不斷掉落某些晶亮的粉末,仔細觀察會發現那是被暗紫色的墨跡完全浸染的風元素魔礦結晶。
    考慮到蒼林島底下的魔晶礦也在發生同樣的現象,司夜驀地抬頭,看向了琉羽的皇太子。
    蒼羽好用力掐了自己的手心一下,強迫大腦在接二連三的危機事件當中冷靜下來,風王結界的意外啟動已經不是最值得關注的情況,原本調查團也打算在進入王城的第一時間就完成啟動。
    蒼羽好沒想到先一步進入王城的人在啟動結界的同時,竟然也開啟了阿爾加路法聖使留下的秘境。那裏積攢了第一次大荒蕪現象至今讓羽之境漂浮在高空的風元素之力,更是吸收了無數羽之境難以承受的暗元素結晶,一旦以這樣毫無延緩的方式爆發出來……
    蒼羽好感覺到自己冰冷的心跳回蕩在胸腔,如果風王結界失效,那麽羽之境會再一次遭受堪比王城暗元素大爆炸的災難,而在那之前——
    就像小型浮島下方緩慢碎裂的魔晶礦一樣,支撐羽之境浮空的風元素之力會逐漸消散,而漂浮了數萬年的羽島大陸……會向下墜落,在海麵上,或是在真正的陸地上撞得粉碎。
    “殿下——!”首席法師萊斯利顯然意識到了同樣的危機,神色凝重地看向了自己效忠之人。
    “我明白……我……”蒼羽好的意識有些恍惚,琉羽王族長達數百年以來一直擔憂的噩夢,就這麽猝不及防地降臨到了現實,他幾乎聽不清自己是在怎麽跟周圍人解釋現狀的,直到那位冒險者團長的聲音響起。
    “但是蒼羽殿下,你還有挽救的辦法,對吧?”蘇洛翠綠的眼睛看向這位琉羽的皇太子,“你們一族放棄了在天空中飛翔的力量,積攢了無數時間的血脈之力,就是為了挽救這個現狀的,不是嗎?”
    琉羽皇太子的心境在少女的聲音中奇跡般地平靜了下來,蘇洛說得沒錯,這噩夢般正在發生的一切,還有被挽救的契機。
    “走吧,這座王城之中有你必須要完成的任務,也有我必須要麵對的敵人。”蘇洛向他伸出手,“守護者的戰役才剛剛拉開序幕,沒道理在開場之前就放棄吧?”
    蒼羽好伸手握拳,與白發少女輕輕碰了一下,隨後露出了坦然的微笑。
    作戰計劃從未改變,突入琉羽王城,掃清所有的障礙,想辦法挽救羽之境的局勢。
    琉羽的皇太子看向了前方被薄霧與黏菌籠罩的秘境,還有身後等待與他一起進入王城的同伴們。
    “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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